待吴荧回来,周丞已经喝完了一壶白开水,炉上又新烧了一壶。
见吴荧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便问道:
“可是又打听到些什么了?”
吴荧看向他:
“你怎么知道我去打听消息了?”
周丞笑道: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
吴荧拿出刚才去取的茶叶,一边沏茶一边问:
“那你可知道我打听什么去了?”
“唔,大约是关于那位白衣女子?”
吴荧盖上茶壶的盖子,撇了撇嘴:
“真没意思,每次都被你猜着。”
周丞有些哭笑不得:
“好好,那我下次不猜了行不行?快说吧。”
“那位白衣的小姐名为陶菁,是郑夫人的侄女,郑家姐弟的表妹,这段时间借住于此。说是来陪郑夫人说话,实际上——”
“实际上怎么?”
吴荧冲他眨眨眼,似笑非笑道:
“实际上,是来相看夫婿的呀。这个镇子离华安城不远,又山清水秀的,不少富贵人家都在此处有别院,正当年龄的公子哥儿可还不少呢。”
周丞愣了一下:
“那你看着我做什么?”
吴荧给他倒了一杯茶:
“您可是周家的三少爷啊,是一块大肥肉呢。”
周丞接过茶,笑道:
“我怎么被你说得这么恶心。”
吴荧问道:
“我猜,你去别人家赴宴的时候,常遇上落水的小姐吧?”
周丞面色尴尬,摸了摸鼻子,显然是明白她的意思:
“是遇到过几次,不过我都让附近的丫鬟婆子将人给救起来了。”
吴荧便笑着摇摇头说:
“看来在这件事上,无论汜南还是汜北都是同一套法子,一点新意也没有。”
“既然俗套,证明还是管用。至少我是被弄怕了,去别人家里都不往水边走。”
吴荧又说:
“不过嘛,这位陶小姐也没你什么事就是了。”
“怎么?”
“听说郑夫人,有意让这位陶小姐嫁给自己的儿子。虽然门第不大般配吧,可是这赵公子体弱多病,因此门户相当的人家都不愿意将女儿嫁过来。陶小姐又是郑夫人的亲侄女,对她好像很是满意。”
“那看来,我得告诉父亲准备贺礼咯?”
“这倒不必。依我看呀,这桩亲事大概不会成。”
“哦?为何?”
“这个嘛……”
这时,郑家的家丁过来传话:
“周三少爷,晚膳已经好了,姑爷让我来请您过去。”
周丞抬头应道:
“知道了,你且等我一下。”
他转头对吴荧说:
“这晚膳你就不必跟着我去了,又不能入席,站在一旁平白累着。”
“知道了,那我去厨房蹭饭,顺便再听一些趣事。”
周丞便笑道:
“你干脆改名叫‘包打听’得了。行了,那我就走了。”
吴荧笑嘻嘻地冲他福了福身:
“少爷慢走。”
吴荧自行去厨房用了饭,又和郑家的丫鬟们谈天说地聊了一阵子。
用完饭后,大家都各自回去做事了,她也回了青竹居。
过儿一会儿,她看着天色渐晚,便慢悠悠地往设宴的正厅走去。
待她走到,宴席还未散,她往里瞧了一眼,便在外头的回廊坐下,望着夕阳的余晖发呆。
眼前的丫鬟家丁们走来走去来来往往,忙碌不已,这副场景她并不陌生,在淮州的时候习以为常,如今再看竟有些恍如隔世。
眼前的花园很精致,依稀有些汜南园林的影子,这她想起某一年的夏日傍晚,年幼的弟弟在花园里练剑,父亲坐在一旁看公文,自己窝在母亲的怀里,温暖的手心轻抚着她的头发,橙黄的阳光斜斜地照在人身上,并不灼热。
那是她最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