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到井中,也用脚试试水面,井水并没有我想像的那样凉。我吸一口气憋住,猛地向下投入水中。我的整个身子没在井水里,感觉十分压抑,心中充满恐惧。好在井上还有三个同伴壮胆,身上拴着安全绳,要不然就我自己,就是井里有金砖,我也不敢独自下去。
我心里急躁,双手使劲拨水,身子沉到井底。我用双脚撑住井壁,弯腰在井壁东边摸索。井底淤泥里还有很多瓷片,我戴着手套,不必担心手被划破。我在井壁东边摸到了老王所说的藏宝箱,箱底虽然平整,却有一道道条纹,好像是石头雕刻的,这可能是一个石函。
我摸到石函四边想用双手把它抱起来,石函卡在淤泥里,上面又滑,我第一次尝试失败。我从腰间抽出短撬棍,贴着石函和井壁之间把石函撬了出来,我再一摸,石函上面还有个空洞,上面有个石把手。我心里一惊,这哪是什么藏宝箱,这是一个石锁!
一股寒意瞬间袭来,当年村民在井中发现两具老太太的尸体,其中一具尸体脚上拴着石锁,另一具尸体脚脖子上只有红绳,想必她脚上的石锁已经掉下。而我摸到的这个石锁,十有八九就是那个老太太脚上掉落的石锁。
他奶奶的!别说一个石锁,就是金锁,我也得赶紧离开井水。我刚想上浮,突然感觉一双冰冷的双手抓住了我的手脖子。我心中一紧,浑身哆嗦,下意识的要抽出双手。可那双冰冷的手如同钳子一般钳住我的手腕,哪里挣脱的开。
这个世界上难道真有鬼魂存在?这个鬼魂必定是多年前冤死在井中的催家老太太,多年过去,她终于等到了下井的人,肯定要拉这人淹死在井中借尸还魂啊!可老王和王长星都下过水井,他俩为啥都没事?难道就是因为我动了石锁?
求生的本能让我不顾一切,我双脚在水中蹬着井壁,弯着腰,用尽平生力气要挣脱那双“手”。我感觉那双手此时好像变成了藤条,紧紧地缠绕着我的手腕。我心中暗想:难道这井下有种神秘的植物或者动物?就像深海中有巨大的章鱼会把人卷入洞中吃掉一样。
我感觉自己的手腕快断了,胸中憋着的气几乎要爆开胸膛。我虽然把那藤条拽上来一些,但凭我一己之力依旧无法挣开,再过几十秒,我再逃不脱,必定淹死井中。我赶紧腾出一脚使劲摇动粗绳,等了片刻,我腰上拴着的安全绳向上一紧,上面的三个人接到了我的求救信号,开始拉我了。
如同展开一场拔河比赛一样,四个人在井上井下和那个鬼手也罢藤条也罢展开拉锯战。我的腰几乎要被绳子勒断,胳膊几乎被拽断,胸口几乎要裂开,但我还是开始慢慢上升,只要我的头能露出水面,我就能活下来。
我也不知道在井水中上升了多高,我胸中的那口气再也憋不住了,我吐出了那口气,井水随即开始往我的嘴里灌。我感觉大脑一片漆黑,眼前开始变红,我用尽浑身最后一丝力气使劲挣扎,双脚在井壁猛蹬。
只听轰隆一声,我好像听到石头塌落的声音,也好像听到有人惊声尖叫。我心中立刻闪过一个念头:不好了,水井塌了,我不但会被淹死,也会被深埋在井下。想到这里,心中不免绝望,升起一股悲凉。
就在这时,奇怪的事出现了,井水不再往我嘴里灌,我也没被石头砸到,手腕上的怪物也松开了,我好像悬在了半空之中。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已经死了,灵魂正在升天的途中?
而现实是我肺里还有气体,气体要出来,顶着吸进气管里的水猛地往外喷出,我开始剧烈的咳嗽,直咳的眼冒金星,浑身乱颤,眼泪鼻涕口水往外淌。我这才知道自己还活着。
我四肢低垂着被提上井口,我无力的坐在井口边的石板上又咳嗽一阵这才顺气。我体质本来就好,在水下不过喝了些水,体力透支,并无大碍,歇息一阵,也就缓过劲来。
老王先问我怎么回事,我把在水下遇到石锁,被鬼手或者藤条拽住手腕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张玄惊恐地说:“这水井中果然有鬼,可老王和王长星怎么没被水鬼抓住,难道是他俩长得又黑又老,吃着塞牙?”
王长星笑骂道:“张玄,你长得白白净净的,你要下去,这会子肯定只剩下骨架了。”
老王用矿泉水帮我冲了身子,我用毛巾擦干,穿上衣服,抽了一颗烟,渐渐平静下来。我真服了他们了,我遇到水鬼、怪物的事情被他们一说马上就变成玩笑了,哪还有一点神秘感恐惧感。
我问他们是怎么把我救上来了,王长星指指井中说:“陈肖,你在水里挣扎的时候,双脚在井壁上乱蹬,居然把南边井壁蹬出一个洞,井水流到洞中,水面下降,你才得救。同时你的身体也变得轻了,等你咳嗽一阵,我们才把你拽上来。”
我们都很奇怪,这井壁上怎么会被我踹出一个洞?井壁外面贴着实心的土层,纵使我有一双铁腿,也不能把圈井石踹进土里去。如果说圈井石里面的土层被水冲空,如果我把圈井石踹进去,整个水井也必然垮塌。
王长星说:“拾废铁的老头说这个水井是催家于乾隆年间建造,催家走镖做生意,家财万贯,必要防备仇家、贼人算计。狡兔三窟,这个洞可能是催家挖的地下通道,以备紧急时刻从这里逃走。”
老王说:“不大能吧?如果是逃生通道,井水肯定要往里灌。即使有挡水的设施,催家逃到井中怎么爬上来?”
张玄说:“人家催家有家传的鹰爪功,可能也会壁虎游墙功,四肢撑着井壁也就上来了,这不是难事。井壁上的石头被陈肖踹进去,井水才灌进去,说明这些石头封闭的很好,我觉得王长星说得对,洞口后面可能是个地道。”
老王笑笑说:“呵呵呵.....张玄,我们三人都下过水井了,这回该你下了,你下去看看那个洞口,再用手机拍个视频,我们也能看看。”
张玄赶忙说:“我看天也不早了,咱们也弄了不少古币、瓷器,我看咱们还是见好就收,这就离开吧。真想下井看那个洞,咱们明天多准备些装备再来也不迟。”
我说:“这个井壁上的洞可能通着催家的地下宝藏,里面肯定埋着无数金银财宝。再说了,什么事情都千变万化,如果明天有人发现了这个洞,或者这里突然施工,地下埋着的宝藏再多也不属于我们了,岂不可惜。”
张玄说:“陈肖,你说有宝藏就有宝藏了?哪有那么多宝藏等我们去挖?主要是这井下还闹鬼,我有些害怕啊!”
老王怒道:“张玄,哪他娘的有鬼?井水水面已经下降,又不让你下水,你怕的什么?你小子要下这就下去,要不下,咱事先说好了,捞上来的古币你一个也分不到!”
张玄无奈,这才答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