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凭没有搭理壮汉,慢悠悠地回身,走出店门。
“嘿,说你呢。”壮汉领人追到门外,上前逼问。
壮汉紧走两步,心头使坏,对准宣凭肩头,掌心发力。这一巴掌拍下去,若是一般人,肩胛骨恐要崩裂。
宣凭耳廓微动,在壮汉手掌下落的瞬间,微微侧身,撩了把鬓角的发丝,避开那一掌。他转过身来,双目如刀,直直盯住着对方。壮汉扑了个空,恼羞成怒,刚欲发作,与宣凭对视后不禁有些莫名地胆怯。
“你……你刚刚瞅啥呢?”壮汉虽不依不饶,却有些气短地说。
他一摆手,几个褐衣人拥上来,茱萸观的小弟兄们见状,快步集合,护在宣凭左右。
年轻人血气方刚,怒目相对,眼神交锋,火药味十足,打斗一触即发。
就在两方将就要动手的刹那,啪的一声厉响,壮汉的脖颈被一条长鞭从身后缠住,壮汉刚要呼喊,被长鞭轰然拽倒在地。
一个刁蛮骄横的女声吼道:“瞅你咋地?”
躲在人群中的红绿男,闻声望去,双眼放光,望向女子,不怒反喜,暗自叹道:“哎呀妈,这小皮鞭真带劲儿,嘶……舒服。”
其余的褐衣武学子,刚想上前理论,被八个带刀侍卫摁在原地。虽说是武学子,毕竟还是几个毛孩子,跟长鞭女子剽悍勇猛的侍卫高手还差着老远,何况刀还架在脖子上,不得不乖乖服软。
“哪吒!”女子唤道,红着双眼,小跑而至,还不等宣凭反应,便整个人扑上来,紧紧搂住宣凭的脖子。她手上的青玉鱼龙扳指格外醒目。
“喔嚯!这下开心了。哥几个愣着干啥,快,快围过来,被彤云寨的人瞧见就坏了。”陈酉说着,招呼弟兄们背对宣凭和女子站立,围成一圈,四方警戒。
“弼马温,你怎么来了?”宣凭说着,把乔摘雪举下来。
“想你了呗。等你等了好久,听说你到了临安城,我赶去镖局,他们说你去了比如观,在客栈等了你一下午,又听车夫说你跑到荃蔴街逍遥快活……”乔摘雪捶着宣凭的胸口,红着眼喋喋不休。
“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买面给你吃?”宣凭轻轻地敲了敲乔摘雪的脑门儿问。
“饿……”乔摘雪委屈地说。
“我要吃敲多。”她又吸了吸鼻子补充道。
“好,菜单上的,全来一套。”
众小弟兄:“……”
“洛玲,洛珑,把这些碍眼的玩意儿清走,进屋吃面。”乔摘雪吩咐一声,挽着宣凭的胳膊,一群人重新回到店里。
“有多远滚多远,毛都没长全的玩意儿,跑这儿来炸刺儿。”女侍卫洛玲对着褐衣人说道。
红绿男望着乔摘雪的背影,咽了咽口水,啧啧称奇:“这小妞……”
身旁有围观之人,皱眉瞥了他一眼,红绿男不禁顿住,清了清嗓子重新说:“番邦女子,绝非凡品,妙,实在是妙。”
“那个野娘们儿真他妈欠……”土黄男迎上来抱怨,话说半截却被红绿男一个大巴掌呼在脸上。
“少……少爷?!”
“少……少他妈满嘴喷粪,我未婚妻,岂是你个臭嘴能哔哔的?”红绿男怒道。
“啊?!属下知罪,属下知罪。”土黄男呆若木鸡,反应过来后,又给自己补了几个大嘴巴。
“不虚此行啊,七里香,咔咔滴。”
“手中的毛笔,在纸上来来回回。洒家用几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谁……”红绿男甩开折扇,摇头晃脑,哼着小曲离开。
先前两方人对峙,随时都有大打出手的可能,食客们匆匆吃完离去,店里腾出不少座位。乔摘雪拉着宣凭,二人独坐一张小桌。她冲洛玲使了使眼色,被陈酉瞧见。
小柚子了然,竟自来熟地招呼着乔摘雪的侍卫和小七仙们八人一桌,坐在别处。乔摘雪满意地冲着陈酉眨了眨眼,陈酉一仰头,甚是得意。
“小柚子,你这是玩火自焚,我看三嫂那你怎么交代。”一切被金蝉看在眼里,他扯着陈酉的衣角,痛心疾首地说。
“郡主帮咱解围,凭子出卖色相,我招呼大家吃喝,你享清福,还不满意?!”
“话虽这么说,可毕竟,小青姐和彤云寨待咱哥们不薄啊,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的。”吞虎嘟囔道。
“三嫂不会一生气,把送咱的兵刃都收回去吧?!”白狗惊问。
“说的哪里话,小青姐义薄云天,大气洒脱,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飞鳇纠正道。
“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左右都不是,为难了自己。”啸鹤摊手感慨。
“凭子的爱跟着谁写的剧本,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角色,咦呀……”赤鸡说着探出兰花指。
众人:“……”
“小柚子说的,话糙理不糙,要不是郡主及时出现,咱们真跟对方动起手来,打不打得赢,毫无悬念,但肯定影响武举大比,传到紫棠公主那里,好说而不好听。”黄雀主持公道。
“小柚子我劳碌命啊,管吃管喝还得管泡妞,吃下去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
“说你胖你就喘,快点餐!”啸鹤提醒道。
茱萸观的小弟兄们和乔摘雪的侍卫在蓖蓿山打过照面,京城再见彼此都不生分,很快就攀谈起来,打成一片。
“你慢点吃,我又不跟你抢。”宣凭见乔摘雪不顾形象狼吞虎咽,忙劝道。
“真香,你尝尝。”乔摘雪夹起一枚小笼包递到宣凭面前。
“不准用手!”
“筷子也不行!”
“蚊子!”宣凭惊叫一声,手掌猛地托抬乔摘雪的手腕,小笼包腾空而起,宣凭顺势探头咬住。
“没用手也没有筷子哦。”宣凭一口吞下小笼包,得意地说。
“嘁,没劲。好啦,跟你说个正事。”乔摘雪放下碗筷,正色道。
“洗耳恭听。”宣凭也收敛笑容,端坐聆听。
“我的婚事定下来了。”乔摘雪低下头说。
“……呃,恭喜你啊。”宣凭听罢,肩头微颤,慌忙掩饰道。
乔摘雪见状,抿嘴一笑,继续说:“反正你又不喜欢我,随便什么人无所谓啦。”
“谁说我不喜欢你……的金骠马,我还欠它俩炊饼呢。”
乔摘雪:“……”
“你不问问,我未来的夫君是谁吗?”
“反正又不是我,随便什么人无所谓啦。”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
宣凭:“……”
“我已经跟阿妈阿爸说好了,此次武举大比的武状元就是我未来的夫君,其余的,你自己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