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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南越衡山定,各派江畔停

片刻后,众人相继出了沈宅来。杨业看见司马艳雪几个人就走在旁,随口问:“司马姑娘,你们可是要回峨眉去?”司马艳雪应:“正是。前辈怎知道小女姓司马?”杨业略微一笑,答:“昨晚见轻尘去你们桌上说话,我便问了他几句,故而知道你与令弟是代母亲来的。”听了话,司马艳雪和杨轻尘不禁相互看了下。

又听杨业说:“几位若是回峨眉,这一行过去,与我们回武当大体同路,不如就一起走吧,彼此间也可有个照应啊。”司马艳雪也有这个意思,便说:“既然几位前辈愿带我们同行,那再好不过了。”其时杨业见司马艳雪端庄贤淑貌美如花,自己的儿子杨轻尘又还未娶,而且两人有武当峨眉两派出身,可谓门当户对,两人如能结成连理,那是再好不过。杨业因此极是期盼此事。

司马艳雪刚说完,鱼氏兄弟中的鱼善幽对令狐雅若问:“丫头,你要去哪里?不如跟我们回洛阳吧?”令狐雅若拿着扇子,看向鱼氏俩说:“我才不跟你们回去呢!哪儿好玩、热闹,我就去哪儿!所以呢,就拜托两位叔叔回去跟我爹娘说,我在外面吃得好,住得好,玩得好,让他们不必挂心!等玩够了,我自然会回去看他们!”听了话,鱼氏兄弟只得偷偷叹了口气。他们知道,他们两个很难制的住这这个顽皮的小主人。

鱼善幽要令狐雅若回去时,司马艳阳便忧心,这会儿听见令狐雅若的话,即又欢喜起来。司马艳阳对着令狐雅若欢喜道:“雅若姐姐,你还没去过峨眉和青城吧!世人说‘峨眉天下秀,青城天下幽’,不如跟我们去青城峨眉玩一回吧?哪里的山可好看了!”

“青城山不是你那两个道士师父住的地方吗?我才不去!”令狐雅若微微笑说。司马艳阳见意中人不乐意,颇觉失落;跟着眼光一亮,脸上又复灿烂,说:“那就去峨眉好了!那是我娘的地方,那里都是女的!刚好你们一块儿玩!”司马艳雪也说:“是啊,雅若妹妹,就跟我们去看一回,我保证让你吃好、住好、玩好!”令狐雅若说:“你娘凶不凶呀?”司马艳雪笑应:“有一点。但你是我们的好朋友,她会好好待你的。”一旁的鱼善幽听到司马艳雪等人的谈话,知道令狐雅若无心归家,便说:“你们小心些,别惹事,我俩回去了。”令狐雅若等不及他们回去,挥挥手说:“快去吧!我就不远送你们了!”鱼氏兄弟微微苦笑,便走去了。

这时司马艳阳说:“糟了,我忘了问大哥要去哪里了!”说着,忙往前望去。见司马艳风和孤竹一叶已走到数十丈外的前面去了。司马艳阳自语道:“哎呀,都走那么远去了!”又喜道:“还好我也有追星步法!”说时,司马艳阳运动脚功,嗖的一下就闪向前去了。后面的令狐雅若、司马艳雪几个和武当的人惊看着。司马艳雪随口道:“我这弟弟可太贪玩了!”

没过片刻,司马艳阳便到了司马艳风跟前,急问:“大哥,你要去哪呀?”司马艳风随口应:“大哥有事。你跟姐姐回去后,就说我在外面安好着的,不必挂心。”司马艳阳“哦”的应了下。司马艳风刚要走,想起什么,对着司马艳阳低声说:“听着,江湖险恶,你现在年龄还小,不要轻易在人前使这步法,免得遭来祸事。懂吗?”司马艳阳点点头,应:“知道了,大哥。”司马艳风便说:“去姐姐那边吧。”于是,司马艳阳才又一步一步折了回来。

一阵后,法常、薛忍师徒俩也走出镇子来了。这郊外行人稀少,除了道路两旁的林木,就是吵闹个不停的鸟儿。见各派的人都走了前面去,又察觉到徒弟薛忍的心事,法常便问薛忍:“徒弟,你一路沮丧不言,神思恍惚,想必是在想你的家仇吧?”薛忍应:“不瞒师父,报仇是徒儿唯一的心愿。了此心愿,徒儿可放下一切,皈依佛门。”薛忍平静而认真地说。法常心里一惊,想:“以他这般年龄,心里既能这样想,诚然是难得。要么是我平日对他讲的佛法影响了他的心性,要么是心里的孤苦淡了他对尘世的想法。无论怎样,也不枉我教他之心。”想着便说:“俗语有言‘欲速则不达’,又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江湖俗世之中,报仇乃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要报仇,为师也不拦你。但你须注意,不能因一时的挫折迷茫而误入歧途,不可因焦虑心急而走火入魔,也不可因一时的仇恨孤苦而迷了本性。你可明白为师的意思?”

“师父,徒儿会记住您的话。”法常和尚心性随和,薛忍舒心了许多。法常略叹了口气,说:“记着也好。你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要理解这些,实在是勉强了。而且我佛讲究缘法,不必执着强求。”接着,又道,“不过说到报仇一事,少林武学博大精深,你只要心性平和,勤学苦练。等技艺成时,再去报仇,也不为晚。”其时法常心想,薛忍若想炼就少林上层技艺,少说也得十年八载,这么长的时间,自己给他吹耳旁风、以佛性磨练,怎样的深仇大恨,也必然淡了。想时,法常又问:“你觉得人力和天力,二者哪一个大?”

“当然是天力。”薛忍不假思索地答。法常便说:“这样的道理恐怕人人都懂。所以说你能不能报仇,也是取决于天意的。世间芸芸众生,众生皆有欲望。而众生中,不是人人的欲望都能实现的。欲望是苦恼的根源,你要注意适可而止,过于执着只会令你陷入心魔,害了你自己。”

听法常说到这,薛忍一下子想起了他母亲临死前说的:“家仇你能报就报,报不了就让它过去了吧,你自己平平安安的就好。”想着,便应:“师父,徒儿明白,徒儿会记住您的话。”法常又说:“为师虽然不能替你报仇,但也绝不会让你的仇家伤害到你,除非为师为此丢去了性命。”薛忍不禁感动,说:“徒儿多谢师父恩情,徒儿愿一直侍奉您老人家。”法常说:“为师说这些倒不是要你记住为师的恩情。而是要你懂得向善,心里要时刻存有‘和善’二字。我且问你,对人世间的苦乐,你是觉得乐少苦多,还是苦少乐多?”

“徒儿觉得乐少苦多……”薛忍低声应。法常轻叹了口气,说:“你这样回答,说明你的心性还没有放正放平。如果你心平气和了,或许就认为苦乐是对等的。天有阴有晴,而晴居多。等你了却仇恨孤苦了,你或许又会觉得是苦少乐多。故而,为师要你心常向善,常存善念。”薛忍随口应:“徒儿多谢师父指点。徒儿会时时记住师父的话。”法常说:“懂得记住就好,以你的年纪,也只能这样。”接着,又说,“你可知道为何为师戒不了酒肉,守不了黄卷青灯的沉寂?”

“徒儿不知。”薛忍疑惑地答。法常略一笑,说:“如果是聪明人,就都知道,离开了人世间,西方是不存在一个极乐世界的。为师认为,人生最好的状态就是苦少乐多,而非极乐。只晴不雨,物必枯干;有晴有雨,万物生长。人生也是如此,有苦有乐,方是真实人生。所谓极乐,只是世人的不切实际的理想罢了。所以,要得喜乐,只有今生在今世寻求,体悟。而一个人只是吃粥念佛,整日面对黄卷青灯,能安心于暮鼓晨钟之沉寂的人,虽然能忘了俗世的苦恼,也是表明他感知不到活人本应感知到的喜乐了。真正四大皆空的人是没有苦乐可言的。但佛理说得好,一切的有都是假有,一切的空亦不是真空。等时过境迁了,此时此刻所有的一切可能就没了,就像今天的饱食抵不了他日的饥饿一样。佛门是戒杀生忌争斗的。当年五祖弘忍将衣钵传于六祖慧能。五祖弘忍之大弟子神秀及其追随者知道后,为争夺衣钵,竟持起刀枪追杀慧能,直指慧能之性命。神秀为佛门为高僧,自云‘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他与慧能又属同门,然神秀之众却有如此行径,实在令人唏嘘。可见佛门也有欲望争斗;而遁入空门的人,心中也不是空无他物。故而为师认为,向佛而不必尽信佛,学佛而不必尽从佛。所谓‘心魔即魔,心佛即佛’,不必滞于假有之外物。人世有乐必有苦,无苦必无乐;唯有心存善念,心向真善,与人为乐,惩恶劝善,方能感知更多的喜乐。与人为善,助人常乐也。”法常边说着,两人边往前走去了。

五月十四日;衡山。

衡山七十二峰之最高峰——祝融峰上,自上封寺下边的南天门起,一路上来,层层台阶之上,分左右两列站满了南越的戍守士兵。两列戍卫沿阶梯层层而上,一直站到祝融峰峰顶的祝融殿的殿外,其众数千。戍卫个个持戈拿矛,整装肃穆。戍卫们眼望路阶两侧,那下面是衡山幽深翠绿的群山,藏在青山幽林间的寺庙道观。眼目所见,云蒸霞蔚,千峰竞秀。

峰顶的祝融殿守卫森严。殿内,三队着装各异的人面朝着北静默整齐地站着。三队人的最后一队站成了每列十八人的两列,两列人着装一致。两列三十六人约一步半的前面是成一列而站的九人,九人着装一致。九人中有当日在汉阳与司马艳雪、杨轻尘等遭遇的“亭主”以及三天前与“幽冥老怪”鲜于通一同出现在剑池湖的两人。显然这九人是南越三宫九亭中的九亭。九人再往前隔同样的间隔,又站着着装一致的三人。三人中最右的一个正是“幽冥老怪”鲜于通;站在中间的是一个三十岁模样的艳丽女人;最左边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光头。这光头的着装和另外两人是一样的,但他额头上的九个戒点香疤,说明他是和尚出身。这三人便是三宫九亭中的三宫。

与三宫数步之隔的前上方是端坐于祝融神像前的五十来岁的自诩为“神州之子”的刘霄,即大南越派的掌门。此时,刘霄正以他深邃而微有些踌躇满志的目光注视着他下面恭敬站列的众人。而刘霄右前方一个四十六七岁的人双手捧着一份皇帝诏书一般的文卷正高声念着:

“……择衡山七十二峰之后三十六峰,各封于三十六总兵。择衡山七十二峰之前三十六峰,各封四峰于九亭主。升国主之妹刘零为长公主,掌洞灵源福地兼黄庭观;令右国师鲜于通鲜于宫主兼清玉坛坛主;令左国师叶扎叶宫主兼光天坛坛主。长公主刘零及鲜于、叶扎二宫主各辖三十六总兵之十二总兵。即日起,大南越王庭进驻衡山。岭南各地由诸王子领七十二总兵之余三十六总兵镇守。三宫九亭在岭南之封地一律如旧。各宫主,各亭主及各总兵必誓死效忠,不负国恩!”念完后,那人就把那文卷收了。底下的人齐声喝唱:

“谢国主隆恩!天有日月,神州有子;国主福祚,如水长流;一统岭南,复兴刘汉;北扫中原,再定千秋!”

念完,端坐着的刘霄开口道:“我们夺了衡山,衡山的掌门必然不会罢休,中原各派也会起防范之心。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在他们出手前必需做些事情。鲜于宫主!”说完时,刘霄对着下面叫了声。鲜于通忙上前一步,应:“属下在!”

“你带一些人去追查衡山掌门卫温的去处,务必把他杀了。”刘霄说。鲜于通应:“是!”刘霄又叫:“刘零、叶扎二宫主!”两人齐声应:“属下在!”刘霄说:“你们二人各领一路人去打听其他各派的动向。必要时把他们的掌门和要人除掉。”说完,两人齐声应了句“是!”。刘霄又说:“你们三人要相互配合。若是碰着,必得把那铸了三年的剑也夺了回来!”三人齐声应:“属下遵命!”刘霄便说:“今日庭议到此结束,都退下吧。”接着,众人就按次序退去了。

五月十四日,黄昏。江州浔阳城。

骑马赶了四天的路,杨轻尘与司马艳雪等武当和峨眉的两队人到达了长江南岸的这座名城。进了城各自找了客栈后,两队的人停下来歇息、用膳。晚膳用过时,太阳已下山了。天色还是很亮,等天黑下来,恐怕还得半个时辰。

这时,只见一家客栈的门口,杨轻尘忽然出现在了那里。看着左右没人,杨轻尘心想:“终于溜出来了!他们应该没发现我吧……趁天还没黑我出去逛一逛,一个人自由自在地走一走;了解一下这里的风俗民情,看一看这浔阳城的面貌,真是不错!难得有机会路过这里,不走一走看一看,就可惜了!”想着,杨轻尘便迫不及待地走出来了。神态像出笼的鸟儿。

白天时,摆摊卖货、算命看相等各行各业的人都在市面上忙着,人肯定不少。此时人都收摊散去,自然就没有那么多了。但茶余饭后,邻里间走家串户,聚头闲聊的人还是有些。一阵后,杨轻尘来到一个岔路口。就当杨轻尘边走边瞧时,忽然看到旁边的一条街巷上,司马艳雪和张寒珊、夏彤两个正朝这边徐步逛来。

“司马姑娘?她们三个怎么会在这里?”杨轻尘心想。接着又想,“虽然这几天一路同行,但相处和说话的机会几乎没有,却不想我这随意出来一逛却碰到了…”想着时,杨轻尘的脚步不知不觉间慢了下来,两眼看着司马艳雪,竟然丝毫没有留意到紧贴在司马艳雪左右的张夏两人。当然,司马艳雪三个还没发现他。司马艳雪洁白清纯的脸儿、优美雅致的发髻、一丝一缕乌黑亮洁的头发,让杨轻尘看着,心中当真着迷不已。这么傻看片刻后,他才迎上前去叫到对方:“司马姑娘,真是巧啊,你们也在这里!”

司马艳雪三个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杨轻尘,略一惊,喜道:“是啊!杨公子怎么也在这里?”杨轻尘微微笑应:“我是饭后无事,一个人随意溜达溜达。不知道姑娘三个出来是有事吗?”司马艳雪应:“我们几个也是随意出来走一走的。我邀她们俩去江边吹吹风,等凉了些,天黑了再回客栈歇息。”杨轻尘说:“看来真是巧,我们都是出来闲逛透气的……”听了话,司马艳雪的脸儿不禁露了些红热来,一时不知怎么回话。

一旁的张寒珊察言观色,便即明白两人的心思。张寒珊暗暗向夏彤使了个眼色,夏彤虽心知,却还不知她是什么主意。接着,夏彤刚想开口问,张寒珊装出一副难受样,对着司马艳雪说:

“太主,可能是刚才吃饭吃得多了,我肚子胀得难受…”说着,把嘴贴到了司马艳雪的耳边。杨轻尘见对方如此,觉得是在自己在旁边,她们不便说话,便忙把脸转向了一边。这时,夏彤一下子恍然大悟,明白了刚才在张寒珊使眼色的意思。说完悄悄话后,张寒珊装出不好意思的样子,当然,那是装给杨轻尘看的。司马艳雪以为张寒珊真是肚子不舒服,忙说:“那你就快回去吧!”夏彤见状,也说:“太主,我先陪寒珊回去,等会儿我们再来接你!”

“你也要走么?”司马艳雪想到留她一人与杨轻尘相处,难免有些拘谨。张寒珊说:“我们很快的,你就和杨公子先一步吧,等会儿我们完事了就来!”说完,司马艳雪还没来得及回话,两人就溜去了。于是乎,那岔路口上就只有杨轻尘和司马艳雪两个了。

杨轻尘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形。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单独相处。杨轻尘随口问:“张姑娘和夏姑娘是怎么啦?怎么忽然就要回去了。”司马艳雪应:“她们说肚子不舒服,要回客栈一趟。”这时,杨轻尘终于想到了个问题,微微笑问:“恕我冒昧,为什么她们会称呼你太主?”听了话,司马艳雪略有些不好意思,说:“那是她们胡叫的。因为我娘是峨眉的掌门师太,所以她们就那样叫了。其实我也跟她们说了,不必那样叫的。”

“原来是这样。”杨轻尘随口应。边说着两人边往前走来。杨轻尘又问:“对了,你弟弟他们呢?”司马艳雪略微一笑,说:“他和雅若她们几个正在客栈里听人说书呢。”杨轻尘一笑,说:“你们那边倒是挺热闹啊,还有人说书。”司马艳雪随口应:“是啊。我倒是想听,只是觉得有些闷热。”

就这么边说边走,一会儿后两人快来到了城边,双眼望去,就可看见了浩荡宽广的长江了。真乃是悠悠远远,碧波千里。

正当两人并肩观望,悠悠然时,忽然一个小女孩的哭声传来了两人的耳边。两人循声看去,不远处一个小女孩在岸边的一棵柳树下抹着眼泪哭泣着。两人忙走近前来哄她不怕不哭,又小心地向小女孩问话。但见小女孩半哭半停,用稚嫩的语气说:“…我跟着他们来这里玩…我们玩的时候,他就来了…他说我爹是坏人,要他们不要跟我玩…然后他们就跑了,不等我…天都要黑了,我好害怕…”说着,小女孩又呜呜呜地哭泣起来。

听了小女孩的话,杨轻尘和司马艳雪两个不禁双双莞尔。接着司马艳雪蹲下来,抚着小女孩,轻声说:“不怕不怕,有哥哥和姐姐在这儿陪你呢。你知道回家的路吗?姐姐带你回家好不好?你爹娘找不到你的话,他们会着急的。你知道不知道回家的路呀?”小孩应:“知道。”司马艳雪开心地说:“呵呵,知道就好。走啦,我们带你回家去。”接着,她便牵着小孩的手,三个人往回走去了。

司马艳雪边走边问小孩话,不知不觉间,小孩对她就有了信赖感,叽叽咕咕与她说道起来,两人越说话越多。杨轻尘一旁走着,一会儿看看小孩,一会儿又看看司马艳雪。如此情景,杨轻尘是首次遇着,看着司马艳雪很开心,他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欢快舒适。一阵后,小孩就把他们领进了住宅间的小巷子中。没走几步,一个妇人看见小孩,忙走了上来。原来妇人是小孩的娘,见天快黑出来寻小孩的。随口问了小孩几句后,妇人就忙着向司马艳雪俩道谢。

看着妇人把小孩带了去,司马艳雪俩才又转回来。这时,两人已是往客栈的方向走。片刻后,两人走到一条大一点的巷子。刚到巷口时,看见两个迎面而来的年轻男子。但见其中一个笑说:“这个王二书呆子,竟然还念起诗来了!瞧他那傻样!”另一个笑应:“你还别说,这呆子傻得还挺可爱的!”那两人就这么边说边走过去了。

杨轻尘和司马艳雪两个听了他们俩的话,不禁好奇地向前巷旁的左上方看去。但见一栋楼房的二楼走廊上,一个三十来岁书生捧着一本书在那里转悠念着:“…揽草结同心,将以遗知音。春愁正断绝,春鸟复哀吟。风花日将老,佳期犹渺渺。不结同心人,空结同心草……”

“揽草结同心……多么美好的句子呀!”听着时,司马艳雪不禁在心里想。杨轻尘也默想:“要是我能跟司马姑娘结个同心草,那该多好。那样的话,这一番青春年华也算知足圆满了…”想着时,两人的目光偶然间竟交织到了一块。接着,正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时,一个少年的声音从两人右侧的一个小胡同里传了出来:“娘!猪脱了圈跑出去啦!”

“什么!——那你还干站着?还不快去赶回来!——孩子他爹!快来帮忙,猪脱圈啦!!”孩子的娘刚说到这,那头猪就急匆匆地从胡同里蹿出来了,边跑还边发着嗯嗯嗯的声音。可能是那猪跑得太急,收不住脚,也不会拐弯,直直地就朝司马艳雪的下身冲来了。

这猪跑起来可是又傻又笨,司马艳雪又是没见过猪跑的大家闺秀,结果一个惊吓,叫了一声,身子向后一个趔趄,整个人贴到了杨轻尘的怀里。杨轻尘护住司马艳雪后,随手一扬,那猪受到一股劲力,急急地就止住了。刹那间,司马艳雪身体和衣衫的轻柔温暖与清香,满满地都贴在了杨轻尘的胸膛上;司马艳雪也感受到了杨轻尘胸膛的宽厚、温热与舒适。

那猪也是怕人的,两只蹄子止住后,又“嗯嗯嗯”地哼着闷声,掉头向巷子里跑去了。杨轻尘担心司马艳雪有没有被撞到,忙说:“司马姑娘,那笨猪没碰着你吧?”司马艳雪的脸儿不觉红热起来,忙应:“谢杨公子,我没事。”

正当两人温情脉脉时,那一家三口已急匆匆快从胡同里追出来了。孩子那爹骂到:“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孩子!猪要是满胡同乱跑的,可怎么赶回来!”孩子怯怯地应:“我喂了饭后,就忘了拴圈门了…”听着时,杨轻尘纵身一跃,扑的一下就跳到了猪跟前来,张开双腿双臂挡了猪的去路。那猪见有人,便转身跑回来。等回到这头时,一家三口刚好为围在那里了。最终这猪又往胡同里边跑去了。孩子的娘忙说:“谢谢你啊,年轻人!”杨轻尘随口应:“大妈客气了!”接着,一家三口便把猪赶进屋去了。杨轻尘回到司马艳雪身边,两人这才继续向客栈方向走来。

而这边,与武当的人所住的客栈二三百步之隔的一条大巷旁,一栋楼的正门上挂着一块牌,牌上写着“如家客栈”四字。此时,这个客栈的一楼里可是热闹得很。只见那里面一堆人正饶有兴趣地围着一个拿着一把折扇的四十来岁的书生模样的人,听他说话;那说话的人站着,他周围的听众则站的站坐的坐。这一堆人中有张寒珊夏彤俩、司马艳阳和令狐雅若主仆四个。但听那拿扇的读书人指天画地眉飞色舞地讲:

“话说任我行、向问天等人将日月神教夺了手中后,任我行便是直想找了东方不败,与其一决高下。任我行之所以急不可耐,一则只有杀了东方不败才能真正将日月神教夺回手中,一则是为了报东方不败囚他十年之仇恨。然而,这东方不败藏身练功的地方极其隐秘,偌大一个日月神教,上上下下成千上万的教众,唯有杨莲亭一人知道这个隐秘之所。方才已说了,杨莲亭被那天王老子向问天用一根长软鞭给勒断了脚骨。如此,杨莲亭也知晓向问天的厉害了,对人任我行等的问话再不敢置若罔闻。于是乎,杨莲亭才带任我行等去东方不败的藏身练功地方来。那东方不败的修炼之处可是非同一般啊!待任我行等五六人进了去,只见那仿若与世隔绝的山谷里面绿树荣荣,清幽静美,鸟语花香,四季如春;那里面各色杜鹃,姹紫嫣红,处处可见。看得众人是眼花缭乱,心迷意醉呀!正当任我行等五六人为眼前所见之景惊异时,一个听是男人又似女人的声音在整个山谷间传响起来。诸位猜猜,那阴阳怪气的声音会是出于何人之口?”

说书人对着底下人笑问,故意勾着听众的口味。下面的人也面面相觑地议论了下。说书人便说,“诸位想必没猜出来吧,这声音正是出自那东方不败之口!是东方不败正开口向杨莲亭问话呢!这声响清晰而从容,既显示出发声者功力之精深,又可判定发声者已非男子之身。如此思忖起来,任我行等五六人个个心惊讶异,猜测万端。接着,杨莲亭几句回了东方不败后,众人便行至杜鹃花丛中的一个屋宇来,屋宇中坐一个正对着镜子自照自顾、化妆着彩的人,这人便是东方不败!那可谓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那东方不败明明一个男人,而众人眼前正照着镜子的乃一个妖媚女人!”

听到这,底下又一片咿呀声和惊异声。接着,又听说书的说,“听到这里,诸位也许会疑惑,这东方不败为何就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妖人了?原来东方不败所练的武功乃是一项称作《葵花宝典》的绝世神功。这武功虽然精深玄妙天下无双,然其首句却是明文写着‘欲练此功,必先自宫’!故而东方不败为成就绝世神功,便自宫修炼,以致成了众人所见的妖媚的妇人模样了!”听到这,底下的人又一阵咿呀之声。

司马艳阳忙问到令狐雅若:“雅若姐姐,什么是自宫呀?那东方不败为什么自宫修炼后会成了妇人啊?”令狐雅若虽长司马艳阳几岁,但她毕竟也还如十五六岁的少女一般,自然没听过“自宫”二字,便一头雾水的说:“我也正纳闷呢,要是这说书人没说出来,我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呢。我祖父祖母只是对我说,东方不败练了《葵花宝典》,很厉害,并没有这样的细枝末节呀…”

看令狐雅若认真而又疑惑的样子,司马艳阳应了个“哦”后,虽然疑惑也没再问了。令狐雅若眼睛一亮,说:“既然现在有机会,不如我直接就问那个说书的先生吧!”司马艳阳忙开心应:“好啊好啊!”这时,旁坐的张寒珊一惊,忙说:“雅若妹妹,不能问!待会儿我再告诉你!反正现在就是不能问的!”令狐雅若见对方一副着急而严肃的样子,一下子竟愣住了;司马艳阳自然也不敢再去说什么。便继续听说书人说:

“方才在日月神教总坛上,那童柏熊说见了东方不败便是死也甘愿。此时,东方不败就在眼前,模样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那模样直令童柏熊看在眼里,心里竟不敢相信。惊异之间,童柏熊不禁出口与东方不败对语。只见东方不败边轻柔地发着妖媚之声,边用手弄着一张新丽的绣花手帕。时而用那绣花手帕轻拭他的嘴角,时而去抚弄断腿躺着的杨莲亭。那扭捏轻柔之态,于妇人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接下来,童柏熊又说了杨莲亭如何乱教,如何要杀他等事,说了许多,无非就是要东方不败的一个说法。可那东方不败练了《葵花宝典》后,却性情大变,怪异偏激。除了那杨莲亭,他谁也不听,谁也不理,以杨莲亭之是非为是非。随后,那东方不败一边在童柏熊与众人面前细数着童柏熊当年与他的恩情,一边弄着那手帕。大家想想,童柏熊可是一个粗直男人啊,见东方不败如此这般忸怩怪异之状,心里怯得哆嗦。但话说回来,东方不败虽然成了性情怪异的宫人,心里却是明白清楚的。所数的那番当年童柏熊对他的恩情,童柏熊自个儿听了后,也是无话可说。童柏熊就这么一心听着,想着这些恩情。却没去料,东方不败为遂杨莲亭的心意已对他抱了必杀之心;他也不曾防,练了《葵花宝典》的东方不败会如何出招,其招式又如何玄奇莫测。只是旁观的任我行等从东方不败的神情话语间,看出了一二。果不其然!但见那东方不败话锋一转,任我行道急一声‘童长老小心!’时,东方已将手中的手帕已扔出。那手帕呼呼发着声响,旋转着朝童柏熊的面部飞来。众人正不知东方不败扔这手帕是何用意时,童柏熊一惊,还来不及出手,就见无数根彩色丝线飞速地朝童柏熊身上缠绕而来。才一眨眼的工夫,那一跟跟丝线已将童柏熊的身体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且越绷越紧!紧接着,东方不败一手抱着童杨莲亭疾速飞出屋宇,一手拉紧丝线。只听得童柏疾呼一声‘东方——’,然后几声爆裂之声,那童柏熊的腹部、胸部并面部,或者被丝线勒得爆裂,或者被勒得断开。真可谓尸首全无,惨不忍睹!”

听到这,底下的人一个个心惊肉跳,唏嘘不已。接着,说书的又说,“任我行几人见童柏熊惨死,东方不败飞出,马上就追了出去。唯有那上官云见了童柏熊的惨死之状,竟惊吓得整个人瘫软了下去。至此,任我行几人就剩了任我行、向问天、令狐冲和任盈盈四个了。四人追出来后,东方不败已将杨莲亭安放在了一旁,自己在跟前坐着等待任我行等。而站到东方不败面前后,任我行当然不是急着与东方不败动手,两人十几年没见面,许多的恩怨事故是需要说一说的。于是乎,当着东方不败的面,任我行把心里憋了十几年的话都吐了出来,所有的恩恩怨怨两人在口头上都作了个了断。说到眼前时,自然也论及向问天、令狐冲和任盈盈三个了。话到最后,东方不败边说边拿出了几根带线绣花针在手中把弄着。大伙儿想想,那绣花针和丝线是什么?那可是东方不败阴险诡异武器呀!见了这情景,任我行等四人知晓东方是要出手了,也都悄悄拔了剑。接着,只见东方不败那似笑非笑的脸一沉,把弄着绣花针的手稍往外一挥,那针便带着线疾速向任我行等飞了过来。双方终于动起了手。那东方不败在江湖中已有‘天下第一’的称号,所练《葵花宝典》的武功可谓是神乎其神,诡异莫测。但见他从容不迫坐在一排针线架子前,拿着绣花针左一手右一手;一手往下扔,一手又往上扔。这里任我行好不容易抵挡住了飞速而来的针线,那里令狐冲却被针线追上了;令狐冲正要击破飞来的针线时,向问天和任盈盈俩又给针线缠上了。一时间,那针和线是挡不完,也砍不尽;任我行的吸星大法吸不住,令狐冲的独孤九剑也难以着手,无处可破。击得任我行四人可谓是无处还手,个个自顾不暇。大伙儿想想,任我行有吸星大法和深厚的内力,令狐冲有吸星大法和独孤九剑,向问天和任盈盈也是身手不凡之辈,然而四人联手竟难敌一个东方不败,可见那《葵花宝典》确实是玄妙精深啊!”底下人听着,一个个也都深以为然。

接着,刚急不可待地想听说书人继续说下去时,那说书的却抱拳笑脸说,“诸位,今日天色已黑,在下暂且就说到这儿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明日下回分解。”话一说出,底下的人气愤不住,纷纷说到:“什么明日下回分解,就不能现在说了吗!”——“就是!说完了,大伙儿好回去睡觉,要不然可怎么睡得着!”——“就是嘛,哪有话说到一半就不往下说的!”——“说得没错,就那么几句话就完了,如何还要等了明日!”……

正当里边这些人七嘴八舌愤愤不平地说时,他们背后的门口处杨轻尘已把司马艳雪送来了。眼前的一幕正让他俩看傻了眼。但见那说书的抱拳为难地说:“对不住各位,说了一个多时辰,在下实在是累了啊!请多多包涵!”底下的人略略平静了些,但又想听下去。一个人便开口说:“不如我们再多出点钱两,你给我们说完了,行吧!”说书的略微扫了一下其他人,见没几个应话,便说:“实在是累,明日吧……”说完,就佯装拿东西走人。底下人见状,才忙说:“别走别走!不就是几个钱吗,我们出就是了,买个畅快!”说着,众人纷纷把钱递了过来。说书的这才又指天画地眉飞色舞地接着说起来……

晚间,戌时二刻。与浔阳城隔江相望的江北的黄梅县临江驿。

天黑下来才几刻钟的时间,一轮明月就已照亮了整个临江驿,照亮了临江驿外的浩荡长江的江面。霎时间,好像月色无边,长江无际。灰灰茫茫,浑然一体。

虽然巷子和胡同都被明月照得很亮,但上面走动的人还是少了,偶尔的一两个。也多半是些茶余饭后,走家串户的乡民。就在一条通往江边渡口的巷子上,一个二十五六岁模样的男子正闲步向渡口走来。男子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右手掌还握着一把巨剑。这男子就是孤竹一叶。也许他是睡不着,随意出来逛;也许是专门出来赏月;也许是去渡口看江、看月的。皓月当空,有心思的人多半不愿睡着。街巷的尽头是一个牌楼式建筑,出了牌楼是石块铺设而成的通往江面去的阶梯。阶梯逐级而下,全是青石板铺成,有好几丈宽。

孤竹一叶走着走着,脚步停了下,然后微微偏头往身后瞥了一眼。其神情似乎发觉有人跟踪自己。身为习武之人,又一个人独创江湖,这一点警觉性他还是有的。接着,刚走进牌楼时,他干脆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双手还是抱着剑。

“孤竹小兄弟好耳力啊!我用内息小心运步,竟然也被你察觉了!”见孤竹一叶转身看来,身后人已说话。这人四十六七模样,胸前也抱着一把剑,普通的剑。孤竹一叶应:“原来是泰山掌门薛敬先生!薛掌门高估晚辈了,晚辈并非听到了薛掌门的脚步,而是凭直觉,行走江湖所形成的直觉。只是不知道,薛掌门这么劳神费思地跟我一个小辈,是有何贵干?”听孤竹一叶这么说,薛敬应:“你的直觉倒是不差。当然,我也不必瞒你,我就是为了你手中的宝剑而跟出来的!”说时,薛敬的注意力聚集到了孤竹一叶胸前的无刃剑,“果然是一把好剑啊!月光照在上面,清光闪闪,熠熠夺目!”

孤竹一叶略一冷笑,说:“也对!除了这把无刃剑,还能有什么会让薛掌门跟来?只是薛掌门出口爽快,却不知薛掌门有何理由跟我要剑?堂堂一个名门正派掌门,不会不懂得‘君子不夺人所爱’的道理吧!”

“‘君子’二字我实在是不敢当,所以也就管不了什么爱不爱的。”薛敬不紧不慢地说,“无刃剑不是你孤竹一叶的,这已是人尽皆知。而当日在剑池湖畔,你虽然举剑一挥,击了鲜于通一个冷不防,破了他的千里传音功和驭尸术。然而你的内力毕竟还不够深厚,爆发出来后,竟然连剑都拿不起来了。所以我就想,倘若二十天后,真让你拿着无刃剑去衡山助战,会不会辱没了这宝剑?如果你担心不能持久应战,而只用招,不用力,那可就便宜了对方了!”

听着薛敬有些傲慢的话语,孤竹一叶不禁反感起来,想:“这姓薛的,看来不给他点厉害看看,他还真当我是一个小后生呢!”想着,说:“你讲的也不无道理。可是你开了口,难道其他人就不要了吗!除了郭萍道姑属女流,可能不喜欢这重剑以外,还有华山的孟掌门,嵩山的姜掌门,洪州的龚掌门;那有游侠之名的孟先谷想必也是爱剑的。这些人功力个个不在我之下,他们之中也不见得没有功力高过薛敬先生的,薛先生倒是说,我又该给谁?”

“谁高谁低,那确实未可知。”薛敬边踱着步子边说,“不过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你用不着给我钻空子!我的耐心快完了,你出招吧!胜了我,无刃剑你就留着!”

“好!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就不客气了!”见对方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孤竹一叶自然不甘示弱。其时孤竹一叶已心中盘算:“我得以静制动,想个必胜之策。这薛敬不是个粗浅莽汉,内力又在我之上,我要是冒然出手,而在一定的招数之内又不能取胜,到时候内力消耗过多,无刃剑又重,那败的人必然是我……扬长避短!我先和他对招,挡住他的锋芒,等他的警惕性没那么高时,再猛然催动无刃剑,一举将他剑斩断,这样我就有胜算了。”

见对方不动,薛敬开口说:“怎么还不出招!难道是想设法开溜?”孤竹一叶一笑,应:“是有此想法。但又觉得行不通。因为你的轻功必然不在我之下,我要跑也是不易的。”薛敬随口说:“你晓得就好。”孤竹一叶道:“是你要来抢剑的,还是你先出招吧。我功力不如你,剑法也未必胜你。既然胜算很低,我随意应你几招就是了。胜了,是我幸运,不胜,我也是输给一个长辈,颜面上也说得过去!”这么一说,薛敬的警惕果然低了些,而孤竹一叶本人却更放松自如了。

薛敬应:“好,既然你不敢出招,就由我来出,我可没闲心这么僵持着!”说完,薛敬道一句“小心了!”,便举剑横劈而来。“当”的一声响,两人对招了。薛敬手腕疾速一转,从另一侧又使了一招,孤竹一叶提剑疾挡。将将碰住,薛敬又直刺去一招。紧跟着,上撩一招,斜劈一招,正劈一招,下砍一招;左边一招,右边一招;出腿朝孤竹一叶脚底疾速横扫一招,跃身跳起后猛点一招;钩一招,拨一招;最后,腾空离地又疾对数招……

薛敬招招迅疾有力,孤竹一叶见招接招,堪堪是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两剑铛铛直响,一道道的劲力在两剑间不停地碰撞消散。两人都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的分神,身上衣衫连同缓缓的夜风,都被带得呼呼作响。最终,三四十招下来,孤竹一叶却都干净利落地避开或接住了。随着铛的一声疾响,凌空最后一招的对接后,双方都被各自的劲力一震,旋身落回了地面。迅速站稳身子后,两人执剑喘息,凝神对视。

“不错!你还真是个习剑的好苗子!像你这样的年纪,能够接我三十招的屈指可数!”说时,薛敬逼目而视。孤竹一叶也想:“他招招凶狠快速,我料得没错,他是没怎么把我这个后生放在眼里,以为能速战速决,几招之内就将我打败!还好我能快速应对,步步为营,避过了他的锋芒。现在趁我内力还足,他尚未想出应对的招式,我得快速催动无刃剑,一举将他击败。否则,我内力耗尽,将再无取胜可能了!”孤竹一叶想时,随口应:“多谢抬举!”薛敬道:“那我们再来!”

刚要动手,孤竹一叶猛然想:“我若奋力一击,如果他躲过了,剑气必然会把他身后的民宅给摧毁,我不能伤及无辜,那样对我内力消耗也大。我还是引他出招,伺机将他的剑一举崭断为上策。”想着,孤竹一叶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薛敬执剑刺来。

薛敬没料到孤竹一叶会主动出击,竟是一惊!薛敬迅速脚退一步,将欲躲避。孤竹一叶已料到他会这样躲,在薛敬刚躲避的刹那,身子忽然稳住,紧接着转个手势,将剑朝薛敬横劈而来!

其时,薛敬要是接住了孤竹一叶这一招,薛敬的剑由于坚韧不过无刃剑,必然会被击断;而薛敬要是接不住这一招,很可能会被劈成两半!当然,孤竹一叶不希望这样。

果不其然,薛敬也算手疾眼快,后退的一脚撑紧地面后,双手急忙握剑来挡。但听“当”的一声巨响后,薛敬手上的剑,飞去了一截。同时,孤竹一叶剑气冲击而来,薛敬执着断剑疾退了数步。身子刚一站稳,薛敬左手忙按向胸口;顷刻间,额头竟已渗出了许多汗。其时孤竹一叶亦是紧张万分,他深知,一招不胜,薛敬得知他的意图,今晚宝剑必然易手。此刻孤竹一叶知道,薛敬已被自己的剑气所伤,再难反击,才知道赌胜了。孤竹一叶抱拳说:“得罪了。”

薛敬到底是拿得起放得下的老江湖,应到:“不必客气!我低估了你的剑法和心智,也算是天意吧!有机会,咱们日后再较量!”薛敬说着,傲气还是不减。

孤竹一叶刚要回话,两人旁边的屋顶上,一个声音忽然从那里传了过来:“孤竹小兄弟的心智果然有一些!方才你有幸胜了这位薛掌门,现在再来接我几招,如何啊?”两人闻声,急忙向屋顶看去。薛敬心冷笑说:“果然也来了!我还想嘛,无刃剑这么好的东西,他怎会不觊觎?”

孟先谷腾空一跃,从数丈外的屋顶上落到了二人的跟前。迅速收住内息后,道:“实话说,我也是爱慕无刃剑这件佳品啊,实在想借来手中把玩几日。只是我来迟了几步,让薛掌门捷足先登罢了。所以我就坐在瓦背上,乘风赏月,等到了现在。今晚月色极好,外面的万里长江,也是浩荡气派!人生几何呀,难得这般的情致与月景!”孟先谷看着牌楼外的长江江面,踌躇满志地说。

见孟先谷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败了的薛敬难免眼红。薛敬说:“看来孟兄不仅好雅兴,而且对无刃剑也是志在必得啊!”孟先谷似乎真是兴致好,没有薛敬的急躁高傲,说:“不敢,只是兴致来了,愿意一试!”薛敬便看向孤竹一叶,说:“孤竹兄弟,这位孟前辈剑法纯熟,功力深厚,你方才以智胜我,却没想到要把宝剑让给他了!果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惜啊!”听薛敬这样讥讽似地说,孟先谷掠过一丝得意后,不免又有点不悦,说:“薛掌门这样说就错了!我只是来迟,可不是什么黄雀在后啊。”听了话,薛敬心里想:“说得倒好听,还不是来捡便宜的!”

这时,孤竹一叶道:“听孟前辈这么说,看来是晚辈得再接一战了!”孟先谷说:“那当然,难道你会甘心把宝剑拱手让我不成。但是,我作为前辈,又姑且背了个侠名,我当然不会占了你的便宜。免得惹人闲话,你也不服。”听孟先谷话里有话,薛敬不免又起了些嫉恨;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忍气看着。但听孟先谷说,“你刚刚跟薛掌门过了招,内力难免损了一些。所以吧,我只用招式,不用内力。而你,有多大力气,尽管使出来就是了,免得我胜之不武。”

孟先谷心直口快,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毕竟过于自信而同时伤到了孤竹一叶与薛敬的颜面。但颜面归颜面,面对这种剑法和内力都在自己之上的对手,孤竹一叶只有忍。孤竹一叶心想:“这孟先谷的年纪也有四五十了,他的剑法必然纯熟老练,绝不会低于薛敬,其内力更是我难以企及的了。江湖上说,他酷爱剑术,循规蹈矩,注重剑术招式的高雅美观。方才又说只用招,不用力,让我用力。看来,这是我唯一取胜的机会。只有一搏了!即便输了,也是一个小辈分输给长辈,不算丢脸。”想着,孤竹一叶后退一步,握紧长剑,道:“闲话不多说,就请孟前辈赐教吧!”孟先谷摆出了“前辈”大度的态势,说:“你是晚辈,我先让你几招。”

孤竹一叶想:“好,我就用武当的剑法骗他几招,看他使的是华山的剑法,还是其他派的剑招?等探清楚了,再用师父的‘飞霜剑法’招呼他!”于是,孤竹一叶持剑击了上来。薛敬退在一旁,背着双手,就等着看两人的好戏。

“你用的是武当派的剑招?”让了孤竹一叶几招后,孟先谷忙去接招,同时有些惊异地说,“你不是武当弟子,怎么会武当的剑法?你师承是谁?”孤竹一叶应:“孟前辈先不必急问,打赢了晚辈,晚辈自会告知,反正晚辈我就是擅长武当派的剑法!”说着,孤竹一叶紧逼上去,两人又叮叮当当的对打起来。

“还真是用的华山派的剑招!”对招时,孤竹一叶心想。一旁的薛敬,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两人又对了数招后,薛敬看出了什么苗头,想:“孟先谷好像在有意在回避孤竹一叶的剑锋!我知道了,看来他是担心无刃剑把他细薄的杖剑劈断而不敢直接用力!”孤竹一叶也想:“他只用巧力,不与我硬碰硬,难道是怕我无刃剑的坚韧?”刚这么想时,孟先谷使了一招“灵蛇摆尾”,顺势回剑一拉,孤竹一叶左臂上的衣服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没过片刻鲜血便染红了口子旁的衣衫。

“中招了!”薛敬见势,在心里说。孟先谷抽回剑后,尝到了胜利的快感,说:“刀剑不长眼,孤竹小兄弟可得当心些!”孤竹一叶应:“孟前辈果然剑法纯熟,晚辈的剑法怕是不如。咱们姑且再对几招!”

“好!”孟先谷应。见孤竹一叶没有服输的意思,执剑又攻了过来。孤竹一叶不动声色地站着,却暗自运力,握紧了剑。接着,当当当几声响,有力地挡住孟先谷的几招后,孤竹一叶的犀利的剑尖向孟先谷的胸口飞刺而来。旁看的薛敬一惊,他刚才就是败在孤竹一叶的这一招佯刺之下,此时见状,他正想孤竹一叶是不是要故伎重演?果然,这有力的一刺接近胸口时,孟先谷也是左脚疾速往左边退了一步,以侧身避过剑锋。

就在薛敬准备看孤竹一叶对付自己的那招是不是要再用一次时,却见孤竹一叶趁孟先谷斜着身子时疾速收回了剑,同时伸出右脚从孟先谷的左侧横扫而来。然而孟先谷并没有慢,眼看着孤竹一叶快扫到脚跟,他急忙纵身跃起,呼的一声响后,一个倒纵,便欲避去。孤竹一叶早料到他会闪避,便腾空飞起,朝孟先谷追劈而来。由于这两式前后相连极快,孟先谷已没有了再避闪的时间。

“这小子出招倒是狠!孟先谷横剑去挡的话,必然断剑,若不去挡,更是不可能!”薛敬看着,心想。果然,孟先谷右手疾速执剑横于头顶去挡。紧接着,孤竹一叶的剑刃与他的剑脊相接的刹那,孟先谷的左手的中食二指迅速亮出,一道劲力从这两指间向他杖剑的剑身冲来。而后“抨”的一声轻响,孤竹一叶的剑与孟先谷的剑撞在了一起。孟先谷细薄的杖剑没有断。

“他动用内力护住了他的剑!”薛敬看着,心里道,“还说什么只用招不用力,说得也太早了吧!”孤竹一叶见状,也是一惊。但他早有意料,毕竟狗急也是会跳墙的,要一个浑身憋着力的人在需要用的时候不用出来,那是没什么可能的。而此时,孟先谷双手举起,下身失防,凌空的孤竹一叶便左手一挥,以劈空掌朝孟先谷的半身击来。

孟先谷见势,左手随手一扬,袖口一股气劲疾出。结果,一阵微动,两力相消,孤竹一叶站回地面。

孟先谷面带红热,道:“你会劈空掌!”孤竹一叶说:“前辈的袖功也是当真不错!”孟先谷冷冷地道:“不敢当!”

“若论到内功,孟先生当然是要高明许多的啦!”旁看的薛敬有些幸灾乐祸地说。孟先谷知道自己已两次动用了内功,而薛敬在旁看着,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赖不过去的。孟先谷只得看向薛敬道:“不错!这一次我确实输了!我们都低估了这个后生了!”为了驳回颜面,他使用了“我们”这个词,把薛敬也扯了进去。接着,又看向孤竹一叶说,“你这后生不错,竟然中了你的套了!”

这时,薛敬笑说:“自古道‘骄兵必败’,这话没错呀!

听了话,孟先谷自嘲般地笑了几声,看了渡口外的长江一眼,说:“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小子还真不是平庸之辈。”说到这,转而又向孤竹一叶问,“只是不知,你的师父是谁?”

“不瞒前辈,家师乃南阳孤竹峰寒秋岭宿芳宫宫主曾定。”

“曾定!”孟先谷既像惊讶又像关心的神情,“你说清楚点,是哪个曾定?”孤竹一叶也惊了起来,说:“师父跟我说,她年少是华山派的女弟子,难道前辈认识她?”孟先谷疑云顿散,自言自语般地说:“看来真是她……”接着,对孤竹一叶说,“我是她师兄,我今年四十九,她比我小十岁。当年因缘巧合,她与武当的弟子杨业相识相恋,还为了那个杨业而背弃了华山师门,可后来却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并没有结果。最终她也没再回华山,之后便有传闻说她于南阳孤竹峰创建了宿芳宫,从此自成一派,她的才智一直胜过我,也难怪她能自立门户了。不过江湖上说,宿芳宫只有女弟子,没有男弟子,而且仇视男人,难道是假的?”

“不假。”孤竹一叶应,“宿芳宫上下有数百名门人,只有晚辈一个是男的。”听了话,旁看的薛敬不禁大为疑惑。孟先谷则将信将疑地打量起孤竹一叶,说:“你的眉目跟那杨业还真有些相似,难道你是她跟杨业私生子?”孤竹一叶正色说:“我是个弃婴,是师父从路上捡回来的。”孟先谷觉得说错了话,便换了口气,问:“都十多年不见了。你师父她还好吧?”

“还好。”孤竹一叶应,心却想:“这个师伯不会是喜欢我师父吧?不过以师父的容貌,他喜欢她也不奇怪。只是这个师伯相貌平平,师父应该不喜欢他的。要不然怎么从来没向我提起过他呢?不过,那个武当的杨业,师父似乎也没跟我提起过!难道师父是有意要瞒我……”这时,一旁的薛敬终于开了口,说:“原来孟先生跟这位孤竹兄弟还有些渊源!在下就不打搅两位了!”说着,薛敬就向两人告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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