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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缘来各相逢,大战醉生楼

接着,那几个说要找孤竹一叶的也吃完算账了。他们几个刚走出门口,两个人迎了上来,其一说:“大哥,有孤竹一叶的消息了!”这“大哥”问:“在哪里?”说话的应:“江湖上传出话说,各路人马要约于三天后齐聚襄阳醉生楼共同对付孤竹一叶!”这“大哥”说:“看来这个人得罪的人还真不少啊,竟然有这么多人要对付他!”这时,另一个随口说:“大哥,怎么办?他要是死了,我们还找谁去杀程力成?”这大哥回:“那不是说的蠢话吗?他要是这么容易就死了,我们也用不着去找他了!走,去襄阳,看三天后他有没有死再说!”说完,几个人就上马奔去了。

鄂州;江夏郡,夏口城。

夏口城中有一黄鹤名楼,传为三国时吴主孙权因军事需要所建,以其坐于黄鹄山上而得名。登楼远望,浩瀚澎湃之长汉二江尽收眼底,江夏汉阳之地一览无余。过往来客,游人不绝。

黄鹤楼脚下武昌城,城中街道上。四个穿着华美整洁的少年公子哥正并排在人群中走着。这少年四公子,其中一个二十岁模样,纤细洁白的小手中拿着一把精美的折扇,其他三个年龄跟他差不多,手中拿的却是剑。仔细一看,可见四人都是瓜子脸樱桃嘴、脖颈纤细肌肤白嫩,显是女扮男装。这时,其中一个对那拿折扇的说:“公子,我们从长安,往西蜀,再经渝州,到了江陵这里,一路吃喝游玩,现在银子已经用了大半了。”从她的话看,她显然是这假公子的仆从。

“没事,”这个女扮男装的俏丽“公子哥”摇着折扇说,“我们过江后往回走就是了。”这时,另一个也忙凑过来说:“还有啊公子!从出来到现在,已经半个多月了,回去主人和夫人会不会责罚我们!”这假公子不以为意,说:“怕什么?我爹我娘宽厚仁慈,他们那么疼我,有我在中间为你们挡着,天塌下来也压不着你们!”刚说完上句,她又得意地随口向左右一问,“难道一路跟着本公子出来游玩,你们三个不开心吗?”

“开心!”其余三个凑上前来,笑着齐声应。“公子哥”不禁得意一笑,马上低声说:“小声点!看你们几个嬉皮笑脸、拉拉扯扯的,哪里像是男人!周围还有这么多人走着呢,要是被人说出我们是女扮男装,那多没面子!”说着,几个人忙又站直身子,装出公子模样来。

恰在这时,她们身后数十步远的地方,一个身影在人群中疾速地左避右闪,正向这边奔来,还时不时地对周围人说着“借过”二字。行人中有三人,这身影从那三人身边奔过去后,那三人不由一惊,怔在原地,议论起来。那三人带着兵刃,想必也是走江湖的。其中的一个惊道:“刚才那个是人是鬼啊,呼地一下就过去了!”另一个说:“大白天的哪有什么鬼!”最后一个说:“如果不是鬼,那就是一门极快的步法!”三人还议时,这个身影已到离假公子她们仅六七步远的地方来了。

“这是哪门哪派的轻功,怎么这么快!”行人中又有人说,“到底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这么摆显本领!”又一人说:“刚才看着好像是个少年!”开始说话的说:“难怪!原来是初生牛犊不识虎啊!”又一个说:“不过各大门派中也没听说哪门哪派有这样的武功啊?难道是江湖小派?”开始说话的说:“别管那么多了。这里有家酒楼,进去吃点东西再说,吃饱了赶去襄阳!”

“公子哥”四个隐约听到背后行人中有人在议论着什么,刚要回头去看时,那个身影扑地一下就撞在了“公子哥”的左臂和她左边女子的右臂上。

“啊!——”两人同时叫出一声。这么一撞又冲出几步远后,这个身影停了下来。站稳身子后,忙转过头来,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跑得太急,一时收不住脚撞到了两位!”这少年俯身连忙道歉时,“公子哥”四个才看清了他的容貌。

“好俊俏的一个少年!”——“生得好俊啊!”

看着眼前来人的相貌,她们中的一两个不禁在心里说到。原来这个撞上来的人是位清俊秀美的年少男子。此时,见对方这么诚恳地道谢,原本有些想骂人的“公子哥”冒上来的怒气也消了。“公子哥”左边的女子笑说:“小弟弟不必客气,我们没事!”看样子她对眼前的这个“小弟弟”挺有好感。

“这位大哥,你的声音……”听到对方竟然是女声,少年起了注意,“啊!四位大哥的容貌怎么都跟女子一样,难道四位是……”这时“公子哥”扫了一下周围,发现不少人正看着他们,便毫不隐瞒地说:“没错,我们四姐妹出门的时候就喜欢女扮男装,不行吗!”说完,往前走来。旁边两个女子性情较腼腆,听她在众人面前直白地说出来,脸上顿起了点羞意。

少年边走边忙说:“对不起,我一时嘴快,不是有意冒犯四位姐姐!”说着时,少年的双眼停在了“公子哥”的脸上,一时不能移开。“公子哥”偏过脸对他一瞅,说:“你这小孩,瞪着我干吗!”少年说:“我想姐姐如果换成女装的话,一定美过天仙!”忽然听对方发自内心的这一句,“公子哥”脸上掠过一丝舒心的笑。她旁边的女子马上说:“那当然,我们家小姐……”刚要说什么,“公子哥”白了她一眼,像是在说“多嘴!”。接着,“公子哥”说:“你这小孩,头发还没扎起来的,嘴巴倒是挺油滑!”少年应:“我十六岁了,不是小孩了!”

“我们都比你大四五六岁的,你不是小孩是什么?”“公子哥”随口说。旁边的女子说:“小孩没什么不好啊,跟小孩在一起才随意热闹嘛!”少年忙笑说:“我叫司马艳阳,成都人。很开心能认识四位姐姐!”听了话,旁边的一个女子眼睛对着“公子哥”,笑说:“我看是很开心能认识她才对吧!”“公子哥”用折扇对着她的额头一拍,说:“你也多嘴,小心我回去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听了话,说话的那个忙不及闭起嘴来;其他两个不禁偷偷一笑。

接着,一个对着司马艳阳问:“你刚才为什么跑得那么急呀?现在看你好像又没什么要紧事?”司马艳阳摸摸脑袋,笑着说:“的确是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在躲我姐姐,不想被她抓到而已。”对方问:“你姐姐干吗抓你?你很怕她吗?”少年说:“不是啦,我是偷偷跑出来玩的,刚才我在江上的时候,发现她的船就快追上来了,我想她一定是我爹我娘叫来把我抓回去的,所以就赶紧从南边上了岸,然后转个弯从这里跑去渡口,再坐船到北岸去,我想这样就可以把她们甩掉了,嘿嘿。”见司马艳阳笑得天真可爱,对方也不禁跟着微笑,说:“原来你跟我们一样,都是偷着跑出来玩的!而且我们也正要往北岸去!”

“那太好了!如果四位姐姐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跟四位姐姐同路呢?”司马艳阳问。女子笑应:“好啊!我叫绿蓉,她们两个叫秋怡和青莲。这个是我们家小姐,叫令狐雅若。”原来这个女扮男装的年青“公子哥”正是鱼善幽、鱼善游兄弟二人要找的女少主令狐雅若。听了介绍,司马艳阳开心地说:“既然四位姐姐愿意让我结伴游玩,那我就不用担心一个人没伴说话了。”令狐雅若问:“你说你一个人从成都跑来这里,江湖险恶,难道你就不怕遇上坏人吗?看你年龄不大,胆子倒是挺大!”司马艳阳笑应:“我不怕,我有我师父传我的追星步法,一般的坏人抓不到我!”

“什么‘追星步法’,是轻功?”令狐雅若问。司马艳阳应:“不是轻功,是我师父根据阴阳五行和四象八卦而自创的一种极快的避闪移形步法。我由于练习不精,在使用这路步法的时候,有时会把控不了方向和步子的收放。”说着,司马艳阳又摸摸脑袋。令狐雅若说:“所以你刚才就撞了我们?”司马艳阳傻笑着,应:“是啊是啊,让四位姐姐见笑了。”令狐雅若问:“你师父是谁?看你的步法好像还不错。”

“我有两个师父,他们是师兄弟,两个都是青城山上的道士。我大师父的道号叫清灵,二师父的道号叫清远。其实他们是不让我随便向外人说这些的,我看姐姐年轻美貌,一定不是坏人,所以就说了。”司马艳阳傻傻地说。令狐雅若不知不觉间,对他也生了好感,灿然一笑,说:“你这小孩嘴巴倒是挺甜!”接着,又说,“不过,你小小年纪,怎么会同时有这么高深的这两个师父?”司马艳阳说:“我想这是因为我爹的关系。我家是成都巨富,我爹在成都有很大的买卖,而我爹又喜欢跟道士来往,我师父修缮道观的钱都是我爹出的。所以我的两个师父就收了我和我哥为徒弟,传授给我们武艺。”令狐雅若说:“原来是这样,你的来头还真不简单呀!”

“嘿嘿嘿……”司马艳阳又傻笑几下。令狐雅若又随口问:“你还有个哥哥?”司马艳阳应:“是啊,他也会追星步法。”刚说到这,听到前面渡头有船家在喊:“几位公子要过江吗?要过江就快上船啦!这里人多,先上的先过!”

几个人向前看去,船家是一对夫妇,喊话的是丈夫。司马艳阳嘴快,忙应几声“要要要”,几个人便朝船家走了过去。从船上安着的浆可以看出,那是一艘夫妇二人一前一后摇的小船。接着,司马艳阳和令狐雅若先后走了进去。也许是出于男女之别,入座时令狐雅若没有接着司马艳阳坐,而是坐了他对面。接着秋怡、青莲二人挨在令狐雅若的旁边坐,唯有绿蓉挨着司马艳阳坐了同一边。

“小弟弟,她们不跟你坐我跟你坐!”绿蓉边坐上去边笑说。刚说完,男船家问:“几位公子,我这船过去一次五十钱,一次最多坐十人。几位公子是要等其他人一起走,还是现在就走?如果等满十人的话,一人就只需五钱,如果现在就走,五位公子每人就是十钱。”船家当然看得出女扮男装的几个不是公子,只是不想多话,就装糊涂了。听了话,令狐雅若便说:“我看就走吧,人少了清静。”司马艳阳忙傻笑说:“大哥说得对,我也正是这个意思!”

“呵呵,他还懂得演戏称我大哥…”听了司马艳阳的话,令狐雅若心里想。船家便说:“那几位公子坐好,这就走了!”司马艳阳对船家的话没多少兴趣,想到的却是眼前的令狐雅若:“这雅若姐姐刚才说话的时候粗里粗气的,现在坐下来却有我姐姐的样儿,看来这女子的坐法都差不多。”接着,又想,“她身上发出来的香气不浓不淡,让人闻着好舒心呀!要是今生今世能跟这姐姐在一起,那我这辈子就比神仙快活多咯……”他就这么痴想着,出了神。这时,绿蓉笑着朝他问:“小弟弟,你说说,你师父还教了你哪些武艺?”但司马艳阳想出了神,竟没留意到。

“小孩!我在问你话呢!你在傻想什么呀?”绿蓉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啊?我我我没想什么……”司马艳阳恍然而醒,仓促应话。看到他的傻样,令狐雅若几个不禁发笑。

两头的船家对他们这几个年青人的话也没大在意,正一下一下地划着船。随着一声接一声的欸(ǎi)乃浆声,小船在碧绿的大江上缓缓前行,一点点地向北岸游去。令狐雅若等坐在小船上,看着辽阔的江面,迎着灿烂日光下吹进船来的阵阵微风,仿佛闻到了碧绿江水的清香,人人不胜惬意。

话说两头。与令狐雅若几人数里之隔的汉阳鲁山(即龟山)内,两个佩剑的青年正跨马顺着大路朝汉阳城的方向走去。但听其中一个说:“师兄,师父让我们出山行走,了解江湖上的情况,可这个事情我们也不必去管吧!他们要杀,就随他们去杀好了!”另一个便应:“也没说要管嘛,我们只是去一旁看着,到时候见机行事。我听说这个叫孤竹一叶的平日里杀的都是一些该杀之人,这么看来,他倒是一个正直的人,这样的人活着对武林未必是坏事。从江湖上的传闻来看,这个人的武功和名声都在你我之上,我们去一睹他的风采不也是件快事吗?至于要不要出手帮他,自然是视情况而定了。”

两人就这么说着时,稍在前面的“师兄”略微侧头凝神,说:“前面好像有人打斗!”“师弟”应:“嗯,我也听到了点声响。”“师兄”说:“你牵着马,我运功跃上去看一看!”

说完这“师兄”疾速腾空而起,朝前上方跃了过去。留下来的人本想说什么,才叫出“师兄”二字,那“师兄”已于呼呼几声响中,跃到二三十步外的一棵大树的枝干上去了。但他的轻功还处于一般的境地,他落于枝头的瞬间,树枝晃动了一下,他的呼吸也略微粗了些。接着定睛一看,看见前方一二十步外的林子下的道路上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正与两名二十三四的女子刀剑斗着。两女子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女子,她看上去显得焦急而又束手无策。显然她们三个是一起的,而她可能不会武功。因为是对着她们的背面,树上的男子看不到三名女子的面容。但仅从穿着打扮看,后面女子的背影就给人一种清丽脱俗之感。而那个男人正面向男子的这边,他自然就看得清楚了。

那男人头上戴着一个发箍,发长仅及双肩;两腮肥厚,留着八字胡须;笑起来满是奸淫之相。从他胸前衣襟的开口处略微可以看出他有纹身。在兵刃上,两女子拿的是剑,男拿的则是一把特制的兵刃。那兵刃与普通刀剑一般长,看上去似是刀与钩的结合体,即既有刀的扁与宽,其顶端又有钩子的弯与尖,凹凸两面都有刃。

这时,只见两女子的剑同时朝男人的胸口处疾刺过来!男人见势,利用身高的优势以及两女子与他在距离上的欠差,胸部向后一收,刀钩疾压下来,同时钩压住了两女子的剑。男人得意一笑,奸淫之相尽露:“哈哈,二位小娘子竟然有兴致与我‘钩刀胜手’表演‘二蝶探花’,实在是令人尽兴啊!哈哈——”

两女子听了话,情知自己二人不是他敌手,顿时又愤又羞,急忙抽回剑。剑抽回后,同时从左右两边朝男人的腰部横扫而来。男人的钩刀只一把,无法挡住同时扫来的两剑,便纵身向上一跃,呼的一下就稳稳地坐到上面的一根枝头上去了。接着,又说:“今日三位与能本亭主在这幽林中相遇也算是缘分!两位小娘子出招何必这么狠呢?看到后面这一个如仙女下凡的小娘子,我是实在不忍心伤了你们呀!哈哈——”

“好厚颜狂妄的一个淫贼!”话一出,两女子同时持剑以飞鹤之势疾速向树上男人刺去。男人似乎已料定她们会刺上来,就在她二人剑尖刚要及他脚尖部位的刹那,男人以树枝为轴心,身子向后一个疾速反转,双手从树枝下方朝正欲往上刺的两女子击来。接着,啪啪的两声轻响,两女子各中一掌,摔回了地面上。后边树上观看的男子一惊,暗想:“这个动作好是迅疾漂亮,这样的轻功与身手显然我是达不到的!”刚想到这,就听见地上女子扑向摔下来的两女子,惊问:“两位姐姐,你们怎么样!”

“太主,这个淫贼的武功远在我二人之上,你快往回走,我们在后面拼死拖住他!”两女子说着,欲从地上站起来。男人又笑说:“别费劲啦!本亭主要是舍不得让走,你们谁还走得了?还是随了本亭主去密林中快活一回,你们也好各自保全性命!”

看到这里,树上的这男子怒火中烧,大叫着一句“好厚颜无耻的淫贼!”的同时,持剑从树上俯身朝男人喉部飞刺而来。由于来得迅猛突然,那自称“亭主”的一惊,右脚退后一步,同时头部往后放低了一尺,避过了这男子的剑锋,男子扑空落在他后面的路面上。接着,男子旋即又转身过来亮招。只见他手中的剑疾速旋转,发着低沉但犀利的嗡嗡之声。那亭主双眼一亮,说:“太极剑法!你是武当派的什么人,竟然还有这么一手!”男子停住手中的剑,说:“能看出这是武当的太极剑法算你有点见识!至于我是武当派的什么人,阁下这样厚颜无耻之人,恐怕还不配知道!”

刚才见突然有人挺身出来相救,三名女子已如绝处逢生,心生激奋。此时当面看着这青年男子,不仅话语间透着阳刚正直之气,而且面容也生得英俊明朗。看得她们三人不禁怦然心动。而男子正与那亭主相持着,无暇注意她们。

就在男子说完刚才的话时,他的师弟一边跨着马一边牵着马,也快赶到了。男子乘机向后一叫:“子亮,你叫其他师兄弟快赶上来!这里有个狂妄无耻的淫贼,让大家都来见识见识!”这亭主也听到了马蹄声,急忙回头看了一下,说:“小子,你有种!本亭主今天就不陪你们玩了,咱们后会有期!”亭主说完,朝男子来时的方向纵身向上一跃,以轻功从树丛顶端,踩着枝头向南遁去了。显然他刚才惊慌间回头看时,并没有真的看清情况,也没有去细想。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见恶人退去,三女子齐声道谢。其中,这不会武功的女子,看上去比其他两个小二三岁,而其面容则是少有的清丽。出口道谢间,她两腮略略泛红,极尽少女之纯真美好。她平日多待闺阁之中,见过男子极少,此时见了眼前的男子英俊正直,难免心动。

而面对如此貌美单纯的女子,男子诚然已倾心。不过此时的他完全顾不了这些,忙应说:“三位姑娘不必言谢!你们可知刚才那人是什么来历?”刚这么问,男子的师弟却走到边了,问到:“师哥,发生的是什么事?刚才从树端走去的那人是谁呀?”

“我正要向三位姑娘请教呢,你就来问我了!”看到师弟急匆匆地上来问,“师哥”略略笑着应。三名女子中的一个便说:“我们也不知道那人的来历。我们主仆三个本想来游一游鲁山,不料走到这里时,就碰见了这恶人。”听了话,年小的女子略带腼腆而愧疚自责地说:“都怪我,要来这里玩,才碰到了这样的事。要不是公子出手相救,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男子说:“我看刚才那人自称‘亭主’,他身上又有纹身,很可能是南越的人。据我们了解到的一些情况,南越派是一个大帮派。其教主把教众内的主要职位分成三‘宫’九‘亭’七十二‘堂督’,几乎等于是上古时天子属臣的规制。刚才的人自称‘亭主’,想必就是这个意思了,以他的武艺轻功大概也能配得上这个职位。这个南越派有数万教众,远远超过了中原的各大门派。刚才那‘亭主’的武功显然都在我们之上了,而他们三‘宫’之中的‘宫主’,武功更是深不可测。我看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免得那人回来,后果不堪设想。刚才我只是随口吓唬他的,除了我们两个,我们这里并没有其他师兄弟。”

“既然这样,我们就快离开这里吧!”女子中的一个说,她心里已有恐惧感,不想原地多留。男子说:“我们这里有两匹马,姑娘三个要是走不动可以先上马,等离开这里了,再还与我们。”

“多谢公子的好意,我们还可以走。”三名女子显然不好意思。而他们两个也不好上马,最终只能都靠着腿走了。走着时,男子自我介绍说:“在下武当派杨轻尘,这位是我师弟周子亮。敢问姑娘三位是?”见问,女子中的一个答:“我们是峨嵋派的,我叫张寒珊,这是我师妹夏彤,这是弊派掌门禅真师太之女司马艳雪。”

这杨轻尘说:“原来姑娘三位是峨嵋派的。不知道三位将要往何处去?”叫司马艳雪的说:“本来我是出来找我弟弟的,我娘说我不会武功,就让寒珊、夏彤两位姐姐随了我出来。我们出蜀后,一路顺江而下,刚才在江面上时见到了我弟弟,却不知道为什么他见了我们就跑。我们追不上他,就上这北岸来了。我们打算从这里顺着陆路回蜀川去,我想下一个地方应该就是襄阳吧。”听这话,显然司马艳雪所说的弟弟是刚才与令狐雅若四个相遇的司马艳阳。

听了话,杨轻尘说:“正巧,我们师兄弟二人也是去襄阳,从襄阳再往武当,这其中所经的路线大概与姑娘三位所走的差不多。江湖险恶,三位若是不介意,我们正好同行护送三位一程,等到了安全之处,三位再自行回去。”司马艳雪说:“那就太好了,谢过杨公子的好意。”出了刚才的意外,司马艳雪是实实在在的害怕。此时听杨轻尘说能同路,心里踏实了许多。接着,一行人就去了。

近两天的时间后,杨轻尘、司马艳雪一行人到了襄阳城内。

城内街巷上人来人往,繁杂喧嚣。走着时,杨轻尘说:“不瞒三位姑娘,因为有点江湖上的事情,所以我们跟其他几个师兄弟约好了今天在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小酒铺里面见面。如果是我们先到,我和子亮就在那里等他们。看这天色也该酉时了,到时候姑娘三个可自行去找客栈歇息。”听了杨轻尘的话,张寒珊笑说:“原来两位公子在这里还有约会啊!”杨轻尘随口说:“只是一点小事,如果姑娘有兴趣的话,带姑娘去也可以。”张寒珊笑说:“呵呵,公子全然不把我们当外人了。”杨轻尘说:“这是江湖上的事,不是我们武当派内的事,姑娘三个自然也就不是外人了。”

这时,夏彤说:“听杨公子刚才的话,想必杨公子对这襄阳城是熟悉的。”杨轻尘应:“也说不上熟悉,只是这里离武当山较近,曾经来过几次。”几个人就这么边走边说,这时忽然听到旁边有人朝这边叫:“杨师兄,你们来啦!”周子亮随口说:“他们怎么不是在酒铺里等我们。”见对方的人走来,司马艳雪便说:“杨公子,我们三个先告辞了。”杨轻尘说:“那你们走好,好好保重!”同行两日,此时离别,杨轻尘神情话语间藏着些不舍。司马艳雪也是不舍,但由不得多想,三人只能朝前面走去了。

来人到边后,随口问:“那几个姑娘是什么人呀?”杨轻尘随口应:“是峨眉派的弟子,我和子亮在路上碰着的。”又问,“你们怎么到这外面来了?”来人应:“坐在里边闲得慌,就出来看看,没想到就在这里看到了你们。”杨轻尘直接问:“事情打听得怎么样?”来人应:“打听到了。再过几刻,这些人要在东城足里巷的裴氏大院碰面,说是要商讨着怎么对付孤竹一叶。”杨轻尘说:“这些人相互之间熟悉吗?如果不熟悉的话,我们可以乔装打扮一番,然后混进去也听一听。”来人说:“应该不熟悉吧。只要我们编出个杀孤竹一叶的理由,想必就可以了。”杨轻尘说:“那我们就去改装一番,然后去那里面瞧瞧。”接着,几个就走去了。

与他们分开片刻后,司马艳雪三个走进了一家名为“四方”的大客栈里面,准备吃饭歇脚。这大客栈有三层,最下面一层专是喝酒吃饭的,最上面一层则是客房,中间一层房间酒桌各有一半。此时,司马艳雪三人正坐在第二层靠窗的一张空桌旁等着饭菜。

“快看太主!离开了杨公子就打不起精神了!”看到司马艳雪朝着窗外发呆,夏彤对着张寒珊低声笑说。张寒珊一笑,便伸出手在司马艳雪眼前晃了晃,说:“太主,你在想谁呢?想得这么出神?”听见对方话里有话,司马艳雪一羞,忙说:“你说什么呀!我哪有在想谁!”夏彤笑说:“是吗?那太主怎么会脸红呢?”张寒珊一本正经地说:“那杨公子年轻英俊,为人正直慷慨,又出自武当名门,无论哪一点都跟咱们太主是天造地设的般配!”夏彤忙笑着附和到:“说的正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你们欺负我!我不跟你两个说话了!”司马艳雪半嗔半喜地说,把头偏向了一边。这时,客栈的伙计把饭菜端上来了。夏彤张寒珊两个赶忙收住了笑。片刻后,当她们三个正吃着饭时,楼下街巷上走来了五个公子哥,其中两个拿扇的稍走在前,三个拿剑的在后。

“‘四方客栈’,‘二楼雅座’……”拿扇的两个公子中的一个看到客栈的招牌,默念到。

“原来是一个客栈。”另一个灿然笑说,“雅若姐姐,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下榻歇脚吧?”令狐雅若向他看来,说:“不是才跟你说的吗,人多的时候不要叫我姐姐!你看不出来我是男装吗?叫大哥!后面的分别是二哥三哥四哥!”司马艳阳应:“哦。我就是一时没注意,给忘了嘛…”

“到二楼雅座去吃一顿再说。”令狐雅若说着,折扇一合,五人就进去了。进了客栈,点好了饭菜后,五人便走上二楼来。楼上的雅座每一桌的周围都有半人高的木质隔栏同旁边的饭桌隔开。上来后,司马艳阳指着窗边的一个座位说:“大哥,靠窗边的座位不错,我们就坐那里吧!”

这时,窗边的司马艳雪觉得声音很熟悉,便抬头看过来。

“弟弟!”看来后,司马艳雪惊喜地叫。司马艳阳闻声看来,脱口道:“姐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呀!”司马艳雪说:“我一个人闲着无趣,是出来想找你一起玩的,谁知道你见了我们就跑。我们追不上你,就上北岸来了,现在到了这里。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真是太好了!”司马艳雪说着,注意到司马艳阳身后的人,说:“那几个是你刚认识的朋友么?”看到站在前面的“公子”相貌极俊秀且看着自己,司马艳雪有点羞红。

“是啊是啊!”司马艳阳激动得直想给姐姐作介绍,马上跟令狐雅若说,“大哥,这就是我的姐姐司马艳雪!”刚说出口,令狐雅若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大哥呀!现在还用得着装吗?”司马艳阳忙说:“对对对!我又叫错了。”接着说,“她们四个是女扮男装,和你们三个一样,都是女子!这个叫令狐雅若。这三个分别是绿蓉,秋怡和青莲!”

话说两头。在司马姐弟俩喜相逢之时,杨轻尘师兄弟几个化了装,混进了裴氏大院。大院内正围坐着穿着打扮各异的七八个人,他们的身后站的是他们的随从,这些人足有四五十之多。

此时,但见坐着的七八个人中,一个站起来说:“在下川西铁肚功赵不二!孤竹一叶受雇于人杀了在下的义兄,在下今日来为义兄报仇!”说话的人四十来岁,脸上稀疏地长着些胡须,头顶光亮无毛,想必是掉光了。

“在下会稽飞鹤派掌门孙亭!孤竹一叶杀了我飞鹤派数名弟子,今日来为他们报仇!”说话的人三十多岁模样,长相一般,拿着一把剑。

“在下南阳追魂门掌门马半山,今日来为兄弟报仇!”说话的人四十岁模样,长得有些瘦削,拿着一杆花枪。

“在下洛阳龙虎帮帮主阮常青!孤竹一叶杀了我大哥和帮内数名兄弟,使我龙虎帮在洛阳难以立信立威,今天来杀掉孤竹一叶,以重振我龙虎帮的声威!”说话的人四十几模样,长得虎背熊腰,拿着一把大刀。

“在下徐州太和拳传承人王吉!今日来为师父报仇!”说话的人三十几模样,拿着两个八棱形铁锤。

“在下泰山派卫星海,孤竹一叶杀了在下岳父,今日特来为其报仇!”说话的人三十几模样,拿着剑。

“在下太原石家堡堡主石高义!孤竹一叶受人指使杀了家父,今天来为家父报仇!”说话的人二十六七岁模样,拿着一把梅花刀。

这时,轮到一个手中握着一柄大刀,满脸披着浓须,右眼戴着一只眼罩的了,他的后面跟着三四个随从。原来这人不是别人,就是杨轻尘化装假扮而成的。但见杨轻尘站起来说:“在下青州‘八门金锁刀’第八代传人李八门!这孤竹一叶受雇于人,于一个月前杀了在下的一个小妾。本来在下三妻四妾,他杀一两个倒也没什么,可他偏偏杀了在下最宠爱的那一个,实在是可恨!这个仇要是不报,在下还怎么做女人们的男人!对于那个雇孤竹一叶杀人的人,在下还没查清,等在下查清了,一样要杀!”说完,这个“李八门”愤然坐了下去。

“哈哈,这位张兄果然是大男子气概!”周围的人轰然一笑,不禁被“李八门”模样和他的话逗乐了。

这七八帮人的领头都说了话后,一个五十几岁的人站了起来,面对众人说:“诸位刚才都一一作了介绍,作为今日的东主,下面由在下说几句。两年前,在下的长子因在金陵的一个酒楼中与孤竹一叶发生了些争执,结果被他杀了!丧子之痛使在下一直有报仇之念,但在下是一个商人,钱财虽有些,却素来不懂刀枪武艺,故于今日约集各路英豪,共谋报仇之事!”从这话语间可以看出,这说话人显然是宅院的主人裴氏。

裴氏又说,“在下多方打听,半年前终于得知了仇人的大致情况。这孤竹一叶的师承乃是一个姓曾名定的女人,是现今南阳宿芳宫的主人。这个女人早先是华山派女弟子,后来与武当派的一个人相识相恋。有人说孤竹一叶武当和华山两派剑法,大概就缘于此。后来不知何故,这个女人相思成恨,于仇恨中创了一套名为《绝息》的剑法。江湖上的朋友说,这套剑法只有三十七式却因‘狠’、‘快’、‘准’而著称于江湖,尤以其‘狠’而令人丧胆。而这孤竹一叶据说也是一个武学之才,不及弱冠便精通了这套剑法,其快与准毫不逊色于曾定本人。所以在对付这个人的时候唯一的取胜之法就是拖,即以我们人众的优势消耗他的内力。等他内力消耗近半,其‘快’、‘狠’、‘准’也就无从谈起了。”

“有道理!”—“有道理!”听了裴氏的话,有人附和道。杨轻尘想着,心里道:“这个法子听上去是有些道理,但仔细想去,这些鱼龙混杂的人出于一己之私仇,各怀私念,假如孤竹一叶真如他所的剑法快、准,谁又会为了他人而用自己的性命去拖延时间,耗他的内力呢?看来这法子未必凑效…”

杨轻尘想时,又听得裴氏说:“在下已得知孤竹一叶这一两日都会在襄阳,而今晚就要去醉生楼寻欢。这醉生楼乃是襄阳风月第一楼,里面美酒美食不断,花柳美人无数,即所谓‘歌舞温柔馆,醉生梦死楼’。等杀了孤竹一叶,大伙儿再在里面吃喝玩乐一番,岂不快哉!”裴氏说笑,似乎已尝到了报仇的快意。

“哈哈!在下最好这一口了!依在下看,就不用说那么多了,咱们这就杀过去,片甲不留!”裴氏一说完,杨轻尘就装腔作势地说。旁边的人也说:“对!事不宜迟,咱们这就杀过去!”

接着,七八帮人就气势汹汹地向院门走来了。出了院门来,街巷的一些行人见来人声势浩大,火把都照亮了整条街巷,一个一个都急忙避开让道。就这么走了一半多时,杨轻尘装扮的李八门忽然一手按着肚子,说:“哎呀呀,在下的腹中甚是胀痛!各位兄台,你们可知这附近有无茅厕呀!在下急需上一趟茅厕呀!”旁边人停下来,说:“这人生地不熟的,怎么知道哪里有茅厕呀?”杨轻尘说:“不行,在下实在等不了了!只能找了偏僻无人的地方,由在下的随从把守着,将就一下就是了!诸位兄台可先行一步,在下不需多时便能赶上来!”杨轻尘捂腹,装作一副胀痛样。旁边的人见状,只得说:“好,我们先行一步,李兄快去快回!”接着,几帮人过去后,杨轻尘几个忙走进旁边的小巷,之后各人把身上的服饰装扮都退了下来。

一阵后,醉生楼前的一处无人的小巷口内,相继从旁边的屋顶上跳下来几个人。

“刚才听到有瓦片碎裂的声音,是谁踩烂了人家的瓦?”站定后,其中一个说。

“师哥,我踩烂了几块……”

“嘿嘿,我也踩烂了几块……”

几个人相继说话后,最先说话的人说:“其实我也踩烂了一块。唉,都怪我们轻功不够好,害得人家还要去补瓦。看来以后回武当了真要好好练功啊!”这几个人正是杨轻尘他们。接着一个又说:“接下来我们进去后,要做什么?”杨轻尘说:“无非就是喝酒闲聊,然后看人打架咯!当然啦,最主要的还是欣赏这孤竹一叶的剑法。咱们快进去吧,那些人很快就要来了。”说着,几个人走出小巷口,混入了醉生楼前来往的人群中。只见那醉生楼前灯火灿烂,亮如白昼;楼院的门口,三三两两进去的人络绎不绝。而大门两旁的街巷,却有不少伏地乞讨的乞丐。还没挨近院门,迎客女们咿咿呀呀的声音就已不绝于耳。不一会儿,杨轻尘几个也跟着人群进去了。

进来后,里面更是灯火辉煌,宽敞明亮。这楼是一个三层的悬山式的阁楼。阁楼一层的中间有一个歌舞和琴管表演的高台,二层坐在围栏边的客人也可以通过楼层中央的留缺观看表演。

“这世俗世界可真是热闹啊!虽处于同一天盖之下,却跟我们那些幽山寺院如同两世!”进门后,杨轻尘几个中的一个说。他们的眼前是一桌一桌的客人,欢笑取乐的男女,以及台上正在进行的歌舞和管弦乐器的演奏。这时,另一个低声说:“师哥,这种声色污秽的场所我们是不应该来的,假如事情传出去了,不仅会有受惩罚的可能,恐怕还会被派内人众猜疑取笑啊!”杨轻尘低声应:“我们只是喝酒吃菜,观摩剑法,以后也不会再来了,现在小心点别暴露身份就是。”又一个说:“师哥,你脸都红了,你比我还紧张啊!”杨轻尘应:“哎,这种灯红酒绿歌舞声色的地方,我也是不知所措啊!”这个人又说:“那我们现在坐哪里才是?这里面男男女女又多又乱,我们也不认识那孤竹一叶,怎么知道他是哪一个,是在这下面还是上面?”

这个人刚说到这,一个女人注意到了他们几个,忙走过来,笑说:“几位客官是第一次来吧!”几个人脸上都有些羞红之色,忙笑着应:“正是正是!”

“呵呵,第一次来的,有些难为情害羞,那是自然的!等以后来得多,对姑娘们熟悉了,就跟在自家里一样了!”原来这女人正是这楼的鸨母,徐娘半老,花枝招展。鸨母虽随口说话,但在杨轻尘几个听来,她的声音实在是大,大得好像满楼的人都能听到一样。但鸨母的话没有挖苦讽刺的意味,杨轻尘几个只得嘿嘿陪笑,毫无招架之力。恨不能把脸遮住或找个地缝钻进去。鸨母又说,“几位是要姑娘呢,还是喝酒吃菜,看舞听曲呀?”杨轻尘忙应:“喝酒吃菜!”另一个也说:“对对对,我们肚子都饿了,赶紧来一些酒菜!”

“那几位就坐下吧!第一次来先喝喝酒,看一看也是好的。”鸨母笑容满满地说。接着,只听见周围一片掌声和欢呼声,众人都道“好好好!”。原来周围人是在观看歌舞,鼓掌叫好,而没有注意杨轻尘几个,他们这才放松了些。

正当杨轻尘几个坐下时,他们的上面二层中靠围栏的一桌人中的一个人说:“这孤竹一叶的日子过得可真是舒服呀!桌上是美酒美食,左右还有美人陪着!”说着,几个人都在向楼下的一桌人看着,想必那里坐的就是孤竹一叶了。另一个说:“谁让他是江湖第一杀手呀!就凭着他的这一名号,这点小生活也就不算什么了。”又一个说:“所谓青楼满座,多是人心寂寞。我看正如掌门师兄所说的,这个人心里怕是寂寞的吧!”旁边的说:“管他呢,只要他今晚不死,明天能替我们去杀人就行了!要不然咱们这几天东奔西走的,可就白忙了!”

就当几个人话说到这里,楼院的门口处忽然传来了骚乱声。

“除了孤竹一叶,其他闲杂人等,都快闪开!”

“谁要是妨碍我们办事,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看来是杀孤竹一叶的人到了!”听到声音,楼上几个人中的一个说。接着,另一个马上说:“大哥,我们要不要避一避?”“大哥”说:“避什么?他们要杀的是孤竹一叶,与我们完全不相干,我们只管在这里喝酒看戏就是了!”

说到这,那六七帮人就进来了。很快,这几帮人就把整个楼层给围住了。看到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剑和一帮帮冒着杀气的来人,不知情的男男女女们顿时就避的避,乱的乱,一片骚动。

“孤竹一叶!是男人就站出来!免得妨误大家喝酒快活!”几帮人的领头站在混乱的人群前喊到。

“不用大呼小叫的了!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已有多时了!”混乱的人群中响起了这个声音,洪亮而清晰。

“他的话声怎么这么大,又不像是叫喊出来的?”领头中的一个说。另一个说:“一定是借助内力说出来的,不然这么混乱的人群里,寻常的话声哪会这么响亮清晰!”

孤竹一叶话一说出,先前不知情和不识他的人顿时都明白过来了,周围的人片刻就走了个精光。

然而所有人都避让时,与孤竹一叶两桌之隔的边上却还坐着个男子。男子衣冠楚楚,二十几岁模样,相貌俊美而又带着些冷漠感,桌上放着一根笛子,想必也是他的。此时,男子依然故作镇定地喝酒夹菜。面对这一情形,一旁的孤竹一叶不禁斜眼一瞟,想:“别人唯恐避之而不及,为什么他却不走!难道也是来寻仇的?”

刚这么想,六七个领头中的“川西铁肚功”赵不二厉声问:“你这后生是谁?别人都避开了,为何你还坐着不动?难道是给这孤竹一叶认助拳的?”男子应:“在下只是来喝酒的,而酒菜又刚上桌没多久,如果就这么走的话,那在下的酒钱岂不是白白扔掉了。在下腹中饥渴而又舍不得酒菜钱,就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来吃了。”

“什么,刀剑就在眼前还有心情喝酒吃菜!我看你心存挑衅吧!”赵不二生了怒气。这时,另一个领头“洛阳龙虎帮帮主”阮常青说脱口道:“原来是你,司马艳风!——不是冤家不碰头啊!你这小子跑到这里来了!”听到这句话,男子马上看了过来,显然司马艳风是他的名字。接着,他还没说出话,就听见赵不二问到阮常青:“阮老弟认识这后生?”阮常青道:“没错,这小子曾经偷过我们龙虎帮的钱庄的几十斤金子!”

“原来是阮帮主啊!”叫司马艳风的开口说,“你们龙虎帮的赌坊、柜坊和当铺赚取的多是不义之财,我当时身上缺钱,去拿了一些来用,对你们来说恐怕也算不上什么!”阮常青也动了怒,说:“我们龙虎帮的钱你也敢动,简直是自寻死路!”阮常青刚要动作,身旁的另一个领头“会稽飞鹤派掌门”孙亭奏起眉头,说:“原来这小贼叫司马艳风啊!”

“孙先生也认识这人?”孙亭旁边的“南阳追魂门掌门”马半山问。孙亭应:“只是见过。当日这小贼欲去敝处偷窃,刚开门碰巧就被在下给看见了。不然还不知道会被他偷走什么东西!”

“孙先生也在啊!”司马艳风闻声看来,说到,“不过孙先生刚才说的不对。当日孙先生见到晚生时,晚生不是进去偷东西,而是看过了孙先生家的宝贝正关门出来。”孙亭惊问:“你说什么!”司马艳风说:“晚生听说孙先生有一尊祖传的笑弥勒佛翡翠雕像。晚生颇是喜好宝物,便去看了一下。这佛像一尺来高,身围五六寸,质地晶莹剔透,雕工精细美观,果然是个宝贝!孙先生若是肯卖,晚生愿意出高价购买!”

“你你你!”孙亭惊吓得冷汗上冒,说不出话来。这时,旁边的“太原石家堡堡主”石高义见形势变得有点乱,忙说:“诸位,我们今日来是杀孤竹一叶的,可不要临时生变啊!”马半山也说:“说的不错,有什么问题等杀了孤竹一叶再去解决也不迟!”孙亭也附和到:“没错,不杀孤竹一叶我们有何面目回去!”

听了话,孤竹一叶说:“虽然你们人多,但也不见得能够杀我。我劝你们还是散了吧,免得真动起手来,死得人更多。”

“孤竹一叶!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岂是你说散就能散的!”石高义说。孤竹一叶看了石高义一眼,说:“原来是石堡主!你那父亲奸人妻女,就算别人不请我杀他,哪天我碰到他了,说不定也会杀!你倒是孝顺,有脸来替他报仇!”石高义窘得说不出话:“你!你片面之词,想骗谁!”孙亭便说:“少跟他废话,我们这么多人就不信杀不了他!”

“好啊,你们哪个不怕死的就来吧。”孤竹一叶边往喝空的酒杯上倒酒边说。接着,眼光扫过之处竟无人敢动。孙亭想到了什么,说:“这个张八门怎么还没来!”马半山说:“想必是个缩头乌龟,临阵脱逃了吧!”这时,孤竹一叶忽然厉声说:“想杀人却怕死,怕死还来杀什么人!”

“我堂堂长辈,岂能受你一个小辈欺侮!”赵不二话一说出,便第一个冲出来,他的几个随从也跟着扑来。

“好!这杯酒晚辈就敬给你!”孤竹一叶话声一出,他的酒杯就向赵不二的面部扔了过来。酒杯来得甚快,赵不二躲闪不及,便用手来挡,砰的一声,酒杯爆裂,酒水四溅。

然而这只是孤竹一叶假招,酒杯飞出之时,一双筷子紧接着疾速飞来。赵不二抵挡已然不及,一声惨叫,飞来的两根筷子,一根插进了他的眼珠,一根插在了腮上,情状极是惨厉。周围观看的男女无不心惊肉跳。

“师父!……”几个随从叫着,忙去扶住赵不二。

“好大的力道!”——“好快的手法!”——“出手果然是狠!”旁观的其他零头各自脱口道。一旁的杨轻尘看到这里,想:“什么川西铁肚功,现在看来怕是炼错地方了,人家攻的又不是你肚子!”

见赵不二已不能再战,站在赵不二两旁的王吉和孙亭双双冲了出来。孤竹一叶旧招重使,拿起桌上的杯盘向孙王二人扔来。孙王二人对这一招已有防备,王吉用双锤一挡,盘子瞬间破碎;孙亭一个腾空跃起,飞盘击在了他身后的一个人的喉头上,顿时喉头破裂,血溅人亡。

孤竹一叶见孙亭腾空跃起,恐他顺势扑来,便将拿起的盘子紧接着扔向半空中的孙亭。孙亭避闪不及,飞盘击中胸口。一旁的王吉对孤竹一叶的这一招已是恼怒,见方才的盘子没有扔向自己,于孙亭被击中的一刻,他奋力一扔,右手中的铁锤向孤竹一叶飞来。孤竹一叶疾速飞身跃起,随手抓住了桌上的刚才陪酒女用的一双筷子.

砰的一声巨响,三四十斤重的铁锤把桌子杯盘都砸得破碎,却没砸到孤竹一叶。腾空而起的孤竹一叶将手中筷子急速扔出。王吉没料到孤竹一叶的身手如此之快,两根筷子,一根插进了他的喉头,一根插进胸口。王吉惨叫声中,倒地身亡。孤竹一叶筷子扔出后,收势落回地面,而被飞盘子击中胸口的孙亭也趔趄着落回原地。方才王吉的铁锤砸破桌子时,孤竹一叶放在桌上的剑也掉了地上。孤竹一叶站定后,用脚在剑身手迅速一个滚撩并向上提起,剑被勾回手中。这一手用脚滚撩而钩起长剑的动作亦是快捷美妙,观看的男女无不赞叹。

“大家一起上!”南阳追魂门掌门马半山呵出一声。接着,还未出手的四个领头握紧刀剑欲蜂拥而上。孤竹一叶握紧长剑,说:“趁我手中的剑还未出鞘,我劝你们还是散了吧!免得我剑一出手,你们白白枉死在此!”众人闻言,不禁收脚退后了一步。

这时,楼院中一个艳丽而响亮的声音传来:“一叶!这些人自寻死路,你却有妇人之仁!是不是要为师替你出手!”

“师父——”孤竹一叶非常惊讶,以至于有些不所措,随口说,“您怎么会在这里!我……”接着他话还没说完,一个女人像半空中疾速而来的飞鹰一样落到了众人面前。这女人一袭淡红衣衫,头上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盘起后,由几根发簪稳稳扎在了头上;她似乎不愿面见眼前的俗世之人,脸上戴着一领遮挡大半个面孔的绸纱,露出来的只眼睛、眉梢和额头。

“宿芳宫主曾定!?”几个领头惊恐地说出;他们都没见过曾定,只是凭孤竹一叶的话和眼前的情形,猜定如此。一旁的杨轻尘见了来人,也想到:“原来这个女人就是宿芳宫宫主曾定,好是冷艳!“杨轻尘虽看不清曾定的仔细模样,但见她眉眼清丽,身型婀娜,便觉着她必是个艳丽女人;杨轻尘又想,”这人看上去也就是三十来岁的样子,孤竹一叶看上去年龄也有二十好几了,这么想来,她比孤竹一叶也就大十来岁的样子?”其实曾定比孤竹一叶大出十八岁,此时已是四十一二年岁。只是曾定作为宿芳宫主,养尊处优,又有高强内功驻体,故而不显衰老。

“师父,徒儿跟这些人并不是深仇大恨,徒儿只是不想他们白白断送了性命。”孤竹一叶对着眼前女人恭敬地说。接着马上回过头来对众人说,“你们还不快走!难不成都想死在这里!”

这时,几帮人见孤竹一叶师徒二人都在场,终究惊吓不住,弃甲曳兵,纷纷逃散了。眼看着众人已去,曾定说:“你想做好人,为师也不拦你。但你须记住,想成为强者,你就不能心慈手软!”孤竹一叶忙应:“是。徒儿会记住师父的话。”曾定说:“我听说那些人要聚在这里杀你,就过来瞧瞧。现在他们都已退去,我也要走了。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吧!”

孤竹一叶听到曾定“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吧!”的话时,因心中羞愧紧张,竟猜想曾定的这一句是真关心自己,还是责备之意。孤竹一叶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曾定见孤竹一叶终究止住,便转过身子,纵身疾飞而去了;仅眨眼的瞬间,众人便不见了她的身影。孤竹一叶望着曾定消失的背影,心道:“没想到会在这样地方让师父她撞见了,不知道她老人家会怎么想!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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