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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抱身以为暖,相拥以御寒

五毒教和南越的人先后撤去后,龙吻谷又回了平静。谷中天坑的坑口,更是显得幽深静谧,透着寒气。天坑的底部空荡荡的,比地面的口子大得许多。

其实这天坑并不太深,十一二丈的样子。但话数回来,人身仅半丈多高,十数丈深的天坑无疑是极其骇人的。坑底东南侧是一个积满了水的水潭子,幽黑幽黑的积水看去有一人多深。这水潭子不大,约有坑底三分之一的大小。潭子边的岸上,环绕生长着一些喜阴的矮小的花草以及一种紧贴地面的叶子粗厚而青绿的藤状植物。因那水潭偏于东南侧,故而花草多长于水潭的西北的岸边,盖得广的地方直有两丈多宽。此外,花草和地藤上面还有覆着一些从坑洞外落下来的残枝败叶。

从生长的这些花草可以知道,坑底是有亮光的。地面的人之所以觉得这坑深不见底,一者明暗反差极大,二者这坑口小底大,地上之人瞧不清坑底微弱光线,又听不见回声与动静,便断定此坑深不见底。此外,这天坑的上部还垂着一根根从坑口爬下来的藤蔓。这些藤蔓灰绿粗大,有的甚至有坑深的一半多长。

方才,当地面上五毒教的人急切地朝坑底叫喊时,孤竹一叶与唐玉宣,已于坑底潭子中砸晕。潭水阴凉,片刻后,两人相继醒转,只觉头昏脑涨,浑身疼痛。两人瞧了彼此一眼,眼神碰触后又急地偏转,而后各自向水潭边爬上来。其时两人都觉潭水阴凉,又值深秋时节,当真是浑身湿冷难受,只是两人不熟识,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而坑外众人,早已放弃叫唤,相继离去了。

上得岸来,在青草地上将将坐下。孤竹一叶欲去瞧唐玉宣时,正巧听得唐玉宣抱着纤瘦的身子打了一个喷嚏,怜香惜玉乃好男儿的本能,更何况孤竹一叶自个儿也察觉到冷,孤竹不由张口道:“你很冷么?”唐玉宣道:“方才虽没摔死,但照此下去,多半也得冷死。”面对如此佳人美女以及自己的失误行为,孤竹一叶确是愧疚无匹,红着脸道:“实在对不住,我一时情急,竟忘记了有这么一个深坑在你身后。”见对方仍是发冷,孤竹一叶羞愧道:“不如你把外层衣衫都脱下来拧干了吧,一二个时辰后,太阳落山,这里不见光亮,怕是会更冷。”

见孤竹一叶一个大男儿的羞愧模样,唐玉宣心中到底好受了许多,心知此时纵是怨天尤人亦无用,唐玉宣随口道:“你不冷么?”孤竹一叶道:“我也湿透了,自然是冷。不过我有十几年内功真气,这点冷是冷不是我的。”说到这,孤竹心中一亮,道:“是了!你我都将外层衣衫脱下来拧干,稍微干些后,我的也送与穿上,这样你便不会太冷了。”唐玉宣心中一暖,没说什么。两人脱衣拧水。拧了片刻,唐玉宣道:“我们能出去么?”孤竹一叶早已留意过了这个大坑,这大坑如一口深井,且腹与底,都比井的腹与底大得多,寻常人想出去,自是像也别想,但轻功足够好的武人,抓上那些垂下来的藤蔓,或许能出去,但那些藤蔓距坑底尚有四五丈远,以孤竹现下的轻功内力是不易抓到的。孤竹一叶道:“且看看吧,反正现下被困这里边,哪也去不得,有得是闲暇时光,待明日醒来,再四处瞧瞧,想想出去的法子。我的内功,纵是不吃不喝,亦能挺住七八天的,兴许老天保佑,这七八天中,有人能来洞口观望亦说不定,况且这潭中还有水。”

听到孤竹一叶最后一句,唐玉宣不禁一笑,道:“你倒是会想的。”跟着道,“只是我内功不如你,只怕四天都难等。”孤竹一叶道:“这个不怕,只要我还好好的,必不让你先走。”孤竹一叶见唐玉宣眉头微皱,不知是欢喜还是难受,方知自己无意中说错了话,忙道:“七八天时光,总会想出法子来的,咱们能出去的!”唐玉宣没说什么,将拧好的衣衫,摊开在了有光的青草层上。

孤竹一叶将将转身要摊开衣衫时,瞧见自己旁侧的矮草丛来,眼睛一亮,道:“我的剑!我的剑怎么会到这下面来了!”唐玉宣一惊,忙转头望来,道:“还真是那把剑!不是被那个光头抢去了么?这可真是奇了!”孤竹一叶亦觉得难以置信,但又实实在在的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无刃剑,道:“猜也猜不出个什么,反正它是下来陪我了。”

接着,孤竹一叶鼻端动了动,道:“好熟悉的香味!”唐玉宣道:“我也闻到了。”孤竹一叶看着花草从中成片生长的那种叶子粗厚青绿的地藤,道:“原来是这些野果熟透的香味,难怪闻着这般舒适!”唐玉宣道:“你认得那些东西?”孤竹一叶道:“那野果土名‘地枇杷’,我自幼在孤竹峰的山野间长大,峰上一些幽静的溪流岸边上随处可见它们生长,儿时经常吃的,极是香甜可口。”孤竹一叶说时,忙伸手去地上翻找,跟着摘出几颗葡萄般大小的两头微凹的圆果子,即他所谓的“地枇杷”了。

那地枇杷虽跟葡萄一般大小,果皮却没有葡萄那般圆滑好看,因生长于地面,上面还带着一些泥土。孤竹一叶拿去水边洗净后,拿回到唐玉宣跟前,伸手递去道:“你试一个,好不好吃?”唐玉宣拿了一个放入口中,细嚼了几下,微微一笑,喜道:“果真又香又甜!”往肚中咽去后,又道,“树上的枇杷虽然香甜,但到底还带着一点酸,这地枇杷却是不带酸的。”孤竹一叶见唐玉宣开心赞许,心中自是高兴。接着,孤竹看到自己手中的几个地枇杷,喜道:“你都吃了,吃完了再去找。有这些果子充饥,你便能多…”孤竹一叶本想说“你便能多活几日!”但话到口边,觉着大为不脱,赶紧收住了。唐玉宣察觉孤竹难为情的模样,抓了地枇杷,心中倒是暖暖的。唐玉宣随口道:“你也吃些吧!”孤竹一叶道:“我不必。四五日后,实在饿了,我再吃些。”唐玉宣道:“那我也少吃些,免得还没等到上边洞口来人观望,便已吃光了!”孤竹一叶闻言,欲笑又不大敢笑。

吃着地枇杷,唐玉宣留意到地面上的花草,心有所动,道:“不想这里边还长有这么一些小花小草。”孤竹一叶也看到地面上的花草,道:“那倒是,这些花草该是喜阴凉的。”接着,抬起头遥望头顶上豁亮的坑口道,“我想一天之中会有那么一二个时辰,日光会照到这里面来。你看,那些照不到的地方,花草没有多少了。”孤竹一叶瞧向周边那光线暗淡而花草稀疏的土石地面。随意看了下后,两人把目光收了回来。

目光收回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到对方来。刹那间,两道眼神交织一处,两人心头猛然一阵急跳。唐玉宣正妙龄女子,生得眼鼻端美,明眸皓齿;黑发飘然,体如玉立。孤竹一叶亦是年青男子,生得眉清目秀,意气风发;方才地面上时,他以一敌三的毫无畏惧的方刚之气;又情急之时,却能顾及他人安危,再者方才的体贴关照,这一点点想来,唐玉宣也是心中暗动。

眼神刹那的交织后,两人才急忙收回。为了缓解心头的紧张感,孤竹一叶随口去问唐玉宣,她同她那帮手下的事。于是得知,唐玉宣等人是为了追寻本教书谱,暗中派人跟随司马艳风,最终埋伏到了龙吻谷外。孤竹一叶与司马艳风将进谷地时,唐玉宣的护法们已经听闻到了对面南越一众的动静,只是双方情形不明,谁都没有轻举妄动。孤竹一叶同唐玉宣说,他跟北岳恒山的掌门郭萍等人有一面之缘,闲暇来了,想去瞧瞧恒山在六月初的南越衡山之战中有什么伤亡,他们先去的嵩山,故而路过山北龙吻谷。两人随口而谈,话完之时,天也黑了。两人各自避身去脱去了贴身的湿衣,换上了晾干的外衣。

孤竹一叶和唐玉宣各自手抱双膝,坐在青草层上,两人举首望去,唯有头顶上的坑口可见些光亮。待头垂下来时,除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还有透入衣衫的阴冷,便什么都没有了。两人急盼光亮,但不知多久天才放亮。唐玉宣不由道:“这底下比上面黑得快亮得慢,这漫漫长夜的,可如何消磨得过去。”这确是个难题,孤竹一叶自然无言以对。却不想将将静默时,猛听得周边窸窸窣窣的声响,唐玉宣心中一惊,急道:“那是什么!这洞中还有什么呀!”孤竹一叶本不甚害怕,但猛听得唐玉宣后面一句,竟亦有几分怕了。两人不由得向对方靠近了几分,尤其唐玉宣,一下蹭来,几乎要挨到孤竹一叶了。孤竹一叶到底是男子汉,道:“我想该是老鼠罢,老鼠多半天黑了才行动!只要不是毒蛇毒蝎之类的便好了。哪日饿极了,吃些老鼠肉,亦能勉强熬过。”唐玉宣随口道:“烧熟的可以,生的我可不吃!”又道,“但毒蛇毒蝎我是不怕的,我们五毒教有得是,自然亦有治它们的法子。”说时,又听得窸窸窣窣地响。孤竹一叶对口道:“多半是老鼠,不必怕它。”唐玉宣道:“万一那老鼠跑过来寻地枇杷吃,钻到咱们身上来可怎么办!”孤竹一叶一笑,道:“你那是自己吓自己!它们若有胆来,我用宝剑将它们都拍死!”唐玉宣随口道:“它们夜里看得见,但你我都看不见,还怎么拍它们?”孤竹一叶道:“这个确是。不过听见我们的话声,它们是不会过来的,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胆子如此大的老鼠!你大可安心好啦!”方才移动一下后,两人已挨近,稍稍伸手,便可相及,唐玉宣自然不怕了。

其时坑口亦无光亮了,唐玉宣抱膝坐着,而后又听到一些小虫的鸣叫声。愈是安静,这些细小的声音愈显清晰。静默一刻,孤竹一叶和唐玉宣都有些困倦起来,两人大抵都想,彼此在旁陪伴,若能就此安睡而去,却是好的,漫漫黑夜,亦能快些熬过。但唐玉宣很快便觉出,身上愈来愈冷了,照此下去,除非困极,否则真难安睡;但无衣被裹体,深秋夜里,纵是困极,又如何敢宽心去睡,将身子冻坏,那也是必然之事。果然,唐玉宣尝试闭目半晌,终又冷得醒转。

孤竹一叶内功较深厚,即使再冷些,他亦能够安睡,但他始终留意倾听身旁唐玉宣的动静,果然听到了唐玉宣这里有双手摩擦身子的声音。孤竹一叶道:“你很冷吗?”唐玉宣轻声应:“嗯,好冷,冷得睡不着。我觉着如此下去,这一夜都别想睡了。”孤竹一叶心头涌上一阵疼惜,道:“若是太冷,是轻易睡不得的,会坏了身子。”想着,孤竹一叶续道:“要不你挨过来吧,我有内功,身子暖和,你挨过来或许可以暖和一些。”唐玉宣确是冷得难受、不耐烦,纵是孤竹不这般说,她心中亦有这个想法了。唐玉宣随口道个“好罢”,便孤竹一叶移身靠来。其时唐玉宣坐于孤竹一叶左侧,她挨近后,只是右侧头颈挨到了孤竹的左肩,她左侧身体还是凉的。不过这般挨近,两人心头还是不住地急跳了一阵。这一阵急跳,唐玉宣倒是把阴冷给忘了。

孤竹一叶颤声道:“我…我抱着你罢…不然你还是冷的。”唐玉宣没有做声,她心知孤竹一叶的话是没错的。孤竹一叶见唐玉宣默许,便伸出左手将唐玉宣揽住了。这一刻,二人心头自然是剧跳。孤竹一叶随口道:“等明日那些衣衫都干了,自然就好了。”孤竹说完,隐约见头上坑口有光亮,仰头一瞧,道:“是了!今日是九月十六日,正是一月之中月亮最圆满明亮的时候!”唐玉宣仰头一望,喜道:“这个确是的!”转而道:“若咱们能出得去,在上面坐着看,该是多好了!”孤竹一叶猛听得这一句,心中当真不胜欢喜。欢喜半晌,孤竹一叶道:“咱们定能出去的!待天亮了,再设法出去!”唐玉宣此刻靠在孤竹一叶的左胸怀中,虽不知能否出去,但到底心中暖暖的,思想着若是如此,这坑底中多待几日,亦是好的。

兴许是这般挨近之后,彼此心中少了许多隔阂,唐玉宣便随口问起孤竹一叶的身世来,而后孤竹讲罢,又反问唐玉宣,不知不觉,二人倾心谈了好一阵。月光渐渐照正头上坑口,并且愈加明亮。举首望时,孤竹一叶亦是想着唐玉宣的话:若是能出得坑外,二人这般依偎着观看,该是多好!

此时已是中夜。不知不觉间,两人依偎着睡着了,而后睡沉,洞内洞外的一切,都丝毫不知了。

九月十七日,辰时五六刻。

唐玉宣醒来,欣喜地发现,“天亮了”。其实坑外天已亮了大半个时辰了,只不过这坑底慢许多。亮了便能视物,唐玉宣微微偏头,竟发现自己与孤竹一叶是躺倒在青草层上的,而且自己的上半身是躺在孤竹一叶的胸脯上的,孤竹的左手还搂着自己的左臂,孤竹的右手与自己的右手虽没握一起,但也是挨着放一处。唐玉宣心中一惊,思忖着后夜睡沉时,两人该是抱着一块睡了!唐玉宣心中既惊又喜,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是装着睡,等孤竹一叶先醒,还是自己将他手轻轻移开,但自己若不慎将他弄醒了,岂不尴尬?唐玉宣想时,又如原样,装睡起来。将要睡时,忽又想:自己靠在孤竹一叶身上,自己若不先起来,他如何起得来?这般想时,唐玉宣便轻轻拿开了孤竹一叶的左手,而后徐徐坐起来。坐稳后,唐玉宣转头向孤竹一叶瞧来,望到孤竹一叶英俊阳刚的脸庞时,唐玉宣心中涌起了一阵欣喜。这欣喜使得唐玉宣清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比动人的美好。自然,孤竹一叶闭着眼睛,他看不到唐玉宣脸上的欢喜与美。其实孤竹早已醒来,只是他发觉两人躺倒,自己还抱着唐玉宣,故而不敢先起身。这时,孤竹察觉唐玉宣该是起身坐稳了,才动了动眼睛。唐玉宣急地转过头来。

孤竹悠悠醒转,睁开眼道:“天方亮啦!”唐玉宣喜道:“是呢,该是亮了一会啦!”唐玉宣说时,转过头来望孤竹一叶,面上不由掠过一丝少女的羞红之色。毕竟天光了,夜间的遮羞布也没了。孤竹一叶坐起身来,面上也隐隐泛热,这热既是心中欣喜,又是面上羞涩,随口道:“嗯,天亮了好想法子出去,我们不能死在这里面!”有了唐玉宣的爱意后,孤竹一叶出坑去的意念明显了许多。唐玉宣闻言,也“嗯”地应以一下,这一刻她觉着,有孤竹一叶在,自己便什么都不怕了。

站起身观望片刻,看到从坑口垂下来的一条条藤蔓,孤竹一叶问:“你的轻功怎么样?”唐玉宣应:“不怎么样。”唐玉宣自然晓得孤竹一叶要说的是什么,便续道,“你可别指望我能飞上去抓那些藤子,我是决计飞不了那么高的。”孤竹一叶道:“如果我没受伤的话,或许还有点可能。但昨天胸口受了那龚伟的一掌,猛然提气的话,胸口便痛得紧,直接跃上去定是不行的了。得设法在这周围的洞壁上找地方爬上去,等爬得足够高时,再提气跃上去抓藤子。等上去了,我编一条长藤垂下来,然后我再抓着藤子爬下来,将你接上去。”望孤竹一叶认真地说着,唐玉宣喜慰地应了一声。

两人回过头,向身后的岩壁行去,找寻攀爬上去的路子。行了八九步,近得西北侧岩壁来,孤竹一叶一惊,道:“玉宣你快看!那不是一口青铜鼎吗!”唐玉宣一惊,顺着孤竹一叶的指向看去,果见洞壁上一处自然生成的神龛一般的石台上稳当地立着一口大鼎。两人不住惊奇,忙向大鼎行去了。

行近前来,孤竹一叶的头部刚好有安放着大鼎的石台高。仰头望了不一刻,孤竹一叶惊道:“鼎上似乎有字!”孤竹一叶说时,睁眼仔细地看。然而这后壁光线太暗,他两人终究是看不清楚鼎壁上刻的是什么。两人不住心奇,唐玉宣道:“将它搬下来,放到潭边亮的地方看!”孤竹一叶应了一声,伸出右手紧抓鼎足,随后往光亮出奋力一拉。孤竹一叶到底有十来年的内功修为,手臂有九十百斤的力道。于是乎,这一拉之后,大鼎便飞落到这前边来了。两人忙又行近前看望。果然,鼎上的刻字渐渐清晰了。两人屈身蹲着看时,只见上面刻到:

“鼎壁刻记者,本姓王,名中原。乃洛阳名门大族也。后变乱,父祖遭人暗算,亲族皆亡。其时吾生,父母危亡之际,将吾与人,使潜养之,并遗之以族中宝鼎一口,以至成人自立。是时,天下战乱,仇家亦被他人所灭。吾深感人情之冷暖悲凉,人世兴衰荣辱之瞬息变故,浮生之苦短无常。遂弃显贵之身,将宝鼎投此坑谷;赤条条望行高山,求仙访真而去。旋即,入道门,隐没本姓,自呼道号‘平云子’。自乐得舒爽之身,逍遥之意。及近花甲之年,道法功力大成,赫赫然而名振佛道界,诚不虚此修行哉!得意之余,转步回谷寻拜宝鼎,取别发之金簪,将生平所究之神功法门,拣扼其精要独绝之者,悉数刻记于宝鼎壁上。此为助力补气、圆融他技之功法,亦是功法之上上层。故资质愚弱及功力低微者,难以修习。天资聪慧,武功内力居上者,三五日或可习得二三层;一二月可再通几层,一二年后,可立身武林,几无敌手也。习者得功几层,将通奇经八脉,轻功内力大增,出此坑谷,不复难事也。若修习一二月而出坑,则如提步上阶,不费吹灰之力也。盖此功法刻于宝鼎之上,故曰‘宝鼎秘法’。又有上层剑法一套,乃融通道俗各家剑术,取长补短而成,图文冗长,不可刻于鼎壁,故以绢帛记录,装之木匣,置于鼎内。后世有缘人若得此功法剑术,功成之时,当将宝鼎放归原位,敬拜之后,再行离去。尊师重道者,天地佑之…”

孤竹一叶念完,两人往鼎内一看,果然见有一个小木匣子。两人俱皆欣喜,孤竹一叶道:“太好了玉宣!若是练成了这‘宝鼎秘法’,我们便可轻轻松松地出去啦!”唐玉宣喜道:“那你便快些练吧!”然而说到练功时,孤竹一叶又想起那句“天资聪慧,武功内力居上者,三五日或可习得二三层”的话来,道:“不过这功法不是一时半会便能练成的,我真不知道几日才能功成。”唐玉宣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耳濡目染,也知道练功不可急进,便安慰道:“你这般聪明,根底又好,我想要不了几日定能练个二三层的,也足够你带我出去的了!反正有得法子出去便是好的,或五日或七日,我都安心陪着你便是!”说到最后一句,唐玉宣面上微红,满是幸福之意。

孤竹一叶闻言,心中满是喜慰,道:“有你这些话,我大可安心练功了。不过话说回来,我练功之时必定全神贯注,心无旁骛,你没人陪着说话,又行不出这巴掌大小的地方,不免难以消闲。这鼎里边不是还有一套上层剑法么,我便想把剑法启开来,到时我练功法,你练剑法。”唐玉宣欣然一应,孤竹一叶便伸手去取装着剑法的木匣子。

木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张折叠着的绢帛,约有一寸来厚,两人当即打开来看。打开起始的一段,端详一阵,唐玉宣道:“这是剑法,我身上没佩剑,可怎么练?”孤竹一叶道:“用我的那把,就不知你能不能挥舞得动?”唐玉宣也是练过武功的人,功力虽远不如孤竹一叶,但一把七八十斤的重剑还是舞得起来的。唐玉宣一笑,道:“可能会迟笨一些,但还能拿得起来。”说着便行去把剑提起,耍了几个寻常招式,果然还能舞动。孤竹一叶心下稍慰,道:“屈就你了,权且用它练一练,消磨时光吧。即便舞得不好,但心中记住了上面所画的招式,等日后出去了,换过女子用的刀剑,舞起来便得心应手了。”唐玉宣颔首一应,跟着笑道:“你的要紧,你先练吧,我自随意观看研练一些。”孤竹一叶应了一声,当下便不再多说,跟着盘膝坐下,双目对视鼎壁,照着上面的刻记路数法门凝神运练起来。

唐玉宣退避一旁,见孤竹一叶果真是心无旁骛的郑重状态,便忘却了旁人一般,便不去瞧了,自个儿观摩起绢帛上的剑法来。片刻后,孤竹一叶时而舒掌,时而合掌;时而以掌击身,时而以指力冲击身上穴脉;时而静坐不动,望着鼎壁所刻文字思索;思索后,又再运练;运练片刻,又见他时而疾速击打,时而徐徐出力;时而是一些寻常动作,时而是些奇特形状……

就这么,一二个时辰后,孤竹一叶才调息缓气,收合手足。孤竹一叶看到唐玉宣,道:“玉宣,这套功法分了六步,确是精奥独到世间罕有,功底薄弱者恐难以练就。幸是我有往日师父所授的各派功法根基,方才那一阵,摸索到了一些门路!若无意外,四五日后或许能出得坑去,这四五日中便要委屈你吃枇杷等候了!”孤竹一叶生怕唐玉宣难耐洞中寂寞,却不想唐玉宣听完并不悲伤,道:“四五日便四五日,只要能出得坑去便是好的。你尽可慢些运练,面得功急走岔。我听说,但凡精深的正派功法,都是急不得的,一步一步,稳重的更好。”孤竹一叶闻言欣慰,“嗯”地应了一声。歇息一阵后,孤竹一叶又再运练,一二个时辰后,坑中又渐见暗了。

这日夜间,两人衣衫俱都干了。孤竹一叶将自己的外层衣衫都与唐玉宣披了在身上,而后二人再挨近坐着闲谈,谈直三更一二刻,见头顶坑口有月光洒下,颇为清明。二人望得片刻,而后入睡。

次日,辰时四五刻,两人双双醒转,而后行至潭水边,手掬清水略微擦洗脸面。擦洗过后,俱都精深饱满。而后二人一个行功一个练剑,有了昨日的窥探摸索,这一日孤竹行功顺畅,及至傍晚,体内已有平云子功法些许内力。这一日的唐玉宣专注习剑舞剑,亦通了一些平云子高深剑法的路数。这日晚间,因有此前二日二夜的相处,二人已然熟识,坑底漆黑不见,二人挨近而坐,举手间无意碰触一块。孤竹一叶顺势将唐玉宣小手握住,唐玉宣隐约脱口了一声“叶哥哥”,柔情涌动。孤竹一叶心中亲近之火顿时燃起,便举手将唐玉宣搂来怀中,唐玉宣亦温软一团,任由孤竹搂抱;而后二人耳鬓厮磨,及至口唇相触,亲吻了片刻。

如此又过二三日,至九月廿一日巳初醒来,孤竹一叶大为振奋,其时因四五日来的潜心修习,孤竹一叶体内已有平云子高深功法的三四层内力,举足出坑去已轻易不过。孤竹一叶把手将唐玉宣手儿握住,道:“玉宣,今日咱们便收了宝鼎,飞出这深坑去!”唐玉宣欣喜一应,笑道:“这可太好了!想来咱们待了也好些时日了,再待下去,外边生得如何模样,也该忘啦!”孤竹一叶猛听得唐玉宣之言,面上忽然一紧。唐玉宣不由问道:“怎么啦?”孤竹一叶道:“你方才的话点醒了我,你我皆为一教一派之主,咱们待在这坑中好些时日,不知教派中会有什么变故,正该快些出去才好。”唐玉宣正色应了一声。

孤竹一叶行至鼎边,稍稍用力便将那百千斤沉重的大鼎提了起来。随即,将宝鼎放归原处后,两人对着宝鼎恭恭敬敬拜谢了一番。拜罢回身,孤竹一叶让唐玉宣拿住无刃剑,自己再伸出左手将唐玉宣抱紧,道:“玉宣,你且抱紧我了,我们这便飞身出去!”唐玉宣应一声时,一手握剑一手抱住孤竹肩头。孤竹一叶左手再从唐玉宣腰间将她托紧后,提气一跃,呼地一下便携着唐玉宣飞到坑口垂下来的藤子上去了。此时距地面坑口仅三四丈,孤竹一叶右手抓着藤子往上再次提气,轻轻一下后,二人飞到了坑外。

出得坑来,纵是龙吻谷荫凉,二人亦觉光亮明朗,心中无比畅快,正如出笼之鸟,脱缰之马。孤竹一叶内功大增,此刻兴头又起,便对唐玉宣道:“玉宣,趁着这日头正明朗,我们便一起欣赏一番中岳嵩山的秀美山川吧!”唐玉宣亦是晓得此时的孤竹一叶内力、轻功俱已大增,正是兴致头上,便欣然相应了。孤竹一叶便携着唐玉宣,轻轻点地一起,一个大步便掠到谷外的枝头上去了。那是一株高大的老松树,二人置身树顶,举目四下眺望,只觉秋日明朗,群山树木尽收眼底,当真难言的敞怀舒适。孤竹一叶与唐玉宣,二人相依观望,极是欢喜得意。

观望片刻,孤竹一叶正要抱着唐玉宣再次飞去时,却听得大松树底下入谷去的小山道,有话声响起。二人凝神一听,只见一个男子的声音道:“谷地与深坑便在那里面了,再行二三十步即到。”孤竹一叶对唐玉宣低声道:“是我义弟司马艳风的声音,咱们下去瞧瞧!”孤竹说完,托着唐玉宣轻轻一跃,即落到树底小道来。二人行得几步,说话之人迎上来,果然是司马艳风领头,身后跟的是宿芳宫的一二十名女员。

司马艳风猛见孤竹一叶与唐玉宣,面上既惊又喜,道:“大哥,你们出来啦!我等正要去寻你们呢!”跟着抢道,“你们是如何出来的呀?我还想着自己来回赶,时日不及,你们怕是死了呢!”孤竹一叶见当下人多,不便言明坑中平云子宝鼎秘密,便道:“那坑口有藤蔓垂下,我在坑中歇息了这么些时日,又潜心运练了内功,便能飞起至四五丈高,得以抓住藤蔓,出得坑来。”司马艳风喜道:“大难不死,可喜可贺!”

孤竹一叶望了一眼司马艳风与众人,问到:“不知你等如何想到再回寻我们?”司马艳风道:“那日大伙儿都道那坑深不见底,你同唐姑娘多半是死了。我亦携了姜姑娘欲往北岳恒山而去,行不到一半,忽然想到事有不妥,你到底为宿芳宫大派之主,我该先行回去方城县,将你之事告知宫中主事知晓才是。当下我与姜姑娘分别,她去恒山看望,我转身赶回方城。我前日午后到了宿芳宫,而后咱们便赶来啦。”司马艳风身后的一名中年女子,正是鲁外使,她接过司马艳风的话头道:“宫主干系重大,无论如何,属下们都该察看得明确才是!”孤竹一叶随口道:“劳烦你们了。”

这时,司马艳风瞧到孤竹一叶手中的无刃剑,喜道:“这宝剑大哥你总算瞧见啦!当日我道你二人掉落坑中,怕是凶多吉少,心中气愤悲凉,便将此宝剑从叶扎手中夺过,而后随手丢进了坑中,真不知它会掉落何处!”孤竹一叶道:“贤弟你对愚兄的情义当真深厚,我与玉宣在坑中瞧见此剑,还真不知道它是如何下来的呢!”司马艳风与鲁外使等一二十名宿芳宫女员猛听得孤竹一叶对唐玉宣亲切呼出“玉宣”二字,面上不由一动,跟着思忖到他两个年轻男女又男才女貌,相处坑底五六日,如此这般亦是情理之中的事。孤竹一叶瞧出众人面上异样,面上不由微微现红。这羞红起后,孤竹一叶索性握了唐玉宣手儿,向众人道:“我与唐姑娘患难与共,是真心相爱。”唐玉宣羞得急低下头来,心中大为欢喜。

司马艳忙拱手呵呵笑道:“你二人英雄美女,男才女貌,确是一对儿!可喜可贺!”鲁外使与左右一二个宿芳宫长老,即孤竹一叶的师叔伯辈,猜想二人多半已“生米煮成熟饭”,面上亦只能微微赔笑着。身后那些二三十岁的年轻女员,瞧到低首带喜的唐玉宣,正是不知是羡嫉还是祝福。孤竹一叶忙道:“咱们便转身回去吧!”司马艳风等人应了一声。孤竹一叶见鲁外使等人恭敬立身,避开向旁,便携了唐玉宣,并司马艳风,行到了前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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