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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为义失心诀,求师遭冷遇

八月初七日,酉时二刻;南阳。

城中的一条南北走向的街巷上,四骑人马混于来往的人群之中正往北缓缓行走。四人三女一男,女子二十几岁模样,腰间佩着剑;男子十六七岁模样,尚未结冠,双手紧执马绳,什么也没带。这四人正是司马艳雪姐弟和张寒珊、夏彤二仆从。

行时,司马艳阳问:“姐姐,还要多久我们才能到洛阳?咱们都行了五天啦!”司马艳雪应:“说好了边行边玩的嘛,你怎么就那般急。听说南阳距洛阳三百多里路,如今到了南阳,我们又有马匹,我想至多两天便能到洛阳啦。只怕到得洛阳见了那个姐姐,你便忘了我这个亲姐姐了。”听着司马艳雪的话,张寒珊、夏彤两个也不禁笑了起来。司马艳阳脸现羞红,忙道:“怎么会呢,我是瞧着这日头大,天热,大家行路疲累,早些到了也好早些安歇,怎又说到雅若去了…”夏彤忙笑道:“瞧瞧,小公子脸都红了,却不敢承认,说起这漂亮话来了!”司马艳阳忙应:“我说的心里话呢,你们不信便算啦!”转而又道,“还是留意个酒馆客栈的吧,肚子空空,闲话的气力都快没了!”说完,几个人又呵呵闲笑。

往前一望,司马艳阳瞧见了前方一二十步处的人流中有同样骑着马匹的四名年青公子哥。司马艳阳觉着甚是眼熟,将将想起时,却听得司马艳雪抢道:“快看呐!好像是雅若她们四个,可是太巧啦!那个令狐小姐啊,又唆使别人同她着男装啦!”司马艳雪欢喜说时,张寒珊、夏彤立时也望了去。司马艳阳瞧着没错,心中早已欢呼雀跃。

片刻后,令狐雅若主仆四人也看了这边来,双方惊喜不胜。令狐雅若抢先问:“艳雪,你们怎会在这里?”司马艳雪笑道:“正是呢,我们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着你们!”令狐雅若道:“我是家里呆久了,憋闷得很,便带了她们出来啦!”司马艳雪道:“我们也是闲来无事,想去你家瞧瞧去,没想到这里便碰着了你们。”令狐雅若道:“既然这儿碰着了,那便下次吧。来日方长,也不急于这一次。”司马艳阳听到令狐雅若说与自己等人来日方长,心中颇为欢喜,抢道:“正是正是!这一年到头岁月漫长的,咱们正该多多的走动一些!”司马艳雪三人晓得司马艳阳心思,俱都一笑;令狐雅若等人见司马艳阳欢喜,心中也不由欢喜。令狐雅若随口又问:“你们都用过饭菜了么?”司马艳雪应:“没呢,正在找下脚的店!”说时,令狐雅若望到左首边上一家招牌写着“宛城老栈”的酒楼,道:“不如就那一家吧!”几个人欣然下了马来。

行时,司马艳阳看那招牌,问:“这里不是南阳吗?怎么那上面写的‘宛城’?”司马艳雪一笑,到:“这便是你学识短浅了。周朝时,南阳境内建有鄂、申、吕、郦、缯等诸侯小国。春秋初,楚国灭了吕、申、缯等国,在这里建置‘宛邑’,宛之名,自此而始。后来,宛邑发展成冶铁名城。战国时,秦国攻陷南阳诸地,置南阳郡,郡治即是宛城。及至汉代,宛城发展成了与当时的洛阳、邯郸、临淄、成都齐名的‘五都’之一。宛城一直是南阳郡府州府所在。”听司马艳雪这般解说一番,司马艳阳才明白了过来。接着,七人牵马行进客栈。

进了门来,店掌柜瞧见七人衣着鲜亮,都有骏马,心知必然是贵宾,心中欢喜时,忙唤了左右伙计满面欢笑地迎上前来。店掌柜一面让左右伙计招呼七人马匹,一面问道:“几位客官,你们是要住店呢,还是喝酒吃菜?”司马艳雪随口问:“有客房吗?”掌柜问:“不知客官们是要几间?多了怕没有。”司马艳雪看到令狐雅若问:“雅若,你们要几间?”令狐雅若应:“两间吧。”司马艳雪回望掌柜道:“那便四间吧,宽大简雅一些的更好。客房咱们稍后进去,先与我们把酒菜上了。”掌柜忙应:“好嘞!客官们请入座稍候!酒菜马上便到!”掌柜说完行去,七人选了张大桌坐下。

客栈里面吃酒用饭的人颇有一些,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是热闹。司马艳雪七人行进时,只顾与掌柜说话,没怎么去留意这些三教九流的人。然而七人进门时,却给其中的一桌吃客给留意到了。这桌吃客共五人,都是汉子。为首的一个四十几岁,个子不高,有点胖;身旁放着一根手腕粗的一尺来长的狼牙铁棒。其余四个二十到三十不等,带着刀叉等兵刃。这一桌吃客正是南越的一个亭主何清及其四个下属。

望见司马艳雪七人时,其中一个下属斜着嘴低声笑道:“这几对男女倒是风流得意,男的个个清俊,女的个个秀丽,只是男的个子小了些。”听了话,头儿何清道:“亏你还是跑江湖的,怎就这般眼拙!那里面除了那个未束发的小崽子,其余都是女的。”何清边说边不住地打量司马艳雪等,心里萌生起了“好主意”。听了何清的话,那说话的不由一笑,仔细再瞧时,觉着头儿所说确实不假。何清压低声续道:“待会儿你们想法子与我去打听那小崽子住的哪个房间,不要引起掌柜察觉,也不可惊动了他人。”听了话,从属中一个禁不住疑惑,问到:“不知头儿打听这房间,有何妙用?”

何清从袖口里边摸出一张折叠着的布块。打开来,见里边包的是三个指头大小的石子一样的圆状物。何清拿起其中一个,道:“这是一粒‘麻神丸’,打听了那崽子的住房后,午夜三更时分,便烧了这东西投到他的房间里去。这药丸奇得很,一点即燃,燃后冒出白烟来。熟睡中的人嗅到了这烟,便怎么摇晃都醒不了了。而后,你们进去用布袋把他装了抬过来,我自有好用处。到时候,你们两人燃药丸,两人把风留意,务必要小心,千万别惊动了他人。听说这南阳是宿芳宫地头,有宿芳宫外院的四五千兵士镇守,咱们来此查探形势,不宜将事情闹大,可都听清了么?”听了话,几个下属忙低声应是。何清把药丸给了最先说话的那个下属。

这下属接过“麻神丸”来,看着问到:“这药丸如此神奇,是头儿您自个儿研制出来的?”何清冷笑到:“我哪有这本事,是花了银子从鲜于宫主那儿买来的。也不知是这药丸研制困难,还是配制这药丸的药材贵重,还是这老宫主故意吃我,足足要了三十两银子才卖了我这三粒!不过话说回来,这次你们几个要是替我把事情办漂亮了,我每人赏你们五两银子。”下属几个听了话,连忙道谢。这么说定后,几人又继续吃喝。

司马艳雪七人不知被南越贼人盯上,用过饭菜,又登楼看房间。进了房间,又纷纷端水擦洗。各样事儿忙完,天也二更了。众人歇下,都睡得安详舒适,跟着大半夜过去,司马艳雪与令狐雅若等人,都没听得什么动静。

初八日卯时七刻。天一放亮,城里的鸡犬之声不断,吵了几回,司马艳雪等人都醒来了。一夜酣睡,众人都精神饱满。梳洗过后,司马艳雪仍不见弟弟司马艳阳来说话,不禁心奇起来。若是往日,这清闲不住的弟弟早该窜门来了。想着,司马艳雪行来旁侧推开弟弟司马艳阳的房门。房门推开,司马艳雪着实惊了一下,只见空屋子中没有司马艳阳,却留下了他的一点衣物。司马艳雪立时惊慌起来,刚要叫唤起其他人,却望见卧榻上留有字条一张。司马艳雪忙来拿起字条看,只见上面写到:“欲见此人,天亮后速来城西南六里处竹子坡!”看完字条,司马艳雪才晓得弟弟是遭人绑架了。司马艳雪忙将字条拿了张寒珊和令狐雅若等人看。众人商议了几句,来不及用早膳,便整装执剑往字条所指之处赶去了。

七人急忙行出了城来,沿着小路又轻功奔走了一阵,便远远地望见一处方圆约一二里的坡地,坡地上长着高大翠绿的毛竹。便是那纸条所说的‘竹子坡’了。司马艳雪七人一面探望一面往前行,片刻步入了竹林之中。只见竹林茂密幽深,除了一条穿林而过的小道,再无行人踏足的痕迹了。清晨的日光也只零星地透下一些,七人游行当中,又想到藏身中身份不明的贼人,只觉林子幽暗幽暗的,颇不舒适。七人小心行进时,不禁都拔出了手中宝剑来。忽然小道一转,二十来步的前方站着五个人,正是何清及其下属。

见何清等人手执兵刃,对准这边望着,一副等候人来的模样,司马艳雪便觉出是那留字条的绑匪了。见对方有恃无恐地站身小道中间,不刻意隐藏,司马艳雪七人紧绷的心弦倒放松了下来,径直行了过去。

到了边来,司马艳雪认出站在中间的何清,脱口道:“原来是你!”何清面露欢笑,应:“没想到我们又见面啦!仔细想来,这已是我们的第三次碰面了!第一次武昌城外,第二次衡山祝融峰中,如今正好是第三次!”见对方笑着,司马艳雪心生厌恶,道:“是你们绑了我弟弟?”何清略微讶异,道:“哦?原来这小崽子是姑娘的亲弟弟,这个本亭主倒是没料到。如今想来,确是合情合理了!”司马艳雪无心听何清闲话,急又问:“他现在在哪儿?”何清道:“放心,绑在后边的竹蔸上,好着呢!”听到这时,一旁的令狐雅若已生了怒气,径道:“你们想怎样,快些说了吧!”

见令狐雅若说话,何清忙应:“小姑娘问得好,本亭主绑了这小崽子正是为了你呢!”令狐雅若羞恼,道:“什么为了我!有屁你快放,少胡搅蛮缠!”这何清是个谋正事的人,他也没多少闲心思。听了令狐雅若的话,何清对身后两个下属道:“去把小崽子带过来!”二人应一声,急地行去。回过头来,何清续道:“天晓时本亭主已给那小崽子服了一粒毒药。这毒药发作得慢,服下两个时辰后才会见效。但一旦药效发作,服药者腹痛难耐,紧跟着腑脏毁损,在剧痛中惨死。别说你们了,那景状连本亭主也是不忍看到的。这毒药是我南越中的鲜于宫主研制的,当今武林,独一无二。不需本亭主多说,你们也应当明白这其中的厉害。”

司马艳雪愤慨道:“你们南越想找咱们江北各派的晦气,只管放马过来便是了!恶毒对付我弟弟这样一个孩子,算什么能耐!”何清一笑,道:“瞧你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却记性不好!本亭主方才都说了,绑你弟弟来是为了你身旁的这位姑娘,她若答允了我的事,你弟弟自然无恙!她若不答允,你再急不迟!”司马艳雪直善,不由面上一红。令狐雅若瞧不惯何清得意模样,急问到:“你到底想怎样,快些说了罢!再东拉西扯,我也是极讨厌你了!”何清见令狐雅若直爽可敬,倒不敢迟慢,道:“便说了罢!本亭主要的是姑娘身上的‘吸星大法’!”令狐雅若一惊,道:“吸星大法?”何清道:“不错!那小孩所服毒药的解药便在本亭主怀里。服下了这解药,便什么问题都没有啦!”何清看着令狐雅正色道:“本亭主要你把那‘吸星大法’的心法秘诀给我写出来,等本亭主看了它是真的了,便把解药给你们。否则,你们只能看这小崽子在痛苦中惨死了。”

令狐雅若冷笑道:“你忙活一大早,原来为的这个!为了神功大法,也是够卑鄙的了!”这么嘲讽一句后,令狐雅若道:“既然如此,我便与写了罢!不过本姑娘可有言在先,你功法到手后,我的朋友可千万别出叉子,否则我定叫你们走不出这林子!”令狐雅若说时对着何清身侧洋洋得意的一个下属,左手扬手隔空一抓,只见呼啦一声风响时,这下属立足不稳,一下奔到令狐雅若跟前来,令狐雅若右手把剑一起,稳稳架在这从属的脖子上。这几下动作只是短短的一瞬,不仅这从属吓得冷汗涔涔,连身后何清也是大吃了一惊。司马艳雪望见,心中也不由惊叹“雅若妹妹”出手果敢,武功了得!

见何清吃惊模样,令狐雅若又一手将这从属推了回去,笑道:“这便是吸星大法的厉害,反正你也是要修习的了,先瞧着过瘾也不错。只是千万别给姑娘我耍花样了!”何清见令狐雅若这一番动作和话语,既惊又喜,忙道:“很好很好!你爽快,本亭主也爽快!”何清说完,便见两名下属把司马艳阳押来了。

司马艳雪等人一望,见司马艳阳还是入睡时的着装,双手被绑在后背,嘴巴被一团灰布塞住了,挣扎着想说话却说不了。令狐雅若见状,对何清道:“把纸笔给我!”何清望向身旁下属道:“把纸笔给她!”接着,令狐雅若接过纸笔后,侧身到了一边,在纸张上写了起来。何清看在眼里,心里欢喜欢喜起来。司马艳阳没听到他到来前何清的话,但看到此刻情形,觉知对方绑架自己定是跟令狐雅若有关的,令狐雅若也为自己而作了抉择,心中由惊惧变得无限欢喜起来。

吸星大法的心法秘诀令狐雅若已烂熟于心,要写出来自然是轻而易举,仅片刻功夫便写好了。令狐雅若拿着写好纸张,回身行到何清跟前,递去道:“想看快拿过去看,看完了赶紧交出解药放人!”何清接过纸张,急忙侧身行到一旁,见纸上写到:“运气之要,在于胸腹;散冲津液,隐收气血,出入经道,周天无堵;手足所经脉,通畅如空管,引之则来,推之则往;胸膺诸气,沉聚丹田胞宫;下重楼,转明堂;令膻中胸腹,常如空箱,恒似深谷;诸气游行,轻盈如电;余者经穴血脉,导之以收气散气,上下如一,内外皆同……如此运练,则神功成矣。”

何清一面默念一面心想:“这心法秘诀如此精要,即便是她想捏造,也是决计捏造不出来的!”何清想时,心中欣喜不已;随后收了纸张,回头望来,道:“你们都后退十步,我自然会把解药扔与你们!”令狐雅若道:“望你言而有信,否则我就算竭尽周身气力,也会将你追回的!”说完,唤了司马艳雪等人,转身向后行去。片刻后,已有十来步之距,七人才停下望来。何清对左右道:“这小崽子给我,你们先撤。”何清说着,两从属将司马艳阳拉过了何清一边,跟着四人向后跑去。何清一手抓着司马艳阳一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圆状物。摸出来后,何清将内力聚于指间,随手一扔,圆状物向令狐雅若飞速而来。令狐雅若见解药送来,疾速伸手一接,一声轻微声响,稳稳地接在了手心里。而那何清,将圆状物扔出后,提气向后纵身一跃,早以轻功盾去了。

司马艳雪迎上前去,司马艳阳也正向这边走来。两下挨近,司马艳阳鼻孔发声,眼眸子就着嘴上布团不住往下瞟动。司马艳雪晓得是司马艳阳被布团塞得难受,便急地拿出了他嘴上的布团。布团拿掉后,还不等司马艳雪将手上绳索解开,司马艳阳即忙不急地道:“撑死我了撑死我了!这些贼子,下次见着,定也要将他们绑了来,塞住嘴巴,蒙住眼睛,扔在林子里三日三夜!”令狐雅若等闻言,不禁一笑。

跟着,司马艳雪将绳索解开。司马艳阳忙又问:“姐姐,雅若!他们方才是要你们干的什么,雅若给他们的是什么东西呀?”司马艳雪略带愧疚地应:“那贼子以你的性命威胁雅若,要雅若给他写出吸星大法的心法秘诀来。方才雅若写给那贼子的便是吸星大法的心法秘诀了。”这时,令狐雅若拿着方才接到的东西,道:“我们上当了,这只是一张纸条,不是什么解药!”司马艳雪一惊,忙接过纸条来,只见上面写到:“本亭主要的只是心法秘诀,不是这小崽子的命。小崽子所中的只是昨夜本亭主施放的麻神丸迷烟而已,现已清醒如常了。诸位仙子们,咱们后会有期,哈哈——”司马艳雪看完,长长放松了一气,道:“看来这个人还不是那么恶毒,比起那个姓吴的,可算好多了。只是,丢失了雅若你的吸星大法了……”

见司马艳雪面有愧色,令狐雅若道:“友人有难,理该竭力相助。那贼子抓住了艳阳,功法不给他,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过你们且放心好了,他没有吸星大法的融功法门,倘若将来吸入了杂种真气,不能融合为一,那也是有得苦头要吃的。现下咱们没事了就好。”看着令狐雅若一字一句地说,司马艳阳心中既感动又愧疚,认真道:“雅若,以后我一定要好好练功,有朝一日替你把吸星大法给追回来!”看着司马艳阳尚有几分稚气的脸,令狐雅若一笑,道:“那可不是!你功法若不成,还怎能‘将他们绑了来,塞住嘴巴,蒙住眼睛,扔在林子里三日三夜’呢!”左右闻言,俱都呵呵一笑。跟着,七人又转身行回城中客栈去。

八月十一日,未时;武当紫霄宫。

南岩宫里边一个十八九岁模样的背着个包袱的男子正同一个三十来岁的武当门人说话。这个少年男子正是薛忍。但见薛忍恭恭敬敬地道:“不瞒前辈,小生这次上山,是想来拜师学艺的。不知前辈能否给小生引见一下?”这门人扫了一眼薛忍,脱口道:“是想学艺的啊。好吧,我便带你去见监院道长吧!”听了话,薛忍连忙道谢。

两人穿过几重院落,正边行边说时,迎头便碰到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道。见了老道,带领薛忍的门人急忙躬身见礼,道:“监院师叔有礼!弟子正要有事寻您!”监院老道身子一正,应到:“嗯,你找我可有何事啊?”引路门人道:“这个人要弟子引路,说是想来拜师学艺的。”监院道长从头到脚打量了下薛忍,回神来,对引路门人道:“有劳你了,且先忙你的去吧!”引路门人闻言,拜别而去。

监院道长又向薛忍望来。其时薛忍身上衣着暗淡无光,颇是几分穷模样。道长身子一挺,背着双手,张口问到:“你叫什么名字,年纪多少,何方人氏,以前是做什么的呀?”薛忍躬身答道:“小生名叫薛忍,今年虚岁十九,洪州人氏,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此前是少林寺法常师父的俗家弟子,如今法常师父已辞世……”将将说到这,这道长马上打断了薛忍的话,道:“什么?你是少林寺法常大师的徒弟?”薛忍不知老道此言何意,心中一惊,忙应:“正是!”道长面色一冷,道:“那你就拜不了师了!这是道家,不是佛家,佛道是有区别的。和尚慈悲为怀,以普度众生为念。和尚面前,人人都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机缘,但我们道家却非是这般。据我们武当的规矩,你既是少林寺法常大师收的弟子,我们便不能再收你了。这是没得商量的事,你请回去吧!”听着话,薛忍本想再说什么,但见到这道长态度坚决而面冷,薛忍口中的话便也没勇气再说出来了。只得转了身,落魄黯然地行了去。

看着薛忍离去,这后边的监院道长低声道:“哼,什么鬼崽子!法常离世才数十日,你小子就背弃师门来改头换面了!还亏你小子说得出口!”这么吐出一句,便背着手若无其事地行开了。

下了山来的薛忍,如行尸走肉般拖着步子,望到前路时,心中是说不出的失落、孤独和迷惘。正是那天地之大,无一容身之处;天涯日远,不知何去何从。

日头渐渐西斜,薛忍踽踽独行,到了武当山东面十数里外的一处坡头上来。薛忍不经意一望,望见一二十步外的一条小道上两个父子模样的农人正挑着两担柴火往这上边的大道一步步行来。这俩人一个七八十年岁,一个五十几年岁,年老这个瘦黄一些,中年这个显得矮壮,两人都穿麻布短衣,着草鞋,手指皆粗糙乌黑。年老这个所挑柴火瞧着八九十斤重,中年这个所挑柴火百三四十斤重。两人左肩挑柴,右手所握的农家砍柴刀斜挑直左肩担下,以分担左肩柴重。薛忍瞧着两人各挑的两大捆新砍柴火,那柴火扎捆得结实齐整,薛忍瞧着便知那柴火分量必然不小,那砍柴小道窄小曲折,又是上坡,上行的两人都步子缓慢,一步一喘,面上满是污垢与热汗。待陡坡行完,将与这大道接上时,两人步子才快了谢,呼气也匀缓了些。

薛忍瞧着二人的艰苦模样,心中苦寂不由忘却了一些。再行近几步时,两人亦步入大道口来,兴许是上来坡陡,两人已累,便将肩上柴火都放了地面上,而后各自举手拭汗歇气。拭汗歇气时,老者望前路道:“到了这里,也不远啦,再行它几个肩程,便可到市镇上!到了市镇,往东家那里交了柴火,便可换些米面啦!难得有收柴火的东家,得趁秋日好天色,多打一些,换些家里的吃食用物,以备来年春夏的短少呢!”老者说时,面上颇有些欣慰之色。

薛忍隐隐听得老者言语,瞧着他疲累却带欣慰的面色时,心中不由惊了惊,道:“这老农人于乡野山村活了大半辈子,如此疲累半生,只为一口饱食,然则他面上却无忧怨之色!”一惊之间,又想到,“我好歹身上还剩有当日司马姑娘借与的一些银两,不该这般悲悯才是。嗯,只要还有一口气,便要把这求师之路行下去。”薛忍这般想时,心头苦寂稍稍缓了一些。而后行过歇息的两人,往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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