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与他对视,她的灵魂就像冻结了一般,脑子也不运转了,不自觉按着他的吩咐去做事。
尤然捂着肚子,绕到后面,抓着一名端茶送水的女子询问:“你好,我需要如厕,请问茅房在哪里?”
这女子皱着眉头打量他,寻思着她怎能到这后面来,心存疑惑,但见她模样俊秀可人不像偷摸之人,指了指后边,回答道:“往这直走,右拐往里就是了。哎,里头别人是不许进的,你完了赶紧出来。”
尤然点点头,赶紧道谢,假装很急的样子朝她指的方向跑去了。
直到离开了那女子的视线,她才放缓了脚步,四周观察着。
走道的两边是用白纱纸糊的木板墙,里面偶尔会传来女子谈话声,她轻手轻脚往前走去,心头十分不爽,莫千就打发她到后面来,既没跟她说到哪去,也没跟她说找什么样的物品,她这是进来了,但是该往哪走呢。
总觉得,自己被设计了。
可她又无法反驳,更不能不听从于他。
拐角处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她情急之下,推开了一扇门藏了进去,她听见外面有人在谈论着:
”你说这好端端一个姑娘,会跑到哪里去?“
”快,麻利些点!没人看到她出去,想来应该还在阁中,要是找不到,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其他几人也都惊慌着应声,脚步十分杂乱。
脚步声慢慢减弱,尤然趴在门板上的身子,松了口气的同时,顺手擦掉额间一滴晶莹的汗水。
她正打算推门出去时,斜眼瞥见了左侧柜子后面有个身影动了一下,惊吓之余,她看过去,瞧见一个水蓝纱裙的衣角露了出来,心头有些害怕,但还是迈开步子上前去。
少女抱膝而坐,头埋在膝盖里,似是听见她的脚步,害怕浑身颤抖着,却不敢抬头,手掌因用力而有些发白。
”姑娘?“尤然疑惑的唤她。
她这才抬起头来,带着蓝色面纱,露出一双水灵灵,布满雾气的眼睛看着尤然。
头发凌乱,一双眼睛惊恐中含着泪水。
尤然蹲下来,替她拿开遮挡了眼睛的散发,询问:”姑娘,你在此做什么?“
少女的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张了张嘴,害怕的发出颤抖又疑惑的声音:”你不是这的人?“
她摇了摇头:”我是外面的客人,进来找个茅厕,不小心闯了进来。姑娘,你......莫不是......“
她已经大概猜到了,这少女想必就是方才那些人急忙要找的人。
少女的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滑落了,看着她,眼中有害怕,有乞求:”求求你,求......公子不要把我交给他们,我会......被折磨死的......“她呜咽着。
尤然眉头不可察觉的一拧,她很想帮她,可自己都自身难保,又能如何呢。
旋即她转念一想,自己不正好要溜进去吗,不如......
不久,门板被轻轻打开,带着蓝色面纱的女子低头查看,见空无一人,朝里招了招手,这时,一身穿男装青色素衣少女走了出来,少女长相清秀,水灵灵的眼中很是惶恐,戴着面纱的女子安慰她:”不要怕,你出去后,去找一位绣着金色卷草纹的黑衣男子,你一出去就能看到他了,他长得......俊美。“
她指了指自己方才来的方向,有些语塞。
少女嗯了一声,有些忐忑的走去。
目视着少女远去,确保她无事后,才正大光明的走了出来,挺直了背,五官只露出眼睛,就宛如倒映在碧水中的蓝天白云一样干净透亮,有如此美好眼睛的,除了尤然,还能有何人呢。
原来是尤然为了救她,与她换装。
琉璃阁的人虽然抓了那少女,可一直让她以面纱示人,就连琉璃阁的人,几乎都没见过她的模样,只知是个绝色少女。
她继续往深了走去,几个女人远远见到她,便快步走来,带着怒气:“夏韵,你先跑哪去了,害我们好找?”
夏韵是方才那个少女的名字。
这几个女人穿着不俗,应当是这里的艺女(在这艺女是称呼舞姬和歌姬的,统称为艺女),尤然平抚内心的忐忑,怯声道:“今日也不知怎了,一直闹肚子,这不刚从茅厕出来,姐姐们找我?”
听到她说话,几人担惊受怕的心瞬间平顺了下来,其一披着黄绿纱裙的芸娘子还是有些嗔怪:“跟我来吧,再不要到处乱跑了。”
尤然点头,不再说话,再说就怕露馅了。
她也没来得及详细问夏韵具体情况,只知道夏韵她被买来后一直被关着,今日才放她出来更衣沐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偶然有次听到人说,要把她卖去妓院。
夏韵本来只是想着过来打杂工的,谁想被琉璃阁的人看中了美貌,逼迫她欠下卖身契,并日夜看管。
芸娘子把她带到一间房,叮嘱她不要乱跑后就离开了。
房门没有上锁,但有一人在门口看着,她踌躇的要如何逃出去,看到条案上摆着的银制的细长花瓶,将花瓶内的假花拿出来,握着花瓶,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假装肚子疼嚎叫:“哎呀,肚子好痛,我可能.......又要去茅房了。”
门口的身影动了动,传来声音:“不行,芸娘子说了,你不能出去。”
尤然眉头一皱,继续哀嚎着:“我能跑到哪里去,刚才都回来了,要跑早跑了。”
婢女一听,觉得也有道理,便开了门,谁知一只白暂的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把她拉了进去,随后脖子一阵疼痛,不省人事了。
尤然活动活动了筋骨,看了一眼昏迷在地上的人,有些得意:“幸亏我学过武术,不然就难搞了。”
她又拉又拽的把婢女拉上床,互换了衣裳,再给她盖好被子,做出她在睡觉休息的假象来。
说完这些,她挺了挺身子,低着头推门出去。有人从旁经过,也看不清她的样子,只听见人问她:“夏韵在里面?”
她点了点头,小声回答:“夏姑娘睡着了。”
这时她听见有人嘲笑:“都这个时候了,还能睡下,心真大。难怪跑了还回来?”
尤然眉头一皱,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还好这人没继续问,迈着毫不在意的步子轻盈的走开了。她也松了口气,四下见无人,忙向着更深处去了,这一往里走,她的心悬的更高了,两边的房间,隐约传来女人的呻吟声和男人粗重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