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然质疑的盯着他后背看了一会,才坐到他身边,伸手挑了一个她认为最好吃的玫瑰花饼咬了一口,香甜酥脆。她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就在她每个饼都吃完一个后,门外传来姑娘的声音:“公子往里请。”
她连忙站起来,在身上擦了擦粘了油脂的手指,退到莫千的身后,以奴仆无疑。
门帘掀起,露出男人如刀刻般的轮廓,一双眼睛如水般温柔,如春风和煦,但嘴角带起的弧度,却露出一股阴寒。他穿着竹叶绿袍锦衣,锦绣高靴,大步踏了进来,在莫千的对面坐下,身后跟着两位带刀侍卫,站在他身后。
他看着莫千,眼中带着笑意,却怎么都让人感觉阴测测的:“原来是莫兄。”
莫千放下茶杯,示意了一下尤然,便看向他,一如平常的面无表情:“白家的人怎么也来青古城。”
他说话的同时,尤然迈开步子上前,低头为来人倒茶。听见她是白家的人,抬头看了来人一眼,正好碰上了他的目光,柔和的深处,带着阴寒,如冬天的寒风削着她的骨头,手不自觉地的抖了一下,茶水溢出杯外。
她看到他的面容,与姐姐尤华十分相像。她知道的,尤华把书中女主角白榛榛的容貌写得与自己一样,白榛榛有一个一卵同胞的哥哥白弘易,自私,狠毒。
她与他对视,一时竟失了神,莫千唤了她一声,才清醒过来,连连道歉。从一旁取了抹布将桌面的茶渍擦拭干净,又重新站到莫千的身后,低垂着眼眸,心中想着刚才也不知为何就失了神,也许是看到白弘易,让她想到了姐姐尤华。
白弘易多看了她几眼,才转向莫千,露出眼中看透了的笑容:“熠帝已为太子与舍妹指婚,明年春天,举行大婚仪式。”
尤然不自觉地看了莫千一眼,只见他低垂着眼帘,看着杯中飘着的一小片茶叶。
白弘易见他不说话,继续说道:“紫薇玉乃是舍妹遗落之物,莫兄拿着,怕是会坏了舍妹的名声,望归还。”
他说话语气温柔客气,可嘴角那始终带着的笑容,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谦让。
莫千取出玉佩,放置桌面,也未给他,眼神中依旧毫无波澜:“宋家公子的死,与你有关。”
白弘易眉头一挑,下意识的抬头看了尤然一眼。这个眼神,她顿时觉得十分熟悉,但她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他。
她又看着桌面上的玉,想起来那日在琉璃阁,想要侵犯她的那个男人的眼神,与白弘易柔和的神色,重叠了起来......是他。那个男人,只是卸下了此时伪装,露出了真实的他,阴阴,癫狂。
难怪,她刚见他第一面,就觉得他如春风和煦的目光下,带着刺骨的阴寒。
她突觉恶心,身子颤抖着,一股寒气从脚尖上升,蔓延全身。她害怕,愤怒,紧握着拳头。
她快崩溃时,莫千叫她:“佑蓝,茶凉了,去叫人换盏。”
他声音清冷,却让她一下清醒了过来,她才发现,她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深深的吸了口气,再吐了出来,这才有了力气迈开脚步,端起茶盏,走出了厢房。
白弘易对宋家公子的死毫不在意,喝了口茶,说:“果然是凉了。”
莫千瞥了一眼桌上的紫薇玉,十分妖艳,往他那边推了推:“天晚了,不送。”
紫薇玉准确的在他面前三寸的位置停下,他轻轻一笑,收好玉佩,站起来转身离开了,巧了尤然正掀开帘子进来,再次碰上他的目光,她看到了那躲在柔和后面一闪而过阴寒,他也看到了她害怕又愤怒的神色。
最终她躲开了,朝他微微行礼:“恭送公子。”
他笑着移开了目光,大步离去。
尤然端着茶盏进入,替他满上一杯,倒茶时,他看到她的手,微微颤抖着。
他喝了一小口,偏头看她,她正看着窗外,莺歌燕舞,明亮的烛光照映着她略显苍白的脸颊,给她送上一丝温暖。
沉吟片刻,他开口道:”他已经知道你就是那日的人。“
她移开目光,看向他,等着他继续说:”他是白家的长子白弘易,你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也许会有生命之忧。不过,我会保你周全。“
也许他是心有愧疚,语气竟没有那般冷漠。她点头同意,她想报仇。可仅凭她自己,只会落得比那日更加凄惨的后果。
所以,她愿意隐忍。
她那孤独,却自作坚强的眼睛,委屈而倔强。仿佛烙印在了他心中,使心脏急速的跳了两下。
他知道她想问什么,先开口道:“那宋家公子所中之毒,乃尸毒。”
“人死后,若头七未过,开坟掘墓,引入氧气,从而尸变。”莫千见她还是有些疑惑,又补了一句解释道。
她这才明了,那块玉佩会出现在乱葬岗,乱葬岗又出现鬼尸,是因为白弘易开坟取毒。
琉璃阁事件,从一开始,就由白弘易计划着,易容成宋家公子的模样,让他们以为他就是宋家公子。而后先杀了宋家公子,又伪造成被鬼尸所害。神不知鬼不觉,从始至终,都在他的计划中。
”那,宋家公子白白死了吗?“许久,她问。
”恩,“莫千默然点头。
她看着他的侧脸,在心中为那位宋公子默哀。在这个世界,权势还是这么让人恶心。
街道人肩并踵,女子以物遮面,大新王朝民风还算开放,不只是男子赠礼,大多女子也会像心仪的男子送上自己亲手绣的荷包,填满自己最喜的香料。
尤然与莫千一前一后行走,见到不少女子议论他的相貌,却大多止步于他冷漠的表情。也有些胆大的女子送来荷包,无一例外,全部拒绝,甚至当着她们的面丢弃在地,毫不留情面。
她只跟在后面默默摇头,为这些女子的勇气点赞。
突然一阵香风吹来,红裙挡住了视线,一个荷包送到她的眼前,女子胆怯的声音响起:“公......公子,还望收下。”
荷包传来的香味很好闻,是郁金花的香气。她没接荷包,而是后退一步,转头看向女子,女子以薄纱遮面,看不清模样,却能她的红彤彤的耳朵。
正当她不知道如何时,莫千走了过来,对那名女子说:“她对女人不感兴趣。”
尤然一愣,看向女子,果然见到她“啊‘的一声赶紧穿进人群,看不见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