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古城内宵禁并不严格,即使亥时已过,依旧三三两两的几家店铺亮着灯,为晚归、忙碌的还未吃完饭的人提供热食。在这陌生的城,她抬头看着在她前面一步的莫千,月色明亮,洒在他的发丝,他的肩头,总让人忘却他的冷,使她不再感觉那样孤独,一直沉在底的心似乎松了一些。
她眼前这个人,自私自大,冷漠无情又无趣的人,却给了她一个落脚之处。
她虽然对他没什么好感,却不得不承认,若没有他,她恐怕都无法生存在这么一个动荡的朝代。几大家族勾心斗角从未停止,鬼对人的侵害,也从未间断。她摇摇头,甩开这些杂乱的思绪,又回到了现实中,没日没夜的忙活,她可是在当免费劳动力啊!
莫千停下脚步,指着一处,顺着他修长的手指看去,是一家小馄饨摊,正要收工了,他问:“吃那个如何?”
尤然又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疑惑,他什么时候做什么会问她了。她点了一下头:“都行。”
见她点头,他就已迈开步子走去,尤然跟了上去,询问道:“大伯,馄饨还有么?”
老板见有客人来,停止了收摊的动作,赶忙点点头:“有的,有的,二位要吃什么馅儿的?”
“肉馅的。”尤然回,回头看向莫千,他淡淡的开口:“素的。”
“好嘞,这边坐着。”
尤然赶忙将两匹马在一旁用绳子拴好,偏头看见大伯往热腾腾的汤里倒上馄饨,香味立马溢出了出来,尤然嗅了嗅,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大伯端上桌,她管不了烫嘴,几口就吃完了。
七夕又名乞巧节,天气温暖,草木飘香,繁花簇锦。女子着盛装出门访友,男子携信物表相思情。
晴空万里,漂游着几片棉花云,微风缓急,温暖却又不炎热。
这一日,是尤然睡的最好的一天,近晌午了才醒来。张子清回老家后,终于是没人在天未亮就叫起床了。
她起床,换了一身麻布蓝衣,也是张子清为她准备好的。仔细的洗了把脸,看了看铜镜,睡得好,今日起色果然好多了,白皙中带着微红。
一开门,正巧了看到莫千屋子开着窗,他正坐着看书。正有察觉,抬眼看她,目光交织,她心虚的移开目光,果然就传来他冷冷的声音:“近午了,你该准备午饭了。”
午......饭......
她扯了扯嘴角,正要说她不会,他却移开了目光,她只好心惊胆战的走进厨房。
看着堆满柴火的土灶,这生火,她不会呀。
她翻箱倒柜,幸亏张子清昨日多买了些菜,她才不用再去跑一趟了,快速的把菜洗好切好。慌乱的找到火折子,好在使用简单,很快就点着了。突然想起米饭,没有电饭锅,用什么煮饭?这是最大的难题。
炒菜还好些,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
大约过了许久,她被灶火熏得睁不开眼睛时,看到门口一道身影,睁大了眼睛看去,竟是莫千。
他平时可从来涉足厨房的,想着肯定是来教训她的,果虽然背光看不见他的样子,但他的声音是冷冷的极不耐烦的:“两个时辰了,还要多久?”
“马......马上了,这里乌烟瘴气,您回去等吧,马上就好了。”
尤然应付着,再回头看时,见他正转身离开,立马松了口气,起身打开锅盖查看,大概是水放多了,饭成了粥。这时菜也好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赶忙装盘端了出去。
莫千已经在桌上坐着了,静静的看她来回跑,看着上桌的菜,眉头越皱越深......
不仅颜色不好看,还飘着淡淡糊味。
他表面冷静,接过尤然递过去的粥和竹筷,淡定的夹了一条青菜,在尤然忐忑的目光下放进嘴里,随即喝口粥。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难以下咽的状况,虽然不好看,但味道说不上难吃。
她暗暗松了口气,也坐下来吃,不禁摇了摇头,这味道和张子清的手艺比,简直天差地别。
漫长的午饭时间总算是过去了,尤然收拾好碗筷,就回屋子去了。
不知是下午什么时间,莫千敲开她的屋门,一手拿着茶壶,一手端着茶叶,看着她:“沏茶。”
她立马去厨房生了火,把烫红的碳用铁钳子夹到炭炉内放上茶壶煮水,水开了先把茶叶用沸水淋一遍,再烧一壶水,把茶叶放入。片刻后,她给他倒了杯茶水,站在一旁打着瞌睡,听见他点头说话:“不浓不淡,留香醇厚,比子清煮的好。”
她是读过相关资料的,对泡茶有所了解。她略作思考,淡淡道:“一洗二泡,茶叶适量,水温适度,茶香才不会散。”
莫千难得多看了她几眼,点点头:“以后你就负责泡茶吧。我习惯早晚喝茶。”
沉默了片刻,她一本正经的看着他,问:“那是不是......可以加工钱?”
又是一片沉默,他瞥了她一眼,似是不可察觉的摇了一下头。
......
转眼间,天边只剩一道晚霞,又到了晚饭的时间。
尤然坐在院中,正在发愁晚饭该如何办时,莫千推门而出:“去琉璃阁。”
青古街道,晚上阴凉,白天工作的人,晚上难得清闲下来,街道上人渐增多,道路两旁摆满了小摊,放着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正适合男子赠予情人。
她俩一前一后走着,她看到来往间打扮美丽的含羞女子,想到了什么,上前一步:“别忘了今晚与表大小姐有约。”
莫千脚步不停,也不理会,显然是不会去赴约的,尤然只得在心里为她表示同情。
来到了琉璃阁前,她抬头望着,那三个大字,依旧狂妄,丝毫没有受影响。
在姑娘的招呼下,他们径直到了柳榭厢内,上了一些点心和茶水。柳榭厢在三楼,有一个很大的空窗,可以看到二楼高台的歌舞,莫千坐在窗台的位置,却无意去看窗外,而是静静坐着。尤然站在他身旁,反而偏着个脑袋往下看,姑娘们婀娜多姿的躯体,就连她一个女人都觉得养眼。
看得累了,就盯着桌上的点心看,两三个瓷盘,柳叶盘装着青茶饼,红花盘装着玫瑰花饼等,颜色鲜艳,各配好颜色相应的盘子,色香都有了,这味嘛,还得常常。莫千似乎察觉到她心中所想,开口道:“坐下吃吧。”
自己则捧着茶杯,小酌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