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着!”
辰枫腾身而起,从紫竹头顶飞掠而过,宛似流烟飞逝。
几眨眼的功夫,便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了。
那白衣女子的袖扣上绣着红色的蔷薇花,似乎还能闻到一股子带着药草香气的血腥味。
辰枫幽灵一般跃上古道两旁的老树,又绕回来,蛇一般的盘伏在一棵茂密的树冠间。
他屏息着呼吸,星目冷视着白衣女子!
“有种你别走啊。”
紫竹吼喊了几声,不见辰枫回来,心中怒火更盛。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滚过来伺候。”
“你既不是我娘又不是我老婆,凭什么伺候你。”
人群中不知,谁嘀咕了一句。
“谁说的?”紫竹凶目喷火,咬牙切齿道:“你们,谁会解Xue?”
几个忌惮她的狠辣,不敢得罪,忙凑上来,赔笑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解Xue,解Xue会吗?”
众人摇头。
紫竹没好气的怒骂道:“一群废物。”
众人敢怒不敢言。
紫竹又道:“过来两个人,把我抱到桌子前。”
众人推诿,不肯上前。
“废物”紫竹盯着最前面一个中年男人,叫他道:“你来抱我。”
中年男人慌得直往后退。
紫竹冷笑道:“你若敢跑,待我Xue道解开了,我屠你满门。”
中年男人闻言,不敢再退,硬着头皮上去,将她抱放在桌前。
紫竹不待中年男人走开,又道:“去,倒碗热茶来……”
这时,她看见了对面方桌后的白衣女子。
“那个穿白衣的女子,你过来。”紫竹十分不悦地指着白衣女子,叫道:“会解Xue吗?过来给我把Xue道解开。”
白衣女子继续吃着碗里的面。
一小口,一小口,细嚼慢咽,没有回头看紫竹一眼。
紫竹怒向众人,命令道:“去把她给我拽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推诿,不敢动。
这时,一道淡淡的声音,自空气中飘来。
“哪里来的野狗,狂吠个不停。”
这声音婉转而飘渺,异常美妙,每个人都听得如痴如醉。
众人四处寻找声音的主人。
明明好像就在耳边,却又偏偏看不见。
“哎哎,她她她……”
这时,众人才发现,那白衣女子已转过身来,脸上蒙着面纱。
仅管面纱遮挡了大半个脸,却仍然掩盖不住面纱下绝色的容颜。
众人都看呆了。
“狗东西,没见过女人……”紫竹破口大骂。
只是,话说一半,喉咙突然发不出声来了,只剩下“阿巴阿巴。”
“东宫幻蝶,在下找你很久了。”辰枫翩然而下,落在东宫幻蝶桌前,指间夹着支蔷薇镖。
紫竹嚣张跋扈,厌恶的很。
辰枫嫌她聒噪,封了她的哑Xue,恰巧看到东宫幻蝶出手。
有心让东宫幻蝶打死她,又见她年纪轻轻于心不忍,这才出手替她接下那枚夺命暗器。
“她是不那么可爱,但也罪不至死,你这随手滥杀人命的恶性,难道大明律就不管么?”辰枫将蔷薇镖往紫竹面前一掷,反手握着玉箫,走近东宫幻蝶。
东宫幻蝶轻笑道:“枫四爷,我可是替你在教训她,你不谢谢我么!”
“谢,当然要谢,还得重谢。”辰枫的声音依然懒懒的,但咬字很重,眼神也变得冷冽。
“她是暗夜蔷薇,快跑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食客们一哄而散。
片刻间,逃得无影无踪。
“在这儿谢客不大方便,咱们还是换个时间,换个地方再唠吧。”东宫幻蝶白衣轻轻一提,也没见她如何抬腿踢脚,人已跃了出数丈。
“我跟你来。”辰枫施展‘穿云掠海’紧追其后。
追着,追着,人就不见了。
辰枫从树上飞跃而下,边弹衣衫上的尘土,边打量四周环境。
走了几步,看到了山口处立着一块五通碑石,碑身高丈余,宽七尺,用朱砂写着“医宗圣地”四个大字。
碑石有如官署衙门里的影壁墙,将进山的入口完全遮挡在背后,倘若不仔细观察,会以为此山无路。
转过石碑,一条碎石小路蜿蜒而上,小路两旁林立着大片的参天古树。
此时,正月刚过,树木还都没有出芽。
正午的阳光,透过树枝枝杈间的缝隙,照射在地面上。
追了一个多时辰,辰枫口渴难耐,迳向穿过古树,往树林深处寻找水源。
进入树林,走了一两里就听得水声淙淙。
辰枫寻声而行,很快来到一条山溪旁,阳光下的溪水,波光粼粼,耀眼异常。
刚伸手入溪,忽听得远处传来人的脚步声。
辰枫急忙闪身树后。
我为什么要躲?
辰枫自嘲地笑了。
正准备走出去喝水,只听得一人道:“花昔师姐,堂主让我们下山寻找贵客,这都找了四个多时辰了,也不见贵客,会不会贵客混在村民中,已经上山了啊?”
说话的是个男子,听声音,年龄不大。
又是一笑堂的人。
辰枫背靠树干,听着两人走到溪水上游,跟着便有掬水和饮水之声。
过了一会,那男子道:“花昔师姐,这里有溪水,喝些水再往柳林镇上寻吧。”
“你要是累了,咱们就先歇一会儿再过去找。”一个女子道。
男子“嗯”了一声,随后溪边悉率有声,想是二人坐了下来。
辰枫听到这里,心道:“贵客?什么样的人才算得上一笑堂的贵客?”
这时,又听那男子道:“花昔师姐,你是什么何时入一笑堂学医的?”
“我不是一笑堂的弟子,我是一笑堂的家生奴才。”
“啊……师姐的医术这么好,怎么会是……我还以为你也和我一样,是来一笑堂学医的呢。”男子诧异道。
“我的医术是咱们大小姐教的。”花昔说着连叹几口气道:“我真的好想大小姐,也不知道大小姐现在何处?”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难过之色。
那男子安慰道:“师姐,你别难怪过。英雄会结束咱们不就回去了嘛,回去不就可以见到大小姐了。”
一阵沉默后,传来女子低泣的声音。
男子紧张道:“师姐,你怎么哭了呢?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花昔嘤嘤地哭泣道:“不是你说错了话,是我太想大小姐了。”
“你们女孩子就是多愁善感,这才出来几天呀。”男子无奈地感叹。
“大小姐走了已经大半年了……”花昔哽咽着说道。
“大小姐什么时候死的,我怎么没听说。”男子惊讶万分。
“呸,呸,呸……谁说大小姐没了。”花昔连唾几口,又敲了男子一脑镚:“大小姐是离家出走,你不要命了敢诅咒大小姐。”
“我错解了师姐的意思,求师姐千万别说出去,留我小命一条,日后我必定感恩不尽。”男子声音微微发颤,很是害怕。
“瞧你吓的那样子,我是那多嘴多舌的人吗?”
又是一阵沉默后,又听那男子小心翼翼道:“师姐,你给我讲讲咱堂主的风云事迹。”
“哦,你对堂主的事情感兴趣?”
“咱们堂主是我最崇拜的人,我入一笑堂就为了有朝一日,我也能成为堂主那样的人,悬壶济世,结交江湖侠士,名震天下。”
那男子说的激情洋溢。
“那你说说,你都听过堂主那些事。”
“我以前是个孤儿,讨饭时,听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讲天下女神医,二月初二,为穷苦百姓义诊,送药送钱的侠义之事,听得特感动。”
那女的没有再问,而是一阵沉默。
“师姐,难道不是这样吗?”那男子再次紧张不安起来。
“你进一笑堂也有一年了吧?我给你讲个故事,但是你要保证,不说给第二个人听。”
“好,我发誓,我绝不将师姐讲给我的故事说给第二个人听,如若失言天诛地灭不得好死。”那男子郑重其事的发誓。
又是一阵沉默,似乎那女子在犹豫。
好一会儿后,才听得她娓娓道来。
“长江南岸有一小城,名为鸠兹。鸠兹最负盛名的不是鱼米之乡的富饶,也不是倾城倾国的美人,而是一位郎中。”
“如此盛名定是他医术超群。”
男子忍不住插嘴。
“只所以家喻户晓,并不是郎中的医术超群,而是他生得绝世俊容。”
“美男子啊!”
男子悻悻地,有些失望。
“这郎中名苏宁轩,字伯辕,乃前朝宫中御医苏绍的独子。”
花昔继续讲道:
苏家是医学世家,凭着百年的祖传秘方,连续五代皆出过御医。
苏宁轩的父亲苏绍医术超群,有着“济世小华佗”的美誉。
16岁便娶了太平府世代书香之家的一对姐妹花,却是一脉单传。
眼看百年医学世家就要后继无人,苏绍急了,给儿子娶妻的同时连纳了十七名妾侍,指望着儿子能多生几个孙儿,好继承祖业,偏偏天不遂人愿,妻妾十玐人,都没生出个一男半女。
苏宁轩不堪流言蜚语,离家出走后,不知所踪。
偏偏这时,苏宁轩的发妻何氏竟然生下一女。
而苏绍也因苏宁轩的失踪,忧思成疾去世,苏家从此家道中落。
族人以不守妇道,与人私通,生下孽子的罪名将何氏告上衙门。
县令判处何氏“去衣受杖”之刑,何氏以死明志在公堂上撞柱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