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罗,别卖关子了,快点解释一下,看把人家急的。”老罗的另一个同事老周在一旁催促他。
“这位是老周,周宇林同志。”老罗介绍道。老周虽不知张天佑的来历,但只看见他穿着的一身军装,就明白个八九不离十,赶忙对张天佑伸出一只手,说道:“这位同志,你好,你好。”张天佑习惯性地和他握了手,回了句:”你好。”老周紧接着说:“你看看,老罗这个人,要是老早就打电话通知一下,我早就把实验仪器调好等着你了,现在没法了,都是透明的,要是你早来几个小时就好了。”
“早来......什么意思?”张天佑更迷糊了。
“嗨!”老罗叹了口气说道:“我给你解释解释吧。我前面就说,这外星人啊,全身上下都是黑科技。你看看这儿,这块屏幕上的。”老罗指了指老周面前的电脑显示屏,上面画着一个混沌不清的图像,图像一直在变化,右侧是随之变化的一些曲线。就算张天佑大学课程几乎全满分,可是他还是不能理解这些显示内容,它们太过专业了。
“你看,这个图像就是它。确切的说,是它的残影,高频摄像机才能拍到。我想你学过量子物理学吧,知道电子的概率性存在对不对?”张天佑点点头,这些知识虽然和他的职业没什么关系,但是他还是当成兴趣爱好一样记下来了,他的记忆力惊人,这也是他被选进特勤队的原因之一。
老罗继续说:“那你一定也听说过薛定谔和他的猫,我是说,那猫死没死,还是半死不活,完全是随机的,概率性的,除非谁打开箱子去看看里面的情况。电子好像也是这样,不过它就像进入了四维空间一般神奇。假如你有一支笔和一张纸放在桌子上,然后你用笔在桌子的范围内画线,这条线段要么完全处于纸上,要么完全处于桌子上,要么就是一半在纸上一半在桌子上。然而,电子运行的轨迹就好比在桌子底下画线一样,完全不和常理,像我刚才说的,就像进入了四维空间。我们看着它时,它出现了,原原本本地显示在电镜拍摄的照片上,我们不看它时,天知道它是不是还存在在这宇宙中。”
“你的意思是......”张天佑欲言又止,他仿佛知道老罗要说什么了。
“你猜的很对啊。”老罗说:“外星人的科技就好比把那个电子的特殊能力加载到自己细胞上一样,使身体内每一个原子都在两个不同的地点间穿越。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既同时处在一个地方,又同时处在另一个地方,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接近瞬时的速度在两点之间跳跃,快到肉眼根本观察不到它,除非......”
“除非高频激光使它的波函数坍塌,这样它就成了稳定的形态,就像光子撞击在我们四周的物体上我们才能看得见它们一样。所以......”老周补充道。
“所以,你们才安了那么多高频激光发射器?”张天佑瞥了瞥玻璃箱子外侧。
“可别小看了那些高频激光!”老罗及时制止了张天佑把手伸到玻璃板上的冲动。“它们可比激光切割器还厉害,会连你的手一起烧没的!”
张天佑细细地观察起来,箱子的六个面上都有激光发生器,也就是说那是个完全被激光封闭着的三维空间。“这么说,它现在就在里面?具体在哪儿?”他眼睛敏锐地扫过空箱子里的每一寸,好像一个奇形怪状的妖怪就要在什么地方凭空现形似的。
“所有的地方它都在,你也可以理解成,它在那个封闭的立方体里无处不在。”老罗说的很激动,张天佑也很激动,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找到像现在这样的兴奋感觉了。
“我们必须让它固定下来!”张天佑语速快了很多,声音也下意识地提高了一个分贝。“我们必须把它......”
“必须让它恢复实体,就是我们能看见的形态,是的。”老罗对张天佑的反应及其满意,他看着身旁这个绝顶聪明的人,知道钱将军没看错人,一般人听到他刚才的这些解释一定会以为他疯了,然而张天佑却在几秒钟内理解了事情的真相,还产生了与实验室里其它人一致的想法。“知道怎么做吗?”
“刚才你说激光......”张天佑顺着老罗的思路推测道。
“呵呵,老生惭愧啊,研究了这么多年,还是比不上你这年轻人的思路快啊。”老罗说。“老周,可以开始了吗?”
“还不行,我们几个小时前刚做过一次实验,刚才我就说了。现在激光发射器的电池都在充电呢,恐怕还有一会儿。要不,你俩先去休息室等着?别忘了给他识别码。”
休息室在13层的正中间,一下电梯就能看到。休息室里面的设施很简洁,几张沙发围着一张茶几,沙发的一侧是个小饮水机。房间里还零散放着几株木本植物,有点像热带雨林里常见的那种。
“快坐吧,别客气。”老罗说着拿出饮水机下面的两个可降解塑料杯,倒了两杯水,把其中一杯递给张天佑,然后坐到他对面的小沙发上。“很简朴对吗?和你想的不一样吧?希望你别介意。”老罗露出稍许歉意。
“不,哪儿有的事,这里很好,谢谢。”张天佑看着老罗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他也跟着喝了一口。“你们怎么逮到它的?既然看不见它?”
“好问题。”老罗说:“不是我们逮到的,是它自己误闯进来的。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地面上都没人能进来吗?那是因为激光防护网。旧世界时,为了防止各个国家之间互相窃取情报,在兴建地下设施的同时,也在地洞的上层,靠近地表的位置同时兴建了激光防护网。外星科技穿不透激光,我们能活下来真是奇迹。”老罗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还没喝完的白水。“在实验室内部,我们都称它们为透明体。强大的量子技术使它们来无影去无踪,和你今天看到的一样。把自己的身体分解成极小的粒子,再在空间中瞬间转移,鬼知道分解后怎么重组起来的,不过这正是我要在这里研究的下一个课题。我的头顶上不止一层激光,也不是两层,实际上一共有十三层。在政府发现它们的秘密后,进行过一次加固工程,铺上了剩余的激光。上个月,第十三激光层出了故障,它,我是说零号实验对象,自己走进来了,然后工程师修好了激光网。也就是那时它被卡住了,你明白,再也不能穿越回地表上了。”
“听起来我们运气不错啊。”张天佑说。
“是啊,但是研究需要大量的样本。自从那次事件之后,大中华地区上空的第十三层激光网就一直处于关闭状态,我们想看看能不能用同样方法再逮住一个,可惜还没有别的东西进来过。”老罗思考了一阵才说:“刚才已经给你看过真相了,相信你回去也能向钱将军交差了。”
“可你刚才在电梯上不是说......”
“嗯,这件事是绝密。连老周都不知道。假如你想听听真相背后的真相......”老罗突然压低了声音,摆摆手示意张天佑到他跟前来。
张天佑警觉地环顾四周,连天花板和地面都没有放过,确认安全后,他把耳朵凑了过来。老罗轻轻嗫嚅道:“那个工程师,就是第一次去修理防护网的那个,与外星人产生了某种联系,你可以叫它第三类接触,不过好像是精神上的接触。后来他疯了,一直在研究所的特殊病房躺着,家人都以为他死了,其实他还活着,只不过说的全是一些胡话。上头派你来的真正目的,你明白了么?”
张天佑心里一沉,事情一下子明朗起来,钱将军为什么独独派他来,他已经心知肚明,和他十几年前的经历有关。那么痛苦的回忆,他真的不想再想起来了。
张天佑沉思着的时候,老罗已经从兜里掏出一张透明的贴纸一样的东西,递到他面前。“拿着这个,是你的识别码,以后你可以凭它进出研究所了,可千万别弄丢了。我说过,这次任务不是强制的,但如果你真的想了解真相背后的真相......”老罗看了看识别码,点了点头。“我几乎每天都在实验室,不在的话就通知老周你来找我了就行。”他慢慢站起来,说道:“我想电池的电量充的差不多了,咱们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