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徒步旅行吗？”张天佑对着气喘吁吁的山姆说道。
“通常情况下，我会说喜欢。可是我不知道我为此需要绕地球一周。”山姆哈着腰说，他不停地咽口水来缓解岔气的症状。“我们在隧道口休息五分钟吧。”山姆祈求道。
张天佑站定，抬头仰望着隧道的入口，他还从没有徒步穿行过跨区的隧道。隧道比他想象中的高多了也大多了，下面是宽阔的四车道柏油路面，上方较窄的地方也能让小型飞机通过。
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人造天空上繁星闪烁。张天佑向着远方的树林望去，漫天的繁星配上暗绿色的山林，这个位置简直是画家写生的绝佳地点。张天佑觉得这很奇怪，原先他看过一副油画，油画的内容和眼前的景色像极了。他看油画时，觉得很真实，可他真的站在这里时，却觉得虚假。四周安静极了，少了蝉鸣声。张天佑想，原来问题出在这里，没有声音只有视觉，才会让人觉得虚假。
“我们真的要进去么？它看起来很瘆人啊。”山姆指着隧道说。
张天佑又看向隧道洞口，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怎么没有灯？”张天佑随口问道。
“不知道，”山姆摇了摇头说：“我记得我随部队来时也是走的这儿，可当时灯还是亮着的。”
“有手电吗？”张天佑问。
山姆耸了耸肩。“没有。”他简短地说。
张天佑哼了一声，从兜里掏出电脑，打开上面的投影设备。如果直接看向投影设备发出的光，会刺得人眼泪直流，可是那束光线在漆黑的隧道里却显得很无力，只能在前方不远处形成一个直径半米左右的小光圈。
“你去过游乐场的鬼屋吗？”张天佑看着地上微微晃动的光圈说道。
“去过，不过那是我小时候的事了。”山姆说。
“去鬼屋感觉怎么样？”张天佑问。
“很刺激。”山姆说，但他看着隧道补充道：”可这不一样。“
张天佑扬起了眉毛。“嗯～”他哼了一声：“你把隧道想象成鬼屋就行了，只是没有鬼。”
“虽然你这么说，可是......”山姆看着隧道的深处。“我去鬼屋的时候知道如果我受不了了直接呼救就会有人来救我，隧道里有什么危险发生可没地方逃。”
“放心吧，那里除了柏油马路什么也没有，你只要把精神集中在路面上就行了。”张天佑说。
山姆咽了咽口水：“哥们儿，我真的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张天佑冲山姆笑了笑，然后径直走向了隧道内。
山姆看着张天佑的背影逐渐消失，喊道：“哥们儿，你确定吗？”
“你要来就快跟上！”张天佑在隧道里头也不回地喊，回声传得很远。
“拜托，拜托，这只是个没有鬼的鬼屋，山姆，你能做到，就像小时候去游乐场那样。”山姆挫着手小声说道，他把两手使劲握拳，缓解紧张。“等等我！”他似乎下定了决心，紧闭着双眼，向隧道中跑去。
张天佑和山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走了很久很久，若不是一直沿着隧道壁，在这样漆黑的地方一定很难辨认方向。山姆抱着身体发起抖来，隧道的深处常年接受不到阳光的照射，阴冷阴冷的。
“这地方可真冷！”山姆搓着大臂抱怨道。
“这本来就不是为步行设计的，车子里面都有空调。”张天佑说道。
“还有多久？我觉得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山姆说。
“等一下，我看看。”张天佑关掉手电，调出地图来看了看。“嗯，不远了，前面就是洞口了。”
两人冻得哆哆嗦嗦的，又走了十分钟，隧道开始变得宽阔，张天佑隐隐约约能看到出口的洞顶了。“马上就出去了，咱们快点儿吧。”他说。山姆点了点头，二人加快了速度。
不一会儿，山姆和张天佑就出了隧道，空气马上变得温暖。月光洒在张天佑脸上，他关掉了手电。隧道的出口建在山坡顶上，从这里可以俯瞰到下方的城市。圣路易斯区净是一些没有完工的高楼，施工时用的吊车分散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点点灯光标示着城市的又一个不眠之夜，移动着的车灯行驶在远方的道路上。张天佑看过资料，这里的人口还算密集，第一批入住的米国富人是主要的人口构成，只可惜许多公共设施都未兴建完毕，外星人来后仿佛一切都失去了光辉。
“也许我们等会儿能弄辆劳斯莱斯开开。”山姆也看着城市的光景，调侃地说道。
“哼。”张天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在这末日的世界里，要那些奢饰品又有什么用呢？几百万美元的劳斯莱斯还不如那辆抛锚的军用卡车来的实在。
沿着连接城市的柏油马路，张天佑向山下走去。长长的山坡令大腿上的肌肉加速紧绷，阵阵疲劳感袭来，可是张天佑和山姆都没有停下的意思。在荒芜人烟的地方跋涉了几小时后，两人都想快点儿走到城市里。
城市外围还是一片树林，穿过它，就踏上了水泥地面。张天佑边走边感叹那些建筑奇特的造型，他曾听说圣路易斯区是由著名意国计师设计的，虽然这是米国建设的地下城，但建筑却大多结合了米国的大气和意人的纷繁复杂。建筑上的线条非常欧式，张天佑看看一幢完工的大楼顶端的尖顶，人类剩余的文化和历史好像都融合在这些建筑里了。
“它们要是能建完就好了。”张天佑看着头顶上的巨大吊车吊臂兴叹。
山姆耸耸肩。“我倒是觉得这些建筑丑死了，我更喜欢钢铁建筑和摇滚乐，你懂的。”
张天佑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们还是快点儿找辆车吧，离新华府还远着呢。”
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看样子是戒严了。路边散放着一些废弃的跑车，张天佑走过去检查它们的车门，每一辆都紧紧锁着，他知道没有钥匙强行打开车门是没用的，车子的安全系统会锁死方向盘。
“我们现在怎么办？”在检查了第二十辆车的车门后，山姆生气地抱着手臂说道。
“还能怎么办？继续找下去，也许有哪个车主把钥匙和车一起扔了呢？”张天佑想给山姆打打气，可后者却撅起了嘴。
“也许我们应该去那些居民楼里看看，那里有人住，也许能有好心人借你一辆车。”山姆说。
“不。”张天佑斩钉截铁地说。
“不？为什么？”山姆不解地问。
“也许你没注意到，咱俩穿着抵抗军的军装，而圣路易斯区是白十字的地盘，我可不想让咱俩再被白十字抓住，虽然我估计我死不了，可是那样非常浪费时间。”张天佑说。
“那怎么办？”山姆问。
张天佑想了想，他环顾四周。“那是什么？”他指着远处路边上的一块破布问，破布下面显然盖着一个大东西。
山姆摇摇头，说：“也许我们应该过去看看。”
两人走到那块破布前面，张天佑一把把它抽掉了。“咳，咳。”到处都是尘土，山姆咳嗽起来。
“哇哦！”等到尘埃落定，山姆看着面前的东西吹起了口哨。面前是一架小型飞行器。
“你们两个，从我的飞机旁边离开！”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拿着一把散弹枪，此时正对着张天佑的后背。
“嘿，你好。”山姆举起双手慢慢转过身。
“你们两个偷车贼！”奥利维亚.蔓菲斯小姐发怒时，精致的眉毛向脸中间紧簇，涂了鲜红色口红的嘴唇上下张合着，露出雪白的牙齿，红棕色的头发在路灯下反光，张天佑看到她的手臂微微发抖。
“嘿，冷静点儿，小姐。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只想找辆废弃的汽车，还以为它没人要了。”张天佑举着手用下巴指了指飞机。
“那是我的飞机！”奥利维亚怒吼道。
“好的，我想这就是一场误会，我们马上就走。”张天佑抱歉地笑笑，后退了几步准备离开。
“给我站住，你们两个！”奥利维亚把枪举得更稳些了。“你们俩穿着抵抗军的军装？抵抗军怎么会出现在圣路易斯区？我还以为你们已经都到布鲁克林去了。白十字签发的通行令有效期只截止到昨天晚上！”
“嗯，我们......”山姆嗫嚅着。
“你还没听说吗？布鲁克林区快失守了......”
“布鲁克林区失守了？什么时候？这是真的么？”奥利维亚不可思议地问道，新闻记者敏锐的嗅觉让她对此一下来了兴趣。
张天佑点了点头。“是真的，我们只是想找辆车回安德鲁的总部去。”
“不然你以为谁会大半夜饿着肚子走在大街上啊。”山姆说，他的肚子真的咕咕叫起来。
奥利维亚曼菲斯看看山姆，又把目光移向张天佑。她慢慢放下枪，说道：“政府发布了戒严令。你们两个，跟我来吧。”她说着向旁边一栋大楼的门口走去。
“等等，”张天佑冲着曼菲斯小姐的背影说：“我们在想你能不能借我们飞机用用，我俩赶时间。”
奥利维亚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走回飞机旁边，掏出一把遥控钥匙。“它可以借你们，不过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张天佑问。
“条件是，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并且在路上你们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奥利维亚掏出一支录音笔，说道：“我想你们可以把一切信息都对着它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