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卡车一路颠簸着,沿着山丘脚下的泥泞道路行驶。车上的人一言不发,除了杰克、司机和张天佑之外,剩下的人都屏气凝神。一个穿着老式军装的士兵靠着卡车的车厢前壁打起盹来,他抱着双臂,把激光步枪的枪托戳在地面上,枪口部分则紧紧地环在双臂中。看得出来,大家莫名其妙地紧张,但这紧张感的由来之处,张天佑却猜不透。
张天佑不敢掏出电脑来看时间,他怕电脑中的绝密信息会在不经意间泄露给这群陌生人。他只能估计已经过去的时间,不过在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后,他也开始觉得昏昏欲睡起来。于是,张天佑把头向后仰,靠着卡车的侧壁。他眯起眼睛,现在绝不是应该睡觉的时候,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搞明白。比如为什么车上的抵抗军要救他,比如杰克是什么人,再比如他们这是要到什么地方去。一阵困意袭来,就在他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张天佑发誓他用模糊的视线看到医生正瞪大眼睛看着他,随后他的头上被套了一个黑色的头套,之后一切都变成了黑色的。
张天佑挣扎着爬起来,他头疼欲裂,麻醉剂的效果还未完全褪去。张天佑用一只手撑着地面,他发现地上铺满了干草。
“你醒了?太好了。”旁边不远处,一个男声说道。
“我这是在哪儿?”张天佑一边弓起腰从干草上站起来,一边用不清楚的视线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他看到了一些竖着的栅栏,然后看到栅栏后面站着穿着黄绿色军装的人。张天佑揉了揉眼睛,那些重影的图像渐渐聚焦成清晰的画面。他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大笼子里,像是马戏团训练狮子用的那种。面前站着的人正是杰克。
“你在抵抗军营地,张先生。”杰克说,他看着张天佑,就像在观察一只被驯服的猛兽。
“什么?哦~”张天佑右手捂着额头,那里一阵阵钻心地痛。
“看起来你还没完全清醒,张先生。我看我还是先给你几分钟吧。”杰克说道,他转身站到帐篷的另一侧,背对着张天佑。
张天佑扶着牢笼的一根栅栏。“你叫杰克?”他问道。
“嗯。”杰克应了一声。
“杰克,什么?”
“杰克梅森。”杰克转过来问道:“你头疼好了?”
“不,没好。”张天佑捂着脑袋说道:“但你刚才说有事找我,杰克梅森?”
“是的,我们的头儿想见你。”他说道:“你叫我杰克就行了。”
“你们为什么先是救了我,而后又把我关起来?”张天佑问道。
“这个问题你等会儿见了他就会明白的,张天佑先生。”杰克说。
张天佑愣了愣。“你们知道我的真名?”
“这很明显,张先生。”杰克说,他从腰间拿出一串钥匙,走到牢笼的木栅栏门旁边。“请你退后,我要把门打开。等会儿带你去见他,如果你配合的话,我保证大家相安无事。”
张天佑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然后抱着双臂,走到离门最远的那一侧。杰克从钥匙串里找出一把,伸进木栅栏门上的大挂锁,拧动起来。
张天佑被杰克用一把左轮手枪顶着,穿过整个抵抗军营地。他观察到,抵抗军的生活条件似乎很艰苦。没有木屋,连搭建的简易棚屋也没有,大家都住在一顶顶行军帐篷里。军人的军装大多十分破旧,还有很多人甚至连军装都没有,还穿着自己的衣服,不过也破破烂烂的。几个妇女刚去树林里捡柴火回来,正在生火准备做饭,旁边还有些小孩子,不过个个面黄肌瘦,看起来是食不果腹。
“你们和平民住在一起?”张天佑不免问道。
“是的。”杰克也停下来望着正在生火做饭的几个人,好像在沉思什么,然后他说道:“有时候世道艰难。这里不像你们大中华地区,安德鲁区的大洞是主要原因。”他眯起眼睛,好像闻到了什么不好的气味一般。虽然杰克是半开玩笑地说出了他们的现状,但他心里还是觉得说这些很不吉利。“我们赶快过去吧,他一定等急了。”杰克说。
张天佑和杰克在一个和军装同样老旧的行军帐篷前停下了,帐篷的门外堆着一些沙袋和枪械。
“就是这儿了,快进去吧。”杰克说道。
张天佑撩起帐篷的门帘,俯身走了进去。他觉得他好像来到了18世纪,因为帐篷内的布置和那时行军打仗时的装备一样简陋。两章写字台拼在一起,上面放了一张大地图,围绕着写字台散放着四把折叠椅,其中一张上坐着一个男人。
“啊~张先生。”张天佑刚走进帐篷,椅子上的男人就开口迎接道。
“这就是我们头儿,他叫亨利。”杰克介绍道。
“亨利,安德里亚。”亨利说道,他慢悠悠地站起来,绕过写字台,向张天佑伸出一只手。
“我想你知道我叫什么了。”张天佑说道,却没有伸手过去。
“没关系。”亨利撇撇嘴说道:“要树莓吗?”他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装着树莓的盘子,放到桌面上,推向张天佑一侧。
“不了,还是不用了。”张天佑摇着脑袋,警觉地观察着亨利。
亨利把一个树莓放到嘴里嚼了嚼。“味道不错。我看我们还是开门见山吧,很显然,我们知道你的名字,不仅如此,我们还知道你的来历,以及你在大中华地区实验室里的那些事迹。”
张天佑抱起双臂。“你们从哪儿知道的?”
“哦,我们自然有我们的信息来源。但是张天佑先生,不仅如此,我们还知道你的任务。”
“是吗?”张天佑扬起眉毛:“我的任务是什么?”
“很明显,你要的是树林中间生物实验室里的东西。”亨利说。
张天佑很吃惊,可是他向来擅长于掩饰自己的感情。“不对。”他说道。
“不对?”亨利做了一个夸张的惊讶的表情看着他,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那么好笑?”张天佑问道。
“什么好笑......哈哈......”亨利笑得捂着肚子。“张先生,几分钟前,就在你进入这顶帐篷前,我还以为你就是来说服我去帮你做这件事的呢。不是吗?”亨利一双蓝眼睛直勾勾得盯着张天佑的黑色瞳孔,一副早已看穿他的样子。
张天佑无言以对,一切都被说中了,好像都在亨利的计划之中似的。
亨利安德里亚低头看着地图,接着说道:“你看,张先生,我们这里有个矛盾。这张米国地下城分布图上,有三种不同的颜色......”张天佑瞥了一下那张地图,上面的蓝色,白色和黄色分别代表着米国鹰,白十字和抵抗军。“而假如我换一张世界地图,则会有上百种颜色,也许把所有的色系加起来都不够表示的。”亨利顿了顿:“而现在,想象一下,我拿的是一张地表之上的地图,那上面仅仅会有一种颜色,也许是红色,也许是黑色,但仅仅是一种单一的颜色。如果你对比一下那种单一颜色的面积和世界上其他势力的面积,所有的这一切——抵抗军、米国鹰、白十字,甚至是你的故乡大中华地区,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所以没错,就算你不来这里,我们也迟早要冲到那圆柱形的建筑里,然后去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而当我说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不仅仅指那个可怜的生物,还包括拥有它后能带来的各种好处。”
“你到底想干什么!”张天佑怒喝道,没想到抵抗军的领袖野心如此之大,真是令人发指。
亨利抬起头看着张天佑,脸上露出虚假的微笑:“张先生,我要护送你到那个试验去完成你的任务,然后我要把那个外星生物和你在那儿得到的所有信息一并收入囊中,就像米国鹰也一直想做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