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在空间中的感觉令人迷醉，尤其是面对着这颗五彩斑斓的星球。这感觉酷似婴儿在妈妈的怀抱中，不冷不热，只有舒服。张天佑注视着化为郑爽的神祇，她的一字一句都是那样伤感而真实，那张流泪的脸，张天佑有些看不明白。
“你在哭？”他把目光扭向星球的一侧，这场面真是尴尬。
“什......？哦。”神祇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刹那间，她的脸就变回了那个僵硬的，类似机器人的表情。“看来你更喜欢这样。”她冷冷地说。
“不，我不喜欢。”张天佑抱起双臂，掩饰着他内心的忐忑。为什么神祇偏偏要变成郑爽的样子？她去世后，他曾无数次地做关于她的噩梦。梦里她不是尖叫着，就是在哭泣。张天佑觉得郑爽是在怪他，怪他没有保护好她。那之后，有一段时间里，他的精神几近崩溃，谁能想到他这个无神论者也曾对着佛像跪拜，祈求佛祖在那个世界替他向郑爽道歉。“你刚才说，拯救我的种族？”张天佑试着把话题转回到正事上。
神祇点点头。
“但是该如何做？”
“仔细听。”神祇用空灵的声音说道。
“听什么？”张天佑不解。但是他几乎是同一时间听到了，宇宙深处发出的警报声。声音开始很微弱，而后越来越大。
“没时间了，”神祇说道：“来找我，我需要你的帮助。”
“找你？可你不就在这儿吗？”张天佑问。
神祇摇摇头。“来找我。”她说道。
警报声已经大到震耳欲聋，张天佑捂着耳朵，看着她的嘴型努力辨别着她要说的话。
“声音太大了，我听不清，你再说一遍！”他喊叫着，惊醒在实验室的真皮椅子上。研究员们面面相觑，低声议论着张天佑听不清的话语，实验室的四周回荡着试验终止的警报声。张天佑呆呆地看着实验室里的一张张桌子。警报声渐渐淡去，直到完全停止。
“为什么终止实验！”他愤怒地朝着老罗和老周的方向喊道：“我就快知道了！”
老罗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咽了咽口水。
”我就快知道拯救我们的方法了！“张天佑气得一拳砸向椅子的扶手，扶手反弹了一下。“为什么终止实验！你们倒是说啊！”没有人回答，他觉得他快气炸了。
“天佑，你先淡定一下。”老罗举起双手，抱歉地说。
“你最好能在三句话以内解释清楚！”张天佑在椅子上运气。
“是，是。”老罗显得很无奈。“钱将军来电话了，紧急召回，要求你立即回总部报道，十分钟内出发，不得有误。”
“什么？”张天佑瞪着老罗，头脑飞速运转。
“钱将军，让你回总部报道。”老周在一旁解释道，他不满地看着张天佑，显然很讨厌张天佑的说话态度。
“哦，抱歉。”张天佑回味过来，他干咳了一声，想抱歉地笑笑，可嘴角只是无奈地抽动了一下。他突然感觉自己累极了，于是便顺势向椅子里倒下去，右手的手背放在额头上。只有不到十分钟休息时间了，但是他现在真的一点也不想动。
几十分钟后，张天佑已经站在钱将军的办公室里了，他还是不敢想象，他们居然派直升机去接他，在洞穴里飞行还是很危险的。
“没时间在这里废话了。”张天佑刚一进门钱嘉雁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之前我说过的，只要你在局势稳定后再把试验体一号运回。”
张天佑点点头。“是的，将军。”
“嗯，”钱嘉雁点了点头：“那个命令变更。你现在就去7号码头待命，我派最先进的战机送你过去，没问题吧？”
张天佑询问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没时间解释了，你现在就得出发，其余的路上再说，现在去吧。”钱嘉雁语速飞快。
“是！”张天佑敬了个礼，腰挺得直直的。
总部大楼的楼顶上刮起一阵狂风，直落式运输机降落时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张天佑站在停机坪的边缘，头发衣服都被吹得飞起。机舱后盖打开，下来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军人，为首的是一个中士，他走向张天佑。
“张天佑吗？”中士问道。
张天佑点点头。
“跟我来吧。”中士说着向飞机的方向走去，张天佑紧随其后。
二人上了飞机，机舱内是两排靠着机舱壁的长座椅，就像军用卡车后面的那样。中士做到了左手边最里面，最靠近驾驶舱的位置，张天佑选了和他面对面的位置。剩下的几个军人也回到飞机上，依次坐下，最后的两个人把舱门关上了。
“我们出发！”中士向飞行员喊道。
透过驾驶室舱门的玻璃，张天佑看到飞行员点点头，伸出右手大拇指。随着又一阵轰鸣声，飞机缓缓离开了地面，调转机头，向东北方向飞去。
飞机颠簸着，如果不是张天佑的小脑本身异于常人，他恐怕立刻就会吐出来。才起飞不到十分钟，机上的人一直沉默着，他刚想问对面中士的名字，兜里的电脑就哔哔作响。张天佑把它拿在手里，钱将军的立体影像从顶端投射出来。
“张天佑，能听清楚吗？”钱嘉雁大声说，努力盖过飞机产生的噪音。
张天佑点点头。
“好的，现在听清楚，等会儿你会被送到7号隧道附近的码头，鳄鱼号潜艇已经进港了，我刚收到确认。我要你登上它，明白么？”
张天佑又点点头。“是的，清楚明白。”
钱将军笑了一下。“那好，我们一会儿联系。”她说道，然后结束了通话。
张天佑发现中士看着他。“怎么了？”他问道。
“长官，很抱歉，但是我很好奇。”中士说。
“好奇什么？”
“长官，我不知道我能否问问，您这是要去哪儿？我以前听说过鳄鱼号，是核动力隐形潜艇，声纳都探测不到它，这么先进的设备，你莫非是......？”
“管好你自己的事！”张天佑厉声呵斥道：“知道你在问什么吗？这些都是绝密信息。”
中士吓得立刻闭上嘴，他盯着张天佑，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坐在中士右手边的人说话了。“长官，对不起，但是我想我们必须得问问，这到底是在干吗。”
张天佑看看他，那人长相凶悍，脸上有一道十厘米长的伤疤，从右前额一直延伸到左下巴。
“你叫什么？”张天佑问。
“刘浩，长官。”那人用右手向他比划了一个军礼。
“刘浩，你有什么问题吗？”张天佑问。
“是的，长官。我也和中士一样奇怪，因为我们几天前突然接到上级的命令，进入戒备状态。实际上，不只是我们，整个人民军都好像进入了戒备状态。我们只想知道到底怎么了，它们就要冲进来了吗？我们有的人还没跟家人道别就被强行召回了，”他看看坐在机尾张天佑一侧的一个小个子，他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此刻正扛着步枪，目光呆滞地看着对面的机舱墙面。“我只是想，要是我的猜测是真的，那我们至少在战死沙场前应该得到与家人说再见的权利。”
张天佑轻轻摇着头，苦笑了一声：“抱歉，那些是绝密信息。”
刘浩撅起嘴，扬了扬眉毛，然后转过头看着机舱的地面。
运输机的机舱里没有窗户，所以张天佑不得不盯着驾驶舱门的玻璃窗，透过它和两个飞行员之间的缝隙，能看到机舱前挡风玻璃外面的景色。如果不是飞机的照明设备，洞穴里一片漆黑，看样子他们已经离开了大中华地区第一市，进入了城市之间的无人区。
忽然间，飞机开始下降，失重感比过山车下降时差不了多少。张天佑不免抓紧驾驶舱门外的扶手。
“我们就要穿过1-4隧道了，等下会进入第4市的区域。大家扶好。”中士开口道。
地下城的城市与城市之间都是用巨大的隧道相连接的，每一座城市都在一个洞穴中。张天佑看到黑黑的数十米高的隧道洞口离他越来越近，隧道的顶部贴着一些led灯，飞机正从隧道内穿过，那些灯管刷刷地向身后飞去，留下长长的视觉残影，隧道下方铺着柏油马路和磁悬浮条带，偶尔有几辆车经过。
“干的好！”飞机从隧道的那头穿出时，机长对副机长说道，穿越洞穴已经成了飞行员的必修科目。张天佑看到一个绿色的城市离他们越来越近，城市的灯光在洞穴里显得十分刺眼。飞机还在往东北方向飞，几分钟之内就略过了城市上方，张天佑看到机场就建在城市外围的不远处。
“长官，我们马上就到了。”中士说完，机上的其他人纷纷扛起步枪，整装待发。
飞机缓缓地下落，机场上的设施变得越来越大。一阵轻微的震动过后，是引擎熄灭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