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之上小童快马赶回徐州,也已经日上杆头。扫了一眼这七零八碎的擂台,旗杆上笑掷声的头颅也不见了,心下已然明了,周围各路人群已经是议论纷纷,看那金人出没的那间房子也被一把火烧光了。都说金人惹怒了一群超级高手,将他们一晚上全灭了。
之上没有过多停留,打马直接冲进一个徐州城的一座小屋里,果然灶头是推开的,随即拉下翻板,纵身跃了下去。
“这么快?”黑暗里书生微弱的说。
“快马加鞭,你受伤了?”之上小童点亮一支小蜡烛放在墙角。火光微明,周围许多的大箱子,回头过来看看书生伤势。
书生正靠着一个箱子坐在一方草垫上,此时努力的往后坐了坐,这一动,牵扯伤口不由得咳嗽起来。捂不住的血不停的从左肋流出。
“伤这么重?”之上不由一惊,随即双手搭在书生左手上。
书生抽回左手:“火药震伤了双肺,还被一道怪力擦中了左肋。”
小童关切的问道:“遇到高手了?”
书生眼角微收:“这群金人确实不好对付,居然有太祖长拳,勾陈钩法,森然刀阵几项绝学。更有弹珠技和火药术掠阵。放眼江湖,怕是少有敌手啊。而且我居然看不出最后那道黑色的劲气是如何发出的。”
“何等劲气,你都看不出?”小童惊讶道。
“有点像弹珠技,但是手法以及力度速度,都天壤之别。绝非寻常武学之人所及。”书生说着还在回味,眉头微锁,没有头绪。
小童惊了一惊,但问道:“你杀了几人?”
“一人也无。”书生想想昨晚的战绩,不禁惨然一笑。
“哦?我来时特意去擂台看了一下,已经完全破败,人们都说这金人惹了个厉害人物,被人杀人放火了。”之上还以为这金人损失比较惨重。
“都是讹传。”书生忍着痛,鼻子里出了口粗气。
闻言之上顿了顿,结果虽然跟自己想的不一样,也是十分相近。
“你哪里吸的煞气?”之上看着书生眼中红红的血丝和残留的煞气,忽然问道。
“城北乱葬岗。”书生无所谓的回道。
“你这吸的两个时辰吧,”之上言语中竟略有责备之意,这么多的煞气对自己副作用也极大。
“嗯,”书生微微点头回道,他听出来了之上话里的意思,但未作声色。
“你这受了内伤了,需要寻一处风水宝地。”之上站起身来,看样子准备出去。
“城北牟山上就有一处,你背我去。”书生仰头止住。
“你这都给自己找好了?”之上苦笑道。
书生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
之上看书生都已准备妥当,倒是忽然笑了出来:“看来您老人家以后的后事,我都不用太费心了。”
“唉,你这臭...”闻言书生气不打一处来,可是这一说话,又带着伤口。内伤在肺,不由的又咳嗽了两声。
之上赶紧收起脸上的玩笑姿态,假装刚才那句没说过一样,略不自然的岔开话题:“这离正午还有一个半时辰。我们休息半个时辰就走吧。”
“不要休息了。”书生平复了一下:“你先去擂台,放出消息,就说昨夜魔殛现世,一路追杀这几位金人向东海方向去了。一个时辰内回来。”
“魔殛现世?”之上有些疑惑,随即一想,恍然道:“你吸煞入体,运行地狱鬼法,确实是入魔一般。”
“旁人不知道乱讲,可是金人自己清楚,这件事一定会传出去的。”书生继续道。
“所以我们要早点把这个锅扣到那易公子头上!就没有人会怀疑到我们了。”之上欣然道。
“御煞成魔这件事断不可外传。只能找个替罪羊。”书生言罢,便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小童赶紧去办。
闻言小童闻言沉默了片刻,似乎还想问些什么,张了张嘴有咽回去了,回了句:“这就去了。”便纵身上去,去徐州那闹市口了。
却说这徐州闹市旁,已经有不少的官兵正在清理废墟。而且已经传出了有一个极其厉害的人物,全身布满黑色煞气,在这里杀人放火,居然争相悬赏了起来。
之上转了两圈,挑了个人最多的地方凑着热闹,看着告示摇头自语道:“看来这群金人似乎真的是权势之人呢,这徐州知府都得帮他们做事。”
言罢嘴角一扬,直接挤过围观的人群,当着众人的面,刷的一下将那悬赏告示揭了下来。
众人不禁一片哗然,“你这小孩子怎么能随便揭这官府的告示呢?”
“小孩子别捣乱啊,快去贴上去。”
“就是啊,贴上去吧,你要是不知道那人的线索,可是要受罚的。”
之上微微一笑,再看看这告示:“提供线索者,悬赏二十两,这可是够花好一阵子了。”说罢,在众人议论纷纷的目光中大摇大摆的朝着徐州知府走去。
这一路,消息呼啦一下子散开,都知道了有个神秘的小孩子竟然知道昨晚打败金人的神秘人的真面目,众人纷纷跟来。等到之上到了徐州官府的时候,后面的好事者已经不下百十人,可把官府的人吓了一跳,以为这小孩子是要带人砸衙门一样,毕竟这上来的都是武林人士。
到了官府门前的打赏处,那官爷惊奇道:“你这娃娃才多大就来揭告示?你可知道这胡说八道,可是要吃牢饭的?”
之上微微一笑,也不直接答复,只是把告示往桌上一摊:“此人全身煞气环身,功法奇高,所有的金国高手加上来,也不是对手,而且怕是连对方长什么样子,他们也看不清吧。”
此言一出,这官爷立刻变了脸色,在写告示的时候就曾经要求过觇姬面述那人相貌,可是居然都是看不清。所以这告示并没有画像只是寥寥数笔,象征性的给上头做个面子工作。想不到这小童一句话便说道了点子上。当下收起之前的玩笑心态,正色道:“敢问小英雄,可是知道此人?”
“哈哈,”之上笑了笑,回头对旁边跟来的一大群人说:“我说出来,大家可能都听过此人。”
“啊?”“不会吧?”“印象里没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啊?”“从没有听说过。这等邪乎的人物。”众人仍是一筹莫展。
之上看气氛已经成熟,便朝那官爷问道:“是不是说出来那人是谁,我就可以拿到这二十两白银。”
“那是自然。”这官爷此时也觉得这小童并不简单,递过去一张名帖:“若你真的知道是谁。您只需留个名号,按个手印,便可以取走这二十两。”
之上一看桌子上压上来的二十两白花花的银锭,不由的自主的伸出了手,却被那官爷伸手捂住了。
之上笑嘻嘻的看了看对方,贼溜溜的漏出了一股爱财的眼色,赶紧回道:“那是自然,不知道官爷可曾听说过在蜀山入魔的易公子?”
此言一出,后边众人一下子便炸了锅。“是他?”“对呀,那易公子能在蜀山半声魔啸震落江湖上近一半好手。那实力。”
“对呢,怕也只有他能以一抵多,将金国高手打跑了吧。”“我们怎么没有想到呢?前些阵子好像有人看到他在汴京,这来到徐州,端的近呢。”
“不是听说那人入魔了吗?怎么现在又出来了?”“那谁知道呢?”
那官爷闻言略略一怔,虽然他不是很了解这些江湖事,但是一看这众人反应,料也极有可能,当即道:“那,是谁?”
之上闻言双眉一挑,扬声道:“此人本来倒也平常。可是他身负魔殛,可以引魔入体,连当今的武林盟主--皇甫剑尊怕也不是对手啊!”这番话是之上故意为之,就是为了挑起大家的兴致。
“啊?魔殛?”“什么魔殛?”“引魔入体?难道是?”
“不错!”之上答似非答,脸上漏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看了一眼大家,有故意背了过去。
“天殛,是哪蜀山上的魔物吗?”“对啊?震落蜀山大量高手的魔头?”
“天呢?连皇甫剑尊也...不是对手吗?”“不太可能吧,皇甫剑尊可是武林盟主啊,武林中最厉害的人啊!”
众人一下子就沸腾了,其实这事情虽然云中藏得严实,但是书生却是早已经故意将“魔殛”这个词隐隐绰绰散播到了江湖上,专门供好事之辈揣摩。此时此言一出,不少人都反应了过来。
那官爷不懂江湖事,心道既然自己不甚明了,那不如索性问下下落,给上头一个交代好了:“那,敢问小英雄,你可知道这人在何处?”
“具体不知道,但有幸看见他好像赶着那伙金人向东去了,好像有传言说东海有变,不知道是不是去了东海。”之上故作思考状,实则故意诱导人们往这个方向去猜想。
“东海有变?”“你们听说了没有?”“好像是有几个前辈说过,但是没有说是什么呢?”
众人似乎并不是很清楚,只有一点点风影流窜,这自然也是书生之前放出的消息。
看来这云中剑门将这消息封锁的蛮好的,之上心中思量,面子上却是惊讶道:“你们不知道啊?那易公子会携魔殛现身东海之滨,说是那金棺也会现世,就连四象家族都已经开始准备去那里收服这魔殛呢。”
“啊?”“真的吗?”“好像云中的一些高手是有这么透露过一点。”“唉,之前有人跟我说我还不信,以为是小道消息,原来是真的啊。”众人不由的兴奋起来,魔殛,金棺,四象,都会现身东海之滨,这可是一件可以跟上一次蜀山异宝现世差不多的江湖大事了。
之上看目的已然达到,便在那名薄上写了“小名之上。”然后夸张的摁了一个大大的手印,领了纹银,高声道:“走咯,有银子了,这下去东海不愁盘缠了。”说着,悠然悠然的在大街上摇来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