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小常她爹又是大半夜才回来，一到家门口就狠狠踢翻了院子里的鸡笼，门口的小黑吠了一声，惹得他骂骂咧咧的踹门进来，院子里面鸡飞狗叫。
小常她娘起了身，开了灯，瞧见那凳子上坐的死鬼冤家，跺了跺脚，开声骂道“钱呢？卖的钱呢？是不是又赌光了！”
“你这臭婆娘开口闭口就嚷嚷着钱，头发长，见识短！”田一壮回道。
小常她娘大声说道，“那这家子的人吃西北风去了？摊上你这么个没良心的死鬼老爹！”
田一壮站起来，更大声说道，“你这婆娘是不是欠收拾？”
小常也起来了，看到小勇也被吵醒了，光着脚站在那里，她叫他进去睡。田一壮颤颤悠悠的朝着里屋走进去，看了小常一眼，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什么不清晰的话。
小常她娘摸了摸她的头，叫她回自己屋，这才消停了些…
隔天一大早，田一壮酒醒了头痛的要命，看到院子里面前天堆的柴火，心生厌烦。
昨儿的钱都输光了，还欠了村头孙汉十几两银子，他吐了口痰，真是晦气！
眼下更没心思干活了，蹲在门口那里大口大口的吸烟只喊头疼。
小常她娘在里屋听到了，不应声，继续烧她的早饭。
这好不容易卖了柴火的钱就被这没良心的给输光了，起早摸黑的辛苦钱，抵不上人家的一口酒，越想心里越难过，抹起了眼泪。
小勇看见了，“娘干嘛哭了？”
小常她娘赶紧抹了把脸，“乖，把小黑的饭给它喂咯。”
田一壮吸完了烟，走了进来，看着烧的饭，“成天包子馒头，我们家是揭不开锅了吗？”
这下小常她妈就耐不住了，“你看看，要吃啥？这钱都被你祸祸光了，俩孩子瘦的很什么似的，我们娘仨跟着你也是倒了霉！”这下说的自己更是委屈，坐在炕头上哭了起来…
田一壮自知理亏，听着她觉得心里更烦，“哭哭哭，这又不是你男人死了，成天哭！”
“我是会被你气死！”小常她娘回到…
小常从外面洗完衣服回来，看到弟弟蹲在那里喂狗，她摸了摸他的头，“里面怎么了？”
他摇摇头…
小常心里也清楚，把衣服拿到院子门口晾着…
小常她娘叫了他们两个进来吃饭，一家子一下无话，过了一会儿，田一壮说道，“前段时间看好了一块地，这要赶着去开了它。”
小常她娘没应他，倒也是吃了饭，提着锄头也跟他出了门，嘱咐小常看好弟弟…
小常今也15岁了，村里头跟她同样年纪的女孩子都已经找好了婆家。
早前也有人来说，被她爹骂回去了，这好不容易长大了能帮家里头干活就要嫁出去，那不是亏了？
大家也知道这田一壮这脾气，也就渐渐的没人上门了。
小常吸了吸鼻子，提着桶去外边井里提水，经过了孙汉的家里。
孙汉有个儿子，是个哑巴，村里的人都这么说。
小常见过他，高高大大的块头，见人不打招呼，不说话，不笑不哭，成天在屋里头。
几个小孩子在他家院子外面玩游戏，嘴里念叨着一些村里的儿歌…
“村里有个哑巴，哑巴不会说话。”
“哑巴不哭也不闹，大家都笑他。”
小常经过听到了，赶了那群小孩子…
“走开走开…”
几个小孩子还拿石头扔小常，小常把水桶放下，说着就要打他们，这才把他们赶走了，她伸头看进了院子，孙正平正站在门口，看着小常一动不动。
小常跟他眼神对道，赶紧低下头朝着井口走去。
其实，小常还跟他碰过一次面。
有次她上山砍柴，忘记了时辰，下山的时候天都黑了，她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走，村里头的酒鬼老赖又喝醉了酒在那里晃荡。
小常自认倒霉，低着头只想快速走过，那酒鬼老赖偏偏就拦住了她。
“嘿嘿，我瞧瞧这是谁家的俊俏娘子？”小常被他挡住了路，走不开，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哎哟，我说是谁呢？是田家女儿呀，陪爷爽爽，保证你明年嫁个人家！”
小常听了这话就火上来，提起背篓就想砸过去。
这醉酒的人哪管你，抓了小常的手就要往树林里去，小常这下就慌了，这男人的力量那么大…
她的背篓也掉了…
她正想大声叫人，孙正平从前头过来，看到她，跑了过去，甩开老赖的手，把他按倒在地。
小常看着这人赶紧拉了他起来，拿了自己的背篓，往孙正平家里去。
老赖从地上起来，骂骂咧咧的就要冲上去，小常拉着孙正平的手，紧张到捏了一把汗…
老赖看不见人了，骂了一声晦气，这才走开…
小常看了一会儿，没人跟上来了，她抬头看了眼孙正平，“谢谢你，幸好你过来了。”
孙正平低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小常有听到村里口传的话，知道他不会开口说话，倒也没想他回答。
“那我先回家了。”小常说道，背起了篓子往外面走去。孙正平看着她的背影，害怕老赖还跟着，还跟着她出去。
小常回过头看到他，笑了下，“没事啦，你看我也很快到家了，快回去吧，谢谢你。”
孙正平站着不动，看着她越走越远，脑海里只有她刚刚露出的笑容…
她刚刚还吓到哭，脸上泪都还没干…
孙正平回到自己家里，孙汉看见他从外面回来还有点惊讶，“这么晚了你在外面干什么？”
孙正平当然不会回答，他低着头回了自己屋。
小常回到家之后，娘问她怎么那么久才回来，她摇摇头，“忘记时辰了。”
“下次早点回来。”娘嘱咐了她一句，倒也没说什么。
看见爹在那里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她放下背篓回了屋里，趴在枕头上哭了起来。
也还是个孩子，刚还遇到那种事，过后还是会害怕，想想爹的神情，一时间悲伤起来，直到娘来敲门，叫她吃点东西，她才把眼泪擦干，收拾了下才走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