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啸清看着她消失在那边的侧门内,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心中一疼,涌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耶律傲雪与沉玉竟然有一些相似!只是沉玉一直是大家闺秀装扮,略施粉黛、温文而雅;而这耶律傲雪则是个不拘小节的女子,素面朝天,率性神秘,两个人性格截然不同,才让他刚开始的时候没有发现。她的眼睛,大大的,流露出的孤单,像极了她的……
“夜啸清!你在想什么!”他闭上眼睛警告自己。
也许是长时间没有碰过女人的原因,恍惚间,他竟然嗅到这石阶上竟然残留着一缕淡淡的清爽香气。是她的么?细细闻起来,让人感觉提神清新,他的眉头不觉舒缓开来。
不同的性格,会塑造不同的人!时间亦是。想当年,那个宣称此生只娶凤沉玉一人为后,要和她共结衣襟的慕容烎安、那个不近女色以天下大事为重的慕容烎安,近年来广纳天下美女。一年之内,先是同时册封北莽国的郡主暖香为香婕妤,册封东水国的公主玉珠玑为玉美人,还各自为两位佳人修建了暖香阁与珠玑宫,后来又将明间第一才女玉小小纳为妃子,再加上各地官府进贡的美女佳人更是数不胜数!而自己,当年还是一个纵横情场,放浪不羁的男孩子,自从遇见她,便凡心初定,“花蝶舞”虽艳名在外,却从未滋事。
遥想两年前的今夜,自己面对着满冰室的七彩琉璃发誓,“我夜啸清此生只娶凤沉玉一人,此生会疼你爱你,只对你一人好!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而她纵身万毒窟的前一刻,好似想起了很多事情,涕泪泫然,“相公,此生沉玉负你。因为沉玉心有所属,非常抱歉无法全心待你。相公待沉玉好,沉玉满心欢喜,但最终免不了有些凄涩。这样身心隔离的日子,很苦涩。若是有来生,沉玉要先遇到相公,先爱上相公。相公,此生有你,沉玉值了,沉玉不怨!”然后她纵身一跃,便跳入火海。
为什么!他跪地捶胸!“为什么在这最后一刻你要想起来我是谁!我宁可你此生永远也不要知道!我宁可你不为我而死!我宁可毒发生亡,也不要你这样待我!我要的是一个完整的你,陪我过完整的一生!可是你却,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想你,怀念你……”
“完了,我的一世英名啊,这个礼拜的七十万美金还木有拿……”傲雪浑浑噩噩中又梦到了她拿着蓝釉梅瓶穿越了,脱口而出这句话。这句话非常之经典、非常之凌厉,凸显了作为一代天骄爱财爱命的本色!待她完全清醒,揉了揉眼睛,果然还是睡在木质的床上,不是席梦思不是席梦思不是席梦思……
内心愤懑了许久,终于平复了。傲雪蒙在被子里猛然惊醒,准备出去吃饭。
找了很久才发现,大家都不在。奶奶陪着爷爷去很远的集市买肉了,这个好像他们又说过,可是夜啸清却不知所踪。眼看日至正午,夜啸清还是没有回来,傲雪便自告奋勇去找他。
傲雪找了很多地方,可以说把方圆三十里都翻了个遍。最终,找到他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巫山,断情崖。
夜,黑夜。
痛,彻痛。
骨肉剥离的痛,万蚁蚀心的痛,流血不尽的痛,她看着自己的骨肉从身上一片片剥离,自己看着自己的鲜血一滴滴地流出,血肉砸在石棺里的声音依旧在耳畔。石室内,滴血成冰。
痛彻心扉,不!痛彻心扉与现在的自己相比根本什么都不算!
石床上的尸体此时有着清晰的思维,虽然血还在哔哔啵啵地往身下流,肉掉了又重新长,而她始终不明白的是,那个自称是自己姐妹的女子,为何要把自己骗到这里来,然后对自己处以极刑。女人之恐怖,何止令人发指。
金雪沫!为什么当初在帝都的时候不一掌打死她!
石床上鲜血淋漓,她早已说不出话来,时间静止,一切都死了,一切却又还活着。
“沉玉!耶律沉玉!”
“沉玉!耶律沉玉!”
是谁在叫她?谁!
这声音,是弟弟们么?可是,不可以!不可以让他们见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不可以!
“沉玉!耶律沉玉!”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石床上,除了骨骼长肉和流血的声音,一片死寂。“小白同志,你确定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么?我们都找了两天了。”她摇着手中信手摘的狗尾巴草,看着前方的断崖。眼前的男子忧郁深沉,却出乎意料的决绝。白如冰雪的脸庞,深邃黑暗如深潭的眸子……没有一丝不为之怦然心动的理由。
“我的消息是江湖上最准的,怎么会出错?如今,怕是她,真的已不在人世了。”夜啸清的目光黯淡下去,眼中满是忧伤。
她试探着问:“她是你的,心上人么?”
他不回答,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这般一脸迷惑的样子像极了某人。可,她不是!夜啸清径自离开,袖口一挥便将一道空气化作屏障,挡在傲雪面前,“与你无关!”
“哎,告诉她嘛告诉她嘛!你这个白冰块,告诉她一下会死啊!”他越是不说,她便越是想逗他。她用力一推,便将那屏障撕开继续跟着夜啸清,那屏障在她一个不会内力的人眼里不过是唬人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