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准备车马,我和沉玉姑娘明日启程去青城。”夜啸清刚刚站起来,又重新坐到座椅上。好似刚刚已经忘了这茬事了。这样他人一定以为他此次去青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说不定过两天便回来了,所以他一举手一投足皆是值得让人探究的。沉玉饶有趣味地眯着眼望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天,秋雨霏霏,淅沥的霡霂在空中不断滑落,绵绵雨丝仿若千万根银线,将天幕眼前编织的凄蒙迷离。黑发随风肆意飘散的他在雨中慢慢走过,但见他面容绝美清丽,身量极高,深邃的眼眸中蕴涵着让人看不清道不明的伤楚。虽然他不过是缓步徐行,可给人的感觉却是整片天地都在他的脚下,而他是天地间的唯一。
“皇上,已经一个月了,丝毫没有皇后的消息。”宫北有些不解,不过是一夜温存,皇上怎么可能因为这一夜,便彻底爱上了那个头脑单纯的女子。
“恩,知道了。你继续追查,查不到她的消息不要来见寡人!”慕容烎安走在这大片的桂花树下,忽然低低道一声,“桂花香甜,让人采一些做成蜜酱,玉儿爱吃。”
“属下遵命。不过,属下听说,北国有一种炼制桂花的秘方,可以将桂花腌制成蜜饯但是其色泽光彩皆不变。”
“就依你说的方法去做。”慕容烎安将背在身后的手摊开,几瓣桂花,在他白皙的手掌中愈发显得娇小可爱。“还有,宣耶律靳到正阴宫。”
耶律靳不知慕容烎安宣自己来有何要事,但片刻也不肯逗留,连忙赶到正阴宫。“听说北国有一位才艺双全的郡主,待这季桂花落了,就将那桂花砍了修建一座溪凉阁。耶律靳!”
“微臣领旨。”耶律靳连忙下跪。
“寡人命你去北莽国向暖香郡主下聘,一个月之内,我要见到她站在这里!”
“可是皇上,您把暖香郡主接来了,珠玑公主怎么办?”耶律靳抬起头看慕容烎安,不解。
“不要管太多,寡人让你办的事情你好生办着便好。”慕容烎安看着耶律靳,竟发现他的眼睛与凤沉玉的是如此的相似!他的心中一痛!恨恨地道,“珠玑、暖香,不过是政治婚姻的牺牲品罢了,一个也好,两个也罢,就算是十个百个,寡人也照娶不误!耶律靳,抬起头看着寡人。我就是要你用这双眼睛看着,我慕容烎安不似你姐姐那般薄情寡义!”
耶律靳听他提到姐姐,心中也不是滋味。一时语塞,半晌,接旨谢恩。
话分两头。
玄真三百九十六年八月十四,大颌王朝,滇岚边境。
巫山脚下,野草萧瑟,夜啸清与凤沉玉正策马前行。已经连续赶了五天的路程,刚到山脚,便见一群黑衣黑袍的人站在九洞亭中等待。
突然一阵粗犷的声音自那人肺腑而出,分外响亮!“来人可是夜啸清夫妇?”夜啸清听得十分纳闷,莫非这巫族的人都不喜欢用嘴巴说话,言语均是由内力逼出,若是没有武功的人,听了必定非死即伤。
“正是。”夜啸清扶着凤沉玉下马,然后随着这一行人进入巫山。一路上百草丛生,树木丰茂,大树参天,密集林立。那一行人皆不吭声,只顾着走路。山路陡峭,他们攀登到一处壁崖,然后为首的一个老者上前去,手中拿一枚扳指,轻轻敲击右手边第三颗岩石,“嗒嗒,哒哒哒,哒哒哒,嗒嗒”,不一会便从悬崖上落下四只大篮子,一行人刚好十六人,每个篮子内坐四人。
耳边不时传来峭壁阴风的呼啸声,听得人心发麻。只是面对着比这峭壁更让人畏惧的巫族,一切的害怕都变得渺小了。
“玉儿,你,怕吗?”夜啸清拥住凤沉玉,她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两个月来,愈发消瘦。不仅如此,还有些神经错乱,愈发记不清东西。
“烎安!”凤沉玉眼前忽然一亮,喃喃地唤一声,转而昏了过去。夜啸清连忙将她拦腰抱起,裹上一身薄毯。两个月来,“慕容烎安”这四个字,已经成为他心中的伤疤,一触即会血流不止。
“夜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可否让老衲看一看夜夫人?”原来,这巫族竟然也有和尚!那和尚刚好与他们同坐在一个篮子里面。和尚长得很有福,耳垂极大,慈眉善目。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吃饭就喊痛,不吃饭又饿。以至于后来,我也不忍心看她这样,也陪着她不吃饭。”夜啸清看那和尚正给沉玉把脉,连忙补充说明沉玉这两个月来的身体状况。
那和尚屏住呼吸,从怀中取出一根银针,扎入沉玉的手穴。沉玉被痛醒了,那和尚顺势又扎了一针,沉玉便从口中吐出一条长约半寸的晶莹米虫。和尚摇头叹气,将那米虫接入自己怀中,用一张锦帕裹好,“雪沫这丫头,下手也太重了些。这饕餮小卵,岂是这般柔弱的女子所能担待得住的!幸亏我提前将这小虫取了出来,否则待会在百宴中,定会闹出笑话!夜施主,夫人她已经可以开口吃饭了。”
“谢过大师。不过,何为百宴?”
“百宴,就是巫山祭祀百毒的盛宴,他们收集各种奇异毒物做成滋补神品贡巫族人品尝,十年才一次。年轻人,你们有福了。”和尚笑的特别亲和,但是让人看着特别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