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雪沫验收完毕,便寻得两个盖子将那两只琉璃杯盖上,再将其放到预先做好的冰盒子中。本以为她还会多待几天,想不到她见了两只琉璃杯之后便吩咐下人准备车马,然后快马加鞭、即刻就走了。一路的马不停蹄,雪沫只希望在赶到巫山的时候这血滴还未变质,因为这血储藏的时间越长,对祭祀成功的威胁性越大。
不知过了多久,沉玉总算醒来了。冰室还是一如昨天的灰暗,不过身下却是软绵绵的,比床铺还要舒服许多。一夜温存之后,她身上些许的红印此时已经消退,迷迷蒙蒙地张着眼睛,让人越发觉得她白肤胜雪,晶莹剔透。
此时的夜啸清已经在沉玉的身下坚持了一夜。睡在这杯面做成的床上极为不舒服,夜啸清是害怕沉玉睡在琉璃杯面上磕人,便自己睡在下面,然后抱着沉玉让她睡在自己的身上。因这夜啸清也是天生一个含金疙瘩,所以也没有受过这样的苦。心中只想着再咬牙坚持一会,不想他的一再坚持,已经到了次日上午。
回想这一夜,于夜啸清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漫长。
昨晚救完沉玉后,累得很,他睡了一会。后来做了一个非常混乱的梦,梦到沉玉拿着一把小刀,不断地插jin自己的心脏,血流不止。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哭亦不笑,却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动作。血染长袍,无情冷绝。他在梦中,无助,绝望。猛然一醒,才发现沉玉乖乖地睡着在自己的怀里。他不禁苦笑,自己也想太多了吧!连忙将快滑倒的沉玉扶正,准备再睡,结果因为睡姿不怎么舒服再也睡不着了。
他又不敢动,只好抱着沉玉,想了一夜的问题。从第一次看到她,到无数次暗中跟踪金离看到她,以至于后来就只是为了看她而看她,想了很多。他想他是爱她的,只是因为没有经验,让他不知道该怎样去爱。但是金雪沫阴差阳错给了自己一个这样的机会,他想好好把握住,否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他看着她的睡容,静静地谋划着他们需要走的路。他从未将未来想得如此透彻,却从未如此权衡多番因素。是的,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爱权衡的人,但是因为决定爱她,很多事情都要随之做个改变。
而此刻沉玉刚刚醒来,好像大体记起了昨夜的事情,自己那般无礼索要真是太不厚道了,面色羞红,不知道该说什么。至于此刻两人的动作,原本一整夜都这样也无什么不妥。但是现在沉玉醒了,便觉得有些不适时宜,便准备起身。
“我们成亲,好不好?”夜啸清低低问了一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在冰室内却听得字字分明!
“啊?”沉玉心中一漾,不知道该做何回答,突然觉得心上一疼,连忙从夜啸清身上爬起来。兴许是她的动作太大了,或者是因为那琉璃床少了两只七彩琉璃杯变得不再稳定,她这一动,整个床面轰然倒塌!冰圆台上面的琉璃杯滚的滚,落的落,一时间琉璃击打冰面的声音不绝于耳,纷杂无章,好似大珠小珠落玉盘。
沉玉好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脑海里一片空白,吓得不敢动。夜啸清连忙一把将凤沉玉拥住,用手臂箍住她,轻声道,“不要动!”
然后便是各种声音同时响起,他们身下的冰台因为局部压强过大也开始开裂,夜啸清一个鲤鱼打挺,抱着身上的人儿,飞落到十尺之远的冰室门口。刚放下她,沉玉就看见桌子上摆着昨晚被金雪沫偷走的衣物,连忙将那衣物穿起,长袍飞舞,才眨眼功夫便裹住了自己的玲珑身姿。
她将他的衣服扔给他时,才发现他的背上全是圆滚滚的杯痕,红到发紫,铺满了他厚实的背。看上去甚是触目惊心!沉玉心下一热,便伸手触碰了上去。
“嘶——”夜啸清轻吸一口气,沉玉吓得缩回了手,他接过她手上的衣物,道,“没事的,不疼。”然后展开那衣物,小心翼翼地穿过。
沉玉的手伸在半空,原本是想帮他穿衣服,却始终没有伸手碰到他。半晌,失落地收回手。
此时过来一个灰布粗缟的大叔,端着一张红木书案,案内平铺一张粉色信笺,“公子,雪沫姑娘留了个口信,让你去一趟青城,照着这途中所绘寻一只千年蟾蜍。否则,”那人看了一眼凤沉玉,欲言又止。
“否则如何?”
“否则,少夫人,活不过今年中秋!”
沉玉一时被这一声“少夫人”叫得错愕,正不知道改如何辩解,且听那夜啸清道,“我知道了,我们这就赶到青城。”
“关伯,这个月的工钱发了没?”
“回少爷的话,发了。初五发的,庄内一共八十五人,女婢每人二十两,男仆每人三十两,加上每个月的红利大概每个人都能拿到五十两。”
“到下个月,只能留一半的人做打扫。另外,替我去青城找一个叫薛小双的女子,就说夜某请她夫妻二人来山庄做客。在她来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入山庄,待她来了,你就把山庄的巨细皆告诉她,万事由她夫妻二人拿捏。”
“老奴知道。”那白发苍苍的老者朝着夜啸清做个揖,从怀中取出个小册子,用一支短毫在上面密密麻麻地画着什么。
“陈叔,关伯记性不好。有什么事情遗漏的,你就提醒他一下。”夜啸清朝着刚刚那灰布粗缟的大叔,和顺笑道,宛如清风吹进人的心田。“还有,这红利分配的问题仍然由你来负责。下个月我可能不在山庄,你们采购物件也不要太节省,自己在家可不要亏待了自己。”沉玉惊讶地发现他处事竟然如此的滴水不漏,面面俱到。先是请薛小双来接手山庄,然后又将山庄财物的主要掌势者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既得人心又得人意。此举实在是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