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行表决后，几个男人用鞋带将学生的双手绑住，推攘着走出崖洞。学生没有丝毫反抗，眼神木木的。
“村长，他在祭坛发疯杀人，没犯村里的忌讳吧？”许小枝问村长。
村长站在崖洞外，看着一边山顶的云海，头也不回地说：“他也不是故意的，神明不会怪罪。”说完朝着云海拜了拜。
夫妻俩看村长的举动，想起他们是来这里许愿的，石像附近溅了血，他们不好破坏现场，便学着村长的模样朝着云海拜了拜，双手合十祈祷。
“神明啊，拜托让我有个孩子吧。”妻子心里说道，她脸色有些发白，被吓得不轻，却还惦记着许愿。
其他人见他们许愿，也纷纷双手合十，朝着云海许愿。
华烟站在许小枝身边，看着那有奇异色彩变化的云海，用精神力探过去，却被那云海扰乱了方向。
有意思，这里有什么东西居然能扰乱她的精神力。
“华烟，怎么了？你许愿了吗？”许小枝许愿完，转头问道。
“嗯。”
“你许了什么愿望啊？”
“暴富。”华烟面无表情地说。
“额……”想到华烟家里的经济状况，许小枝有些理解她的想法，积极地鼓励她，道：“村长说这里的神明很灵验，也许你出村后能中大奖，到时候一定要帮衬同学啊。”
能活着出去就不错了。
“你许的什么愿？”
许小枝意外华烟居然会好奇她的愿望，愣了一下，笑道：“我啊，许愿这次旅行圆满。”
“哦。”死了一个人这旅行能圆满吗？
华烟问完话，双手插兜，再次恢复生人勿近的模样。光头少年在众人身后偷偷瞥了一眼华烟，默默咽了下口水。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不简单。见到杀人的场景都能面不改色，说不定手上有人命。
“我很好看吗？”华烟猝不及防地回头发问，光头少年心里一惊，差点喊出一句“大哥饶命”，抓紧了裤缝稳定情绪。
“别，别自恋了，谁看你啊？”少年傲娇地扭头看向一边，有些结巴地说。
华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希望这个小子别捣乱。
“好了，大家下山吧，不然天黑之前我们下不了山，就要在山上过夜了。”导游招呼着众人，然后有些为难地回头看了看崖洞里的尸体。“那个，就麻烦几位男同志抬下山去吧。”
“哎，我们只是来这里旅行的，凭什么要抬尸体啊？”暴发户不服气地问，事实上他惧怕尸体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他杀的，他抬下去。”
暴发户指向学生，学生抬起头看他，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
“我，可以。”学生缓慢说道。虽然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发疯杀人，但是罪行已定，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了他的老师，他的前途已经毁了，为什么不好好尽自己的一份力送老师走？
老板和驴友看了看导游，将绑住学生的鞋带解开，警告道：“别想跑啊，这里是山里，出了什么事我们可不救你。”
学生沉默地揉了揉手腕，进崖洞中背出了老师的尸体。
老师的死亡时间没有多久，因此学生轻易地将老师背在身后，跟着村长的身后下山。
“去去去，我们走前面，你走最后。”暴发户嫌恶地推了学生一把挤到队伍前面，学生脚下打滑，细石落入一旁的山崖。
“喂，你小心一点儿，他差点就掉下去了。”穆鸽看不过去，对暴发户说。
“切，杀人犯而已，杀人偿命，掉下去是他活该！”暴发户唾了一口唾沫，吐向山崖，唾沫星子被山风吹着飘向身后的众人，引得大家皱眉。
“啊，好恶心。”许小枝用扇子挡住脸，一边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山道上，华烟走在倒数第二的位置，受到的波及不大。
“这位先生，虽然这个学生杀了人，但是你既不是警察又不是上帝，不能对他进行制裁，如果你对他进行人身攻击，他有权对你进行起诉。”驴友甲用汗巾抹了一把脸，还是感受到莫名的恶心，不禁怒怼暴发户。
“就是啊，随便吐痰什么的，太没素质了。”夫妻俩也抱怨道。
“行行行，你们维护杀人犯，我不管，我离他远点儿行吧？”
下山的路本来就比较难走，加上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闹，走在最前面的村长终于失去了耐心，停下了脚步。
“诶，怎么停了，走啊？”暴发户推了推前面的村长，老人家慢慢地回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说道：“各位，山路难走，弯弯绕绕的太多，老朽容易记岔，还请不要吵闹。”
“村长说的是。”导游讪笑道，身为导游他没能维护好旅行团里的秩序，的确做的不好，便上前几步，险险地从暴发户身边走过去，来到村长身后，转身规劝大家，道：“大家别再议论了，有什么事咱们下山再说。山里有野兽，别发出响声把它们吸引过来了。”
“什么？有野兽？”许小枝惊讶了，又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周围，“我还只在动物园见过那些老虎袋鼠什么的呢。”
“嗯？”
注意到导游眼神扫视过来，许小枝不好意思地捂住嘴巴，歉意地笑笑，然后跟上队伍下山。
好不容易下了山，天已经黑了，大家都累瘫在床上，完全不想动弹。驴友甲和没什么存在感的公务员在村长的带领下将学生和尸体关在了招待所附近的一间空房便回去歇息了，留下学生和老师的尸体共处一室。
“就在这里待着，我们会给你送饭过来。”驴友甲看了看不怎么干净的屋子，想着面前这个杀人犯还是学生，没受过太多的苦，将来就要在监狱里度过了，心软了一瞬，掏出怀里的一块巧克力给学生。“别想太多，事已至此，睡吧。”
“谢谢。”学生接过巧克力，并没有吃，而是郑重地放在衣服口袋里保留好。
驴友甲和公务员回到招待所，导游正在和村长一起给大家准备晚饭，见状便上前帮忙。驴友甲见晚餐又有蘑菇，便询问村长在哪里摘的，他们上下山路上怎么没看到。
村长说去祭坛的路上没有，这是在后山采的蘑菇，只有在这个季节才能吃到。
“原来在后山，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驴友甲本身就十分喜欢探险，已经和另外两个同伴走过不少深山丛林，因此对老人村的后山也是好奇的很。
“你别着急啊，我们这才刚去祭坛看了，大家都累得不行，哪有心情再去爬山？”导游插话道，“先休息一天，好好逛逛村子。”
“好吧。”驴友甲摸了摸后脑勺，将摘好的蘑菇洗干净交给了村长下锅，顿时蘑菇的香味四散开来，勾起了每个人心中的食欲。
“这绝对是我吃过最香的蘑菇了。”驴友甲赞不绝口，回屋叫同伴出来吃饭。
其他人都很快从屋里出来，而许小枝在屋里摆弄着通讯设备，并让华烟在旁边帮忙，忙活了一阵还是没有信号和网络。
“导游，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村里也没信号？”许小枝踩着拖鞋走出屋子，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华烟，朝导游抱怨道。
“额，应该是附近的信号塔出了问题，修修就好了。”导游解释道，这不在他的负责范围，他其实也不清楚信号的问题。
“什么时候能修好啊？我直播放鸽子可是会掉粉的。”许小枝满脸不耐烦，没网的第一天真难熬。
“姑娘，你很着急吗？我们这儿就是这样，地势偏僻，经常没信号，加上村里老人都不会用手机，所以就习惯了。”村长笑着盛了一大碗饭递给许小枝，许小枝道谢接过，这才没了抱怨，坐下吃饭。
“哎，刘记者和那个孩子呢，还没出来吗？”穆鸽抬头发现少了两个人，询问道。
“那孩子刚才去上厕所，可能拉肚子了吧，我去看看。”丈夫说道，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起身走向厕所。
“刘记者给那学生送饭去了，应该是要问些东西。”驴友甲说。
“哼，你们对他也太好心了，小心他发疯把我们都杀了。”暴发户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说道，整个腮帮撑的鼓鼓的。
“不是，你怎么这么不待见他，他还是个孩子！”穆鸽气愤地指着暴发户的鼻子，“大人都会犯错，何况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只要他积极承担罪责，就能重新做人。况且，我们大家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家族遗传病才会突然发疯杀人，这是他自己能料到的吗？”
“我同意穆鸽的说法。”许小枝举手赞同，和穆鸽对视一眼，相互击掌。
有偶像替自己撑腰，穆鸽说话都硬气了，又劈里啪啦地说了一通规劝暴发户端正态度的话，惹得暴发户扔了筷子，拿了一瓶饮料就回了房间，再用力地摔门。
场面顿时安静。
“别说了，吃饭睡觉。”导游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这些糟心事都是因为学生杀人才闹出来的，咋轮到他带旅行团就发生这样的事呢？头疼，真头疼。
丈夫将光头少年带到餐桌旁时，脸上是憋不住的笑意，再看少年的表情，又羞又怒，众人都闻到了八卦的气味。
“怎么了？”
丈夫顶着众人的视线，特别是妻子疑惑的眼神，终于说道：“他拉肚子忘带纸，困在厕所里了。”
众人：“……”
妻子：“哈哈哈哈，老公，他，他，哈哈哈哈……”
女人笑着上气不接下气，众人有些无语，饭也没心情吃了，各自收拾了碗筷回房睡觉，没人注意桌上还有一副干净的碗筷没动。
次日清晨，当驴友丙迎着朝阳解决自己的人生大事时，不远处走来一位杵着拐杖的老人，满头花白，看上去有很大岁数了。驴友丙还未接触过村里的其他老人，忙提起裤子热情地冲老人打招呼。
“婆婆，早上好啊。”
老人惊疑不定地看了他一眼，迅速转移了视线，左右看了看四周村民紧闭的门窗，然后跑到驴友身边，捂住了他的嘴。
“闭嘴，别让他们发现我。”
刘记者？？
“放、唔……”驴友丙一手提着未系好的裤子，有些手足无措地呜呜叫着。
“别吵。”刘记者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然后将驴友丙拉进了自己房间。
出来洗脸刷牙的驴友甲没见到驴友丙，睁着没清醒的眼睛小声地喊了几声，见没人答应就自己去了饮水房。洗漱好后端着脸盆回房时，正好撞见驴友丙从刘记者的房间里出来，两人都是一愣。
“你小子，干什么坏事去了，裤子都没系好？”
哥，我是被绑架的你信吗？
驴友丙尴尬地笑笑，脑中想起刘记者说的话：“不准说我装老人的事，不然你死定了。”
“哥，我没干什么，借防晒霜而已。”
“你小子什么时候用过防晒霜？”驴友甲挑了挑眉，然后勾住驴友丙的脖子，“说，你是不是想第一个脱离我们单身贵族，投奔女人的怀抱？”
“哥，我真是去借防晒霜啊。”驴友丙欲哭无泪，转眼看见旅游团的人陆续开门出来，脖子一缩，从驴友甲手下溜走，跑进了房间。
“小子。”驴友甲有些无奈和羡慕地摇头，回房放下东西便和众人一起准备早饭。
早饭是几个女人一起做的，男人负责烧火添柴。
光头少年穿着一件背心无聊地在村里踢石子玩，迎面撞见提着蘑菇篮子的村长，眼神警惕地后退一步。
“进山给你们采了蘑菇，你给提进去吧。”
少年伸手接过篮子，动作飞快，村长并不在意，转身走了。
“诶，那是村长吗？不过来和我们一起吃早饭吗？”许小枝眼尖，看见了村长的背影，对大家说。
“山里人起的早，吃饭也早，村长应该吃过饭了，不像我们，现在才吃。”导游解释道，说完将一碗粥递给驴友甲，“麻烦老兄给那个学生送去吧。”
“行。”驴友甲接过白粥，又拿了一碟小菜，这才走去关押学生的房间，其余人接过光头少年手里的蘑菇篮子，相互招呼着坐下吃饭。
“导游，今天我们去哪里玩呀？”许小枝问。
“老人村有很多老房子，历史痕迹很多，我们就在村里逛逛吧，顺便带你们认识一下村里的老人。”
“好呀，我给老人带来的东西还没亲手给他们呢。”穆鸽高兴地说。
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只有暴发户说要睡觉，留在招待所不去。
“哼，不去才好，免得有些人没有素质，随地吐痰弄脏了老人村的路。”穆鸽嘀咕一句，和许小枝使了个眼色，趁暴发户站起来盛饭时将他坐的板凳抽走。
“扑通。”暴发户一屁股坐在地上，震起一阵灰尘。
“嘻嘻。”两人偷笑，而暴发户捂着屁股艰难地爬起来。
“谁干的？！”
几人又开始吵嘴，华烟看着面前的饭菜，淡定地放下筷子：“这下我们都别吃了。”
众人的死亡凝视——盯。
“快救人！学生上吊了！”一声炸响，驴友甲背着学生跑到招待所，踢门进去，将学生放在床上。
“怎么就上吊了？”众人涌进房间里看学生的情况，华烟无语，稍稍使了点手段挤进人堆里，来到学生身边摸了摸他的脖子。
“没气了。”
“啊？又死一个？”暴发户脱口而出，接着就被穆鸽狠狠地瞪了一眼。
“华烟你会心脏复苏吗？救救他吧。”许小枝对华烟说。
“我试试。你们离远点儿，把窗户打开。”华烟冷静地摸出一根银针插进学生的穴道中，见学生毫无反应，这才双手按压他的胸口，一下，两下，三下……
三分钟过去，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众人沉默了。
“呜呜~老公，我想回去。”最先崩溃的是妻子，扑进了丈夫的怀里痛哭流涕。
“好了好了，我们很快就离开这里了。”丈夫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自己也觉得这次旅行异常的不顺利。
“我们走不掉了。”在哭声中，刘记者默默掏出了自己的证件，上面赫然印着“警察”两个字。
“在老人村里没有意外，只有凶手，我们都是嫌疑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