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媒婆将杯里的热茶一口而尽,放下茶杯,又用右手的拇指食指捻一只凤爪。
蓝媒婆一边啃咬着凤爪,一边看着莫老板夫妇问:“我这个吃相是没是很难看?我看见凤爪就眼馋,哦,这个凤爪味道酸甜得特别清爽,好吃好吃。我看见凤爪就眼馋,没得凤爪来解馋,就不会讲话了。”
莫老板笑道:“你吃,你想吃就吃,吃完了又拿出来,凤爪包够。”
梁三妹又把一杯热茶送到了蓝媒婆面前,说道:“热茶送凤爪,你尝一尝看,地道的柳州风味。”
蓝媒婆用一杯热茶连送了两个凤爪,就一边在湿巾上抹手,一边喊道:“嗯,嗯,热茶送凤爪,酸甜辣,再加上茶水的香,地道的柳州味道,太爽口了,太爽口了。口爽了,我就要讲话了。我看,我从哪凯讲起呢?我还是从头一二讲起吧?”
又一杯热茶来了。蓝媒婆把热茶杯拿在了手里,眼睛里的光暗淡了下来,似乎走入了幽幽的往事之中,说道:“我们居住的那个尚雷镇是比较大的一个镇子,有二三十条街,人也很多,镇子上的人,基本上都面熟。有一天,我正在大街上走,就有一个人把我喊住,要找我做媒,喊我到他家里去。到了他家里,我才晓得,这家人姓梁,喊做梁其龙,他有个儿子叫做梁十二,刚刚两岁,梁其龙想要帮他儿子梁十二做一个媒,女方喊做陶九,也是两岁,就是住在隔壁陶大华的女儿。我一听就答应了,感觉这是一件非常非常简单的事情。后来等到签合约时,才看清楚,这不是一般的做媒,做媒的话,只是把男女双方凑合在一起就完事了,保媒的话呢,就是要保证在长大之后才成亲,而且这个保期是十八年啊。我当时是非常犹豫,不敢签那个合约,我讲,给我回去考虑三天,考虑清楚了才答复。”
莫老板老板娘都专心致志听着。蓝媒婆眨了眨眼睛,眼睛里又渐渐地泛出亮光,说道:
“这个合约,对我来讲,非常重要非常诱人,但也非常危险,暗藏着杀机。要讲重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名,二是钱,通常讲的名利。先讲名,我现在是在做媒婆界从来没有人做的事情,就是保媒,而且保媒的期限是十八年,假如是这件保媒的事情做成功了,凭这份傲人的成绩,我就可以从蓝媒婆跨越紫媒婆,直接跳跃到了黄媒婆,媒婆的生意不但可以在柳州城里做,还可以自立门户,广收门徒,财源滚滚。再讲钱,这份保媒的保费也出奇地高,拿在手里面都感到烫手啊!”
蓝媒婆说道烫手时,双手就在比划着,好象双手就被一个山芋来回地烫,逗惹得莫老板夫妇都会心地笑了。蓝媒婆又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拿起一只鸭脚,咬了一口就又停下,继续说道:
“可,话又讲回来。这个烫手的山芋我能吃得下吗?吃下去会呕吐吗?也可能是呕吐得命都没有了?但我又一想,我不去吃,也会有其他的媒婆去吃。我不去吃,假如看见人家吃了不呕吐的话,是我自愿放弃了成就名利的大好机会,那我就会懊悔一辈子的啊!我算点什么,一是没有亲戚在朝庭做大官,没有背景;二是祖宗没有留下大笔财产,可以让我继承来享受。我有的只是一条苦命烂命劳碌的命,在人世间,我是一粒尘土,也象一只蚂蚁,我值得去东也害怕,西也担心吗?在做事情的当中,自己注意小心不就得了吗?我一咬牙,就坚决接单。我在三天内一定要把这个问题想清楚,想到的问题,也及时与梁其龙他们沟通。那主要是哪些问题呢?我在家里面,专门拿出笔和纸来把问题记录下来,然后是一条条地去分析,去采取应对措施。
一是保媒的内容是什么?保媒就是保姆加媒人,期限十八年,期限是长了一点,可没有这十八年的长期限,恁子会做得到名利双收呢?通过。
二是梁其龙为什么要给儿子梁十二保媒?父母亲健在,小娃崽应该在父母亲身边长大才对。因为梁其龙有一个非常厉害的仇家,才来到这个尚雷镇隐姓埋名,没晓得仇家会在什么时候就找上门来,为了使得香火能够延续,所以要为儿子保媒。通过。
三是保媒的风险在什么地方?……
四是我有这个保媒的能力吗?我的能力体现在什么地方?……
五是如是梁其龙家人遇到意外,我该恁子样?我有什么样的贵人相助?……
这些问题,我都想通了之后,我就去把保媒的生意接下来,签了保媒合约单。”
又一杯热茶送到了蓝媒婆的面前。莫老板端起了茶杯和蓝媒婆的相碰,蓝媒婆将热茶一口而尽,张大着嘴巴,喊了一声舒畅的啊,嘴巴啃着鸭脚,手还去捻起一个,嘴巴一边啃着鸭脚,一边歪起眼珠子看了莫老板又去看老板娘,说道:
“我晓得我的吃相难看,主要是你们家卤的凤爪鸭脚太好吃太馋嘴巴了,我来到莫老板家,就当成了自己的家,相讲话就讲话,想吃凤爪吃鸭脚就吃凤爪鸭脚,不用装模作样了。好爽快好舒服啊!”
莫老板看着蓝媒婆,笑道:“听了你把我们家当成你自己家的话,我们也感到好爽快好舒服,看到我们家的凤爪鸭脚能把你馋成那个样,我们更是非常的开心,终于有人懂得欣赏我们家的凤爪鸭脚了。”
老板娘也跟着笑道:“有了蓝媒婆的欣赏,我就更坚定了我的配方和做法了,等你蓝媒婆功成名就了,我就把我秘制凤爪鸭脚广告出去:这是蓝媒婆最爱吃的凤爪鸭脚!还把我的凤爪鸭脚推销到各个螺蛳摊点去,去馋一馋好吃酸甜香辣的柳州妹崽的嘴巴!”
莫老板幽默地说道:“柳州男崽也馋的呀,为什么只讲柳州妹崽而不讲柳州男崽?重女轻男。”
蓝媒婆眨了眨媚眼,说道:“柳州妹崽是嘴巴馋,柳州男崽是眼睛馋,不一样的哟。”
蓝媒婆说完,自先笑了,莫老板老板娘也一起笑,客厅里飘荡着欢快的笑声。笑声中,又有一杯热茶送到了蓝媒婆面前。蓝媒婆端起茶杯,又说道:
“签过了保媒合约单之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跟梁十二陶九他们的沟通相处,增加和他们之间的情感交流。”
莫老板笑道:“呵呵,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想到?”
蓝媒婆也笑道:“你不是做媒婆这一行的,当然没想到。我是做媒婆的,当然要想到,不但要想到,还要想得周全,还要有规划,要一步一步地按照规划来走。”
莫老板说道:“想不到你蓝媒婆是这么的冰雪聪明!”
蓝媒婆摇了摇头,哈哈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