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漱洗完毕才知道,母亲的仆妇早就催了无数次用饭。
我惴惴不安地赶到堂厅,看见其他人都吃得喷香,只有我娘铁着个脸在等我。
有一顿好收拾了,我心里暗自叹气。
我恭敬地畏缩在一旁行礼,低头认错,“瑾瑜给爹、娘请安。我……昨夜过了点寒气,实在头晕乏力,这才起晚了些。”我故意猛吸了一鼻子,并继续埋头察言观色。
我娘斜眼打量着我,铁青的脸色似有寰转。
“说到底还是下人不中用,明儿我就寻个得力的换了明玥。”我娘扬着张脸,疾言厉色地说着。
我慌了神的一屁股坐下,扯着我娘的袖子继续解释,“娘,这不关明玥的事”。
我那老父亲积压了怒火,也在此刻一触即发,他雷霆地扔下筷子,跟着呵斥,“李瑾瑜,你要是能人如其名也不算辜负我和你娘的期盼。可瞧瞧你自己,再瞧瞧别家的姑娘,人家都是温婉顺从,唯独你任性乖张,还强词夺理,都是夫人你整天宠着她,给我宠出这么一个泼皮。”
大门不出的我,连别家的姑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哪里还能学得了她们的做派。
我爹这一番劝诫没点醒我,倒是点着了我娘的爆脾气。
我娘横眉一挑,酸言酸语地说道,“老爷,您这话就说得冤死人了,从前您夸瑾瑜天赋异禀,会识文断字,夸的都是您的功劳,如今她犯错就指我一人,更当着一堆人甩我脸面,究竟是我无能,还是您觉得我生不出儿子,想在二房面前给我颜色?”大夫人厉声厉色地说与老爷听,余光锋利地剜向二姨娘。
二姨娘瞬时就红了脸,筷子滞在半空,进退不得。
府里上下无人不知我娘的草莽脾气,就生不出儿子和娶二房这两件事,真是她心尖儿的刺。
我娘特别约束下人。原本二姨娘就是伺候我娘的下人,结果伺候到了父亲的枕边。
实在来说,我爹能有现在的本事,那都是外祖父母的功劳,没有老于家的两位老人,他就是长安街上的一个饿死鬼,或是一个小乞丐。
她觉得他忘恩,他觉得她不明事理,时间一久,相看两厌,我爹也鲜少光顾我娘的寝屋,更别提有机会来欣赏他的千金。
当然,我也不值得他欣赏,因为只要是女儿家要学的,我通通都是应付着来。
如今他对我越来越疏离,也越来越厌烦。
流光触及这里的每一个人,我跳脱不知自己是谁,我不属于这里,却又置身其中。我不愿接受,却没有借口。
他们是我的一面镜子,总是提醒,我是李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