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卓不知道这个夜晚是怎么过来的。
只记得看完电影稀里糊涂就睡过去了。
已转秋意，空气微凉。晨光透过半拉窗帘，一点点漫进来，清透的光线印照顾卓的脸，静谧安和。
元樊此刻轻轻推开了们，蹑手蹑脚走到了床边，俯身看着他。
昨晚这小子看完电影迷迷糊糊往床里钻，自顾自盖好被子躺下。元樊跟他说话也没理会。
应该是无意识状态，毕竟自己有亲身经历过。
元樊只喜欢一人一张床睡，她避免一切碰触下了床，关闭投影仪，落实好才回自己房间睡下的。
顾卓睡姿很老实，仰躺，肩部以下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一只手搭在胸前，骨节分明。他的睡相毫无攻击力，像个刚出世的的婴儿。
脸上晨光的暖色印衬顾卓的肤色，白得宛如天使。
淡粉的嘴唇，顺着下巴，再到喉结......
喉结凸起，性感可人。
这时睫毛微微颤抖，元樊后仰，噤声倒吸冷气。
简直美出千个百分点!
元樊连声轻啧。
这男人怎么这么好看。
man和美，性感和清纯共存，简直不给任何男女人留活路。
之前，还没这么仔细端详过他的脸......
元樊看得入迷，怔怔的，内心忽然一丝微热的触动，长时间无人拨动的弦，突然抽动了一瞬间。
震得她都有点不敢相信。
一定是错觉。
其实进来并没有什么意图，她特地调早闹钟，本来想看看竹马的睡姿，毕竟两年没看过哥们睡觉了，还想着跟以前那不老实的睡姿一个样，连手机都备好了。
现在看来白兴奋了一遭，他这变化不是一点，不过欣赏一下美颜养会儿眼也不差。
看够了，元樊后退转身准备离开。
“怎么?”身后的顾卓轻轻发声，音色慵懒，无形之中的撩。
紧接着又听到翻身的动静。
元樊转头，顾卓朝自己的方向侧躺，身体微蜷，被子柔软地卷裹到下巴，他迷迷瞪瞪。
“周末大清早就起来可不像你。”顾卓低沉发话。
元樊又走回来，站在床前，捏了捏肩膀。
顾卓闻到了淡淡樱花沐浴液的香味。
“醒了?”元樊张嘴问道。
“被你盯醒了。”顾卓抽出手揉了揉眼，问“有眼shi 吗？”
元樊望着他，“没有。”
顾卓半眯着眼睛憨憨一笑。
“倒是你，以为你的生物钟在我这也生效呢。”元樊说。
“哼嗯......”顾卓蹬了下腿，半撒娇冲她哼了几声。
“我再睡会，睁不开眼。”
元樊勾了勾嘴角，“我也回去眯会儿。”说罢转身去开门。
“嗯......”顾卓眼皮沉重地抬着，脑子很空，迷迷糊糊又视线朦胧......
眼前重归黑暗。
......
第二次睁眼，空气里已经感受不到秋天清晨固有的凉，顾卓飞速坐起身，斜着身子够手机。
十点......
第一次这么晚起床。
生物钟在元樊这真的不管用。
顾卓下床，换了衣服，细致地叠好被子，趿着拖鞋开门，看了一眼对面，房门那边没有动静。
客厅光线昏暗，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屋内顿时明亮，通透感随之而来。
简单洗漱完，伸头对着镜子，一只手撑着洗手台，另一只理了理的头发，看着自己。
“啧，这也太帅了怎么这么帅。”
接着，又是对着镜子开始日常颜艺......
好傻b 。
昨晚电影后怎么样他竟然没什么印象，只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这个夜，并没有顾卓想象的那么令人不安。
倒不如说是他自己先睡下了，所以也没什么胡思乱想的空当......
幸好。
什么也没改变，兄弟情也没变质。一切就像从前一样正常。
顾卓轻轻敲了敲元樊的房门，没动静，便又轻轻推开房门。
元樊瘫坐在床上，双眼无神，一撮长发遮住了半只眼睛。
看来元樊还在起床缓冲。
估摸着独居生活她这也是必有现象。
“嗯......”元樊看了顾卓一眼，微微动了动，又发着呆瘫坐静止了。
顾卓没忍住笑出了声。
太可爱了。
顾卓走近，坐在了床沿，带着清爽的薄荷水气。
他瞥头看着元樊，眼里满是笑意。
他心情很好。
倒不如说，因为又能看到元樊起床的样子，心情很好。
“不是果.....味。”元樊似乎有所清醒，一动不动，微微动了动鼻子，嘴里小声咕哝。
顾卓静静地笑着，看着她不说话，多情的桃花眼，让人沦陷。
说实在的，一个正常女孩被顾卓这样看着估摸着会兴奋过头晕过去。
（实话，元樊，啧，不太正常。）
“呼~”元樊肩膀动了动，使劲揉了把眼睛。
缓冲完毕。
元樊看向顾卓，“你起了。”
顾卓笑着轻轻点头。
“四个小时之前，我就这种状态后去看得你。”元樊呆呆地盯着被单。
“你刚才说什么果味?”顾卓问道。
“你身上的果香。”元樊没看他，自顾自秒答。“香橙味，很清爽，就——”元樊想了想措词。
“就，像暗夜的星星，蓝衣女孩的小白熊。”
元樊淡淡一笑，“你的香气就像星星，白熊，很温柔。”
可能因为刚醒脑子不在线的原因，元樊都搞不清自己想表达什么。
不过，确实好闻。
淡淡的橙香，混杂着顾卓独有的微微体香，一闻便知是顾卓。
柔和，唯美，香气温柔地令人有些窒息，不浓烈，也不娘，相反，会有莫名的安全感。
顾卓脸一红，根本没想到元樊突然冒出这种形容，愣了许久，随即拍了拍手“好!形容得好!”
这是小时候元樊爱开得玩笑——
“我是那个蓝衣小女孩，你是白熊，白熊本体是个小男孩，他发誓会一直陪在女孩身边守护她。”
元樊是个温柔的女孩......
鼻子突然微微酸涩。
“我去厕所，你赶紧起来吧。”
顾卓起身，大步走出房间，在卫生间门口，猛地一呼吸。
回忆不代表现在，过去和如今，已经有了界限。
顾卓垂眸，眼眶微红，喉咙哽咽着，却没有发出声。
他忽然想大哭一场。
不行，太娘了。
元樊着顾卓离开的背影，没有说任何话，不知为何，她会联想到女孩和白熊。
因为顾卓。
可明明是和顾卓的事儿，她现在代入的却是祁然......
你什么时候回来。
会不会，喜欢上别人?
好害怕约定都是假的。
说好陪着我，保护我。
我在等你，快回来......
元樊低头垂泪，连忙擦干，仰头抬手扇了扇眼睛。
矫情了，顾卓还在外头，被他看到又要被嘲个半天。
“出来了没?”
元樊喊着，掀开被子下了床，顾卓这时候也刚好把头伸进房间，淡淡笑着。
“马上中饭点了都。”
“早中饭一起吃。”元樊看了他一眼，双手举起，伸着懒腰，崩到极致，再猛地放松。
像刚出窝的野猫。
爽!
元樊突然跑过去踢了顾卓一脚。
“操，疼!”顾卓弓身揉了揉小腿，说着手指相贴呵了口气，朝元樊走过来。
“你敢。”元樊和顾卓在客厅内周旋，趿着拖鞋碰撞地板，“嘭嘭”动静甚大......
真正秋天一来，感觉时间也逐步变快。
“啊，不想走。”顾卓笑了笑，沉着心蹲下。
“不去见一下鹏叔？”元樊站在门口，低头看着换鞋的顾卓。
“都见过一次，以后还有机会。”顾卓换好鞋，站起了身。
“我得回去收个尾。”顾卓笑着，又顿了顿：“走了。”
“嗯，不送。”元樊也怔怔看着他。
空气突然安静，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一字未说。
“啊，走了。”顾卓微微摇头，打开门，“今天别睡午觉了。”说着伸手轻轻摸了摸元樊的头。
“嗯。”看着顾卓温柔的笑脸，元樊内心突然一颤。
这股莫名的恐慌是怎么回事?
害怕顾卓不见，害怕丢下她的这种感觉，怎么回事?好突然。
不能，抛下她。
元樊拉住顾卓的手，对面的脸显然一阵喜悦，随即努力压制下去。
“明天见。”
顾卓吃惊地看着元樊，她的手在微微颤抖，指尖冰凉。
顾卓的笑容忽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嗯，明天见。”顾卓握住元樊的手，“待会多穿点，手好凉。”
“这会儿真走了。”顾卓撒手，回头看了一眼，带上门。
元樊呆在原地，捋了捋耳边的头发。
顾卓蹙眉，眼神一淡，却也没做什么，径直向前走。
他有意无意看了看自己的手。
连亲密触碰都开始渐渐自然。
果然，会忘的。
果香，白熊，还有刚才拉住他的那份悸动，这一切都可能是临近最后的演绎。
也许方才在元樊家不忍声大哭一场，或许就能更快地放轻些。
烟火过后的天，总还有零星散落，并未一无所有，空荡荡。
等到祁然回来，这份感情就真正一文不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