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战争的开始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战争的阴霾已经席卷了整片大陆。久到,就连最偏远的边疆也已经成为了烽火连天的战场。
人们沿着河流向更荒芜的地方仓惶逃窜。很多人仅仅想要活下去,都艰难无比。没有家园,亦没有希望。
队伍里大多是目不识丁的流民。荒芜的苔原上,缓缓前行的队伍中,不时有人因为体力不支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人们麻木的跨过倒下的“尸体”,有人从“尸体”上搜走可用的东西,直到他们成为下一个倒在路上的家伙……
早在许久之前,这里就已经没有所谓食腐者了,在跨过永夜河的时候。他清楚的记得,它们停留在河岸的另一边,漠视着整支人类队伍走向苔原的更深处。像永恒的审判,涉罪的人们终将被打落冥府。
帝国沦陷了。这支队伍,只是数百万流民队伍之中如同沙砾般的一点。
帝国最后的骄傲,光辉的黎明要塞还在苟延残喘。温切尔将军带领着禁卫军第三军,驻扎在那里。
在魔鬼的数次攻击中,整座要塞已经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太多的难民聚拢在她的周围。魔鬼的军队如同嗅到鲜血气息的猎犬再一次合围而来,他们有有意的放牧着、引导着大量的羔羊聚集此地。如果足够数量的瘟疫术士就位。那么,只需要一个仪式,所有的流民都将劣化成魔鬼的帮凶。
在所有人都无所适从,惶恐无助的时候,一个叫北方教团的组织收拢了他们,教团的祭祀们向他们解释了必须离开的理由。他们希望能将人类的平民转移到更加安全的地方……而不是沦为魔鬼铁蹄下的血肉祭品……
在蜿蜒的队伍中,两个孩子挤在人群里艰难的跋涉着。女孩似乎更加年幼一些,似乎是受了伤,被男孩绑在自己的背上。
“哥哥,我们会死么?”
女孩苍白的面容上透出一抹病态的红色。
他颤抖着,恐惧的的感觉又一次攥紧了他的心脏,“不,你不会离开我的,我不允许……”
在这个黑暗悲惨的世界里,她似乎是自己唯一的光了。
“哥哥,我不想再坚持了,我好累、也好冷。”女孩试图抓住男孩的手。可是没能做到。望着远处骑行的队伍领袖,她露出了十分向往的表情,“哥哥,祭祀大人说,我死之后,一定会住在神王大人的宫殿……”
“哥哥,你一定要坚强啊,要成为一位真正的战士保护大家。
祭祀说,只有最勇敢的英雄才能落座神王的宫殿。我害怕,在神王的宫殿里,等不到你……
淬钢的记忆停留在这里。
在下一个永夜里,她死了。
时光似乎将她永远的留在了那个冬日。
他记得,那个冬天,冷风似乎格外的刺骨。
教团的祭祀都拥有着超凡的力量,他们提到的神,一定是存在的吧……但是,如果,所谓的教团祭祀只是拥有超凡力量的武士们,
英灵殿,还会真的存在么。
他想要坚强,但泪珠就一串串的滚落在女孩身上,同干涸的鲜血混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分割线~~~
泪水又一次模糊了他的双眼,
“淬钢,”白启走到他的面前,“你要适应这里,你是个出色的战士。你救了我的命,不是么?。”虽然不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脆弱,白起还是微微放缓了语速。
“对不起,我失态了。”努力的板起脸,悲伤的情绪缺让他的五官抽搐成了奇怪的形状,
这世界的画风似乎变得有些诡异,为了忍住窜上来的明显不知所谓的笑意,白启就努力的试图去想一些更有意义的东西……
一向坚毅的淬钢变得如此脆弱而敏感,在如今的情况下委实不是一件好事。白启不明白是什么让这样一个拥有坚毅精神的战士如此释放情感。
或许,他需要一些时间好好冷静一下。
~~~分割线~~~
船上的时间没有昼夜之分,7根指针中的银色叶翅鸟优雅的划过黑曜石表盘象征黑夜的夜枭刻痕。
这意味着已经过去了七天,尊贵的恩里克先生和塔塔伦并未出现在学徒们的面前,一层不变的船只生活显得有些枯燥而乏味。
白启独自走出房间,关上了房门。淬钢的情绪逐渐稳定,却变得更加沉默寡言,除了执着于完成自己交代的工作之外,似乎其他的事情都与他没有关系。这并不好,在某些时候,恪尽职守和沉默本身就代表着一种疏离。两人的关系也从朋友迅速的向主从跌落。
找不到问题的根结,白启也不在多想。
回想着七天前的对话,他从塔塔伦的只言片语里得到了一个重要的讯息,
在第一批的四位适格者当中,似乎只有自己进行了灵引仪式。
在之后的几天里,虽然陆陆续续的,又有十几位适格者登船。白起依然坚信他的判断,这批人里已经完成灵引仪式的人一定也十分稀少,这是一种难得的天赋。这是一种优势,虽然白启还不知道如何去利用它。
在两天前,飞船东奔西跑的轨迹开始趋于稳定,最终坚定不移的指向了极地的更深处。这是启示录通过分析魔力轨迹得出的结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个目的地,应当就是传说中的高塔。
至于何时抵达,白启并不关心,深处船舱之中的学徒们已经习惯了船上的生活,他紧了紧袍子,向通道中的更幽深之处前行。一缕缕微光在律动的魔力中沿着通道前溯,前方的旋转楼梯通往秘语中的不可见之地。
那里,有一场“乘客们”之间“秘密”举办的小型聚会,正等待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