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季头一路小跑,心里想着,这下可闯了祸了。王财主家里四十多家丁,这小毛子一个毛头小伙子,不被打死才怪,想着想着老季头加快了步伐,一路喘着跑着。
话表两边,这马小毛,踹破了王财主也就是王员外家的大门,一路提着棍打了进去。半截水火棍舞起来呜呜作响,几十个家丁被他追得满院子跑,鸡飞狗跳,墙倒人飞。
小毛子是从左院打到右厢房,从前厅打到后花园,打来打去就是没找到王财主在哪,最后实在打累了,逮住一个家丁棍棒伺候,敲了七八棍问出来,王财主这时候正在西南角的马厩里面想入洞房呢。小毛子又提起了棍,一路小跑冲向马厩。
王员外是一个四百斤的胖子,一身油腻腻,低头都看不见脚面。这时候正在马厩里伸出油腻腻的大手在小姑娘身上撕人家衣服:“快来啊,宝贝,亲亲抱抱举高高嘛!”
小姑娘大喊着救命,乱推乱踢死活不从。
王财主身胖体蠢,抓了半天自己累了一头汗,眼看着小姑娘摸不到心急如焚,使劲打了一巴掌。
这么重的胖子一巴掌也是不轻,把小姑娘唇角打得鲜血直流,但小姑娘还是宁死不从。
王胖子忍不住了,把外套一拖,漏出猪一样的身材往姑娘身上一压。毕竟四百斤,一下把小姑娘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就在这时,“咣”一声响,马厩的门被踹飞,门口有人大喊:“滚出来!”
王财主吓得一愣神,然后赶紧提提裤子拿起衣服朝门口望去。只见一脸黑泥的小个子衙役提着半截木棍站门口。
王财主披上衣服晃着出了门:“嗨,我还以为是家里那口,你们衙门这么有空么?”
小毛子冲过去对着脑门就是一棍。
王胖子被一棍打懵,摇摇晃晃一屁股坐地上,震得马厩掉下来两块瓦。
胖子伸手摸摸自己的脑门,流血了,气急败坏:“疯了?敢他妈的打我?”
小毛子提起棍指着王财主大喝:“赔我葫芦!”
王财主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圈:“什么他妈的葫芦?”
小毛子也气的不知道该怎么讲了:“葫芦!酒葫芦碎了,赔!”
王财主莫名其妙,扶着地,撅着屁股站起来:“什么酒葫芦碎了?关我屁事?”
马小毛对着王财主身上的肥肉“啪啪”敲:“你家家丁把我酒葫芦整碎了!赔!赔!”
“停,停,停!”王财主喊停小毛子,然后用手扶着被打的大胳膊,“哎哟,啊,别打啦!”
马小毛停下来。
王财主喘着气问:“我家丁把你葫芦弄坏啦?”
马小毛:“对!”
王财主:“你拿着棍过来打我就为了赔个葫芦?”
马小毛:“对!”
王财主:“你他娘的怕不是吃屎把脑子吃坏了吧!”
马小毛拎起了棍子上去又是一顿敲。这王胖子四百斤的肉不是开玩笑的,那棍子打到身上啪啪直响,但是伤不到筋骨,这要搁个瘦子身上,早不知断多少根骨头了。
王胖子大喊:“啊!啊!哎哟!赔!赔!赔!”
小毛子停手。
王胖子从裤袋里面扣来扣去,扣出一张银票递给马小毛:“来来来,给!能买一千个葫芦,给你!”
小毛子看着银票好像从来没见过:“这啥玩意?”
王财主指着银票喊:“通达钱庄,九州通用的银票!一百两,哎呦喂!真服了。”
马小毛把银票装胸口衣服里:“那等我换开了钱多余的还你。”
王胖子扶着脑门:“哎呀,爹!你走吧,好吧?我是日了狗了吗今天?”
马小毛收起棍子,走进马厩,把自己官服脱下来盖在小姑娘的身上然后抱起来往外走。
王胖子站在门口看着:“哎,哎?”
马小毛转头瞪了一眼王财主。
王胖子:“没,没事,走吧走吧,恭送大仙,恕不远送,走好走好。”
马小毛抱着小姑娘,从马厩走回大门出去。身后远处听到王财主发疯似得大喊。
王胖子:“人呢!?你们都他妈的吃屎去了嘛?我今天非剁了你们这群废物……。”
马小毛抱着姑娘来到了王府门外,把姑娘送到他爷爷奶奶面前,三个人相拥而泣,老爷子跪下来狠狠磕头,把头上都磕出血了:“青天大老爷啊!青天老爷啊!”
小毛子赶紧拉起老爷子:“别磕了别磕了,快回家吧,他们要是再敢找你麻烦,你来找我。”
老爷子哭着说:“敢问青天大老爷高姓大名啊?”
马小毛:“县衙三班,马小毛。”
老爷子带着全家又给马小毛磕了三个头,才相扶离去。
马小毛看着他们三个背影,脸上挂起了微笑。
“小毛子!马小毛!”气喘吁吁的老季来了,“你作死啊你,咋样了啊?他们没把你打坏吧,我看看,哎哟,估计揍得不轻,咱不怕啊,回去回去,告班头,让他来处理。”
马小毛看着老季笑着说:“俺没事,不过你的酒葫芦被摔坏了。”
老季拍着马小毛的肩膀:“哎呀,一个破葫芦而已,没事,你衣服呢?嗯?他们把你衣服扒了打的?这帮狗东西,走走走,我带你去找班头。”
老季拉着小毛子的手就往回走,小毛挣脱,从胸口掏出来银票:“不过我让那个胖子赔我了,给你。”
老季拿着银票打开一看:“我滴个乖乖,一百两啊?哎哟,可以可以,咱可不能讹人家哎,毕竟咱也是官家,对不?”说着话,老季把银票塞胸口里了。
马小毛擦擦鼻子笑嘻嘻:“嗯!”
老季拉着马小毛朝街里走去:“走,叔带你去吃葱爆羊肉和溜肥肠。”
正说着,旁边墙角传来一人说话声:“你说你,天天见谁咬谁,凶得不行,今天咋了?见到个衙役,跑了几里地,怂成啥了你,白吃这一身膘。”
听着说话声,从墙角走过来一人拉着一条大黑狗,拉狗那人一身王财主家丁服装,衣服胸口全被磨破了,破烂不堪。大黑狗和那人看到老季和马小毛顿时愣住了。
马小毛看了一眼大黑狗,那狗“嗷”得一声掉头就跑,家丁:“别!……啊!”一片尘土飞扬。
傍晚时分,老季带着马小毛来到了天云楼,在一楼要了个空桌,然后跟小二点了溜肥肠、葱爆羊肉、白切鸡和鲫鱼豆腐汤,全是硬菜,外带一壶老酒。
等着上菜这功夫,老季去二楼找班头,让小毛子能坐就坐,不能坐蹲椅子上等着。不一会老季就下来了,正好白切鸡和爆羊肉都上了。
“吃,小毛,别客气,”老季拿着筷子让小毛也动手。
小毛子二话不说吃了起来,油都顺着下巴往下流。
老季拿起小酒杯自斟一杯,滋溜一口下肚,长叹口气:“啊!这酒才够劲嘛!”喝完转头看着马小毛直勾勾盯着自己。
老季:“干啥?你也想两杯?”
马小毛笑起来:“我喝过了,那个甜米酒,好喝。”
老季把杯子倒满一杯递给小毛:“那哪是什么酒,糖水!这才是好酒。”
马小毛接过酒杯学着老季滋溜一口下去:“咳咳咳!噢!”
老季笑坏了:“哈哈哈,怎么样,劲大不大?”
马小毛深喘一口气:“咳,啊,辣,辣!”
老季转头喊了店小二:“小二!再给我来壶酒,加个杯子。”
马小毛摆摆手:“我不喝了,这个劲太大了。”
老季又给小毛斟满:“懂个啥啊你,干咱这行的,说不定哪天死在街头,有酒就喝,有肉就吃,不碍事!”
马小毛似懂非懂,那既然季叔都这么说了,干呗。
这一老一少,你滋溜一个,我滋溜一个,一人搞了一斤白酒下肚,东倒西歪。
这时候从店门口跑进来一个捕快,慌里慌张,进屋啥都不问径直冲上二楼。
片刻功夫楼上动静起来,乒乒乓乓武器磕碰的声音,沿着二楼的楼梯几个人下来。秦都头一脸严肃,身后跟着三班班头,都在。
秦都头带着人来到了老季和马小毛的桌前看着这两人。旁边的段云飞一脚把老季的椅子给踹飞,老季“咕咚”掉在了地上。
赶紧从桌下爬起来的老季一睁眼看是几位大佬都在,赶紧鞠躬:“班头,都头!”
秦都头手一指马小毛:“把这小子带回去。”
身后的粱一令,甩起链子把喝断片的马小毛给捆了起来。
转眼已到半夜,蟋蟀声声,寿城大牢的牢房里,地字三号间躺着马小毛。待遇还是不错的,单人单间。
马小毛酒醒了一些坐了起来,靠在了土墙边左瞅瞅右瞅瞅,嘀咕起来:“这怎么又来牢里了?”
旁边地字二号间有两个贼眉鼠眼的犯人,扒这牢栏看着马小毛:“哎,小伙,咋进来的啊?”
马小毛转头看着他们,“滚!”然后歪下去睡着了。
犯人甲:“你闻闻他身上的酒香味,哎呦,天云楼!顶上级的小酒,啧啧啧。”
犯人乙:“哎呀,咱哥俩都一年多没喝过了,伤蛋啊!”
犯人甲:“哎,现在给我一坛,杀个人都行。”
犯人乙:“谁说不是呢!”
突然,马小毛的牢里,从上到下泛起一股白雾,越来越浓。
犯人甲和犯人乙看呆了。
浓雾里突然闪了一道金光,浮现了一道身影。
一位身高两米的壮汉,一身亮闪闪的金缕甲,耀眼无比。手拿三尖两刃枪,枪头隐隐中绕着几丝灵气,枪身盘龙,一股肃杀之气。再看面庞,五官精致,俊美无比,双目带光,清澈如泉,脑门中间还长了一只竖着的金瞳,对视一看,身体就像被这只眼看透了一般。
二郎神杨戬,把三尖两刃枪往墙边一靠,赶紧扶起地上的马小毛,一闻便知,这肯定是喝多了:“这猫尿味,有啥好喝的不知道,”举起手掌往小毛背后一拍,马小毛吐了出来。
马小毛瞬间清醒了,但是有点懵,眼前的这个人是谁啊?三只眼!
杨戬摸着马小毛的小脸蛋,揉来揉去:“哎呀,我的狗子啊,可让我好找啊。你可知道我天上找了你三天,地上找了你十七年啊,”二郎神说着说着眼泪水都下来了。
杨戬一手托着小毛的下巴,一手摸着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啊,狗子!你这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吗?没心没肺的货。”
旁边二号房的犯人甲:“敢问对面的可是天上的神仙二郎神杨戬啊?”
二郎神抬头看到对面还有两个囚犯,一抬手:“滚!”两个囚犯瞬间向后飞去,“砰”一声,半截身子埋进土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