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正当老季和马老二在家喝酒尽兴的时候,窗户外有人扔进了一枚毒烟。
老季:“毒烟!快捂上口鼻!”
老季赶紧捂上了自己的口鼻,从炕上一跃而下,抓住马老二就往小炕那边跑。
“砰砰砰”,窗户口又扔进七八个发烟筒。屋内一时间浓烟漫起,马上就快看不清人。
老季抓起炕上的马小毛给拖到地上,然后喊:“脸朝地上,趴下!趴下!”
老季喊完赶紧趴下,一抬头,发现马小毛他娘口吐白沫靠着墙就溜着倒下,马老二一把扶住孩他娘往门口拖:“咋了?孩他娘,快跑,快出去!”
“别开门!别开门!”老季心想完蛋,张口大喊。
马老二惊慌之中没有听见老季喊话,伸手打开了门。“嗖嗖嗖……”,屋外连发数箭,马老二正面被乱箭射中,直挺挺后仰摔在地上。
老季眼泪顿时奔涌而下,慌忙中赶紧从腰带扣里掏东西,掏出了一截小细竹筒,扣开了封蜡,掏出了一节小细绳子。
“呕……。”老季从口中猛吐白沫。毒烟已经入肺,老季深感坏了,这烟毒性太大,恐怕这次难了。他哆嗦着站起身,扶着桌面,把小竹筒对着窗外准备拉绳。
“嗖嗖嗖!”又一波乱箭从窗户射入,老季侧开了身,还是没能躲过,两箭射入后背。
老季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连咳数声,已经喷血。
撑着最后一口气,老季已经快看不见东西,颤抖着举起手中的烟哨,对着窗户拉掉了细绳。
手里的小竹筒爆出一股细烟,对着窗外飞出,飞行中发出刺耳的哨声。
寿城的夜,瓢泼大雨虽然嘈杂无比,但这哨声惊起了全城。
这是寿城衙役的救命哨,凡遇生死存亡之时,拉响烟哨。
开山拳李成阳站在天云楼楼下,带着几十个衙役,巍然不动。
大雨中听到了左边有声响:“谁?”
“我!”踏云梯粱一令从街道左边扛着具尸体缓缓黑暗中徒步走来。
粱一令走到李成阳面前把尸体往地上一扔:“他娘的,还真沉。”
李成阳摸摸尸体的脖颈:“咋死了?”
粱一令掐着腰:“咬舌了啊,我有什么办法。”
李成阳拍着粱一令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哎,还捕班班头,抓到嘴里塞点东西啊。”
粱一令甩开李成阳的手:“这么大的雨,乌漆嘛黑,我哪注意呢!”
李成阳笑着揶揄踏云梯:“没事,老大回来顶多也就骂你几句,小事情。”
粱一令:“哎……。”
“快来人!”右边街道漆黑中也传来了声响,两个衙役跑了过去。
穿山兽段云飞一只手拽着一具尸体的腿,愣是给拖回来了:“真他娘的累死。”
旁边两个衙役过去帮忙,穿山兽拍拍手走了过来。
粱一令笑着说:“死啦?”
段云飞一脸的气恼:“我日他娘的,都追到城外了,眼看得手自己抹脖子了,你说气不气!哎,老三你那个呢?”
老三粱一令努努嘴指向旁边地上一具尸体。
段云飞一看笑了起来:“也死啦?哈哈……,回来我还想着要被老大一顿臭骂,嗨嗨,有人陪了。”
粱一令叹口气:“看样老大追的是真货,咱这俩是棒槌。”
段云飞摇头晃脑:“怎么每次都是老大抢了头功,就不能让咱们露露脸么?”
李成阳对着段云飞后脑就是一巴掌:“讲啥呢?找抽啊!”
段云飞捂着头说:“哎呀,我就这么一说,动啥手真是。”
粱一令摇摇头偷笑:“也不知道大哥那进展如何,要么咱追去看看?”
李成阳严肃说道:“不能动!老大的事咱不用参合。”
“啾!”天空中响起了烟哨。
兄弟三人往后抬头一看,烟哨划过天空消失在大雨中。
“烟哨!”踏云梯粱一令愣住了,“出事了!”
李成阳回身看着天水楼说道:“快带捕班的人去救人,这里我守着。”
“捕班跟我走!”粱一令大吼一声,飞一般的跑了,紧随其后,十来个衙役也消失在巷道中。
段云飞急得直跺脚:“不行,我也得去看一眼!”
老季坐在地上,听着烟哨在窗外响起,笑了起来,但是没笑过久,窗外又来了一波箭矢,这次是火矢。
火箭射入屋内,把桌上的酒坛射碎落地并点燃了大火,屋内易燃材料太多,大火瞬间就烧了起来。
老季坐在地上看着大火笑着说道:“真他娘的,临了了也不给我留具全尸,我日你姥姥!”
老季敞开衣服,趴在地上马小毛的身上。大火点燃了马小毛家里的木房,火势凶残,浓烟滚滚。屋外的大雨是一点都没有把火苗压下,大火很快就吞没了整件屋子。
粱一令离老远看到着火的房子好像是马小毛家,站在房顶上对着底下捕班的弟兄大喊:“马小毛,马小毛家着火了,快点!”
十几个兄弟一边跑一边喊:“走火啦!走火啦!出来救火,出来救火!”
一会功夫马小毛家附近的居民走跑了出来,抬盆的抬盆,抗桶的抗桶,半柱香的工夫浩浩荡荡,上千口人涌了过来。
段云飞来到马小毛家门口拉着泼水的粱一令喊道:“马小毛家人呢?”
粱一令:“没看到啊!”
段云飞在旁边找了个大水桶扣在身上,对着大火冲去。
屋内大片烧起,房梁都已经烧断,半截房梁垮塌下来。段云飞顶着大水桶刚进屋就被绊倒。
趴在地上的段云飞一看,地上躺着马小毛父母,一个身上数箭,一个口吐白沫。段云飞心想:“这他娘的是被暗算了,坏了。”
段云飞趴在地上摸了下脖子:“完了,救不了了。”
穿山兽转头看去屋里,好像有个人趴在地上。他赶紧起身猫着腰往屋里钻,来到了屋内把地上的后背中了两箭的人掀开一看是老季。
老季面色发紫,口吐血沫,手里攥着烟哨竹筒,他身下压着马小毛。
段云飞刚想伸手,一截木块掉落砸在木桶上,把他压住。烧火的木头点着了穿山兽的裤腿,给段云飞赶紧地上翻滚,拍去火苗。他抬头看看房梁,估摸这房是顶不住了,伸手一把抓住地上昏迷的马小毛就往外拽。
粱一令站在门口焦急万分:“老四!老四!”
屋门口突然传出来喊话:“快来帮忙!”
粱一令一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从旁边拿了桶水往头上一浇就冲了进去。看着段云飞拖着地上的马小毛,上去赶紧帮扶。
两人合力把马小毛给拽出了屋子。
“呕!”段云飞口吐白沫……。
粱一令捂着眼睛在地上翻滚:“水,水,快来!”
旁边的衙役赶紧拿了一盆水过来:“粱头梁头,水来了!”
粱一令把脸埋进水里使劲清洗,然后抬头快喊:“屋里有毒烟,快给老四冲水。”
衙役赶紧拽来了一个大盆,对着段云飞就泼了上去。
粱一令拍了拍地上直吐的段云飞问道:“老四,没事吧。”
段云飞:“额……,没事,死不了。”
粱一令起身看着眼前着火的房子,轰隆一声,倒塌下来。
大雨渐渐停了下来,天空也漏出了一点点鱼白,寿城被黑烟笼罩,一片死寂。
秦都头紧赶慢赶,刚进城北就发现了浓烟方向,深感不安,赶紧奔去。
靠近马小毛家附近的时候,人群一圈接一圈,围得水泄不通,秦都头走向人群。大家看到秦都头来了,都给秦都头让出一条道。
秦都头来到了院前,看着马小毛家刚刚搬入的新家,两间木房已经被烧的片瓦不剩。院子里摆着三具尸体用白布盖牢。粱一令蹲在院子的一脚,陪着一个郎中蹲下给席子上的马小毛诊脉。段云飞坐在地上,靠在围栏边愣愣看着三具尸体,脸上的泪水还没干。
秦都头轻轻站在了段云飞身边说了声:“老四。”
段云飞抬头看到都头来了,赶紧起身:“大,大哥!”
秦都头大喊:“报!”
段云飞低头说道:“死三人,重伤一人。”
秦都头:“谁!?”
段云飞:“马小毛父母双亡,还有……。”
秦都头:“还有谁?”
段云飞:“老季头。”
秦都头:“怎么死的?”
段云飞:“马小毛母亲身中毒烟而亡,他父亲不仅中了剧毒而且被乱箭射死。老季也是,毒烟,身上有箭伤。”
秦都头走了过去,轻轻掀开一具尸体的白布,映入眼帘的是一具烧成黑糊状的脸部。旁边围观的群众发出了私语:“哎呀,我的妈啊,真惨啊。”
“太惨了,啧啧。”
“造孽啊。”
秦都头一个踉跄没站住,坐倒在地上。
段云飞赶紧上去扶着秦都头:“大哥!大哥你没事吧。”
旁边的粱一令赶紧跑了过来:“大哥,大哥!”
秦都头坐在地上摆了摆手:“马小毛呢?”
粱一令说道:“郎中说没事,一点点皮外伤,被烟呛晕过去了。”
秦都头拉着段云飞和粱一令的手,站了起来说道:“去,召集所有人去衙门,把武器盔甲穿上。”
粱一令问道:“大哥你知道这谁干的?”
秦都头转头看向天云楼的三楼,说道:“管他是谁,见谁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