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毛抱着一个大碗,一口一个大饺子开心不已,就这手上还忙不过来,在扣着蒜。一旁的老季年岁大了,可没有他饭量那么好。而他的父母正在听着老季说着吕秀才家闺女的事情。
老季:“这个吕秀才啊,原来是一个客栈里的账房先生,跟一个姑娘好像是姓郭在一起了。两人开始日子过得还行,最后是因为搞啥房地产投资失败了,欠了一屁股账。”
马老二问:“那不是麻烦咧?”
老季:“可不是嘛?天天要账登门,他老婆当时刚把孩子生下来还没下床呢。当时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最后通知了娘家人。娘家人可是大户人家听说,一把付清了欠债,但是把吕秀才媳妇抓回家去了,再也不往来了。吕秀才给孩子取名吕念芙,就这么爷俩一直等着孩他娘有天能回来。”
马老二媳妇:“那回来过吗?”
老季:“没啊。一直没听说回来啊。”
马老二赶紧插嘴道:“没事,没事,毕竟人家是个秀才,咱去提亲算是高攀了。他爸咋说的啊?”
老季喝了口酒:“人家不愿意啊。”
马老二:“哎,白忙活,瞧不上咱嘛。”
说完话,马老二叼起大旱烟袋狠抽了两口。
老季看着马老二眉头紧锁一脸坏笑起来:“但是!在我这三寸不烂之舌的劝说下,人家答应先看看小毛子!”
马老二转头惊讶了起来,然后赶紧端起酒碗就敬:“哎呀,季大人是咱家的大恩人啊,这咋说才好呢啊!”
老季端起酒碗咕咚咚喝完,笑着说:“事在人为嘛,什么事情要争取,不争取哪有希望呢?是不,老马啊?”
马老二赶紧给老季倒酒。
窗外的大雨如瓢泼一般,城间的土路溅起飞泥,木梁和青瓦噼啪作响,连欢叫的蛤蟆都闭上了嘴。
秦都头轻轻拿起自己心爱的红沙茶盏望着这越下越紧的骤雨,轻轻抿着碧螺秋芽的青涩与清香,静静地等待。他等待着三天前潜入天云楼的那个黑衣人,这是一场猎手与猎物之间耐心的决斗,谁先动了谁就输。
木门外的梯子响起沉重稳健的脚步声,听着就像是段云飞那大铁靴。
“吱嘎”一声,段云飞入门,作揖道:“都头,所有的弟兄们都已经到位了。”
秦都头轻轻放下茶杯,然后搓了搓手盖在脸上说道:“好,辛苦兄弟们了。”
段云飞前走两步靠近窗户,望着大雨中漆黑的天云楼问道:“这么大的雨,那黑衣人不可能再出来了吧。”
秦都头看着外面的雨道:“不出来好,不出来明天给送出城去,大家就可以休息了。”
段云飞轻轻把窗户关上:“老大,我们都看着呢,您在这盯了三天,休息休息吧。”
秦都头轻轻摆摆手:“没事,把窗户开开,我喜欢听这雨声。”
段云飞看看秦都头,又轻轻把窗户给打开后,退了下去:“大哥注意身体,我们在下面等着。”
“这最后一晚,再不出手就没机会喽,”秦都头斟了一杯茶,向着天云楼敬了一杯,“我等你。”
天云楼楼下的衙役背着雨蓑斗笠在磅礴大雨中如石兽一般定在那里,时间一刻一刻流过。
夜,丑时。
天云楼二楼窗户突然崩开,三个黑影自二楼窗户朝三个方向飞出,这夜里的一声惊响犹如大雨中的惊雷!
“有贼人!”屋外的衙役搭起响箭,发出了刺耳的警报。
秦都头轻轻把茶盏放在桌子上,站起了身,甩开身上的小毯:“不死心啊!陪你玩玩!”
刀疤脸秦勇一跃从二楼飞下,在空中大喊:“三左,四右,中间我来!老二待命,防止调虎离山!”说话间秦都头已经消失在漆黑的雨夜里。
踏云梯粱一令和穿山兽段云飞各自朝着黑影冲去,开山拳李成阳在天云楼楼下大喊:“把天云楼给我围起来!一只耗子都不能让他跑喽!”
“是!”
雨夜之中,粱一令追着一个黑衣人在房梁上急跃,大雨铺面而来,前去几米可能就看不清人影,但是捕快班头粱一令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三步并两步,房顶之间如履平地。
黑衣人心知想甩掉身后这个高手是不可能了,停步抽刀,猛然一个侧劈。
粱一令因为大雨遮眼,要不是突然看到一道白光闪过,可能就被这一刀劈中。低头弯腰,扶瓦侧旋,还好,擦身而过。
踏云梯立定站稳,看着面前黑衣人笑道:“别挣扎了,以免伤了自己。”
黑衣人:“不知死活,少废话!”
粱一令从后腰抽出铁尺笑道:“来,让大爷教你几招!”
黑衣人跳在空中当头劈来,粱一令微微一笑握紧铁尺对着黑衣人劈将下来的刀,一架一撇,哐啷啷,刀就给下了。
黑衣人大惊,对着粱班头扑面就是一拳。
粱一令把手里的铁尺朝着黑衣人胳膊肘一撅,铁尺扎进了黑衣人的胳膊里。
“啊!”惨叫袭来。
铁尺一旋,对着木梁上一扎,黑衣人胳膊就被定在了房顶木梁上。
粱一令提提裤腰:“就他娘的这几下功夫,也敢出来浪?”
黑衣人眼见没招,使劲一咬,断舌自尽!
粱一令赶紧上去扣住喉咙,来不及了。
穿山兽段云飞这边追得可就有点丧气。贼人在房顶上飞跃,段云飞轻功不行,上不去房,只能见啥拆啥,在地面上跑的快些。
黑衣人一看段云飞上不了房,那就不慌不忙在各个房间之间穿梭,不跑直线了,想绕开这个衙役。
这几绕几不绕,黑衣人突然发现房下看不到人了,不免窃喜,轻轻朝着城外逃去。
黑衣人跃上城墙,四周寻了一眼,无人,放心跳下城外的一颗大树上。
树下的段云飞提起铁靴,对着树干猛然一脚,“咔擦”一声巨响,两丈多的大树轰然倒塌。刚落脚的黑衣人一下脚空,被树枝刮掉下来。
黑衣人倒在树丛中,还没慌过神来就看着段云飞提着大铁靴就踢来,提手拿剑欲挡下。
一声刺耳的铁器摩擦声,黑衣人飞出三丈外,落地后满口喷血,抬手一看,手中剑被踢弯,已无形。
段云飞踏着铁靴大雨中一步步走来:“他娘的,敢在寿城撒野!活扒你皮!”
黑衣人拿起弯剑对着脖子自刎,鲜血直喷段云飞。
穿山兽段云飞赶紧闪开,嘴里骂起:“干!”
三人已去二,秦都头在追最后这个黑衣人的时候,深感这人轻功不错,跟自己不分伯仲。雨夜中穿来穿去,这就出了城北了,黑衣人跳下城楼的那一刻,腰间漏出了一块玉坠,青头鱼白肚,红睛黑丝鳍。
秦都头定眼一瞧,微微一笑,心想:“西门吹牛兄,你今天算是漏了陷了,我就看你往哪跑?”
黑衣人一路逃跑,秦都头紧追不舍,心想要拿下这人也是不易,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秦都头忽而出现在黑衣人左右忽而消失不见,两人身影在下着大雨漆黑的森林中忽隐忽现。黑衣人突然抓住一根树干急停下来朝身后甩出一排铁钉。
铁钉飞出后,悄声无息,如石沉大海。
大雨砸在树林里响声更大,黑衣人闭气凝神,瞪大了眼珠瞅着身后这漆黑的林间。等了片刻,放松了警惕,叹了口气,突然听到刀鞘之声自脚下传来,来不及细看下方,起身就跳开。一束刀光,刚才所站树干顷刻间倒塌,被整齐切断。
黑衣人心头惊慌,掏出暗器细针,捏在手上,准备随时发出。
四周又陷入了死寂。
突然在黑衣人身侧一团黑影接近,他瞬间跳起半空对着黑影甩出细针。
黑影被钉在树上,细看才知原来是一件衣物。
黑衣人心中咯噔一下,心想不好,抬头一看,天空一道银光闪下。
秦都头从天空砍下这刀如天雷轰顶,如果不是那黑衣身法够快,必定跟这树一般一劈两半。
黑衣人掏出一根细竹管,拽着上面的细绳一拉,炸出一团浓烟。
活阎王秦勇站在树下看着心想:“什么都会,学得挺杂,今晚我就陪你好好玩玩。”
秦都头在树林中还是跟在黑衣人后,只要他一停下,上去就是一刀。黑衣人左躲右奔,好不烦恼,暗器也所剩无几,怎么都甩不掉,心一横,急速朝着北面奔去。
寿城的城北三里路是个小山包,山包上面有间破败的土地庙,就在这漆黑的暴雨下,里面有着微微光亮,黑衣人直奔破庙而来。
秦都头看到了远处破庙隐现的火光,嘴角扬起,朝旁边隐去,不再追着黑衣人。
这间破庙里一家三口在烤着火,火堆边还有几个未烤熟的地瓜。
一位七旬老翁,一位白发妇人和一眉清目秀的姑娘——小环。
老翁拿起地上的地瓜捏了捏,然后拍了拍上面的浮灰递给小环:“来,丫头,这个软和了,能吃了。”
小环拿过烤地瓜吹了吹:“爷爷,咱这半夜来这干啥啊?不能等雨停了再走吗?”
白发妇人叹气道:“哎,你就别想了,赶紧吃,吃完了等会应该就来人了。”
小环:“来什么人啊?”
老翁:“哎呀,你跟小孩说这些干啥啊?”
小环:“到底怎么了嘛?”
老翁抹了下被烟熏到的眼睛说:“咱不是上次贪了点钱财,陷害了人家官爷了嘛?哎,难了啊,城里是待不下去了,去别的地吧。”
小环说:“那咱们不能天晴了走嘛,非要这大雨赶路吗?”
老翁说:“哎呀,小孩子你懂个啥啊,得罪了活阎王,你还想顺顺当当走啊?”
小环不乐意:“不都听说秦都头是个明事理的人嘛?”
老翁:“那都是传言,咱这差点害了人家,你以为人人都这么大度啊?哪天趁你不注意使了手段。人家是官家,弄死咱这不跟踩个蚂蚁一样。”
小环把地瓜往地上一扔:“我就烦你们这样,为什么总把别人都往坏了想,整天猜忌这个猜忌那个,要不是你们嫌弃人家王二家穷,我早嫁过去了,又怎么能被王财主掳去?”
老翁捡起地上的摔烂的地瓜,把弄脏的地方剥了剥,吃里面的瓤:“哎呀,咱老两口就指望你养老了啊,不给你寻个有钱人家,咋活你说?等着饿死啊?”
白头老妇人来到旁边拍着小环的后背说道:“哎呀,算了算了,都过去了了。这不都没事了嘛。”
老翁吃着烤地瓜说:“没事,城里不是来了啥玩意什么派,我悄悄去问了一问,请他们走的时候捎上我们,我还给了二吊钱,路上保我们一截,人家答应的可爽快了。哼哼,我就不信,那几个衙役敢跟人家动手?”
小环:“我看那什么派都不是什么好人。”
老翁:“哎呀,你管他啥人,拿钱办事呗。人家明早就起身,通知我晚上来这等着,等会就先来几个保护我们,明早啊,一起上路。”
小环:“我总感觉……。”
“哐”一声响,破庙的门被踹开,一个黑衣人提剑进来。
老翁看到连忙起身走向前去:“可是那啥,城里派来的人啊?”
黑衣人甩手一剑割破了老翁的脖子,老翁躺下喷血。
白发老妇赶紧上前扶着地上的老翁:“老家伙,你咋了啊?你……。”
黑衣人一剑刺穿老妇身,两位老者估计再救也难了。
小环长大了嘴巴,缓过神来后大喊:“我跟你拼啦!”
黑衣人横起一剑,欲取姑娘性命。
门外飞入一把刀,直奔黑衣人后心而来,黑衣人收剑侧闪,飞刀割下了他顶上发冠后插入土墙。
“西门吹!还不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