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边无际的墨色寒夜里,叶歌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只能是无聊地在偌大的神庙里瞎晃悠,或者枯燥地修炼真气。
她天天蹦蹦跶跶地在神庙转悠,目光却在留意着一切可能的因素,以求未来能加以利用,逃脱神庙。
中间她又过了一次生日。
这次,在她的卖萌攻势下,五竹很听话地给她找来了一些史前人类留下的玩具,比如小型彩屏游戏机,比如烟花爆竹、二踢脚,比如皮球和陀螺。
叶歌又有幸再一次聆听了五竹的“方言rap”版的生日快乐歌。
边听歌,她边憋着笑,边在中央广场边堆了两个相互偎依的雪人。
一个面容清秀,一个呆头呆脑。
一个娇小可爱,一个高高瘦瘦。
一个是叶歌,一个是五竹。
之后,五竹还破例带着叶歌去参观了第四展厅和第五展厅,叶歌看到了史前人类留下的坦克、战舰和大炮,也算是过了一个充实丰富的四岁生日。
她虽然感到开心,但实际的感受却远远达不到表面所展现的兴奋程度,她知道:按日子推算的话,那个叫T-1000的神庙使者随时会回来。
届时,他会在神庙轮守20年,而五竹则会出去巡视人间20年。
自己必须要赶在他回来前逃离这里。
尚未见过,尚未归来的T-1000像是一片浓重的黑色大山,一旦出现在叶歌的念头里,她就会感到无尽的恐惧和压抑。
他似乎能让眼前这片持续已久的浓墨黑夜永无休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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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世间又怎会有真正的无极无尽的万世永夜?
只需半年的时光,太阳伟大光明的身躯必然会如约而至,无私地为世人洒下无边的光芒与温暖。
同时,也为叶歌洒下自由的曙光。
在这漫长的半年黑夜里,她无时无刻不在为逃离神庙而悄悄做着各种各样的准备,还要瞒着五竹和提防无处不在的核心主机,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她心里很清楚:这些都还多远远不够,想逃离这里,最重要的,则是叶歌一直心心念念的变数。
那个虚无缥缈,不知何年何月才会降临的改变局势的变数。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有时候机缘总是来得那么漫不经心,让人猝不及防。
在极夜刚结束后没几天,叶歌突然福至心灵,冥冥之中似有所感,专程出门跑到神庙大门处晒天阳,一阵声响自庙外传来。
咚!
咚咚!
咚咚咚!
那是一种钝物撞击的声音,还夹在着一股男性人类的呼吸呻吟声,叶歌感受得到,门外那人的情绪很激动。
叶歌心中大喜:变数终于到了,逃离神庙的机会来了。
她担心外面的人得不到神庙的反馈,便会就此离开,立刻从地上拿起一块小石头抛了出去。
石头越过神庙高高的大门,隐约传来了落于庙外的撞击滚落声,一道颤抖的声音飘了过来:
“在下北魏苦修士苦荷,九死一生,其心不改,得天垂怜,有幸拜晤神庙,请仙人念在吾用心赤诚,允我进入神域蒙受教诲,我余生定当以全部生命骨血,忠贞不二,奉养神庙。”
接下来又是一连串咚咚咚的声音,想必是磕头声。
叶歌最见不得受封建迷信迫害而去自残的憨憨,匆忙撂下了一句:“别磕了,要脑震荡了,神庙不收傻蛋。”
咚咚声刹然而止,看来庙外的苦荷显然对神庙充满了敬畏,虽然听不懂“脑震荡”的含义,却也不敢再磕下去了。
叶歌施展起全身真气,整个人仿若被一道劲风刮走似的,身法如一道闪电般,席卷起地上厚厚的积雪,很快便跑回了房间。
她从床底下拿起一样做工精细的黑色事物,又将平日里的练功笔记塞进衣服里,然后又夺路奔出房间,行至神庙正中。
从她先前过生日时堆的雪人的底部,她轻轻牵出一根细长的引线和几根火柴。
嘶嘶!
引线被点燃,吐着躁动亮丽的五彩火舌,不知会通往何方,又将要引爆些什么事物。
她全身的真气已经躁动活跃起来,做出这些事情也不过半炷香的功夫。
一股力竭的虚弱感猛然席卷全身,她意识到自己终究还只是个四岁女童,即便有真气助阵,依旧难以弥补幼弱身躯的限制,身体也被真气冲刷得痛痒难受。
叶歌也顾不得体内真气激荡,嘴里啐出半口血,再次提气运势飞奔至神庙大门前,将从床下摸出的那串做工精细的黑色事物扔了出去:
“这是神庙的钥匙,按一下中间的圆球,你便可以进来!”
她嘴上说得信心十足,十拿九稳,实际上心虚得狠,心里在默默祈祷着:一定要管用,一定要管用,一定要管用……
她通过对神庙大门多年的观察研究,逐渐发现这是一个只能从外界触发的自动感应门。
在里面想打开,需要指令,而从外面打开则是需要人体的红外信号感应。
只不过门上安装有屏蔽器,会屏蔽掉外界的人身上的红外线波长、
叶歌抛出去,便是自己制造的一个简陋的小型干扰器。
她也不知道这个干扰器能否对破除信号屏蔽有一定作用,她只能寄希望于神庙大门年代久远,屏蔽效果早已不复当年那么强烈。
一旦动门感应器被解除了屏蔽,探测到有人靠近时,脉冲信号便会传给主控器,主控器判断后通知马达运行。
马达在得到一定运行电流后,就会做正向运行,将动力传给同步带,再由同步带将动力传给推拉系统使门扇开启。
在广场的雪人爆炸前,门必须要打开,否则便会前功尽弃!
叶歌情绪激动,真气激荡,整个人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小小的心脏仿佛冲到了嗓子眼。
一阵厚重的摩擦声传了过来。
神庙大门砉然洞开!
给门里门外的两个人都带来了曙光。
叶歌自然是看到了自由的曙光。
只不过在这光芒散去之后,映入她眼帘的是一远一近的两个落魄至极、破衣烂衫的长发怪人。
她不多说废话,再次提起一口体内狂飙突进的真气,冲了出去。
她目标明确,一头撞进远处的那个怪人的怀里,那个怪人也本能地将叶歌抱在身上。
而庙门前的那人,却看到了求得天道的曙光。
那人自然便是苦荷,眼看庙门大开,他再也难掩欣喜之情,心神激荡,哭叫着冲向庙门,却迎来一道迅捷如电的强大黑光。
与此同时,神庙里传来一阵刺耳的爆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