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萧帆带队进山的这段时间,外面各方势力也是动作不断。
首先是彭脱,手下十员大将,一次折损了四位,更让彭脱接受不了的是一万五千精兵,竟然逃回来的不到八百人,一万四千多人说没就没了!那可是他五分之一的兵力!
“皖县黄萧帆,我定要将你剥皮抽筋、碎尸万段!”彭脱一拳砸在面前的桌子上,桌子应声碎成几半。发泄一通的彭脱向崔元问道:“老二,你联系扬州的陈败、万秉,情况怎么样了?”
“秉大将军,对方还没有给答复。”崔元如实答道。这次的皖县之行出了如此大的纰漏,自己的人马几乎全军覆没,这个崔老二的头衔名存实亡,他再也不敢有花花肠子了。
“既然他们还犹豫不决,那我给他们做个表率好了,传我命令,明天全体开拔,目标皖县。”彭脱恨恨道。
“大将军,再等等吧!虽然这次失利了,但回来的人也大概说清楚了当时的情形,老三、老四他们并没有大意轻敌,由此可见皖县军的确是有很强的战斗意志和战斗力,就这样拿兄弟们的命去拼,就算是能胜估计也是惨胜,望大将军三思啊!”崔元苦劝道。
“唉!”彭脱叹息一声,分析道:“你以为我想啊?但当我们失去那一万五千兄弟时,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怎么会?我们不是还有五万多兄弟么?”
“你也知道只有五万多,想我豫州义军号称十万,其实有三万多都是一些没有战斗力的老弱妇孺,这个官府也清楚。可清楚又怎么样,无论哪个太守都没有单独吃掉我们的能力,联手又怕为别人做嫁衣,自己什么好处捞不着,反过来还怕我们的报复。所以每个太守都只是希望把我们赶走,而没想过要绞杀我们。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少了一万多兄弟,哪个太守都有单独吃掉我们的可能。如果哪个太守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剿灭我们,我们是打野战还是据城而守呢?”
也没给别人回答,彭脱继续道:“打野战,就我们五万人,连这三万亲戚家属都照顾不过来;据城而守就更不行了,那就真成瓮中之鳖,任人宰割了!所以我们必须赶在各方反应过来之前拿下皖县,再联合杨州义军拿下一座郡城,这样才有可能重现张师公昔日的辉煌,这是其一。”
“其二,这皖县从招兵买马到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四个月时间,竟然形成了如此强大的战斗力,除了士兵本身的身体素质过硬,必定少不了一个懂得训练士兵、提升士兵战斗力的将军,而我们给的时间越长,他就能把士兵训练的更好,所以我们只能快速出兵!”
“可我们出兵而陈败他们不出兵怎么办?”
“没了他们在另一面的牵制,那我宁愿硬啃一座郡城!放心吧,陈败又不是傻子,不会看不清形势的,没了我们,他们也就是慢慢被拖死的命,他们会出兵的…”
果然彭脱拔营三天后,陈败、万秉也正式拔营往皖县方向靠近。但令彭脱没想到的是,在部队进入淮南郡管辖范围后,受到了淮南郡守兵的疯狂骚扰,不是粮草被烧就是木桥被毁,一旦你拉开架势想和他们打一架,他们就龟缩到县城里不出来,气得彭脱是哇哇大叫。
不过也更坚定了彭脱快速拿下皖县的决心,淮南太守如此竭尽全力的阻挠自己行军,又不是要和自己决战,显然是和皖县达成了某种协议,在为皖县军拖延时间。
直到半个月距离皖县只有二十公里的地方后,彭脱才放慢脚步。因为陈败也遭遇了同样的阻挠,但他没有彭脱那么上心,走走停停间,距离皖县竟然还有十天的路程。
彭脱心中叹息,不过他一个人真没把握拿下皖县,只能在叹息中等待。好在两天前收到一份飞鸽传书,徘徊在陈郡范围的最大一伙山贼要来投奔自己,这让彭脱心中舒服了不少。
凉州,武威城内,大将军府。
一个体型硕大的男人正慵懒地躺在榻上饮酒,周围围着四个小侍女为他捶肩捏腿,方桌下还有一群穿着暴露的舞姬在偏偏起舞。
一位儒士打扮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此人面相白净,身材高挑,倒也是一翩翩美男子。只是刚好看到这热血沸腾的一幕,不禁有些血脉喷张。
“喜欢?喜欢就赏你一个,最左边那个赏你了!”肥硕的高大男人豪迈道。
来人也不慌乱,轻车熟路的将女子拉到了身边,想来也不是第一次得到这样的恩赏,“那文和就谢过主公赏赐了!”
“嗯,要你办的事咋样了?”
“已经按照主公的吩咐交代下去了。只是有一点在下还想不明白。”
“哦?那你坐下来,咱三人慢慢聊聊。”董卓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包括刚刚被送人的几位女子全都退了下去。
所谓三人,是坐在董卓右手边第一位的一位青袍儒者,名叫李儒,是董卓身边第一智囊,只不过刚刚一直在自饮自酌,并未答话。
见贾诩也落座,董卓再次开口道:“文和,你刚从外面回来,先给我们说说皖县的局势吧。”
“回禀主公,其实和我们之前预计的差不多。彭脱在到达皖县西风口后就没有太大的前进动作了,只是在前天前进了一公里,据说是给就地取材所造的攻城器械屯地方,短短十来天,尽然造的二十架投石车,四十座箭塔,再加上百来副云梯,摆开了决一死战的姿态。”
“哦?四十座箭塔,他们运得动吗?”董卓疑惑道。
“运得到。”贾诩解释道:“过了西风口,离皖县就只不过十来里的距离,且地势平坦,据说西风口谷顶,都能与皖县遥遥相望了。这西风口山谷就如同一个倒立的漏斗,把皖县罩在了里面。”
“那掌握了西风口不就等于掐住了皖县的咽喉吗?”李儒也好奇起来。
“是的,但也奇怪在这个地方。西风口如此重要,皖县军仅仅是从谷顶推了点雷石、滚木下来,然后放了几轮箭雨,就匆匆回城了。”贾诩答道。
“看来他们人手是真的不够,不想把兵力消耗在有太多未知数的战斗中,有了一次据城而守的经验,他们是要故技重施了。”董卓自己也是一名常年征战的将军,分析眼下局势,皖县军好像的确没有其他选择。
“这次的皖县之战,豫州黄巾军十万、扬州黄巾军十万、淮南太守八万、庐江太守十万,再加上其他在外围观望的势力,前后竟然有四十多万,这已经远远超过了这场战争本身的价值,而是各大势力在其中的博弈。”李儒开口道。
“哦?文优先生认为各大势力参与其中,究竟是为了得到怎样的利益呢?”董卓问道。
“朝堂之上,宦官集团和外戚集团的权力之争已经白热化,其中以张让、宋典为首的十常侍毕竟先掌权,权力在地方根深蒂固,而外戚何进是妹妹这几年得皇上宠幸才得以上位,加上朝中老臣迫切需要一个人出来对抗十常侍,才会有何进将军的一时风光无限。但何将军毕竟根基不稳,他迫切需要政绩来稳固自己的地位,所以他是最希望剿灭黄巾军的,但又不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才会想皖县军消耗黄巾军的实力,所以这梁达、刘勋就只是拖延黄巾军的时间,给皖县军发展,等到双方拼个两败俱伤,再出面收拾残局。”李儒分析道。
“这十常侍的势力主要就是地方官僚。有这些黄巾匪的存在,他们就好找朝廷要钱要粮,但他们也怕黄巾匪做大,一旦失去控制,第一个被殃及的会是自己。所以他们是最愿意保持现状的人。”贾诩接着道。
说完贾诩、李儒一起望向董卓。
董卓哈哈一笑,道:“我嘛,我当然是最希望黄巾军做大的那位了,只有大到一定规模,朝廷才会又想到我老董嘛!”
“所以您把赵杰的五千人马也压了进去?”贾诩问道。
“对!也不全对!这赵杰本就是我计划安插到彭脱身边的,没了彭脱,我这五千人意义也不大。俗话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我就当是提前投资了。”
“可就算他们真拿下了皖县,接下来也要面对刘勋和梁达的围攻,只怕我们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贾诩道。
“那也没什么,就当是向张让表忠心了。这次进京,他可是在我面前提到了这只队伍,说是要让陈郡太守去剿匪,这明显是敲山震虎嘛,所以赵杰他们真交代在那里了,也就他们的造化。”
“那大将军是稳赚不赔啦!”李儒笑道。
“哈哈哈…”三人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哈哈大笑。
“只是可惜了如此美妙的好酒和那上好的五千匹西凉良驹了。这酒最适合咱们这西北荒凉之地了,一口酒下肚,整个冬天都暖和了。”贾诩感叹道。
“哈哈,为此我也还贡献了十匹良驹呢!”董卓大笑道。忽然他笑声戛然而止,问道:“不对!文和,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在下说'一杯酒下肚…'”
“不对,上一句!”董卓急切道。
“哦,在下说'可惜了这么好的美酒和我凉州上好的五千匹良驹了'!”
“对,就是这一句!”董卓忽然站了起来,虽然他看上去臃肿、肥大,但身手却也了得。只见他边踱步边在嘴里念叨:“五千、一万、地势平坦、倒漏斗……唉呀!我们都着了黄小儿的道了,皖县之战,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