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小时后,一架运输机离开跑道冲上云霄,启程飞往南美洲。
机舱内,高佰奇完全冷落了坐在对面的美人。他低头一页页地翻着有关科罗亚大峡谷的资料,一副专注的模样。
“高先生,听说你无声无息地干掉了一头狮王,”艾凡打开了话匣子,赞叹说:“伪装大师的手法简直是一门奇妙的艺术,我真想开开眼界。”
高佰奇抬起头微笑着礼貌地回答:“故事总是能说的很精彩,但实际过程却往往无聊透顶。你能想象一个人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挂在树上一天一夜吗?很多时候我只能祈祷和庆幸,对手是容易被骗的动物。”
“能一整天一动不动的人,想必拥有超越常人坚毅隐忍的意志。就冲这一点已经很了不起了,比如我就做不到。”
这时过道上有人一边走来一边接话。
“高先生好静,雷打不动。艾小姐好动,惊天动地。你们性格倒是挺互补的,看来这支队伍的实力不容小觑。”说话的是一个矮胖的秃顶男人,他哈哈一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新任调查员鲍吉,希望以后多多指教。”
鲍吉身后跟着一个光头的肌肉猛男,他的手臂看上去比正常人的大腿还粗。
“还有我,我叫雷诺克,你们也可以叫我大力士。”雷诺克看上去有点腼腆,而他棕色皮肤掩盖了脸红的尴尬。
高佰奇忽然来了兴致,问道:“听说你最近独自把一头搁浅的鲨鱼扛回了大海?”
“它其实也没多大,”雷诺克显得更不好意思了,连忙用手掌比划着说:“鲨鱼也有分大小的嘛。”
众人被他的举动逗乐,不由得笑了起来。
“好了,寒暄到此为止,我们聊聊正事。”鲍吉的脸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在科罗亚大峡谷生活的两万只猕猴,我们要从里面找出凶手,就像大海捞针一样难。我们必须要有更聪明的办法……大力士,你想说什么?”
雷诺克说道:“我有一个主意。既然很难找到它,能不能请雅马族人暂时离开,等它自然老死再回来,这样做最稳妥了吧。”
“你这是在逗我吗?”鲍吉解释说:“一只猕猴的寿命可以长达25年,何况雅马族人性情刚烈,宁可杀光所有猕猴也不会离开家园的。”
艾凡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高佰奇:“高先生,你在非洲杀的那头狮王,真的能像人类一样思考吗?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动物,所以不太能确信。”
高佰奇说:“这只是一种形容,它的智慧显然超出普通狮子很多倍,我可以断定它具有一定的思考能力。至于科罗亚的猕猴有没有这么高的智慧,我也不太清楚。”
“你们放心,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证据来支撑这个事实了。”鲍吉掏出一叠文件分派给众人:“关于科罗亚高智慧猕猴第一份目击报告,正是已殉职的威廉提供的。他到达大峡谷的第一天,雅马族人为他举办了隆重的欢迎庆典,还要带他去见识一下科罗亚大峡谷的猕猴。但是那天很奇怪,猕猴们似乎被热闹的庆典吓得躲起来,他们找了很久才在一棵大树上发现一只睡着的落单猕猴。”
“威廉丢树枝唤醒了它,试着和它打招呼。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看见猕猴,十分期待它的反应,包括威廉在内,所有雅马人都齐齐抬头看着这只刚刚睡醒的猕猴。”
“结果这只猕猴的反应让人大吃一惊。它眨了眨眼睛,竟然说出了句人话,然后跳上其他树离开了。这是在威廉和生活了几百年的雅马族人的共同见证下,一只猕猴破天荒地开口说话。”
高佰奇紧张地问:“它说了什么?”
“森罗。”鲍吉点头肯定了这句话,然后解释道:“森罗是雅马族常常挂在嘴里的一个已逝族长,也是他们崇拜的神明。几百年前雅马族在科罗亚大峡谷扎根定居后,不断受到当地猕猴的滋扰,这场持久的流血战争后来被一位继任的族长森罗平息了。据说森罗可以操控科罗亚的猕猴,让它们俯首听命,从此雅马族的地界就再没猕猴敢踏足了。”
鲍吉说完模仿起雅马族人行礼的方式,握拳反手轻捶头顶两下,然后伸出食指和中指,从后脑勺沿着中间线划到额头,用雅马语言带着庄严口吻说:“森罗之神!”
高佰奇和艾凡对望,又看了看其他人,互相陷入了沉思……
南美洲境内科罗亚大峡谷
几经周折,鲍吉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雅马族的部落。只见这里的树木高大挺拔,要一个人环抱才能勉强抱住。部落的聚居所在靠近水源的开阔地,雅马族就地取材搭起了一栋栋木屋。
这时候部落里人声鼎沸,人头攒动,好生热闹。
“他们是在欢迎我们吗?”雷诺克有点高兴的向路边的人挥手,但对方黑着脸没有理会。
鲍吉和一位雅马哈族人简单交谈,回来解释:“他们不是来欢迎我们的,而是打算处决一位犯了族规的女人。”
刚好一个强壮的雅马族男人,正用绳子拉着一个双手被捆绑的妇女经过,身后还有几个全副武装的人押送着。他们走过之处,人们议论纷纷,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活跟过去看热闹。
“走,我们去看看,”鲍吉不放心地嘱咐:“待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多管闲事。”
他们跟着人群来到森林的深处,这里树木出奇的又高又粗,要两个人一起环抱才能抱住。通过鲍吉和身边人的交谈得知,这里是雅马族和猕猴地盘的交界,也是历来制裁犯人的刑场。
周围的树上已经聚集着十几只猕猴,有打呵欠的,有吃东西的,也有静静看着地面的。因为这里树木过于高大,而且雅马族从不在这里伤害猕猴,猕猴觉得安全所以会留下来观看。这也是雅马哈族人想体现的公正公开,同时他们认为暴力残忍可以震慑猴群。
这位母亲因为儿子被猕猴无辜杀死,一怒之下在水果中下毒投喂猴群,造成几十只猕猴被毒死。在当今雅马族里,猕猴拥有崇高的地位,这种极端的行为是不可饶恕的,他们决定对她进行石刑。
行刑地是一块宽平的石头,被执行石刑的人会跪在上面,将头压到石头上。执刑手则要举起一根石锤,一击砸碎犯人的天灵盖。
行刑前,跪在石头上的这位母亲披头散发,双眼通红:“我犯了族规,但我不后悔;我报复了它们,但怨恨难消。我诅咒这里所有的猕猴全部不得好死,森罗之神啊!族人们啊!都醒醒吧,杀光它们是雅马族唯一的活路……”
直到她的头被人压在石头上,才合上嘴不再说话,身旁的壮汉摆动石锤,伸展着筋骨。
艾凡实在看不下去了,转过身开始颤抖。高佰奇刚好站在后面,犹豫了一下,上前把肩膀借给了她。
随着石锤落下,高佰奇洪亮的声音在艾凡耳边响起,甚至盖住了石锤砸击的声音。
“没关系的,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一字一顿,透过耳膜敲打着艾凡此刻柔软脆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