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涵目光移到毅王身处,随后挪到陆枫身上,冷声道:“毅王殿下,这下应该可以借你人一用罢。”
毅王冷哼一声道:“点到为止,不可扰了父皇兴致,若是陆兄有恙,我拿你是问!”
说完转头看着陆枫,陆枫心中此刻已经悄然猜到可能是那日在徐州时所遇到的青衣男子,这面容虽是不一样看来应该是贴了假面,那日这人给他所带来的压力已是极大,他虽不怯但也得小心才是,若是不敢迎战反倒是丢了毅王的面子。
这刚步入祁国,便已发现这祁国眼下风云际会,每一位皇子手上都招募了不少奇士,目的不言而喻,心中暗暗思量要不要尽快传信回徐州,禀报祁国眼下的局势。
陆枫身子在空中翻腾,一蹴之间便越过案几来到陈涵对面,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冷冽一个忌惮。
陈涵的目的很明确,陆枫一直追杀李若澜,就这一点便必须将他性命给收走,眼下在禁宫之中不便行凶,那就先给他一点点见面礼再说。
两人倏忽间对视一眼,陡然间两人爆发出凌冽的气势,几乎是在同时抽出腰间武器,一人持七星对刃长剑,一人持单刃柳月弯刀。
两人武器在夜下猝然相撞,刀锋碰撞出不绝于耳的轰鸣,四下绽放出数十朵火光,火光照耀间陈涵斜剑滑劈,顺着这股劲势,压得陆枫连连后退。
陆枫心头骇然,陈涵一身内力居然深厚到这般境地,一招之下他居然无法抽刀反击,冷哼一声,手中弯刀往手腕回扛,陈涵这股劲顷刻被卸掉,反手从腋下将刀刃送出,直指陈涵腹部。
陈涵嘴角挂着不便的冷意,丝毫不将陆枫的偷袭给放在心上,回肘退剑,两道武器再次撞击再一起,又是一连串的火光迸发,两人同时向后退去。
陈涵向后退了一步,而陆枫作为攻击一方反倒是退了三步,一合下来两人之间的内力差距已是极为明显。
李若澜拧眉望着正中两人的对决,原本还担心陈涵会不会和陆枫两人缠打不休,这才一会便已看出两人之间的差距居然如此明显,一颗悬着的心便轻松了不少。
在无名谷呆了接近十年的时间,陈涵目前的本领已经远远超过她的预期,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模样,在谷中吃过苦必然不会比她少,那年在潮州醉金楼里看到才九岁的他,一身之上已经全是伤痕,这么多年过去,肯定又增添了不少的伤吧。
想到这里她心中有些心痛,当初那个和她一起在谷中拜师学艺的冷面少年,现在已经不再如当初那般冷峻,但笑容背后都是用鲜血成长起来的,她又如何能体会得到他的痛苦。
他说他是她的影子,无论在天涯海角,他都会找到她,所以每当她遇到危险之际,都是他挺身而出站在她身前。
他说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所以在谷中思念了她两千个日夜,出谷后的第一时间便是来寻她的踪迹。
她说有人一直在追杀她,他便没有任何犹豫,抽刀就要解决她的心腹大患。
这个大猪蹄子,为什么这么照顾她?
当初他和她认识的背后目的还有私心,希望一日能有机会为她挡刀子,然而现在他没有任何废话就成为她挡刀子的对象,她才发现原来她并不希望他有任何事发生,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有朝一日两人能平淡的过完此生便已心满意足。
场中两人一回合结束,陈涵冷笑一声,持剑恍如化作一阵疾风,一招一式之间威力愈来愈大,陆枫则是苦苦支撑还不至于败下阵来。
“百日练刀,万日练剑,你这不入流的刀法是燕容复教的对吧!”
陈涵一面进攻,一面徐徐发问,杜丰招架之间听到陈涵说起师傅名字,心头一惊回应道:“你又如何认识为师?”
陈涵轻笑一声道:“那狗贼我迟早要取他狗命,今日先给他徒弟一点教训吧。”
话语之间,陈涵持剑之手骤然抽回,恍如化作梨花骤雨,手中长剑化作百道剑光,每一道剑光皆触及陆枫身体便已收回,即便他一面用刀抵挡或是身子暴退,那剑光如同黏在他身上一样,大部分都倾泻在了身体不同部位。
这一招下来陆枫彻底失了神色,陈涵用剑做指封住了他整个天井及绝大多数的机要穴道,却不用剑锋伤他分毫,一身内力在体内乱窜,这招比外伤攻击要可怕得多。
倏忽间,陆枫手中的弯刀从手上卸下掉落,而陈涵则是一剑袭向陆枫眉心。
“且慢!”
杜丰身上陡然跃向园中两人,一手按住陈涵持剑的肩膀。
“这次就先应几位王爷面子,下次定要你好看!”
陈涵冷眼望着陆枫,随手转头看着杜丰,两人近距离对视,丝毫没有避让,陈涵微微一笑道:“王爷也想和在下演绎一番么?”
李若澜闻言暗叫不好,轻咳一声,便夹起一块像熏肠的菜吃起来,陈涵听到她这声,心中轻叹一声,我可不喜欢看见若澜你和他两人接触得那么近,我心中很酸!
陈涵朝杜丰做了一揖笑道:“赵王殿下,承认!”
杜丰见陆枫似乎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自己退回到席间,再看了一眼陈涵,自己也撤了回来。
陈涵笑着道:“还有哪位愿意和在下一起为陛下献上一曲武技?”
毅王见陆枫败下阵来,脸上挂不上面子,令钱前毅上去再去掠阵,钱前毅心头苦,他看陈涵的本事便知道一百个他也不一定是此人对手,又不能违抗王爷命令,大喝一声:“钱某来试试!”
抽剑跃到园中,陈涵看了一眼此人的身形动作便知此人有些功夫,但远远不是自己对手,钱前毅一剑袭来,而陈涵身影忽然一淡不知何时手中出现了一只空皿,微微一侧便躲过这一剑,手中的空皿在空中抛出一道弧线,刚刚好盖在了钱前毅脸上。
这一招他用了一点内力,盖在脸上不用点力还取不下来,钱前毅脸被不知道何物的东西给盖住,登时急得没办法,抱着空皿乱窜大喊:“有暗器,有暗器!”
陈涵悄然探出一只脚,将钱前毅给绊倒,这样一来更让他恐惧,整个身子在地上开始猪打滚。
所有人看到钱前毅被一只空皿给盖住脸,取也取不下慌不择言的样子,格外搞笑,一时间所有人都登时爆笑出声。
李若澜看到陈涵还有心思搞笑,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陈涵听到她笑,视线悄然滑过,嘴角挂着一抹浅笑,转瞬间便又消失不见,能够看清楚他在笑的只有李若澜这般内功的人,此举只为她一笑而已,其他人他并不在乎。
毅王气得鼻子都快歪了,他思想哪怕是自己上去也照样不会是陈涵的对手,咬咬牙还是算了,这笔账暂时就先记上。
钱前毅好一会才取下空皿,却看见一柄银晃晃的长剑直指面部,叹道:“技不如人,服输了。”
陈涵再确认一番没有人再上来和他较量,这轮胜者便是泓王了。
皇帝看着泓王带来的人武艺居然有如此造化,最佳始终挂着笑意,每一个孩子都不简单,都能找到奇人异士来协助自己,当初自己能够上位不也是有高手辅助么?
只是如何能驾驭这些高手,却需要几个孩子自己去琢磨了。
“泽儿,这盏酒就是你胜了,你有何愿望?”
泓王和皇后视线对视一眼,原本两人计划今日宴会请求父皇将京畿司的指挥权再交给他的,哪知李若澜中途打诨,两位王爷都不求于父皇,要是他提出要求的话,那倒是显得他小人了。
京畿司可是有五万人的规模,拥有这样一支军队的指挥权,接下来争储的关键点上,亦是至关重要的砝码。
想法在脑海里争执了片刻,他才道:“儿臣没有什么要求,父皇今日能开心便好。”
皇帝闻言,哈哈一笑道:“好,今日这宴会朕过得很舒心!”
众位举盏,再来一盏下肚,席间侍女再次撤下菜品,这次上的菜品有三道,假沙鱼,独下馒头,羊肚羹。
来到第八盏酒,这次皇帝没有说有任何奖赏之类的话,只是上来了一批舞女在院中作舞伴宴,人心各异,有的人再等皇帝再有奖赏之类的话,而李若澜则是专心致志的开发着自己胃容量,几盏酒下来虽然上的菜品不少,但真正被她吃下肚的却少之又少,这次皇帝没有别的要求,她自然可以专心的消灭盘中的食物了。
众人闲聊了一会,忽然皇帝举盏道:“众位皇子爱卿,朕老了,不胜酒力,再陪各位饮下这盏,接下来的最后一盏便由皇后替朕陪酒。”
一盏下肚,毅王说道:“父皇正值壮年,哪里老了,儿臣还要再陪父皇六十年。”
皇帝微微一笑,似乎听后很欣慰,忽然却猛地一咳嗽,皇后和容妃赶紧扶住他的身子,一人轻手抚胸替皇帝喘过气,过尔一会才缓过来。
皇帝眼神落在几位皇子王爷身上,旋即又收回,语气淡然道:“几位皇儿,你们说朕百年之后,你们兄弟之中谁更合适替朕将江山给传下去?”
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在众人之间掀起一道轩然大浪,皇宴的最终主题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