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哲很快就走了。
乔墨余坐在桌子前盯着两张票看，好像要用目光把它们点燃一样。许久，他拿出手机开始编辑微信。
“舞台剧你有兴趣吗？有人送了我两张票，今晚七点半，人广。”点击发送之后乔墨余似乎送了口气，心想：“如果被拒绝了，就给星舒和嘉依吧……唉，学长怎么不多给几张呢。”
每隔一两分钟，乔墨余就要看一眼手机，即使手机并没有振动。
乔墨余常年将手机设置为振动模式，一方面可以防止自己在开庭前忘了设置，另一方面他本身也很怕手机提示音，总觉得很吵。事实上，工作之后，就连手机振动也让他害怕，总担心是不是工作上出现了问题。不过现在，他还挺期待这让他心惊胆战的振动的。
告诫自己手机不振动是不会有消息来的后，乔墨余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工作上。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键盘，思绪游走在代理意见的字里行间，感知却集中在手机上。
连续三次振动，手机从旁边的卷宗袋上滑了下来，乔墨余一把抓起手机，结果令人失望。
“同一条新闻竟然三个软件一起推送......”乔墨余放下手机喝了一口水，心里对自己的惴惴不安暗自好笑，“你是情窦初开吗？废物！”
时间很快就过了五十八分钟，但是在乔墨余的感知中好像又过得很慢。
“大概是不会回了......也是，想想也挺突兀的。但就算拒绝好歹也要回一个吧，礼貌哪去了？你不去我还要找别人呢……再等两分钟，给星舒打电话。”乔墨余心里嘀咕，手机上分针数字又加了一。
秦飞鸟
好啊。
秦飞鸟
前面在忙没看到，不好意思。
秦飞鸟
地址发我，晚上直接剧院见吧。
看到突然跳出的新消息通知，乔墨余猛地站了起来，舒展在远处的右侧小腿来不及收回撞在桌子底下的挡板上。乔墨余龇牙咧嘴在小腿上一阵摩挲。
乔墨余站在剧院门口给秦飞鸟发消息说自己到了，秦飞鸟回了句：“我也下地铁了，走过去五分钟。”
秦飞鸟时间估算得很准，出现的时候她的头发被随意地扎起，素净的妆容没有掩饰住她一天的疲累，但整个人看上去还是光彩动人。
乔墨余朝着秦飞鸟挥了挥手，等她走近后说：“进去吧，能进场了。”
秦飞鸟点点头，和乔墨余并肩往剧院里走，“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一到就给你发消息了。”
“你今天没上班吗？穿得挺休闲啊。”
“啊，我现在住的地方离这里比较近，回去换了身衣服才过来的，我们下班也比你们早嘛。”乔墨余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其实他是早下班了一会儿，回去不仅仅是换了身衣服这么简单，还洗了澡又洗了头，吹了半天头发。鼓捣半天看时间差不多了才从冰箱里随便掯了点东西吃，急急忙忙地赶出来。
“嗯，你发消息给我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临时约当天晚上还真的是有点手忙脚乱。”
“谁说不是呢，给你发消息前我刚拿到的票，想起你好像说过挺喜欢看剧的。嗯，问了我朋友好像都没空......”
“是啊，我好像是说过。我先去下洗手间，这剧一个半小时好像没有中场休息。你等我一下。”
“嗯，那我也去一下吧。”
“别跟着我，你是那边。”秦飞鸟浅浅一笑道。
乔墨余站在小便池前，思考着刚才的对话中自己是不是有前后矛盾或奇怪的地方。
“约就约了，解释这么多干嘛，越描越黑！话说回来，她是以什么心态答应出来的啊？一般是不会接受客户的邀请的吧？之前的相亲对象接触后成了朋友？反正我现在说对她有感觉肯定会很奇怪吧？”拉上了裤子拉链，乔墨余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尿意。
整个观剧过程中乔墨余倒是很镇定，只是在秦飞鸟被演员逗笑的时候看了她几眼。他发现秦飞鸟笑点不高，至少比他要低很多，而且她的笑声很有感染力，明明觉得一般的地方他也会跟着笑起来。
台上的演员在谢幕，已经有观众开始散场了。乔墨余和秦飞鸟不着急走，他们的座位还挺中间的，不会影响旁边的人散场，也没有人向他们借道。
“这剧很不错唉。舞美设计是简单了点，但是笑点还挺密集的。故事成熟，逻辑也紧密。虽然因为节奏紧凑，如果不想错过剧情细节观众必须保持一定的集中力，但是演员台词和表演都很过关，可以帮助观众做到专注。这个结局也很高级，没有乱煽情，只是引发观众思考，我喜欢。”
“你竟然给出了这么正面的评价？！”
“我是实话实说好不好，说的我好像只给负面评论一样。”
“哈哈哈，不过看来你平时没少看演出啊，能说出这么多道道。”秦飞鸟笑着说。
“也没有看很多，只是有点兴趣，有人推荐的话会去看看。再说，毕竟我也是有演出经纪人资格的人，对各种艺术形式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乔墨余好像有点得意。
“你还考过这个？用得上吗？”
剧场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乔墨余和秦飞鸟也起身往外走。
“用不上。有段时间无聊，喜欢考点乱七八糟的证。”
“是吗？你还考过什么证啊？”秦飞鸟很好奇的样子。
“会计资格证、基金从业资格、日语一级、韩语topic1、意大利语CILS1，演出经纪人资格证，嗯……导游证也考过，不过只通过了笔试，口试的时候偷懒，背得太少了，没让我过。”
“考这么多？厉害啊！你都没说过嘛？”
“不厉害不厉害，其实除了日语一级其他的都挺简单的，都是些基础。而且考了都没怎么用过，时间久了都忘得差不多了，哪还好意思到处炫耀啊。再说这些加起来也抵不过你一个建筑师资格啊。”
“不敢当不敢当，还是你司法考试含金量高。”秦飞鸟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乔墨余被她可爱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
“好了，别摇了，头要掉了。停止商业互捧模式吧，受不了了。”
“哎哟，有点晕。”秦飞鸟扶了扶额，又理了下头发。
两人慢慢地走着。
“过两天国庆长假了，有出行计划吗？”乔墨余问。
“没有，不是还有活吗？你呢？”
“我就家里蹲啊。从来不在节假日出去，人挤人，又贵。”
秦飞鸟停下了步子，两人已经走到了地铁站口。“你也坐地铁吗？你现在住得地方不是离这里很近吗？”
“我送你回去吧。”
秦飞鸟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她说，“嗯……不用了，现在又不晚，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好吧。”乔墨余好像早有预料，声音里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
“谢谢你约我出来看剧，今天我玩得很开心。”秦飞鸟看着乔墨余的脸，但这张脸上现在并没有什么表情。“如果有空的话，国庆的时候，我也请你看一出剧吧？”
“好啊。”乔墨余嘴角泛起一丝好看的弧度，只是一转瞬又消失了，不过这次秦飞鸟从他的眼底发现了满满的笑意。
“那我先走啦，拜拜。”
“拜拜，后天见。”
“后天？动工仪式？你不是说你不参加了吗？不过是电子鞭炮放一放，搞搞迷信的事。”
“我又想了想，为了施工顺利，身为业主的我也应该积极参与，不能光麻烦你......们。”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业主都是对的。”秦飞鸟说完挥挥手，转过身开始往前走，乔墨余也跟着走了起来。
“你怎么又跟过来了，不是说拜拜了吗？”
“我其实还是要坐一站地铁的，只不过不是和你一条线。”
秦飞鸟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