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春风桥,前面路的东边是一个很大的古风建筑,大门口的匾额上写着“彭城会馆”几个大字,鎏金的门匾历经岁月,斑驳的很厉害,和旁边的柱子门廊一样,很多油漆都龟裂脱落下来。
彭城会馆所处的位置已经算是玉带街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人们提起彭城会馆,都会说是春风街的拳馆。
破烂的春风街似乎总有些很有意思的地方让人搞不懂。
会馆的大门没有开,苏小白走向旁边一处小小的侧门,伸手推开,进了院子。
苏小白径直向后面走去,庞大的建筑群虽然破旧,但是基本上老的框架都保存了下来,一片的古风盎然,走在里面会有一点时空的交错感。
“老铁,快点,第二场就是你,赶紧过来准备了。”一个满是烟酒气息很有些猥琐的干瘦青年随着话音小跑过来。
听到老铁的的称呼,苏小白不由得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连翻白眼的动作都懒得做,只当听不见,只是步子快了一点。
“唉,我说老铁,今儿个可是你的大日子,哥们能不能吃香的喝辣的就看你了,你得把劲儿都提足了。要不要试试我的好玩意?那东西提劲的很。”年轻人看起来比要打正赛的苏小白兴奋的多。
“梁三儿,你要是再提那些东西,我今天就选你做热身对手。”苏小白转过头很有些认真的对干瘦青年说到。
“唉,啊,啊,老铁你这人真是开不起玩笑,咱们都是修习武道之人,怎么会碰那些垃圾东西。我这不是怕你紧张嘛,就是给你开个玩笑,玩笑。”梁三一下子紧张起来,磕磕巴巴的解释。
苏小白不想再说这个话题,转而问到:“知道我们要和谁打了吗?”
“肯定啊,我梁三去打听还有弄不好的?”梁三随着苏小白的脚步一起向后院走去,嘴巴不停的说:“咱们对的是二选一,一个是虎堂的黑虎,一个是乌衣社的拳手,名字没有打听出来。今天这几场的选手,只有你一个人是散手,所以不好打啊,你可得把最好的状态使出来。”
“乌衣社?谢家的人?”苏小白有些意外的问到。
“对,就是谢阀的那家乌衣社。不过咱们也没有必要怕他们嘛,这是白马会组织的拳赛,总是要讲规矩的。”梁三倒并没有为对头的名头所担忧。
“三儿,你记住这拳赛办的再正式也终究是地下比赛,说到底是见不得光的,再说钱帛动人心,这里面的钱不是个小数。你小心一点不是个坏事。”苏小白很认真的对梁三说了几句,然后似乎刚想起一件事:“哎,三儿,问你个事,我过来的路上,见很多做苦力的都从前面永平坊过来,乱哄哄的,那边有什么事吗?”说着话脚步不走向前面那个小院子。
“永平坊那边?哦,那里不是有个老军营嘛,好像是皇家海军一个陆战队还是什么军队要用那里,准备修整,今年我二叔家的豆腐坊给军营送豆腐,听他说过。那些当兵的有钱,吃的贼好,整日里大铁大肉的,让我堂哥眼红的很,说是想去当海军,结果被我二叔用马球棍好好收拾了一顿。将来好好的少东家不做,做什么丘八啊,真是该打。”。
大耳朵梁三果然没有辜负他的外号。
“哦,皇家海军啊,战争打这么几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苏小白看起来很随意的回了一句,就不再聊这个话题。梁三对这些兴趣更不大,两个人聊着今晚的比赛,来到一个院墙很高的院子门前。
梁三对着院门口站着的一个极魁梧的黑衣大汉亮了一下手中的一个原木色的牌子,黑衣大汉核对了一下木牌上的数字和名字,又拿起一个册子看了一下,然后挥手示意苏小白和梁三进去。
梁三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琼花”牌香烟,先抽出一支递给黑衣大汉,然后又取出一支叼在嘴上,摸出打火机打着火凑到大汉的脸前,大汉微低头凑着火把烟点着,深吸了一口,才吐出烟雾。
把自己的烟也点上,梁三吸了一口后大咧咧对黑衣大汉说:“猛哥,你说你一个月得见我多少回,这段时间咋就查兄弟我查这么紧?”
“你特么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哪个都查的紧!你们这些个拳手、经理人我哪个不认识?主要是上面现在管得严了,这段时间大人物总过来,大掌柜看的紧。不说了,你们赶紧进去吧,不要惹事。”猛哥看起来也不想多说什么。
苏小白微笑点头示意一下,和梁三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院子里只有几间不算很大的庙宇式的建筑,从正殿进去,主神像旁边的位置空荡荡的,那里有一个有着灯光的下沉式台阶入口。
踏上台阶时,苏小白再看了一眼那个怒目圆睁手持法器的神像,这么久以来总感觉有些说不出的诡异感,但是又说不出问题出在哪里,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然后跟在梁三的后面,迈步进入。
如同地下停车场入口一样的台阶很长,中间转了两个方向后进入一个小型仓库一样的高大房间内,里面大多数面积是敞开式的,零散的放置着一些拳靶沙袋健身器材,旁边沿墙放着一溜长凳。另一边是一排如同办公室一样的关着门的小房间,门上挂着数字牌。
天花板的挑高很高,没有任何装饰,连刷白都没有,陈旧的水泥原色搭配着粗狂的黑色通风管道和其他管线层呈现出一种强烈的工业美。
当然梁三和苏小白都丝毫没有欣赏这种美的想法,径直走向一间挂着2乙标志铭牌的房间,门没锁,直接拧开门把推门进入。
房间中间摆着一个按摩床,左侧是一个带休息登的衣柜,右侧是一个极其简易的淋浴间,屋顶上吊着一支10支光的灯泡发着发黄的光,显得屋里更加的破旧昏暗。
梁三一屁股坐着按摩床上,得意的对苏小白说:“老铁,看见没,这才是正赛拳手呆的地方,衣柜淋浴齐全,有钱了还可以请按摩师来按摩。”说到这里,梁三的表情变得更加猥琐起来:“你知道吗,那几个红榜前几位的拳手经常带女按摩师来按,那才叫享受”
正在换比赛服的苏小白倒是有些意外:“更衣室还能领外人进来?”
梁三明显不屑的的回答到:“这是地下拳赛的嘛,你以外都像龙门那种正规赛事啊,别说几个女人,听说红蜘蛛那个家伙每次都在更衣室嗨过才去比赛,有谁管?给大佬们能赚到钱就够了嘛。”
苏小白不再说话,换好衣服,开始做热身运动。
看着正在做着沉默奇怪拉伸动作的苏小白,梁三撇撇嘴,他总感觉这位把自己的花名叫做钢铁侠的拳手是个怪人。每次打拳前总是做这些奇奇怪怪的动作把自己搞出汗不也不怕上场没力气不说,不喝汽水,不抽烟,不喝酒,下场每次都要用大毛巾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像坐月子的娘们一样,总之就是怪毛病多的很,但是只要他能一直打胜,梁三才不想为这些毛病多说一句话。
包括他留的那两撇小胡子都让人不喜欢,满满的都是油滑狡诈的味道,一点都没有那些拳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傻乎乎好忽悠的样子,让梁三更恼火。
但是这都不算什么,什么都没有钱重要嘛。梁三不想再考虑这些费神的事,从口袋里摸出一本便边缘已经磨毛了的书,躺在那里,就着灯光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许久后,梁三被一阵叮叮当当的铃声吵醒,拿走扣在脸上的那本《痴婆传》,扭头看看苏小白,苏小白正把自己包在一个大毛巾里,闭目养神,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开场铃声的样子。
“老铁,准备了,快开场了。”梁三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经济人的吊牌挂在脖子上。
“这是第一场,不急。等下去看看第一场的水平,另外打听一下咱们今晚到底和谁打。”苏小白靠在柜子上,闭着眼睛说到。
“好的,你是大爷,你说了算,只望铁爷你今晚能大展雄威,咱们都能挣一把,我可是在你身上压了大钱的,成不成就今晚了。”
等梁三出去后,苏小白站起来把门关上,然后脚尖在按摩床上一点,身体在空中凌空翻转,一脚蹬在衣柜的顶部,另一只脚勾住墙角的铁制下水管道,就这样悬在了半空。
苏小白一只手扣住通风管道的边壁,另一只手轻轻的取下出风口上的滤罩,手指间夹的一个小手电筒向里面照了一下,确定了一下管道尺寸和结构,然后重新扣上滤罩,拧身落地。
再次确认过这个由地下防空洞改造的整个地下拳场的通风系统是很老式的单循环单通道设计后,苏小白洗过手重新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脑子里却没有停止思考。
在这个时代,社会底层能够出头的机会实在是越来越少,读书看起来是最简单的锄头之路,但是对于整日里在家里劳碌的底层家里孩子还来说,拿出全部的时间精力去读书,实在是难了些。
何况家里人和自己的认知也是个问题。人穷习惯了,就往往看不远。
也因此打黑市拳赛就成为很多自认有些武力的青年们寻求出头的好机会。没有任何门槛限制,不需要什么户籍身份,只要敢拼命,就可可以去选择搏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