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楠才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没多久,就看到了冯登登坐着电梯上来了,站在他面前一脸愤懑不平,活像是谁欠了他钱。
“有事儿?”
“今早是不是有个电影制作人来找大boss了?”
王一楠终于明白他是干什么来的,“票还在老板桌上,就等给你。”
冯登登登时喜笑颜开,王一楠赶紧把文件拿脸上贴着挡住那让人眼疼的飞吻。
瞧着冯登登屁颠屁颠地冲向那扇刚刚合上的门,等开了个缝又吭哧吭哧地挤了进去,王一楠低头处理手上的工作,重新投入挣奶粉钱的行列。
里面,冯登登一脸谄媚地笑,“哥,你看一看这一期的报表。”
陆越廷看也不看他,“不是昨天才看过?”
“哥,你看一看我?”
陆越廷指了指门,“回你岗位上去。”
冯登登不得不阐明来意,清了清嗓子,“哥我已经连续加班好多天了,是不得犒劳犒劳一下辛苦的我?”
“不是愿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吗?你的付出应该是不求回报的。”陆越廷一边检查数据一边应付道。
冯登登瞪直了眼,对着陆越廷的头顶射了好几个眼刀,“如果上司能适当给予些恩惠的话,我下辈子也能为他卖命。”一边说,一边把爪子伸向电影票。
陆越廷看似全神贯注地盯着文件,却在冯登登的手即将碰到的时候,准确地把它扣住。
还没等他哀嚎,陆越廷冷硬的声音响起,这一次总算分了个眼神给他,不过这种冷冰冰的眼神冯登登宁愿不要,“如果你想继续加班,我就松手。”他想给的人看不了,他还窝着气呢!又怎么可能成全别人?他愿意给王一楠也是以为他单身。
冯登登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之前不是还出卖了周小小给你报信,难道这不算是份功劳?你不是一向有功必赏的吗?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也没个表示!反而还奴役我。”后面的话声音越说越小。
陆越廷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信息,眯了咪眼,“这么说你以前和她是一伙的?”
冯登登眼神闪烁,陆越廷心里有数,“那就算你将功补过,我宽宏大量,这次就既往不咎了。”
冯登登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一脸哀怨,看到王一楠总算找到了个倾诉的对象,“难怪被人甩,就这睚眦必报,六亲不认的丑脾气,谁要是跟他才是瞎了眼呢!”说着拍了拍王一楠的肩膀,“咱们都上了贼船,你说是不是?”
王一楠心里苟同,面上却没反应,让原本想一起同仇敌忾的冯登登不满意,“你怎么不理我啊?”
就见特助一脸谨慎,小声道:“祸从口出。”
冯登登:“……你行。”
忙碌过后的闲暇让人享受,可闲得长了就觉得无聊了,尤其是对于生活在陆越廷家里的周小小来说。
无事可做,又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想找个说话的人,别墅里唯一说得上话的郑妈张口闭口陆越廷的好,通讯簿里寥寥几人要么沾亲要么带故,关心她的不少,能倾诉的却没有,她无聊得快要长草。
一下午无所事事,好不容易挨到吃晚饭的时间。
不远处传来佣人的声音,“先生回来了。”
周小小忽然就没胃口了,孕妇不是要保持心情愉悦吗?像她这样总是要面对自己厌恶的人,心情能开阔得起来么?
陆越廷洗了手后,大步流星地走进餐厅,一眼就看见那个坐在桌边发呆的人。
周小小是本来就没有和他打招呼的想法,陆越廷则是想到中午的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本来在公司他还能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没错,可一面对她,莫名就有种心虚的感觉,中午郁结的火气一下子就没了。
两个人你不看我我不看你。周小小泰然自若,毕竟前世这种情形常有,可陆越廷却不自在,本来他也是个惜字如金的人,可在面对周小小时,他总想说些什么,因为沉默的气氛太压抑,也因为他知道他不出声,对面的人就真把他当空气了。
饭后,看见郑妈往这边来,陆越廷乘机问道:“你吃的还习惯吗?”
本来不想理他,可看了看不远处抬着饭后甜点的郑妈,想到她最近的良苦用心,周小小语气淡淡道:“厨房准备的很合我的口味。”
之前陆越廷看到她们二人一见如故,发现她似乎很喜欢郑妈,猜测她或许不会在郑妈在的场合不理他,一试,果然郑妈在,她就愿意搭理他,陆越廷接着又问道:“那这边为你准备的衣服你穿着还舒服吗?”
“店里的人都是按照我的喜好送来的,我很满意。”
“住的还习惯吗?”
“郑妈按照我原来的卧房布置的,没什么不习惯的。”
“要不然还是给你配个司机吧!”
“不用,我累的话,会让王伯载我。”
陆越廷还想再问什么被周小小打断,“我要补充维生素了。”言下之意:你不要再说了。
陆越廷心里烦,他费尽心思地找话题,偏偏她的回答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绝不多说一个字,绝不多提别的事,一问一答,一板一眼,让被阿谀奉承惯了的陆越廷无所适从,哪怕他其实也更欣赏言简意赅的人。但这还不是他最在意的,令他最不满的是:他问了她的吃穿住行,这几方面就算他没费多少心思,可费用都是从他账上走的,怎么她提这个,提那个,就是不提他一个字?
看着郑妈已经离开,而陆越廷似乎还要开口,周小小抢先说道:“人都走了还演什么戏?从中午到现在你不累吗?你是演戏高手,可我却不想奉陪。”
陆越廷看着她,眼里不带情绪。在她眼里,他做什么都是别有用心,她总是怀疑他,厌恶他,哪怕她孩子一半的血脉来自于他,哪怕她嫁进了陆家,成了他的妻。
之前陆越廷是打着孩子的名义关心她,可这一回他想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周小小,做丈夫的关心自己怀孕的妻子有什么错?”
关心她?前世生活了一辈子,他什么时候真正在意过她。周小小不由地嗤笑,“一年不到的婚姻说这些太可笑。”
“但在期限内我会尽职尽责,接不接受是你的事,可我希望你不要总是怀疑我的用心,你这样对我不屑一顾,倒像是欲擒故纵!”陆越廷说到最后脸上突然露出玩味的笑。
周小小目光凝聚在他的脸上,一字一句道:“我永远不会对一个我讨厌的人欲擒故纵。”
许久过后,陆越廷还坐在餐厅里,望着对面孤零零的果盘,他慢慢回神,之前他是知道周小小讨厌、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他,可她只把心思表现在行动上,从来没有宣之于口,然而这一次,她那么直白,没有丁点的顾忌。
陆越廷脸色变得铁青,她就讨厌他到这种地步?只一年不到的婚姻连虚与委蛇都懒得做。
她到底是对那个人有多在意,才会耿耿于怀到有了他的孩子,嫁了他的人,心里仍不分他半点位置。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对周小小来说,陆越廷没有再虚情假意地表演关心她的戏份,她每天上上课,养养胎,一边享受长辈无微不至地关怀,一边精心筹备着小宝贝的未来,生活里有忙碌,有闲暇,虽然不多充实,但心情放松许多。
平静的日子一晃眼过去了将近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