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重阳还有1日,距离黄兴和支元驹被杀,已经过去了四天。
四天的时间,足够龙泉山庄的凶杀案传到京都,礼部尚书带了大批的家丁前来,被国卫军拦在了庄外。
没错,楚子青在刚案发时就派人直接将一份奏折送到御前,虽然不知道写的是何内容,但是皇帝的震怒却是很明显,直接派了保卫京都的国卫军前来镇守,任何人不得进出此庄园,直到抓到凶手。
所以此时李安南才能悠哉的坐在楚远的房间里,翻看着一本国子监的资料——这是楚远从国子监拿到的记录众学子在入国子监时的简单记录,里边记录了学子们在入学之前的求学经历及入学时的考评。
黄兴和支元驹是8年前入的国子监,入学成绩倒是不错,甲等入学,不过这两人入学后每次的考评不知是松懈了学业还是何原因,再未入过甲等,长年在乙末徘徊,不过按照这两人的家世倒是无关紧要,因为入了国子监便有了举官的资格,从国子监毕业后不必参加科举便能参与选官。
若是两人未出事,明年春天便能从国子监毕业,有他们的父亲在,未来的仕途便是一片坦荡。
不过这其中有意思的是,黄兴和支元驹先后都到过白鹿学院求学,更巧的是,茅成文,祖籍南野县,这是南方的一个小县,在他考入秀才后,也进入到了南方的白鹿书院,在白鹿书院求学3年后,考上会试头名也进入到国子监。
李安南把几人的资料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目光停留白鹿书院几个字上,或许在白鹿书院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王爷。”冬今断了茶和点心进来,这几日冬今跟着李安南出入凶杀现场,还去了一趟验尸房,从一开始的嚎啕大哭,到如今眉眼间竟然变的有些沉稳了。
这时,楚远敲了敲房门门,半死不活地倚在门上冲他一招手:“快来扶我,差点让黄刑部喷死。”
堂堂大理寺集体领略了黄刑部四处喷溅的口水,支元驹一死,黄刑部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毕竟为子报仇是很大的动机,因此黄刑部被扣留在了他的院子不准进出,楚远亲自出马去审讯,结果黄刑部完全不在怕的,将前去的众人喷了个狗血临头,黄兴的死完全刺激了他的精神,如今被当成嫌疑犯对待,让他在失掉尊严的同时也失掉了平日里的气度。
“‘得罪的人’那可多了去了,我一个刑部侍郎,每年经手的案子不计其数,多的是人想要喝我的血,吃我的肉,难道每一个我经手的案子我都得记住得罪了哪些人?我坐这个位子坐的坦坦荡荡,这么多年,我自认公平和正义,我的底线就是绝不出现冤假错案,难道是我牵连了我儿子?”
“昨晚我没出来过,有没有人作证?有啊,我的贴身小厮,看守院子的人……子夜的时候?我,我……我都睡了,上哪里找人作证”,楚远敏锐的察觉到,说道子夜时分时,黄刑部顿了一下。
“黄大人,您的小厮和院里的下人我们都会一一审讯的,若是您在子夜有什么活动,不如提前说出来的好”
黄刑部的情绪一下子激烈起来,“那你们倒是去问啊?”
楚远带着多年积攒下的耐心,想方设法地从各个角度反复提问,却愣是没从黄刑部身上套出那晚他到底出没出去过,当然也有可能他真的没有出去。
“我真是服了黄大人了。”楚远长出了两口大气,一把抓过桌子上的茶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李安南眼看着都没来得及阻止。
李安南问道:“那支元驹院子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冯风想了想,说,“支元驹卧室的一切都很正常,根据鞋印,现场的摆设,并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这两天我们反复检查过3遍了,卧房里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密室……”
“柯可那边尸检结果,除了查出支元驹喝过带迷药的茶水,其它也没有其他发现,”楚远说道,“不过他还在继续解刨,看说不定还会有其他发现。”
那照现在的目前的线索来看,其实有很大的可能性,支元驹的卧房里茶水都很正常,那他就是是自己从院子里出来后,很可能跟凶手在一起时喝了一杯带迷药的茶水,那么是谁叫他出来的?在子夜时分,又是何理由,用什么方式,将他能够从自己院子里引出来,然后杀死。
楚远捏了李安南的小耳垂,看着敏感的小耳垂瞬间变成了红色,:“眉头皱的那么紧,小心以后长皱纹。”
李安南后退一步,反射性的一巴掌拍掉楚远的手。
冬今窜到楚远和李安南中间,警惕的说道“男……男授受不亲懂不懂”
楚远居高临下的看了看主仆二人,笑了笑,收回了手。
“扩大搜查范围,将整个庄子纳入检查范围。”范远脸色一整,严肃的下令道。
“要不再去柯可那边看看吧”,李安南提议道,“昨天遇到县令说,他现在一头扎进了停尸房里,人不叫饭都不吃,快魔怔了,喊他出来一起吃一点,也听听他这个仵作的想法”
“恩,好”。
几人一起往停尸的小院走去,李安南前脚刚踏入小院门槛,后脚就被冲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李安南被撞的往后跌了几步,好险被楚远一把扶住了腰,才没跌个屁股墩。
楚远一把将柯可从李安南怀里拉出来,还好冯风接他了一把,扶着李安南的腰站稳。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这么着急?”
柯可一脸懵的从一个温软馨香的怀抱被提溜着撞进了一个冰冷的胸膛,听人这么一问。才想起来自己跑出来的原因。
“这个,”,柯可拎着一个血呼啦的纸条,放到众人眼前,“纸条。我在支元驹的喉咙里发现了一张纸条”
“差一点就错过了,支元驹吃下这个字条后,就没有咽下去,所以之前解剖肠胃的时候都没有发现,还是今天突然发现尸体的喉咙处,左右不一致,觉得不对,才发现这个”
李安南仔细,上面写着“丑时,花园凉亭见,否则八年前你们所做的事,都将公之于众。”
花园凉亭,李安南与楚远对视一眼,出事那天的清晨,他们还一起在那里聊过天。
“这个字迹能看出什么吗?”,李安南自己对字体没研究。向楚远问道
“飘逸秀美,体势开张,内收外放,柔中带刚,是小篆的字体,但是已经有了自己的风骨,单看这字迹,倒是个才子。”
“才子?我们这有个大才子啊”,冬今插嘴道,“我们这住着会试的头名呢,就是那个楚公子。”
楚远转头吩咐冯风,“带人去将茅成文带来,另外去所有人的房里,带上每个房里的所有字帖和文章”
“是”,冯风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的的冲了出去。
楚远带着李安南回前厅等着,冯风带着茅成文,和一大摞字帖回来了。
茅成文一脸惊惧的站在前厅中央,不知发生了什么。
冯风将带来的茅成文的字帖放到桌子上,柯可将纸条与字帖放到一处,对比了一会儿后,对楚远点了点头。
楚远开口问道,“不知道茅公子这一手的好字是从哪里习得的?”
“我,我自从白鹿书院求学时,夫子说我的字不好看,会,影响考评,我,便潜心习字,练了这一手的字”,茅成文脸色发白,神色带着不明所以。
楚远拿起桌上纸条,放到茅成文眼前,“巧了,我们在支元驹身上发现了一张字条,竟与你字帖中的字迹一模一样。”
茅成文一把抢过纸条,仔细辨认“不,不,这怎么可能呢”。
“大人,我没写过这个,这是栽赃,这是栽赃啊!”,茅成文脸色铁青,鼻尖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那出事当晚,可有人给你作证,你未曾出过院子?”
“我,我……”,支元驹说不出话。
“要知道,如果你没有证人,根据这张纸条你就是本案的最大嫌疑人,我们大理寺的刑狱,可是最不怕不开口的嫌疑人,。”,楚远拍了拍茅成文的脸颊,语带威胁。
“而且如果最后找不到其它凶犯,案子总是要结的,那么……”
茅成文一屁股做到了地上,大理寺的刑狱天下何人不知呢,进去的人从来都没有出来的,据说里边有的人连张好皮都没有,况且他的仕途怎么办,他还有大好的前途呢!
茅成文双手双脚并用,爬到楚远脚边,揪住楚远的衣袍,急切的说道,“我,我有证人,我昨晚,昨晚去了黄…黄大人房间。”
意料之外的回答,李安南再次皱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