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沙的天气很难受,覆盖的范围似乎也很广。他们走了半天也没走出去。尽管在这天气里,他们不好前进得太快,但速度也不慢,估摸着早行进了超过百里。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下沙的区域刚好和他们同步移动。要是那样的话,他们可就太背了。至于这天气是被人,或者说被风师兽所控制的话……想来一般风师兽也没这能力,人的话得是世外高人了,高人都很忙,谁又会那么无聊呢?
天色渐暗,但并未伸手不见五指,天空还是有些明亮的感觉,只是异常的朦胧。他们还是知道天黑了,只是沙尘竟也有些反光,让他们可以视物。而漫天的沙尘还在缓缓下落,大地仿佛变得比以前更平坦了。他们的步伐还是脚脚深陷,不过身后留下的那串脚印也渐渐被风沙掩埋,回头也看不到来路,更不知大方向上自己有没有走歪。现在天上可既没有太阳,也没有星辰指路。
风少薇嘴唇微动,雨书耳中听见她的声音:“我们这样得走到什么时候?真累坏了,虎视眈眈的风师兽可能又来了!”
“找个地方等风沙止息吧!顺便恢复一下。”他回道。
“找个地方?这里没有地方可以躲风沙的,看起来都一样,平平一片。嗯,都不怎么看得见,感觉上就是如此。”风少薇叹道。
“我们就在沙地上打一会儿坐吧。反正这沙子其实对我们似乎没什么伤害。”雨书说。
“坐一会你就得被埋葬了!”风少薇笑道,“然后不知哪年才有人把你挖出来。还有个前提是风师兽没有找到你!”
“这倒没什么大不了的。要不我们先支个小帐篷躲里面?我有一个还算稳固的帐篷,我们只是要在没有风沙的环境里歇息一阵,恢复了,不等被埋葬便出去继续走!”雨书建议道。
“这主意不错,这帐篷是不是还可以隔绝一部分我们的气息?”风少薇说。
“只能隔一点,但是要瞒过这片沙漠的主人或者说居民可不容易。”雨书说着便取出帐篷搭起来。
这帐篷不大,但也够两人坐里面绰绰有余。帐篷样子比较尖,这样子沙子便很容易自动滚落,不会只在顶上堆积,加上较稳固的支架,似乎倒可以在下沙天支持比较久的样子。另外帐面是几种兽皮缝合而成的,较为强韧耐用。他前阵子常用的帐篷没这么尖,也不耐狂风,便不这么适合下沙天气。
“这帐篷不错啊,是你亲手做的?”风少薇坐在里面说。两人并排坐着,各自打坐,虽稍近了些,略不习惯,但很快便适应了。
“这是族里人做的,也是有卖的几种式样之一,虽然不多见,但在这个下沙天气还是很适合的。”雨书答道,“不过这些兽皮里面,还真有一些是我亲手打到的。虽然是哪一块不太确定。我只是把材料都给他们了,如何组合就由他们了。里面有妖兽皮,也有寻常野兽的皮子,总的说来还算耐用,也还透气。”
“这些兽皮虽然整治过,还是有点特殊的气味,会不会反而引来一些东西呢?”风少薇担心道。
“我看你还巴不得它们来呢!”雨书笑道,“这点气味,只和沙漠里干枯的野兽残骸差不多,没有多少吸引力的。倒是熏制的药草味道,可能会令它们有些好奇,不过似乎也不是什么很有吸引力的气味,反而可以掩盖我们的气息。虽然我对它的掩盖功能并不期待,只是要避避风沙罢了。”
“希望它们能迟些来,我先修炼一下!”风少薇说着往嘴里抛了颗丹药。
“你不怕吃药太多有副作用吗?”雨书说。
“现在的情况是,能提升多少实力就先提升多少吧!副作用是后面的事。而且我也不信没有办法解决得了。我对自己的根基稳固程度还是有信心的。”风少薇答道。
雨书微微摇头,没有用丹药,而是单纯运转功法,默默修炼着。
两人各自静静修炼,沙漠中很快只剩一个突兀的土堆,他们的气息不再外泄,但通风也开始不畅。幸好两人修为高了,内呼吸能力都比较强了,又有丹药、灵石带来的灵气滋养,短时间内也没什么感觉。
这是天漠常有的下沙天气,极少数到过天漠外围并成功逃回的人,留下过一些记录。就连雨家都有记载。雨书在藏书阁看到过的资料里,提到这下沙天可能会持续几天,但不一定同时有风师兽出没。想来也是,要是风师兽当时袭来,那几人可能很难幸免。天漠毕竟不但难有人来,连兽类都不多见,风师兽也不是随便就会遇上的,遇上了能逃走的更少了,都是碰上几个较弱的,就像雨书他们先前碰见那种。也许那真的就是几个“哨兵”吧,要是主力离得也远,他们便可幸运脱身。
不过雨书与风少薇两人可能真的是风师兽期待已久的美食,风师兽们并没有想要放过的意思,即便他们的实力看起来较强。甚至,实力强了那就更有吸引力了。
夜晚,下着沙,能见度很低的沙漠里,突兀地出现了一些黑影,好像一些回旋的风,但还未聚成太明显的沙柱,声响不是很大。
这些奇怪的存在是循着某种气息而来的,但是在这里失去了方向。这片沙地大体平坦,但也有少数起伏之处,而一处沙堆看起来特别突出。一些旋风刮了过去,沙堆上一些黄沙便簌簌下落,露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居然还有点灵气泄露出来。
帐篷里,雨书睁开了眼睛。帐篷里又稍稍不那么气闷了,他想道。
这时风少薇也睁开眼,转头过来,使了个眼色。
雨书悄悄传音道:“外面确实有东西,它们还是找来了。而且,估计已经发现了这帐篷,小心点,看它们接下来能干什么!”
“幸好有你这帐篷,本来它们应是偷袭,现在反而我们在暗处了。既然它们应该发现这里了,我们要不要冲出去给它们个狠的?”风少薇说。
“不急,这些都是些小家伙,大的还没到,我们要防着那些大的突袭。也不知大家伙有几个,都有多强?”雨书回道,“让它们先动手吧,它们不清楚帐篷里的我们都有多少实力,到时让它们吃个苦头。”
“就怕这顶帐篷损坏有点可惜。”风少薇说。
“一顶帐篷而已。说不定过后收拾一下还能用呢!”雨书答道,“我们先收敛真气,屏住气息,看看它们玩什么花样!”
“风师兽是不是总像风一样在空中飘移,然后呈现上次的风柱形态?”风少薇问。
“看样子不是,刚才我简单感应了一下,外面好像没有风沙柱的动静。它们也不是总在空中飘,实际上,它们也不一定就是风属性妖兽,倒是沙兽的一种,能沙遁,那次最后逃走的时候便是……”雨书说着心中一惊,忙道,“它们能在沙里穿行,小心,它们说不定会潜到我们底下!”
这时两人都感觉到了大地的颤动,当即跃起。
帐篷猛然破开,二人分别从两侧飞身出来,同时一股冲天沙柱顶着破开的帐篷碎片升起。
原地迅速聚拢成一根超过两丈粗的沙柱,高速旋转,气势雄浑。沙子不断从它上面跌落,又不停聚拢,眼看着还在扩大。
“看来风师兽是风、土双重属性的妖兽啊!这一头还是三级的,还算厉害!”风少薇说,“不过要对付我们,这样还不够看!”金银两条光龙飞出,直奔风柱而去。“砰砰”两下,两个枪头竟被弹开了。风少薇也不气馁,金索回收,全力操控银索绕着风柱兜了个圈,就那么一绞。刺耳的刮擦声响起,银索终是透过了风柱。但是风沙柱并未崩溃,很快便恢复了,索枪就如破风而过一样,对风本身几乎无甚影响。
雨书立在数丈之外,看着风少薇大战风师兽,附近耸起几道小风柱,但是都远远兜着圈,不敢靠近。那些只是一二级的小风师兽,他并不太在意。
忽然间,他眼神一凝,纵身飞起,一条沙柱冲天飞起,在后追击。他左掌下按,砰砰砰几声爆响,风沙柱被压住,一时间顶不上来。
沙柱顶端忽然爆开,分成几条触手,打着转绞来。
他冷哼一声,化一道白光闪身离开,却是一直撞到和风少薇交手那道风柱那里,砰一声把风柱撞开一个大洞。风柱里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随后,飞沙才把破洞填上。
“咦,要抓住它的真身真不容易呢,移动很快很灵活嘛,我基本可比小乘筑基期的灵识几乎跟不上!”雨书惊叹,“这还只是三级风师兽!”
“而且天漠是它们老巢所在,在这里怕是更难对付呢!”风少薇说,“别的地方的三级妖兽哪有这么厉害啊!”
“另一个也来了,好像比这边这个厉害一点点。”雨书说着反手扫出一道白色刀气,身后一声爆响,那条风沙柱上溅起一蓬飞沙,但整个只是停顿一瞬,又向前冲来。这边的风柱也卷过来,后面那些小风柱也纷纷蠢蠢欲动,摇摆着缓缓靠近这边。
“找死!”雨书冷笑道。身子一转,右手刀起,一道雪亮刀光划破长空,正是“一星裂天”。这回的刀气先是扫过后方三级风师兽的大风柱,随后又击中了后面的两条小风柱。大风柱瞬间崩落一块,随后勉强补回原形。那两条小风柱则完全爆开,两团黑影呜咽一声,钻进沙地里不见了。“应该是两头二级的,可惜都跑了!”雨书淡淡说道。不过他也不感遗憾,毕竟知道自己真的不怕这些家伙了,这等小东西,要跑便跑了,要能留下个大的才够劲。
另一边,金银两道光龙再起,绕着一条大风柱旋转,从四面八方不停攻击,尽管没有破开它,但也令它停留在原地,靠近不得。
“费了许多的气力,也只是在打沙子,这些东西真难缠!”风少薇说道。
“风师兽很谨慎的,几乎不见其露面。风沙柱可以隐藏,可以卸力,可以防御,应该还可以把人卷进去绞杀,正是它们喜欢的战斗方式。虽然我觉得这种战斗方式太费力,效率不高,不过用来欺压一下那些不比它们强的对手,估计还是挺有效的。除了费力,自己也不用担心会两败俱伤,这也算一种生存智慧吧。”雨书一边说着,一面反手甩出一刀,打得那边的风柱一阵晃动,崩下一大块。
“那这样它们应该支撑不了很久!”风少薇说。
“所以它们总是群体出击。即便对付比较弱的敌人,比如后天武者,就像我以前见那次,也是几条一起上,分……分食之。不过我们俩的威慑力看起来还比较强嘛,那些小的都不太敢动,令这两条三级风师兽也施展不开。”
“它们施展不开的话,我可要施展开了!”风少薇说,“我们配合一下,你顶这两条大的可不可以?我先收拾外围那些小的出出气,免得等我们累了它们又上来偷袭。”
“好!这两条大风柱还难不倒我!”雨书说。身子一动,白光连闪,他又回到原地,两条大风柱都各自崩了一大块,黄沙四溅。两头三级风师兽明显被震慑住了,在原地缓缓重新聚集着沙子,恢复和扩大风柱。
此时,风少薇已消失在了原地,身影连闪,她已远离了三级风师兽,到了战圈外围。这时那些小风柱却壮胆围了上来。风少薇比雨书实力差了一级,在它们看来还是有机会的。而且,小风柱的数量大大小小多达二十条之多,尽管有些似乎只能算一级的,但她也要集中全力,免得失手。
看见小风柱围过来,风少薇冷笑道:“你们很喜欢聚集沙子是吧,那就聚多点罢!”双眼寒光一闪,左手抬起,中指食指间已夹着一张黄色纸符,纸张不厚不薄,好像很粗糙,边缘毛毛的,上面似乎以朱砂,也可能是某种朱砂色的颜料描绘着密集的花纹,仿佛有种奇异的波动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