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电闪,一头荒原黑豹呜咽一声,中分两段,血洒大地。黑夜里许多亮点悄悄隐没。
雨书收刀而立,睥睨四望,豪气冲霄,气势席卷八方。风少薇拍手笑道:“恭喜!恭喜!修为再进一步!刚才那刀‘一星裂天’的威力可是前所未有的强啊!二级妖兽一下都顶不住!”
雨书微笑道:“少薇你也不赖啊,这些天实力也长进了不少。虽然没到先天后期,不过炼气那边又有提升了吧!”
风少薇吐吐舌头,低声说道:“你都看出来了?”
“你暗中有修道法,这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只是似乎境界不是很高,也不知你现在是什么级别了?”
“也就炼气六级而已。在荒星上,若纯粹修炼道法,太艰难了。我也只是道武同修,将一部分武修真气转化为道家灵力。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雨书没有马上回答,扫视四周茫茫的夜,感受着周遭忽远忽近的妖兽气息。过了一会儿,他才长吁一口气,说道:“难道你没看出来,我也是道武同修么?”
“啊?”风少薇惊讶,“虽然我觉得你很特别,还真没往那边想。”
“不过我这一派比较特殊,我也不知现在自己算是什么境界的,也许相当于炼气期实力吧,但我从一开始便是筑基境界了。”
“一开始就筑基?这是什么情况?”
“即所谓大乘筑基,与你们小乘筑基一派不同,内中情况较复杂,总之比不得你们的筑基期,但真气质量已非寻常的炼气修者可比。在与天地灵气的亲和方面,与你们一派的筑基期是一样的,在荒星修炼也没问题。”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风少薇美目泛光。
雨书摇摇头:“你现在转修我这一派,已经晚了。而且,连我自己都没搞清楚自身是如何筑基成功的,也帮不了你!”
“这不是你们雨家的功法吧!”
“不是。是我自己的奇遇。不过这奇遇来得很奇怪,以后再细述吧。好像有人来了!”雨书纵目远眺,见起伏的原野上,一条火龙蜿蜒而来。
火龙近了,便见是一队骑手,个个手执火把,列长蛇队奔驰。
“应是火家的一支夜巡队伍。奇怪,他们夜巡到这么远的地方吗?”风少薇说。这里虽也可算雨家势力范围,但平时就是个无人区,人烟聚集的最近据点大火山圣火堡还在二百里外。
这对骑手一共二十人,骑着当地一种耐力极佳、适应荒漠气候的高头大马。当先一人高举火把,远远叫道:“你们什么人?胆敢在此偷猎?”声音听着有些熟悉。
风少薇冷笑道:“这世上野兽可都是天生天养,没听说归了你家,哪来偷猎一说?”
那人却说:“这是我火家地界,一应野生妖兽,自然就是我火家私产。未经允许捕杀那便是偷猎!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雨书一直暗暗观察着这队武士,见他们都穿着黑色劲装,黑衣上还有红纹,是常见的火家服装式样之一。当先那个青年让他隐隐觉得颇有几分危险,后面还有两个似是先天高手,其他人应为后天武者,总的来说是一支颇强的队伍。
可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熟?应是见过又见得不多的人。他眼睛一亮,喊道:“来的可是火云?”
对方一怔,举着火把瞧来。雨书这边可没有灯火,隔了十几丈,举火也照不分明。他拍马慢慢踱过来,一边说:“你认得我?你又是谁?”
“呵,在大风城时,我不信你没见过我。竞武大典,我可是进了决赛的。”他没有说夺冠,但是决赛对的可是火家代表人物火烈。
对方闻言睁大了眼:“雨书?”他勒住马,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忽越小马来,把火把插到地上,拍手笑道:“好!好!你来得正好!”
雨书莫名其妙:“什么来得正好?”
火云说道:“可以证明我比火烈更强了!”说罢便如一阵风般扑了过来。
雨书只觉一团黑影唰地贴近了身子,都来不及拔刀出鞘,便连鞘挥刀格挡,一边飞身后退。退中只觉一股锐力透刀传来,直往经脉里钻,他心道这家伙果然不能小看,这实力,怕是也到先天后期了!几个月过去,也不知火烈有没有再突破,火云还敢挑战,也是有底气。他不由得没好气地说道:“你不会自己找他打一场吗?”浑身一抖,体内几股真气分别运行,把怪劲给消掉了。
火云眼一亮,他居然还有余力说话?手上动作又快几分,双爪忽上忽下,身形也扭得怪异无比,出招很不合常理。雨书算是体会到金天璧当初的感受了。感情自己是在跟只猴子打呀!
要是光像猴子的话,那也只是种怪异的模仿动作,对他威胁也不大。他的刀势展开便可守得密不透风,还可大力反击。不过火云的攻击很有几分巧劲,下手快、准、狠,加上那种奇特的力道可以透刀侵袭,一下子弄得他险象环生。
风少薇在一旁看着也是很惊奇,她很少见雨书这么狼狈的。
雨书的刀一直被压着,出不了鞘,颇感憋屈。“当”一声,刀身又与爪影撞一块。这回撞的不是爪子本身,而是透指而出的五道劲气。
妖兽皮做的刀鞘被撕抓数次,终究被撕破了。雨书冷哼一声,手一振,皮套粉碎,夜色中升起一道白亮的刀弧,哐当两下,先后点在火云双爪上。火云感觉先是一重刀劲破开了自己真气化形的爪影,又有一重暗劲跟着直接切在了肉爪上,心中吓一跳,立即双爪回收,全身内力不要命地涌到爪上弹出,堪堪抵住,还是双手疼痛。定睛一瞧,双爪正面还好,倒是后面乃至手臂上因为对拼绽开了好些小伤口,鲜血迸溅。
雨书发出这一刀之后倒未追击,只是长刀前指,立于原地。
火云咬牙道:“这一刀不赖,是什么刀法?”
“双星破天!”雨书微笑道,“你这双猴爪也挺可以的啊,只是肉爪对宝刀也太吃亏。如果你不喜欢兵刃的话,也该弄个护套什么的。”
“我的灵猿十八扑只使出了前七扑而已,后面的还没得展开,完全展开你也不见的能挡住。”火云不屑道。
“那也得你的真气凝实程度和肉身强度能够支持才行啊!”雨书说着收起摇光刀,“这场比试到此为止吧。你这身法够敏捷,挺让人头疼的,就算实力比你强的人都不太能发挥优势。”
火云眼一瞪:“你说谁实力比我强?”
雨书翻翻白眼,笑道:“我说的是水若兰。怎么,不服气?”
“别拉个女人来充门面!对你我还是不服气,我们再打过!”
“女人怎么啦,你就打得过?雨书你退下,本小姐来会会这只猴子!”风少薇说,不等他们反应,她左手一挥,金索枪便打着旋往火云袭来。
“你这丫头连先天后期都不是,还凑什么热闹?”火云不屑地说,不过手上也不含糊,身子一缩,便从索影里蹿了出去,双爪前倾,直扑她面门。
风少薇身子一旋,金索翻飞,又形成几重绳圈套来。火云轻身飞掠,每每都能擦身而过,但扑击的方向也被带偏了。他心中暗恼,作势再扑,却觉脚上被扯住了,却是一根银索不知何时缠到他右足之上。那金索又包抄上来,两索一齐收紧,把他捆了个结实。他还想挣脱,却见两点寒光亮起,金索枪、银索枪的枪尖分别点在他胸口和喉上。
风少薇双手扯着双索,斜眼对雨书说道:“捕猴还是捆猴索好使!”
金银双索退去,雨书看着懊恼的火云说道:“火云兄,我没说错吧,你还是吃了兵器的亏!”
“一时不察,着了她的道!”火云哼哼道,却没再动手,走回去拔起火把,然后说:“你们两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雨书淡淡说道:“我们代表族里出使各家,有些重要的事情找各家主事之人商议。”
火云闻言颇感兴趣地说:“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雨书耸耸肩:“现在还不宜说,日后你就知道了。”
火云皱眉道:“这么神秘?不过我爷爷也是家族掌权人之一,你可以先跟他说说看。”
“你爷爷?”雨书问,“他在附近吗?”
“我爷爷可是火家大长老,平时都驻守大火山,对总部的事管得少,但并非不掌家族权柄。大火山也是族里最重要的资源产地之一。”
雨书闻言欣然说:“那便烦请火云兄为我们引见一番。”
“那你俩便随我们回去吧。本来我们也是出来夜猎的,现在也该回了。火商,把你的马借给他们,你去和火明共骑。”
天破晓的时候,他们便到了圣火堡。圣火堡是火家三大聚居地之一,有近三千居民,光这一处人口便抵雨家全境了。往南八百里便是火家主城,再向南一千余里有火家在南荒海畔分到的一小段海岸,有个小港城丹崖港。圣火堡依着一座不高的山丘建筑,一圈石墙把半座小丘都围了起来。最高处矗立着一座约二十丈高的石堡,那便是圣火堡的城主府,是当地的权力中心,也是军事要塞,可俯控全城。
清晨的圣火堡如一头初醒的巨兽,威严肃穆。城头有守卫在巡逻,已有一些早起之人在忙活各自的事。圣火堡后方,隐约可见一座磅礴巨山,这便是在火家地位崇高的大火山。火家以火系功法为主,大火山本身就是座活火山,火系气息浓郁,这里也是他们修炼的圣地,尤其先天以上的高手,大半都曾在此闭关修炼。有的人还常驻此地,比如火云的爷爷——火家大长老火抱元,一位先天巅峰的前辈高手。
众人径直到了高大的城主府,火云介绍道:“现任城主是我叔叔,不过他也只是住在府里的普通一人。这边有地位的人大都住在城主府里,它又是座城堡,所以城主府又叫小圣火堡。小圣火堡前面这些低矮的部分是城事厅,是城主裁决和处理各种事务的地方,常有一些重要的任务和公告在此发布。中间的高塔有城主和大长老的居所,还有为族长预留的客房,但他很少来。高塔顶部本身也是瞭望塔。后面那座院落是其他上层人士的居所,地方不多,经常不够分,不过还专门划出了几间客房留给贵宾。这些天贵宾院应该都是空着的,我安排你们住进去吧!”
这时小圣火堡门前站着的一个年轻人却插嘴说:“天火城来的客人马上要到了,要占用几间贵宾院的。”
火云皱眉道:“什么人要来?”
那人回答:“还不是火烈?带着一班家主一脉的人来闭关修炼。”
“来修炼住什么贵宾院啊?上山去啊!连我爷爷都十天有九天在山里!”
“话虽这么说,他们还是计划现在城里住上三天才上山。”年轻人说。
“那你跟他们说贵宾院地方不够了,叫他们住客栈。”火云很随意地说道。
“这不好办吧?”年轻人说,“他们可是早就打过招呼的!”
“早就没房了,打招呼也没用呀!”火云摇头晃脑地说,又转向雨书,“你们是几时从雨家南下的?”
“半个多月前。”
“是的,你们半个多月前就——不,是在大风城时你就跟我说要来这边做客的,那是好几个月前了。”火云说道。雨书听了一阵无语。
那年轻人迟疑说:“这……火烈怕是会很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最多匀两个院子给他住,个别重要的人也可以住。其他不重要的,不想挤就发配客栈去!”火云眨巴着眼说道,“他要不服就来打一场!”
雨书心道这位真是太好战了,结果火云后面的话让他眼皮一跳:“这两位是雨家来的贵客雨书,风家的贵客风少薇。特别是雨书,前阵子大风城武典个人赛冠军,决赛赢的火烈。他不服就再跟雨书打一场,赢了再说!”
雨书心道怎么又把我扯进去了?
那年轻人听闻,惊讶地看了雨书一眼,说道:“我明白了。我这就让管事安排。”于是转身要进门去。火云却叫住他:“木生,爷爷他在山上都两个月了,有没有传信来说什么时候下山?”年轻人回答:“大长老并无消息传回,你如果要见他,不如亲自上山走一遭。”说罢飘然而去。
雨书见那年轻人是个先天中期好手,可穿的不是黑红衣袍,而是蓝衣,又叫“木生”,便问:“这位是木家的人?”
火云摇头:“不是。他叫火木生”,名字中带‘木’而已。当然,他老妈是木家嫁过来的。”又说道:“你们打算先在这里歇一天,还是今天便上山见我爷爷?”
雨书答道:“要能今天见最好!”
“那你们先到贵宾院休息,我让厨房送点好菜过去,吃过早饭再走。”火云说着当先走进小圣火堡。早有人过来帮他们牵走马匹。雨书和风少薇也跟着进入了这座石堡,踏上那些刻着火焰纹样的青石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