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某种考虑,雨书与风少薇选择在某个夜晚悄然回到了雨家堡,秘密拜见了雨文泰。大致了解情况后,雨文泰也很是震惊。
“我们得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雨书说。
“可是,这其中恐有仙宫的布局。”雨文泰沉吟道,“要知道,仙宫是绝不允许九曜星宫这样一个势力真正创建的,所以那个器灵现在要做的事,是否真在复兴门派也很可疑。”
“您不会真以为,我们能在其中得到很多好处吧?”风少薇说道。
雨文泰叹道:“唉,其中风险我何尝不知,不过听你们这么一说,我们雨家突然多了二十个先天,我又怎能不动心?要是它突然向各族宣布广开山门,进去的都晋级先天,几万的先天,我们如何应对?而且,即使仙宫不反对,我们如何对抗它?那可是一件自身就有大乘期实力的法宝。还有那个昆仑,实力也不会比它差太多。”
说到实力,两人都沉默了,这差别确是宛如天地。
过了一会儿,雨书咬牙道:“荒星在修真界是如此落后的星球,怎会突然冒出如此多的顶尖存在?他们行事还都很小心。这里面应该存在某种制衡因素,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我们能接触到哪一个大能吗?或者就像你说的,把消息放出去,等他们自己行动?如果还有能出手的大能的话!”雨文泰说道。
“消息肯定要放出去的,只是要如何释放的问题。九曜星宫的内情要先隐瞒,免得反吸引了许多人蜂拥而去。”雨书分析道。
雨文泰抚须点头:“我意也是如此。并且,我认为我雨家实力太弱,无力独自承担此事。”他看了风少薇一眼,又说道:“即便加上风家,乃至木家也不行,必须通报南方四大家族,请他们出手。如果想要‘上达天听’,与仙宫通气,也只有他们可做到。”
雨书心道,他们之于玄曜,和我们有区别么?不过他们有途径接触仙宫或仙使,这是个优势。
又听雨文泰说道:“此事初时最好只通报各家极少数高层知晓。九曜星宫虽然给各家提供了一个实力骤增的机会,但八大家族都不会甘心完全成为附庸。尤其是在目前的权力结构中得益的群体,他们可能会因此失去对家族的掌控力。对此,我倒无所谓,其他老家伙是怎么想的便不好说了。”
“可他们不想提升实力吗?”雨书说道,“要是得到九曜星宫的帮助,我相信连泰爷爷也能恢复修为的。”
“那有意义吗?”雨文泰苦笑道,“从你对九曜星宫人员结构的描述看,他们对门人天赋的要求可是很高的,像我们这些潜力耗尽的老家伙,当然还有一些天赋一般的年轻人,也就塞到卫队里做炮灰而已。”他转向风少薇说道:“你们风家风青山和风少明待遇的差别不就是个例子吗?”风少薇闻言点点头。
雨文泰又叹息道:“这落差,谁受得了?估计各族的老家伙们,也都能想到这一点。我们不是没有提升空间,但未来,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唉,我们还是来讨论下南下路线和注意事项。”雨文泰从房间架上取出一些图册,开始和他们讨论南下之事。
“对了,泰爷爷,我们在那诡异奇山中找到一件物品,可能与父亲的去向有关。不过我们都不知这是何物。”雨书又说道,“少薇妹妹,拿那个圆盘来看看。”
风少薇拿出金属圆盘,雨文泰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他接过圆盘,反复端详,缓缓说道:“此物多半是件奇宝,上面的各种图案、纹样恐怕不仅仅用于装饰。但如今它完全光华内敛,看不出其功用。”他忽又惊咦一声,用手指轻揩上面几个凹槽:“这些地方好像可以镶嵌点东西。这是……好像是灵石耗尽后残留的粉末?”
雨书闻言取出一些灵石,盘面这等凹槽一共八处,但放了八块灵石入内,却毫无动静。
“也许这些灵石等级太低了。”风少薇轻声说道。
雨书便把灵石取下,全换上中品灵石。幸好在山城时他拿到的年例里有十块中品灵石,足够此时使用。然而装上去后,圆盘还是毫无动静。
“难道要用上品灵石?这可就没办法了!”他叹道。
雨文泰说:“此物应是修真界之宝。荒星之上,论修真方面的知识,无过金、水两家。正好你们也要南下联络他们,在那边也许有人可以为你们解惑。不过,有话是‘怀璧其罪’,该选哪个人解惑,得小心决定。另外,雨书你是我们雨家在外唯一的先天了,这趟南下,行事要小心。”
与雨文泰会面之后,雨书带着风少薇,悄悄回了一趟家。风晴岚自然很是惊喜。雨书想了想,还是不打算告诉母亲实情,只说找到了父亲的一些踪迹,其他人还在那边搜寻,他俩有特别发现,回来报告族长,马上就要暗中离去。风晴岚眼中忧色未去,只叮嘱他要一切小心。末了,风晴岚稍露喜色道:“后院里的药草发芽了。”雨书当然知道她指的是玄元果,当下也颇为惊喜,手一挥,桌上现出一堆灵石来:“妈,这些是我在外收获的灵石,有些是族长所赐。在土里埋几颗,可加速灵药生长。”风晴岚见这灵石足有三百颗之多,心下惊讶:“这么多灵石?用来培育它绰绰有余。你还是留一些自己用吧。”雨书笑道:“我还有不少呢!有多余的话,妈您也可以用啊!尤其在晋入先天之后!”
风少薇听他们的对话,有些好奇,问道:“是什么灵药,这么金贵?要用灵石培育。”雨书低声道:“玄元果!”“哦!”风少薇微微点头。要是在以前,她可能会颇惊异,但去过一趟玄曜山城,见人家修复根基如吃饭喝水般简单,便也不大在意了。
雨书没在家中歇息,只和母亲说了一阵子话,看了看熟睡的弟弟。看着房里平静睡觉的雨墨,风晴岚微笑道:“小墨最近武学进展飞快,武师们都说他会是下一个雨书呢!”雨书点点头,轻轻离开了房间,与风少薇跃出院子。他们转身之后,雨墨却睁开了眼,轻手轻脚来到窗前,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按雨文泰的计划,他们要南下联络南方四大家族,北方各家雨文泰会另外安排人接洽。出了雨家堡,雨书忽然望向西南方向,另外有了个主意。那边可是一个月前流星陨落的方位,也不知木家之人是否还在那里,有何收获与发现。方才雨文泰并未谈及,估计他也不知个中情况。他隐隐觉得,那并非一颗普通的陨星,可能会给荒星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便向风少薇提出先去那里看看,反正也靠近南下线路,算是顺道了。风少薇赞同。
八族在荒星扎根这些年,驯养了不少代步兽。不过它们虽能减轻旅途劳顿,但行进速度最多也只是接近先天初期的武者,总体上只对后天武者有用,两人选择了步行南下。他们全速发动,都可日行千里,但那样对体力的消耗过大,他们的目标可不是在千里之处,所以还是放慢了些,日行约五百里。五天后,他们才临近了陨星落地之处。
两人站在一处数百丈高的红色砂岩山峰之上,遥望着数十里外的一个巨坑。这便是前不久天外陨星的杰作了。此坑阔达十里,深也接近一里,坑中心有一座凸起的小丘,但并未见到有大陨石的存在。当然,陨坑及周边乱石无数,当中说不定也混有些陨石碎屑。值得一提的是,他们脚下这座小山峰,山壁极陡,底下堆积着大量崩落的巨石,断面皆是崭新的,可见当日也被殃及了。所幸这一带原本极为干旱荒凉,不但无人居住,妖兽野物也很少,连植物都寥寥无几,应当没造成什么杀伤。过后,稍近些的妖兽估计更被吓跑了,让他们这一路寂寞得很。
远远地,他们见到陨坑的一侧,有一些小小的东西,看着是些帐篷。雨书喜道:“有人在,我们赶紧去问问情况!”
那营地在离这里较近的一侧,也就不过二十几里地而已。两人很快便到了营前,看到竖着两杆大旗“是木家和土家的旗帜。”雨书说道,“原来土家也来人了。”
两人的到来也惊动了营地里的人,好些人从营帐中钻了出来。雨书一看,还颇多眼熟的,包括土家的土醇,几个去过大风城的土家青年,以及前不久在鸣沙山被他一刀击败的木阳。他对木阳其实只有点隐约的印象,但木阳对他可是印象深刻,看到他即刻露出怨恨但又惧怕的神色。雨书无视木阳的目光,而是冲着土醇拱手道:“土醇兄,别来可好?能在此遇见你们真是太好了!”
土醇见到他们,也颇惊讶:“雨书,风少薇,你们也是专门来看这陨坑的?”
雨书摇摇头:“我们只是路过,顺便看看而已。”他又扫了木阳等人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土兄能否借一步说话。”
土醇有些意外,但还是点点头:“我带你们一起到坑底看看。”又转头吩咐其他人说:“土森,你们先回各自营帐。木阳,我回头再和你谈合作的事!”木阳闻言顿觉土醇对雨书二人的重视远胜自己,盯着雨书的目光更是恶狠狠的。
三人几个起落,便跃入了陨坑,迅速来到坑底。雨书惊讶道:“为何这么多天之后,此处还有如此强烈的灼热气息?”
土醇笑道:“天火坠地,自然有些威力。即便残存的热力,也不是马上便能散尽的。”
雨书又问道:“土兄此前在这边,有什么发现吗?”
土醇耸耸肩:“正如你们所见,这里就一个大坑,什么都没有。木家比我们早两天,也没什么收获,只把他们采集的一些陨铁碎块,分了我们些许。而且我可肯定他们没隐瞒什么!”
他说得很自然,雨书听着却觉得木家应有些悲催,又问:“土兄可曾回族里?”
“不曾。离开大风城后,我便领着本家兄弟们在外漫游,增长见闻。反正以我们的阵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当然,大风城发生的事,也派人回去报信了。前阵子听闻流星天降,便赶了过来。”
“我和少薇妹妹此次南下,是要前往你们南方四家,通报一件极重要的事情,并寻求解决之道。”
土醇见他说得郑重,神色也严肃起来:“什么事情这么要紧?”
“此事事关重大,只有各家族主事之人才好知晓。不过我看土醇兄也是土家年轻一代翘楚,家族里大概也是说得上话的人,倒可提前向你透露一些。”雨书说,随后把玄曜山城之事简单说了一番。
土醇闻言已是惊呆,好一阵子才说:“此事果然非同小可。看来我也要赶回族里与长老们商议一番。二位要不要先到土家做客?”
雨书笑道:“本来我们便是要去一趟土家的。不过赶巧在这里遇见了土醇兄,倒不必去了,只是有劳土醇兄传话,我们先去火家看看。少薇你觉得呢?”风少薇神色淡然:“时间紧迫,还是尽快向各家传话吧!”
既然来了陨坑这里,也不能不看看。两人在土醇带领下,在这触目惊心的大坑里走了一遭,这才回到营地,各自分别。
走了一阵,雨书忽回头说道:“阁下跟了我们这么久,有什么事吗?不如现身,也好商量一番。”
眼前缓缓浮现出一个身影,好像从风里走出来似的,却是个面庞瘦削的中年男子,面色蜡黄。他幽幽说道:“小家伙感觉很敏锐嘛。”
“过奖了,前辈!若不是你正打算现身,故意放出气息,我又怎能知道你跟在身后呢?”
“聪明的小子!其实我也没恶意。只是,我在陨坑那里,听到你说的一些事情,颇感兴趣,便想来问一问。”男子浮在离地六尺高处,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
“其实我能告诉你的,就是你所听见的那些。”雨书平静说道,“倒是前辈你令我很好奇呢!”
“说说看!对于有天赋的小辈,老夫也都是不吝指教的。”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这个你暂时无需知晓。”
“那么这个陨坑是前辈造成的吗?”
“不是!我也是见流星坠地,才跑过来一探究竟。”
“那可是好多天前的事了。您实力通天,这来得有些迟了吧!”
对方闻言也有些尴尬:“还不是有个家伙和我有些纠缠,要不我也能马上来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雨书眼一亮:“前辈这么厉害怎么也是个元婴期以上的高手了吧?”
“什么?元婴期?我哪有这么烂?”那人瞪大了眼。
“哦,是我没见识。我从未见过真正的高人,以为元婴高手就能像您一样呢!这么说您是出窍期或分神期的?”
“再猜猜看!”那人昂首看天,“嗯?你的分期说法有点独特啊,竟是那一脉的。”
“不就是个合体期嘛?”风少薇不屑道。
“哟!小丫头你见过很多大能吗?还‘不就是个合体期嘛’!对了,老子也不是什么合体期。”
雨书故作惊讶:“难道……难道您是仙人?”
“得了,别装了!仙人哪这么容易见到。要是我是个仙人,也不怕那小子了。”
雨书惊讶地说道:“您说的那人,修为比您还高吗?”
“也就是个合体期的。不过宝物厉害,有点棘手,我也怕麻烦,只能躲着。”
“明白了。所以你来找我,也是躲躲闪闪的。放心,我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不过,您要是连合体期的都搞不定,我奉劝您,不要去惹那座山城!那个地方好像比合体期恐怖多了,除非——”
“除非什么?”那人神色不悦,但还是耐心追问道。
“除非,你能多找几个差不多的帮手,一齐去闯一闯。”雨书刚才并未向土醇详述所有情况,隐瞒了昆仑、玄曜两位的实力,隐瞒了丞星散人的存在,更不敢说自己学到了高深功法。他只说那是个宗门旧址,还有绝世高人隐藏其中。他也有所期待,但此人估计还是拿玄曜山城没办法,那里可还有个神秘莫测的昆仑呢。也不知昆仑为什么不助玄曜镇压丞星散人,但其他人要是打上门去,昆仑未必不会出手。
那人听了眉头微皱:“你以为像我这样的高手到处是呀?连那些繁盛的修真星球上都不多。那个靠宝物的家伙应该也不会理。若是能找到骑着流星下来那位,还有可能。”
“您是说,有人骑着流星下来?”雨书张大嘴。
“别装了!你刚才不是还猜那是我吗?”那人没好气地说,“这样子下来是要掩人耳目?不对,更醒目了。这些家伙,越来越猖狂了!”
“万一没人骑着流星细来呢?流星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吧!”风少薇插嘴说,她其实想听下对方凭什么做的判断。
“小范围内出现太多顶尖高手,气场会发生变化的。你们境界太低不懂,但我能肯定又多了一个!”
雨书心中窃喜:“那您能感应到荒星上还有几位这样的高人吗?”
“你当我神仙吗?要是我能感应得那么清楚,也躲不了别人!强行冲入这个星球那一刻,是最容易被察觉的。后来各人调整好自己气息,甚至都不需要降境界就可隐藏了。”
“那太可惜了,我还以为您能帮到我们呢。”
“奇怪,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不,不,我没请您帮忙。”雨书摇头,“我只是想趁机行事。现在只好另请高明了。那地方可能与仙宫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前辈您也要小心些。那里的结界肯定拦不住您,就怕它能让您无所遁形。”
“你还能另请高明?”
“不能,但您肯定不行。”雨书忽然想知道,要是玄曜山城多关几个高人进去,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人眼一瞪,一股凌厉的气机散发出来,雨书顿觉心跳加速,忙高喊:“注意气场影响!”对方一愣,威势全收,哼哼道:“真是个狡猾的小子,难怪能从那地方跑出来。跟我混怎样?”
“可以啊,你是谁?”雨书笑道。
“以后你指会知道。至于那个什么山城,我早几个月就见过了,暂时还不想再去一次。”那人说罢身影倏地消失不见。
雨书四望一无所见,风少薇说:“应该真的走了吧。我们还是去火家吧,离这里还有六千里地呢!”
“听起来好远啊!刚才应该骗他带我们南下的。”
风少薇嗤笑:“小心他直接把你扔南荒海里。人家可不蠢,而且这些人太厉害了,层次高我们太多,行事随意,只有他们坑别人的,别人想坑他们可不容易。”
雨书心道:我最近见过的高人可都被人家坑得死死的。当然,玄曜和昆仑除外,那两位也不是人。“要说他们无顾忌也是不对的,应该都挺忌惮仙宫吧,要不能对我们如此和颜悦色?”他冷笑说,“只不过,好像也只是忌惮,非害怕,所以还在这荒星上到处流窜,想搞些事!”
“不过这可有些不妙啊!看样子这些高人怕是很多都知玄曜山城的存在,虽有些好奇,但轻易不去碰。你的计划可没那么容易实现。”风少薇说。
“可他们肯定还是盯着那里的!否则刚才那位就不会现身了。”雨书说,“以他们的层次,荒星上能吸引他们的东西很少,他们迟早找上那里的,他们只是还需要壮壮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