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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地裂

荒星上很少下雨。这里太干旱了,少量的水气支撑不起经常的降水。有时候难得的降水还在半空就因酷热蒸发了。据说,整个星球只有南边有个大水坑。哦,是大海,宽达数千里,还是不小的。但相对于数万里直径的荒星来说,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水坑。还有某些低地零散分布着少许小水坑,一般方圆不超十里。此外,就是一望无际的戈壁和荒漠,以及一些人迹罕至的高耸群山。据说部分地方还有常年不化的冰雪,也是难得的水资源,但冰雪所在,必然高寒,同样不适宜生存。荒星的人,还是选择住在水边,毕竟伴着各种大小水坑通常会形成绿洲,有丰茂植被,可打渔捕猎,还可引水灌溉耕田。雨书的家就在荒星北部的神雨湖绿洲上。

雨家是陆续落户到这荒星的八大家族之一,但是家族实力不强,没能分到南荒海边富庶之地作为据点,只能蜗居在这方圆不足十里的小绿洲,然后努力向外扩张。

据说荒星北部的绿洲还是不少的,足有近千个,只是大多数离得较远,中间有危险的沙漠和其他绝地阻隔,难以抵达。雨家的人口也少,只有两千多人,即便是无论老弱妇孺都要承担一部分工作,也管辖不了多大的地盘,二十多年来也只稳定维持了一大一小两个据点。其他遥远的绿洲只能作为狩猎地。

雨书最初的童年是无忧无虑的。虽然可活动的范围很小,但偶尔还是可以到神雨湖划船、游泳。湖不大,但很深,有几处都没人探得到底。据说水底有多处泉眼,水体常年冰凉,与酷热的沙漠形成鲜明对比。不过他年纪稍大后,就要帮忙干活了,虽然只是些提水、捕鱼、收芦苇等等轻活。

雨家习武成风,男女老幼人人习武。这样就算资质再差,在外敌,特别是野兽面前也不至于没有战斗力。雨书从小耳濡目染,小小年纪便能比划几下。正式习武是从六岁开始的,修习的都是家族传统武术,由族里的武师教导。同年,他还要到家族学堂念书。总之,六岁起,他的日子变得异常忙碌起来,玩的时间还是有的,但会少非常多。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怨言,这样的日子已经很幸福了,大人们比他忙多了。

大人们都很忙,有巡哨的,有种地的,有建筑的,有铸造的,有做手工的,有教习的……而族里实力最强的壮劳力,包括好些女子,都组成冒险队,常年探索和搜罗周边地域的资源。还有一支不定期出发的商队,沿着目前已知唯一可靠的商路,前往东边二千里外的青龙盆地。那里有三个相互距离颇近的绿洲,被一个稍强的家族——木家占据。木家实力比他们雨家要强不少,光人口就是两倍多,其中强手还很多,甚至有四大先天高手。先天境界的武者是荒星的上层人物,即便初级先天武者,一个人也能轻松击败几个后天好手。但现在的雨家,一个先天也没有。

算算日子,今天应该是商队归来的日期了。

商队在一个月前出发,通常在路上要走十天,在木家地界休整和交易约十天,归程也有十天。

然而直到日沉远沙,也不见商队归来。老族长雨文泰站在瞭望台上,忧心忡忡。看远天风色,不像是有黑风暴肆虐的样子。况且这也不是沙漠风暴多发的季节。商队出行可都是算准日子,避开风暴的。难道另有什么事耽搁了?想起七天前远方传来的大地震荡,不由心生担忧。

十岁的雨书正与一群小伙伴一起,在黄昏的演武场上练习家传的暴雨拳法。他抬头便可见不远处的瞭望台上,那矗立着的苍老身影。他不清楚老人所想,但听说那是族里第一高手,心中便觉得那黄昏中的身影很是高大,暗想自己日后也要像他那么强大,站在最高处让人仰望。

雨书年纪不大,但颇具天分,习武数载,已初步入门,有脱去凡体的迹象,拳力已可抗衡外边的半大沙狼。当然,那只是武师估计的,他还没有机会亲自搏杀猛兽。

但也不能说武师乱估计。教习武师雨长天,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当年外出探险受了重伤,落下残疾,所以只能留在雨家堡里做教习。作为曾经的后天十级武师,对于野兽的实力,他还是清楚的。雨书父母都是好手,资质好也在意料之中。只不过,这些打拳有模有样的孩子,将来有几个能晋级先天,担起振兴家族的大任呢?对此他心里也是一点底也没有。

雨长天不时抬头看看高处的瞭望台,心知族长在等什么,也是面露忧色。雨家早年人口在各族中就是最少的,所以抗打击能力也最差,每一批武者陨落都是重大损失。比如早年家族中先天高手的全军覆没,几乎令雨家难以为继。幸好各族守望相助,经过多年休养生息,才稍稍恢复了些许元气,但还是差了几个镇得住场面的高手。商队成员也都是族里的好手,是重要的家族战力,可损失不得。

不过,这一回天都黑了,商队也没回来。次日傍晚也没有,第三天也不见。第五天,族长雨文泰便召集雨家堡中现有的数十精壮,打算派人外出一探究竟。

这时却有马蹄声传来,一匹骏马飞驰入堡,扬起一溜儿烟尘。马上一个风尘仆仆的汉子,却是雨长天的弟弟雨长风,他是商队成员之一。

只见他径直骑行到家族议事堂前下马,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惊喜交集的众人面前,说道:“族长,有大事发生……”

原来,十余天前的大地震,竟然让商道中间裂开了一条大裂谷,大面积土地沉陷,挡住了路途。裂谷不仅宽达二三里,还极为幽深,目测可达百丈以上。谷底有潺潺水声传出,在上方高处也遥遥可闻,似有暗河和洞穴存在。

当时在场的不仅有雨家商队,还有木家一支探险队。木家认为此处属其地界,雨家人则认为裂谷恰好在中点,应两家共有。双方小有争执,但不至于火拼。只是木家人觑准个机会,射杀了雨家的传信飞雀,径自先行下去探索,还自家传回消息,有望召来援军。

雨家人简单商议后,决定派雨长风先行回来报信,其他人随后回返。毕竟货物也很重要,他们打算只留几个人在裂谷边监视。由于裂谷长有七八百里,雨长风绕道几天才回到族地。

由于相互距离较远,且开发早期的星球有较多可瓜分的资源,八大家族间平日没有太大的争端,偶有小龃龉也可协商解决。但各家实力有别,有时候,强势家族还是较为轻慢的。雨文泰思索了一会,说道:“天开裂谷,虽影响了商路,却也可能带来新的资源,不能不争!”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赞同。因为雨家分到的绿洲实在太小了,尽管整个家族不大,繁衍至今也不过两千多人,资源还是很紧张。而且资源少,家族就无法扩大,和别家的实力就会越拉越大。在人力可达的范围内,出现了新的资源,可能还是不缺水的地方,怎能不争?

正好这几天有几支探险队陆续回来,雨文泰便整合堡中精英力量,组成一支百余人的队伍,出发探索裂谷。若是遇上木家人,少不得也要争上一争。

这一切也不是什么太隐秘的事情,所以即便雨书这样的孩子也听闻了个大概。他一时间也对那儿无比神往。

大地上竟然裂开一个能装下很多个族地的大峡谷,真是个奇迹。他恨不得生出翅膀,飞到那里看个究竟。可惜他不会飞,且还是个孩子,并不被允许同行。其实目前整个雨家也没人会飞。据说,修为最高的族长曾经是能短暂浮空的先天凌虚境高手,后来负伤境界跌落,不复当年风采。雨家也是当年八族中唯一没有先天凌虚境界高手的家族。若非八族都听命于外星的仙宫,有仙宫镇着,他们还要保持一团和气,雨家可能已被吞灭。

这回带队出去的,不是别人,正是雨书的父亲雨长兴,半步先天境界,是雨家青年一代的顶尖高手。雨书母亲风晴岚也一同前往,她实力只比雨长兴略差,在如今的雨家也是能排到前十位的好手。人员紧张的雨家,并不存在夫妻、父子、兄弟可只出一人之类的规矩,一切按实际需要安排能力适合的人员。当然,他们的家人必要时可由全族统一照顾。这一回父母都出去了,雨书只能自己在家照顾两岁大的弟弟雨墨。同行的人里,另有四个与雨长兴夫妇一般的准先天高手。虽说这支队伍毫无疑问竞争不过木家,但也能让他们忌惮几分,争回一些利益。

这批人都是好手,且无货物羁绊,尽管不少人是步行,还是一天多的时间就来到了裂谷边,见到了留守人员。雨长田与他们会合后,问过情况,便安排多数人一起下谷探索,只留几人在上方接应,马匹自然都留下了。

从上方看裂谷内部,觉得阴暗,里边其实亮堂,有不弱的散射光。只是有些奇特的雾气飘荡,影响了上方的视线。谷底居雾层之下,视野尚可。但穿过雾层后,他们发现这裂谷比想象的更深。谷中有谷,还有许多黑洞洞的洞窟,深不见底,往外冒着各种气体。当中有些就是上方那种雾气,有些看着却是红雾、黑雾、斑斓彩雾,看着令人悚然,疑有剧毒,不敢靠近。

谷底看起来是新裂开的地层,并无活物,乱石碎砾和粉尘满地都是。许多或深或浅的窍穴在风过时发出呜呜之声。好些窍穴并不稳定,不时崩塌,但又露出新的洞穴或裂缝来。

“在上头曾听见水声,怎么下来还是一片干燥荒原?”有人疑惑。

“这里的环境看着简单,其实很是诡异,大家不要离得太远,分散往南搜索。”雨长兴下令。之所以往南,是因为据留守之人说,木家是往北面走的。由于裂谷很窄,最宽不超三里,倒是方便众人探索,即便分开,也不会离得很远,倒是可以把里面犁个干净,无所遗漏。

然而,向前走了数十里地,众人还是一无所获。劈开的地层里,连特异矿物都不多。一些洞穴似乎值得探索,但往外不停冒的奇诡雾气令人却步。

劈开?雨长兴想到这点,心下震动。是了,这裂开的峡谷,整整齐齐,仿佛是一刀切开似的,切得干干净净,故而中间什么都没有。除了堆积的碎石沙土,并未形成石峰岩柱。

难道,真有大高手劈了一刀,形成这裂谷?这也太恐怖了。如此高手,从何而来,又为何做此事?

雨长兴修为不高,但作为外来移民家族成员,也知世上是存在许多不可思议的大能者的。甚至,据说他们原来的星球上,有这等开山破地之能的人比比皆是。他们雨家只是被放逐到荒星拓荒的没落小家族,之所以能移民,也是大能打开通道传送而来。

只是,这颗灵气不算浓郁的荒星,资源匮乏,探索几十年也无太大进展,大能者一般都不太感兴趣,怎么突然有人来?看起来,似乎还有争斗,遂形成这条裂谷。不过裂谷虽大,似也只一刀,不见其余战斗痕迹。这么说这战斗来得快,结束得也快。所以未对星体造成多大影响,众人甚至不知曾有此战,只当大地又震了一下。

仔细看了看周围环境,雨长兴认为自己的推测八九不离十,感觉此处并非善地。若真有好东西,就是好到大能都出手争夺的,多半也不在了;若无宝物,最好也不要做出触怒对方的事情。关键是,他走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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