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书他们到达金天府的时候,刚好是婚礼当天。少族长大婚,这也是一大盛事,城内几条主要街道都张灯结彩。婚礼也直接在城主府举行,不过只有数百相对重要的家族成员和宾客可以出席。
只有南荒海边的水、火、土三家派来了使团,送上贺礼。不过各家团队都不大,水家人虽不少,大部分留在商行,作为庆贺团队的只有水若兰带着二十人而已;土家也是二十余人;火家虽是直接从天火城派来的,却只来了十几人,带队的是火木生。火家最近和金家不睦,也就意思意思而已。
土家的队伍中出现了雨书,这让认得的人颇为惊讶。
他们还在街道上走着之时,一人飞身来到他们跟前。雨书仔细一看,发现是金霜。
金霜低声说道:“雨书,你怎么还来啊?今天这场合,你出现不合适!”
“我怎么不能来啊?我作为雨家代表,向贵方祝贺。至于贺礼,虽然时间仓促,无法准备大礼,肯定也会奉上的。”雨书淡淡说道。
“随你吧!不过待会儿不要做傻事,让萧萧的婚礼安安稳稳走完。闹出点什么来,吃亏的只会是你。”
雨书摇头苦笑:“怎么谁都以为我一定会带来麻烦?我真的只是来看看的。既然萧萧自己没意见了,我还能说什么做什么?我曾经只是……作为朋友为她出头,既然她没有被亏待,我也期望她以后能有好日子!”
“最好这样!”金霜说,神色还是有些怀疑。
“跟他废话什么?把他赶出去!”一人喝道。
众人看去,却是金天玦远远走来。
雨书微微一笑:“原来是金二公子。怎么,今天不是你的婚礼?那么你出来呼喝什么呀?正主都没表态,有你什么事?”
金天玦大怒,举掌拍来。雨书左手一扬,甩出一道刀气。两边的真气团在中途碰撞,猛烈爆炸。金霜、土醇等人慌忙放出真气抵御,顺便护住周边。
“你果然是来闹事的!”金天玦喝道,一道青光亮起,飞剑直指雨书。雨书刚欲出刀,却见一人掠到身前,手上放光,轻轻把飞剑弹了回去。
出手的人却是土醇,他面带笑容说道:“金二公子,雨书是和我一同来的,也是我土家贵客。给在下一个面子,别让大家在婚礼当天难办。”
金天玦凝神看向他,说道:“土醇兄的进步令人惊讶。不过我还是要说,这个人没资格参加婚礼!”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而且我已经来了,哪有大喜之日当门赶客的道理?”雨书冷冷说道。
金天玦眼一瞪,飞剑又缓缓升起。这时却有一道剑光亮起,青玄剑被冲得一阵震颤,没有发出去。
水若兰一身素衣,轻飘飘降落场中。她收起飞剑,轻轻说道:“金二公子,令兄大喜之日,就不要妄动刀兵了!雨书是我水都学宫客座教授,我也不能任他受人欺辱的。”
这时金天璧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天玦,让他们进来吧,婚礼快开始了!”
金天玦冷哼一声,飞身离去。
金霜便说道:“各位都随我到城主府去吧。”
雨书跟在后面,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土醇的背影。刚才土醇出手那一下,那气息似乎有点熟悉。可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呢?好像是和这样气息的对手交过手?但想想又没有印象,几年前在大风城那一次,土醇不仅没这实力,也不是这种气息。
婚礼整套流程下来也耗去了半天时间。典礼上萧萧艳光照人,让不少人看得有些失神。她面色平静,但雨书看了仍觉得她应该不算快乐。他心中暗叹,事已至此,自家又能说什么呢?
新郎向宾客敬完一圈酒,天色已晚。金霜已先拉着萧萧入婚房准备了。有几个青年便向金天璧鼓噪闹洞房。金天玦眼一瞪:“闹什么闹?以为这是那种下等人家的婚礼吗?”
雨书静静坐着,土醇凑到他身边:“是不是很羡慕,或者很失落?不如你也举办一场?新娘我土家早准备好了!”
雨书瞪他一眼:“你比我还大不少吧?先忙你自家的事吧!”
土醇笑笑,朝另一边瞥了一眼,水若兰正好看过来,微微皱眉。雨书惊讶:“原来土兄竟然……”
不过他没有说下去,他忽然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心中有种说不清的奇怪感觉生出。
他转头四望,竟然见很多宾客已经醉倒,伏桌大睡。心中奇怪:这些人酒力这么差吗?
他猛然间睁大眼,有一名醉倒的宾客鼻孔流出血来。
一名青年正顺着金天玦的话说:“对呀,天璧你不急入洞房,再陪大伙喝几杯!这天高气爽的夜晚,星月同辉,正好下酒……咦,怎么天这么黑,没有星星月亮了?”
酒杯落地上,“砰”一声摔个粉碎,青年栽倒地上,浑身颤抖。
一阵强大的威压袭来,满院宾客东倒西歪,还有许多横七竖八躺着。
“不好!这是超级厉害的大妖!”雨书叫道。这威压让他想起了深海鲸王,明显来的是同一级别的存在。
“什么鬼东西?”金天玦叫道,青玄剑冲天飞起,刺向上方笼罩下来的黑影。
青玄剑忽然消失了,猛然间又回到原地,还从他胸前穿过。他捂住胸口,大叫一声撞破墙壁跌进一间房里。
青玄剑没回到他手上,而是停留空中,忽然光芒大放,向下放出上千道剑光,许多人身上被剑光穿过,惨嚎此起彼伏。雨书的摇光刀、土醇的地魂刀,水若兰的千水剑一起亮起,又纷纷被击退,各自吐血。
金光一闪,金天璧闷哼一声倒退,忙掠地飞逃,却接连被几道剑光穿身,血肉模糊,痛呼着滚到一边。
“孽畜!休得猖狂!”空中一声大喝。
几团火焰接连在半空爆开,形成一团巨大火云,映红半边天空,翻滚着要吞噬那黑云。
黑云中发出一声如雷巨吼,下方许多人体表砰砰炸开,血线冲天升起,融入天空那片黑云。黑云竟然膨胀起来,放出一道红色的闪电,猛击扑来的火焰云。
火焰云炸开,变成一片密集火雨,直降地面,看势几乎要点燃下方城市。
一声叹息,一道白光席卷,把那些火雨全部吞没。
骑鲸客从空中现身,气息不稳。火焰云炸碎,给他造成很大影响。
雨书感觉浑身气血沸腾,慌忙运功压制。这时附近那些人,后天武者和一般先天武者已经血肉模糊,不知还有几人还能活下来。只有少数较强的先天境武者还在勉力运气坚持。
他又感觉到了一种不太对劲的气息,转头见土醇摇摇晃晃,面色涨红,还惊慌低语:“压不住了!”
他忙一把按住土醇肩膀:“土醇,你没事吧?”猛然间便有一股迅猛的热流借手冲入他的体内。那股热流极其诡异,横冲直撞,让他感觉异常难受。雨书体内的真气当即自动反击,尤其寒冰真气立即动起来,寒气在体内飞速流转,吞噬着热流。雨书手上的腕带也发出淡淡黄光,笼罩了雨书全身,顺带着把他按住的土醇也覆盖了。
天空的黑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然裂开,一只巨爪从中伸出,伸长百丈,直直朝下方院落抓来。
雨书眼睛睁大,那爪形……他在梦中见过这样的爪子!
巨爪飞快按下,还没有到地面,下方许多建筑纷纷坍塌。
雨书眼看一根倒下的横梁即将砸中正呻吟的金天璧,伸手一推,一股真气把金天璧冲到一旁,险险躲过。见他没被砸到,雨书叹了口气。
巨爪没再落下。
“风刃!”骑鲸客喝道。空中一片淡淡青光席卷,那巨爪立时皮开肉绽,虽不见血流出,也一阵颤动,又收了回去。
青光一片片从虚空中冒出,向黑云逼近。黑云渐渐升高,猛然降下一片红色闪电,青红光芒对撞,双双湮灭。
空中忽现一个耀眼白色光团,如一颗流星,从侧面撞入黑云。
黑云一声怒吼,剧烈翻滚起来,同时也推着一路飞退,一下子便到了城外十里远。
骑鲸客低头看向下方,看见雨书,他微微皱眉,终还是没说什么,一闪消失了。
忽然间狂风大作,许多碎石从天而降,雨书大骇,忙撑开真气抵御,一边对还有行动能力的人喊道:“快到安全的地方躲一躲!”然而众人都很茫然,不知哪里安全。
天际光芒爆闪,原来是白色流星与黑云在城外山地猛烈交手,劲气卷着许多山石,一波波冲到城里。
骑鲸客出现在城门上空,双手舞动,一道浩大气墙升起,勉力阻拦着飞石。
金沙港,两团模糊阴影钻出海面。
“讷声小圣,你拉我来这里干什么?”一团黑影说道。
“天马君,我觉得我们应该找金家再要点东西!”讷声小圣答道。
“哼,你也太贪心了。金家那位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我虽然能胜他,但也不想惹到他不顾一切,影响接下来的晋升。”天马君冷哼。
“咦,怎么好像有奇怪的波动从远方传来?”讷声小圣疑惑。
“有吗?你对音波也太敏感了!”天马君淡淡说道。但他马上就飞身冲上高空,朝东方望去。
“你看到了什么?”讷声小圣飞到他身边稍矮的地方。
“到海岸山脉顶上去!”天马君说。两头海族妖兽一起飞向山顶,这边也没有谁可以阻拦它们上岸。
“千里之外,有恐怖的存在大战,波动都传到这边来了!”天马君站在山顶,倒吸一口凉气。两头妖兽见到地平线上不时闪光,还有强大波动隐隐传来,虽然传到这边后也没什么冲击力,但还是令人胆战心惊。
“竟然连这等存在都出世了,看来目前我们还是得低调点,再等一段时间!”天马君说道。
“有什么了不起?等我……哼哼!”讷声小圣不屑地说道,但还是整个缩在螺壳里,只探出两根长长的东西,尖端似乎长着眼球。
“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小东西你的底气又何在呢?”有人淡淡说道。
讷声小圣感觉浑身僵硬,但也不敢逃走。
天马君现出人形,躬身朝虚空一拜:“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我可不是你前辈,我怎么会是妖兽前辈,你的寿命可能比我还大很多呢!”黑暗中传来声音。
“达者为尊,不论生辰!”天马君面色依然恭敬。
对方不置可否,又说道:“我要见你们海族的最强者!”
“我们就是最强者!”讷声小圣恢复了胆量,连忙说道。
“说谎可要割舌头的,没舌头就随便割点什么!”对方冷冷说道。
讷声小圣顿觉身体更僵硬了,似乎远方交战的强者来也打不破了。
“前辈,它说的也没错,现在能动的,的确是我们最强。不能动的,似乎也没有见的意义?”天马君说道。
“不管能不能动,存在就有见的意义!”对方说道。
天马君和讷声小圣传音商量一番,天马君说道:“前辈欲去海中做客,在下愿为向导。”
强者交手的方位渐渐远离,雨书感觉全身都正常了。不过此时的城主府只剩一片残垣断壁,满地碎石瓦砾,处处溅血,树木也都折断了。活着的人正各自收拾,耳中一片呻吟。
乖乖,这回金家损失可大了。雨书想着,看向旁边恢复正常的土醇,再度皱眉。
“刚才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水若兰说道,声音也显得不那么平静了。刚才她勉力护持身边的水家随从,但还是死了九人,其他人都重伤。
雨书摇头:“我也不知那是什么东西?”其实他心里隐约有一些判断,他想起了当初在魔鬼峡不老泉那里做的一场梦。
难道就是我在梦里化身的那只妖兽吗?他想道。
如果那里面关押的便是那只妖兽,并且它还跑出来了,这会不会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想着浑身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