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鲲号抵达金沙港的时候,便有水家联络人前来告知各种消息,包括金天璧和金萧萧订婚的事情,并且婚期就定在三十天后。当然,这是几日前的消息了,所以只有二十几天了。雨书听闻,默然无语。
水若兰看他一眼,说道:“这结果应算比较好的了。以金天璧的地位,做他正室倒是不亏。虽然,也算不上天随人愿。”她又吩咐随从道:“看来我们要在金家停留比较久了。我们这支队伍直接改为祝贺使团,让金天府的商行筹集一份贺礼。另外,派人把消息传回水都。”
转头见雨书神色还是比较消沉,她叹道:“雨书,事已至此,你便放下吧。其实这结果应该是他们各方都比较认可的。若是你与萧萧原本有约,还可坚持,但我看你们也未到那程度啊!你确定你能给萧萧什么吗?就算你能搅黄这桩婚事。”
“我何尝不知?”雨书说,“金家肯定会给萧氏足够的聘礼。可惜,萧萧以自己为筹码,终究……如果若兰姐也成为家族的筹码,你愿意吗?”
水若兰一呆,不知想起了什么,好一阵才说道:“有些事确实身不由己。幸好,我的选择权比萧萧妹子多一些。”
“若兰姐,你说我是否应该出席这场婚礼呢?”
“这……其实他们应是不那么愿意你出席的,怕你弄出些波折来。”水若兰说道,“本来,以金天璧的显赫身份,其大婚各家派人祝贺也是应该的,包括雨家。不过他们的婚期那么紧,并没留给我们准备时间,别说你们雨家使团上路的时间都不够,就连我们水家也不好安排,贺仪从简算了。你自然爱去不去皆可。在我看来,如果你心中难过,还是不出席吧!”
“我还是想再去问一下萧萧,搞清楚她心中的想法。”雨书说。
“然后呢?她并不十分愿意的话,你是要忍心抛下她,还是坚持带她走?如果我没猜错,她要走也是想要带着萧氏的人一起走,而不是自己去做雨家夫人,留个烂摊子。你能做到吗?”
“这姑娘说得不错!”雨书还没说什么,却有另一人搭腔。
“前辈!”雨书惊喜,随后又神色转冷道,“我以为你会解决一切,没什么最后又是这结果呢,又能好多少呢?”
“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骑鲸客叹道,“她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金家又一次压服了萧氏,萧氏一脉很多年都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吧?”雨书冷冷说道。
“无论萧萧嫁或不嫁,他们的损失本来就已经很大。这次结亲,金家主脉许他们更多权益,他们这一脉的地位有望水涨船高。当然,这样子到底是他们地位真的提高,为以后的变革积累更多实力;或者是令人安于现状,改变初衷——却也未可知!”骑鲸客说道。
“无论如何,他们以萧萧为筹码,暂时拿到足够多的东西了,是吗?”雨书冷笑,“那么前辈你来这里,又是为何呢?”
“我来带你离开!”骑鲸客忽然正色说道,“我预感你要是留在金家,一定会惹出大事情!萧萧出嫁虽然不能说是完满结果,但以后也是平静生活;但你这些天要是惹出点事,她也会很难做!”
“你要带我去哪里?”
“把你扔得远远的,直到礼成!当然,你要想去外星,我也可以做到。你可去追你更想要的女子!如果你真的可以把荒星的一切放下的话!”
雨书一呆:“前辈,我觉着……我现在还不能离开!”
“那就给我老实点!”骑鲸客说。一阵风刮过,他和雨书一起消失了。
水若兰定定看着空空的原地,微微摇头,吩咐部下:“歇一晚,明早我们再去金天府。”
雨书又一次落到地上,还是一头栽到沙子里,爬起来发现自己在一片沙漠里,风沙乱刮,骑鲸客已不知去向。
他有些茫然地扭头四望,感觉这一带很陌生。是的,尽管荒漠大多看起来差不多,但这片地方他真的陌生,肯定没有来过。
好奇怪的地方,为什么我对东西南北的感知都有些乱了呢?他想道。
在他看不见的远空,骑鲸客站在空中,冷冷说道:“你又来找我做什么?我说过了,我马上就离开荒星了。”
空中现出另一个身影,白衣飘飘:“我这回不是来赶你的,是想找你帮一个忙。”
“笑话!我为什么要帮你?咦,你居然还需要我帮忙?”
“北方有处秘地关押的一只上古妖兽可能跑出来了!哦,我还没去看,但也知道肯定出状况了!”
“很厉害的妖兽?”
“就是不老洞那个地方关的,那里甚至是我们仙宫到荒星前很久就存在的。它的实力……光靠我怕有点勉强!”
骑鲸客皱眉:“这似乎是你们仙宫的事情!”
“它跑出来,荒星这些人还会平安?不说别的,你那徒弟怎么办?”
“那是只什么样的妖兽?”
“我们也没有完全搞清楚这只禁制里的妖兽,当初也不太敢乱动。它应该是很少见的魇狮,可能有十级,但可能还不能化形,挺特殊的妖兽。”
骑鲸客沉吟道:“魇狮?好像有点印象。我们先去关押地点看看。”
大火山。
火云边走边喊道:“火球!”不时发出一道呼啸。
“奇怪,去哪儿了?”他自言自语。
忽然间有一种恐怖气息铺天盖地而来,他吓得瘫坐在地上,仰头见一个巨大阴影从上空掠过。他仿佛伸手便可触及那阴影,但完全不敢动。随后他又听见某种熟悉的吱吱叫声。
阴影消失,日光灿烂,他感觉很是恍惚,刚才难道是幻觉?要是真的,又是什么恐怖的东西?
“不行,我现在这点实力,见什么都得怕,得加紧修炼了。别说雨书,连前段时间来大火山借地修行的土醇,都比我强了那么多!我不能再落后下去了!”他自语道。
风沙止息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雨书感觉头顶的星空有些陌生。环境中还有些微微的寒意,虽然这寒意伤不到他,但还是令他有些诧异,先前只有某些高山顶上有此等微寒。
地方很陌生,他决定还是歇息一晚,白天再找路。对他来说,歇息便是打坐修炼罢了,他也不可能在这荒原上随便躺下睡觉。他飞身来到一处高地,挑了一块顶上挺平整的大石头,盘坐修炼起来。
天亮之时,他便醒来了。原来他是在一处谷地里,即便打坐了一夜的“高地”其实也是山谷中较高的地方而已,日光照不到他身上,他还是觉得全身凉凉的。
关键是,他还是不知东西南北。想了一下,他往一个方向飞去,是左边的峡谷边缘。
飞了一阵,他忽听风里传来人声,心中一喜,朝那边看去,见两人正在荒原上收拾帐篷。灵识探过去,发现竟然还有熟人。雨书落下,叫道:“土醇兄,你又有长进了!”
两人之一正是土醇,他领着一名先天巅峰期的土家青年,不知来这边做什么。在雨书感知中,他已是筑基中期修为,而且很接近后期。
土醇见到雨书,也很是惊讶,他笑道:“雨首座你真是天南地北到处乱窜啊!”
“彼此彼此!”雨书答道,“土醇兄,这是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的吗?”土醇愕然。
土醇解释了一番,雨书才知这是水家南面四千里的“寒谷”。水家最近想在南部高原上开辟一个新据点,选了一处有水源、矿产也丰富之处。土家想在其中分得较多的建筑生意,便派了一支上百人的队伍过来帮忙做前期工作。土醇虽然平日不管建设方面的事,也跟过来看看。土醇本来在其中也没有什么重大任务,便“闲里偷闲”,和本家兄弟土益过来游历南边一些有趣之地。也就先天巅峰的土益脚力还可以勉强跟上他,所以他也没有多带人。
说到这寒谷,也是南方的特异之地。此处是水家的高原据点又往南近三千里,再往南便是一些高寒之地,特别是南极冰原,更是终年冰雪不化。寒谷距离冰原还有好几千里距离,却也是个凉爽之地,虽然谷底也是一片沙漠,但明显没有周边那么炎热,很多人推测其地下或有地脉与冰原相连。寒谷中还有一些不错的玉石矿脉,包括一种寒玉,所以时不时也有人来采玉。土醇便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寒玉。
雨书把自己来此的前因也告诉了土醇他们。土醇闻言说道:“这婚礼我土家倒是必须要去祝贺一下的,正好我们派到南边的人很多,不用另外组织一支队伍了,我挑些人去便可。如果雨书你想去看看的话,不妨和我们结伴同行。不过我还要回去和家族长辈商量一番。”
土醇当即不再游历了,而是带着雨书,回了水家新城。由于水益不能飞行,走得也不算快,他们在路上花了七天时间。
新城所在是高原上一处盆地,盆地里有湖沼和草原,盆地周边的山脉挡住了外面的风沙,北面还有一处大缺口方便对外交通。
这个盆地虽然不大,但内部也有上百里宽,有很多个比神雨湖大得多的湖泊。这样的环境让他想起了也有很多个高原湖泊的金天府,一时间也有些黯然。
目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凉,没有什么正式建筑,只有大片的帐篷。水家已经在旁边的山地建设了采石场,准备建城用的石材。水家这边的负责人里也有一个他认得的人,也令他有些意外。这人是水菱,当年和水若仙一起在大风山里遇险的一个柔弱女子。如今她也有先天后期修为了,并且还跑来南边参与这里的新城建设之事。水菱如今显得十分干练,比起同行的男伴们,豪气上也没输几分。
对雨书,水菱也有挺深印象。她热情地招呼他,笑道:“雨书公子,听说你都是个‘首座’了,在雨家也是拿主意的人了吧?这新城未来虽然可能不比八荒水都,但也会是座繁荣大城,要不要为你们雨家留个地方建商行呀?”言谈间提到当年大风山遇见尸蛛之事,那时候在场的几个女孩子至少都已是先天修为,成了家族里的重要成员,只有水若仙还是躺着,两人不胜唏嘘。
土醇和家族负责人商量后,抽调了二十名部下,组成一支不大的队伍,前往金天府参与婚典。加上雨书,这支队伍有二十二人。对于让雨书同行,没人有意见,也不太在乎什么。当然,他们还是另外派人回八荒水都,再传讯回家族本部,告知这个主张。
对于土醇的自作主张,土家人似乎都很习惯。后来雨书才知道,土醇在土家的地位,也有点像自己的道院首座。
雨书他们这支队伍出发两天后,水菱在夜里感觉有些沉闷,走出帐篷,四望夜色昏黑,十分惊讶。这里一般没有风沙影响,为何会星月无光呢?
她忽然有一种心悸的感觉。一片巨大黑影从头顶飘过,散发着巨大的威压,她站立不住,一下跌倒地面。她抬头上看,见到那巨大的黑影在盆地上空转了几转,最后往北边飞去,从缺口处离开了这里。
一颗颗星星在夜空闪现,她无力地躺看星空,大口喘着气。刚才她浑身真气失控,几乎暴走,险令经脉受损。那种心悸的感觉宛如目前,依然令她后怕。那究竟是什么?她恐惧地想道。
山谷里的营地一片混乱,虽无人殒身,但不少人受了内伤。次日各种工作只好暂停下来,先给各人治疗和恢复状态。
三天后,又有令人震惊的消息从八荒水都传来。据报厚土城出现了阴影袭城之事,虽然只是夜里转了一圈,还是导致众多死伤。毕竟城里之人不都是高手,还有很多虚弱之人。
那消息说,事情发生在九天前。
“难道是同一个‘东西’?”水菱闻讯说道。
“这恐怕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啊!”身边一名水家长者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