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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声东击西救爷孙

上官洁施展轻功,回到镇里一间客栈,开了一间房,就在房内盘坐歇息。他想起今日比武,世间有如此多好手,令他大开眼界,他功夫未纯,临敌经验又欠缺,若是遇上真正的武林高手,恐怕难操胜算。他又想起了爹娘,不知他们现在可好,是否还在狱中等着自己来搭救,他势单力薄,又未寻到解药,如何才能救出爹娘。想到此处,他全身被汗水湿透,忽然外面传来敲锣打鼓之声。“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敲锣打鼓?”他睁开眼,出了房门,跃上屋面。只见一群紫衣人敲锣打鼓,手拿火把,依次前行,犹如一条长长的火龙蜿蜒至北边。上官洁心知有事,便在屋顶上尾随而去。

这群紫衣人来到一处府邸,门前立着两座石狮,十分气派。一位紫衣人上前叩响大门,急不可耐地连续叩了十几下,门才开了,只见四位身着灰布衣服的仆人额头冒汗,强打精神,颤声道:“各位英雄今夜造访本宅,所为何事?”紫衣人不由分说,掏出一把刀,立时将四位仆人毙于刀下,血迹刹那间溅到大门上。府内登时大乱,仆人、女婢、妇人尖叫着,四散逃开。紫衣人穿过大堂,从府内花园、假山、水池旁回廊鱼贯而入,遇房间就破门而入,每间留下两三位紫衣人继续搜查,剩余紫衣人继续前行。这处府邸占地广,房间多达数十间,最后只剩八九位紫衣人来到府邸内最大的庭院。只见庭院里房门紧闭,房内烛光通明,门口有八名带刀侍从把守。八位紫衣人打出暗器,分别向八名侍从胸前大穴袭去,侍从虽通拳脚,却也是寻常武夫,怎敌得过紫衣人,提刀一阵乱砍,也没打下一枚暗器。只听“啊,啊,啊...”声音此起彼伏,八名侍从弯下腰来,捂住胸前伤口,伤口不断涌出鲜血。八位紫衣人取出背刀,冲上前去,砍向侍从脖子,一人一刀,干脆利落,八名侍从登时毙命。上官洁在屋顶上,眼见此情景,暗道:“这帮人好毒辣的刀法!”这群紫衣人闯进房间,只见一老一少站在床边,汗流浃背,双腿瑟瑟发抖。老者胆战心惊,说道:“壮士,且慢动手,手下留情!”为首紫衣人不再向前,嘿嘿一声,说道:“你这老儿,赚了这么多不义之财,当今我帮聚结人才,驱除鞑子,你搜刮的金银珠宝也要捐献出来,为天下黎民百姓所用。”老者胆子一壮,振振有词,说道:“壮士,莫含血喷人。我开的饭庄、酒庄、客栈,做的都是正规买卖,怎么就成了壮士口中的不义之财?壮士如要用些盘缠,我待会自会双手奉上。”一旁的紫衣人嚷嚷道:“你这老儿,废话却多,叫你落到我们手里,快点乖乖把银两全部拿来。”上官洁暗想:今日比武,紫衣人有说“派发银两”云云,原来银两得自民间抢掠,这帮人嘴上说得好听,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实则抢百姓钱财,中饱私囊,如此所做所为,简直不可理喻。

老者颤颤巍巍来到一个柜子旁,拉开抽屉,取出一叠银票递给为首的紫衣人,说道:“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了!请壮士放过我一家老小!”为首的紫衣人数了数这叠银票,说道:“这才二十万两银票,小老儿,你骗得了别人可骗得了我,今日你不拿出所有家当,休想出得了这房门!”老者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又从怀中取出一大叠银票呈到为首的紫衣人跟前,当场跪下,口中喊道:“大爷,这些银票是我的全部家当了,请大爷高抬贵手!”他身边的少年眼看老者跪下,也一起跪下。为首的紫衣人取过银票,似乎十分满意,说道:“小老儿,藏了不少宝贝嘛!今夜,就暂且饶过你们,这些银票,正好用来招募起义军,反抗元兵,你可听清了,不是我们自用!哈哈哈!”身边的紫衣人也哈哈大笑,跟随他一起离去。此时,其他紫衣人从各间房内搜出不少金银财宝,也尽兴而去。

老者待他们脚步去得远了,方才起身,扶起身边少年,说道:“芊影,你快起来。前些日子,我听闻有不少紫衣人到镇里,又招兵买马,想造反,我就担心不妙。我们家族世代经营,富甲一方,历代祖训不得与官府抗争,方保祖传基业。当年我举家搬来此处,一再吩咐府中之人深居府邸,如无必要,不可外出,以免惹人注目,却不想今日仍难逃此劫。”说完,拿过一张木椅,站在木椅上,从房屋横梁上取下一个包袱,打开包袱,赫然是一叠银票和不少金锭、银锭。林芊影急呼道:“爷爷,你不是把家中全部银票都交给他们了吗?怎么还有银票?”老者说道:“方才,我给他们的是假银票,专为防盗贼,不想今日能派上用场。待到天亮,他们到钱庄兑换银两,发现是假的银票,就糟了。此地不可久留,你要赶快走,去峨眉山找你的姑姑。”林芊影一脸坚毅,说道:“我不走,我要跟爷爷在一起,若是这伙人再回来,我也不怕他们。”老者摸着林芊影的脑袋,说道:“傻孩子,爷爷已风烛残年,就算不遇上这伙人,也没几年好活了。只是,你年纪还小,若送了小命,我可对不起祖宗了。我包袱里还有一封书信,你寻到姑姑,将书信交给她,她自会明白一切。”他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未跟你说过你爹娘的事,我现在就说给你听。当年你娘遇上一个大魔头,不幸惨死,你爹外出寻仇人,至今未归。我不会武功,不能给你娘报仇,只能在家中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若是找到你的姑姑,学得一身武艺,你要替你娘报仇啊!”林芊影听了,哭道:“我不要报仇,我不要跟爷爷分开!”老者多年抚养林芊影长大成人,感情甚笃,也不舍得跟他分开,却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护他周全,不禁老泪纵横,爷孙二人抱在一起痛哭。

上官洁在屋顶目睹这一切,也颇为替爷孙二人担心。他怕紫衣人去而复返,从屋顶跃下,推开房门,说道:“老伯,快...。”老者早已如惊弓之鸟,看到上官洁,立马挡在林芊影前面,说道:“壮士,手下留情!银票是我拿的,要杀就杀我,跟芊影无关!”上官洁心中好笑,说道:“老伯,我不是紫衣人一伙的,我是来救你们的。你们赶快离开,不然紫衣人再回来,恐怕你们有性命之忧!”林芊影自小跟爷爷一起,又是大户人家长大,平日里别说是江湖人士,就是年龄相仿的男子也接触甚少,乍一见到上官洁,满脸通红,躲在老者身后。老者见上官洁一脸正气,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心中悬着的石头才渐渐放下,拉了拉身后的林芊影。他怯生生地走出,拉着老者的袖子,说道:“爷爷,这位哥哥,是来救我们的,我们赶快动身,一起走!你若不陪芊影走,芊影也不走!”上官洁一看林芊影,好俊俏的人儿,眼睛黑白分明,唇红齿白,皮肤白皙,十分清秀。

老者见拗不过林芊影,只好收拾了包袱,二人一起跟着上官洁趁夜出了府邸。三人赶了几十里路,从镇里来到周边的村庄,听见一声声鸡鸣,已到天亮时分。老者额头渗出不少汗水,喘着气,说道:“我这老骨头,都快散架了!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歇脚!”林芊影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气鼓鼓地说道:“爷爷,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息!天下哪有这么救人的,把人当畜生,死命地赶路,不理人的死活。”说完,白了上官洁一眼。上官洁内功深厚,长途赶路,自然不觉得劳累,哪里想到爷孙二人身无武功,一夜奔波,劳累成这副模样。他心中歉然,说道:“得罪,得罪,都怪我粗心大意,我们该找个地方歇息歇息!”他见两丈外有炊烟飘向空中,心中一喜,说道:“就找这户人家借宿!”三人进了这户人家,一位大娘正在院子里喂着鸡鸭。上官洁上前说明来意,又塞了一块碎银,让大娘宰杀一只鸡犒劳。大娘脸露喜色,遂杀了一只母鸡,烧了热水,褪了鸡毛,切成鸡块,放入大锅,往灶台里添了些早间砍的柴火,熬了一锅鸡汤,霎时间香味四溢。三人赶了一晚的路,喝了鲜美的鸡汤,就如同品尝了山珍海味一般,一大锅满满的鸡汤喝得干干净净,口中直呼:“好喝,好喝!”大娘在一旁见了,咂舌不已。上官洁和林芊影扶起老者到房内休息,二人坐在院子里小憩。大娘匆匆忙忙来到院子,说道:“小兄弟,村里来了不少紫衣人,正在打听一个老头和一个少年的下落!”上官洁心想:“来的这么快。”他悄悄出了这户人家,看到不少紫衣人正挨家挨户敲门打听。只听见一位紫衣人气急败坏地说道:“我一世聪明,没想到会着了一个不会武功糟老头的道,拿了假的银票到钱庄兑换银两,气死我也!若抓到糟老头,不抽他的筋,不扒他的皮,难泄我心头之恨!”听他的口气,正是昨晚府邸内为首的紫衣人。

上官洁暗想:“待这些人寻到这户人家,爷孙二人不易脱身。”他计上心头,朝着为首的紫衣人,中气十足地喊道:“我知道你们想找的人在哪里?快跟我来。”为首的紫衣人一看,正是第三关要与他比武的少年,登时气血上涌,今日冤家路窄又碰见了,遂带人向他奔来。上官洁也认出为首的紫衣人,暗道:“不好,我要赶快离开!”连忙施展轻功。林芊影在屋内听得分明,又听见一群人鼓噪声临近,心中气不打一处来:“贼小子,亏我和爷爷这么信你,以为你来救我们,没想到你如此卑鄙无耻,出卖我们,要把我们交给这伙匪人。”忽而听得众人脚步声由近及远,渐渐几若不闻,他打开门一看,上官洁连同这群紫衣人一起消失了。原来,上官洁见这群紫衣人迟早会搜到爷孙二人,他决意引开紫衣人往村庄外而去,保二人周全。一路上,他功力深厚,时快时慢,紫衣人无论如何用劲,就是无法追近身去。上官洁见紫衣人已随他去的远了,老者和林芊影已性命无忧,他哈哈大笑,停下脚步。为首的紫衣人心中奇怪,没想到他竟敢折返来见,说道:“小子,上回让你侥幸逃脱,这回你插翅难飞。糟老头和少年,到底在何处?速速招来,兴许我会给你留个全尸。”上官洁一声大笑,伸手指了指对面的青山,说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山上呢,要不要随我来。”为首的紫衣人一看,隔着一条溪流,才能到对面山上。这条溪流,说宽不宽,也有两丈有余。若无船只,单凭人力,难达对岸。为首的紫衣人心中一宽,说道:“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看你往哪里逃,这回落到我的手里,我要抽你的筋...”上官洁笑道:“扒我的皮,是吧,你这几句话我都会背了。你且试一试,能不能追上我。”他向溪流上扔出两根折下的厚实树枝,不知作何用途。左边的紫衣人见他如此,恨的牙痒痒,说道:“好小子,你连堂主都敢戏弄,吃我一刀。”一刀砍向上官洁的左肩。右边的紫衣人也一刀向他右胸袭来,上官洁见两把刀来势汹汹,提气、沉肩、侧身、避让,一气呵成,从两把刀的缝隙之间擦身而过,十分惊险。为首的紫衣人也不出手,乐得一旁观战。两位紫衣人伸出另一只手,拍向上官洁的手臂,上官洁使出天绵掌,采用粘字诀,粘住二人双掌。二人顿感掌力被吸住,不得挣脱,忽然打向上官洁的双掌转向相触,震得二人手臂发麻。上官洁牛刀小试,天绵掌的借力卸力法门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已知二人非自己敌手,佯装后退几步,飞身奔向溪流。为首的紫衣人见二人不敌,上官洁又要逃跑,他连忙出手,打出一团黑气朝上官洁背部而来。上官洁施展轻功,避开这团黑气,提至七成功力,轻轻巧巧就到了溪流中央,踩住方才扔出的两根粗树枝,犹如蜻蜓点水一般,再次起飞向对岸而去。为首的紫衣人见黑气又没击中上官洁,又让他逃了,气的在溪边直跺脚,喊道:“好小子,有本事回来,我们再比试比试!”上官洁却不上当,喊道:“上回说来日相会,今日已经会过了。大爷今日不陪你们玩了。有本事你过来,我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他用足十成功力,绝尘而去。这群紫衣人轻功远不如他,也只能吹胡子瞪眼,任凭他离去。

老者和林芊影在这户人家守候,心中倍受煎熬,生怕他出事。上官洁觅得捷径,从山上返回村庄。林芊影见他安然回来,喜道:“上官哥哥,你如此舍身救我们,多谢你啦!”老者作势跪下,说道:“小兄弟,你救了我们,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请受我一拜!”上官洁连忙扶住老者,说道:“老伯,且莫客气,折煞小子了!我爹交代,入了江湖,要锄强扶弱,行仁义之事!这些都是我应当为之!”

老者道:“我已年老体衰,紫衣人正四处搜寻我们,我随你们上路,恐会拖累你们。不如我留在此处,想来他们也未必能找到我。你们赶快上路要紧!”他转身对着林芊影,说道:“芊影,此番去峨眉,路途遥远,江湖凶险,你毫无武功,我对你很是担心。幸得小兄弟比你大了一两岁,武功又高,你要听小兄弟的话,不可莽撞行事。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会。”他叹了口气,说道:“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你听。那年,你尚未出世,你娘已怀上你,我们一家在苏州家中其乐融融,等你爹回来。哪知,一群蒙面人闯入家中,意欲掳去我们一家老小,我们抵死不从,忽然天降一人,飞石击中这些蒙面人,蒙面人落荒而逃,我们才得以逃脱。后来,你爹回来后,听我们说起此人的打穴手法和音容笑貌,说出救我们的是一位当世大侠,名叫上官寰。”上官洁听完,口中“啊!”了一声,十分惊讶,居然老者说的是爹。老者续道:“你娘生出你后,身体不佳,行动不便,在家休养。你爹抱了你找你姑姑玩耍。走后不久,一位蒙面人来到家中,大笑两声,杀了你娘,我藏在衣柜中才逃过一劫。”林芊影听闻娘的遭遇,泪眼婆娑,瘫倒在地,悲伤不已。老者续道:“你娘死后,你爹和你姑姑气愤不过,结伴闯荡江湖,寻找害死你娘的凶手,临行前将尚在襁褓中的你托付于我。我怕仇人再次上门,便举家从苏州迁出。谁知,你爹一去多年,不知去向,三年前收到你姑姑一封书信,信中说她在峨眉山修炼武功,家中若有难处,可到峨眉山寻她。料想这些年她在峨眉山修炼,武艺精进,可保你平安。”

上官洁说道:“老伯,我也正要去峨眉山走一遭,我必护送芊影到峨眉山!”老者奇道:“你去峨眉山,所为何事?”上官洁说道:“我去峨眉山见一位前辈高人,我只知这位前辈姓林。”老者颤声道:“难道是林若?”上官洁暗道:“难道爹让我找的林前辈,就是林若不成?”他连忙问道:“老伯,这林若到底是何来历?”老者说道:“林若是我的闺女,也是芊影的姑姑。”上官洁心中默默记下林若的名字。老者把包袱交给上官洁,说道:“芊影,身世可怜,由我抚养长大,一直与我相依为命,无论如何,请小兄弟定要把他送到他姑姑身边,以策万全。我一把年纪,就在此静候佳音。”林芊影听闻要和爷爷别离,更是伤心,但心中明白,唯有此办法,才能保爷爷和自己的周全。上官洁小小年纪,已感到沉甸甸的重担压在肩上,他为人侠义,不忍拒绝,吃过饭后,便带着林芊影向峨眉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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