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士廉冷冷地盯着秦子朔:“在爆炸点附近找到的。敢问事发当时,秦御史在哪儿?”
秦子朔缓缓拢起手,握住了玉佩,睫毛一颤,抬眼直视魏士廉,“魏大人似乎是在怀疑本官?”
魏士廉老实说:“是。”
秦子朔认真看了他几眼,随后淡淡一笑,倒也没恼。“事发当日,本官从囚室离开后就回了文渊阁,之后一直在文渊阁与内阁同僚处理政务,直到听到外间传来轰鸣声才出来。因文渊阁与女官署相近,本官听到小禄子呼救,便从文渊阁赶到女官署......”他顿了顿,仿佛一字一句般,“期间一直都有人证。”
秦子朔本就掌典狱,对查案流程很是熟悉,一直配合魏士廉的工作。魏士廉追问道:“你说玉佩早已遗失,是何时何地遗失?可有人证?”
秦子朔摇头笑道:“魏大人这问得就有些不妥了。本官若知道是何时何地遗失,又岂会找不回来。本官是前夜回到家中才发现玉佩不见的,想来是日间遗落在某处。”
“那前天你可曾到过囚室?”
秦子朔回想了一下,摇头道:“不曾。囚室虽与文渊阁相隔不远,本官时有经过,但那地方本就重兵把守,怎能进得去呢?”
“魏卿家。”我插了一句,“会不会是秦御史在文渊阁附近遗失了玉佩,让宫人捡去了?”
“然后又掉落在现场?”魏士廉接口道,“未免太过巧合。”
秦子朔垂眸摩挲着玉佩,忽地说道:“天意有定为巧合,若是人为,怕就不是巧合了。不知魏大人对玉石有无研究?本官这枚玉佩,乃是暖玉。本官幼时畏寒,因此祖父特意让人去寻了块暖玉的玉心,又打磨了这块玉佩。暖玉本身触手温热,佩戴有利于血液活络,但不能与人身直接接触,否则玉石升温,会灼伤人。”秦子朔摊开手,将玉石递到魏士廉眼前,“魏大人此时再碰触玉石试试。”
魏士廉眉头一皱,伸手欲接秦子朔手中暖玉,但方一触碰便僵住。
秦子朔将灼手的玉石放到床边,说道:“若有人不知情,将玉石佩戴在身上,时间一长便会被灼伤。”他顿了一下,又道,“也足以引爆火药。”
我站起身,看着块发出莹莹暖光的玉石,蓦地想起,之前宫人们来通报伤亡人数时,被炸死的那二人,是不是其中一人捡到了玉佩?
魏士廉重新用藏青色的布包起暖玉,对秦子朔道:“此物作为物证,暂时不便归还秦御史了。”
秦子朔淡淡笑道:“无妨,魏大人能查出真相便好。”
我看着他苍白的侧脸,忽地有些愧疚。难道先前果真是我多疑,误会了他?
魏士廉朝我一稽首:“陛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点点头,嘱咐秦子朔好好休息,便同魏士廉出了房门。
他后我一步站着,低声问:“陛下可知,这次的爆炸案,除了女官署成为焦土,还有什么被烧毁么?”
我眼皮一跳,心里涌上一丝不好的感觉:“还有什么?”
“回陛下,被烧毁的资料包括历年官员考核记录,各郡县财政年报。”
哦...倒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东西。
心中微定时,魏士廉又补充了一句:“微臣觉得凶手的真正目的,并非晁杰,而是...这资料库。”
“何出此言?”
“恐其中有盐运贪污案的关键证据。”
我沉吟了半晌:“你查吧,但切记勿打草惊蛇!”转头看向他,冷然道,“当然,即算要打,也要打中七寸!”
“微臣明白!”
魏士廉自去查案,我也想回寝殿再补一觉,昨夜实在没睡好。
走到半路,忽听到有人说笑,我疑惑地停下脚步,拦下想要喝止的小禄子。
“韩相是在陛下寝宫过夜的。”
“此话当真?可是不是还没成婚吗?”
“自然是真的,我亲眼目睹!陛下与韩相衣衫半褪,坦诚相对,哎呀......羞死人了!你看陛下今日精神不济,声音嘶哑,便知昨夜......定然激烈.......嘿嘿......”
“唉,陛下昨日受伤又受惊,韩相也不知怜香惜玉,我看了都好心疼。”
“我看未必!定是陛下强迫的韩相!”
“啊?怎么会?”
“陛下好歹起身上朝了,韩相可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脸色也有些苍白,看起来楚楚生怜啊!”
“哦......确实......陛下好生威猛......”
小禄子听不下去了,站出来一声怒喝:“你们这些小蹄子在胡说些什么!不用做事了吗!还不快滚!”
四五个宫女吓得脸色煞白,哆哆嗦嗦跪倒了一地,听到小禄子一声滚,立刻马不停蹄地滚了。
我咬着下唇,觉得好生委屈,这些所有关于朕是淫君的言辞全是造谣,朕精神不济是因为被他强“抱”了一夜,心慌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入眠。他卧榻不起,纯属因为我免了他的早朝,他说君无戏言,要把这些年没睡的觉全部补回来......
我怒瞪角落里那个猥琐的身影,扬声骂道:“太史令,你再改乱写什么宫闱秘史抹黑朕,朕就阉了你!”
那小老头一哆嗦,笔掉落在地也不管,提着衣角下摆一溜烟跑了。
虽说是诽谤,但那“威猛”二字到底还是说得朕舒心......自我排解一番,又释然了。
一边走,我一边对小禄子说:“小禄子啊,朕知道,你是怕朕震怒之下打了那几个宫女,其实朕也不是暴君的,你说是不是?”
小禄子忙点点头说:“陛下英明神武,大度仁德!”
“嗯。”我微笑点头,“朕自然知道,宫人们平日无事喜欢碎嘴八卦,且嘴长在他们身上,话不是不能说,但得看是什么话,有些是可以说的,但有些败坏朕的形象,那就罪该万死了。”
小禄子眼睛一动,极是聪慧地领悟了朕的弦外之音,不枉朕如此疼他。
“陛下,小禄子明白了。陛下威武!”
哼!朕岂能让韩宇墨骑到头上去!
就算被造谣诽谤,那也得让他当受害者!
回到寝殿,就有宫人来报说,母妃和念念同来找过我,见我不在,便去了丞相府。
我一愣,下意识问:“她们去丞相府做什么?”
那宫人顿时双颊飞红,吞吞吐吐地说:“叶太妃说......她去、去给韩相把把脉,既为、既为皇家婿,定要、定要身强体壮,才、才行......哪能、哪能一晚就被、被掏空了身子......”说到最后,声如蚊呐。
轰——
母妃还是原来的母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