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319.10.1
天色已经擦黑,二十七分区北城门往北一公里,78号公路边,几个佣兵点起一小堆篝火,围坐在地上。
“你们说前几天黑芒出的那事儿到底是不是铁索干的?”一个满脸胡茬的佣兵掏出一支烟,用篝火点燃后,说道。
“怎么不是?在场那么多人亲眼看见的。”
“铁索?我觉得他没那么厉害,三班班长虽然酗酒,但身手还算利落,年轻时也是分区里的尖子兵,身上还带着枪,班里七个人在一块,哪能就这么容易被区区一个铁索弄死。”
“你可千万别小看了这个老哥,上个月他可是差点把马格努那个老家伙干掉,卡珊德拉那么牛逼一女的居然被他活活捅死了,更可气的是,这伙计居然能毫发无伤,全身而退……”
“吹牛逼吧,净整这些以讹传讹的东西。”
“我看啊,应该是蓄谋已久,团伙作案。”
“那这个团伙就是脑子有泡,闲的没事敢招惹十六区的人,活腻歪了吧。”
“会不会是反抗军干的,为了掩人耳目嫁祸给铁索?”
“干这事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下手是真狠啊。”
“是啊。”
“三班长死的叫一个惨。”
“听说脖子被活活捅穿了,连胳膊都给剜下来半截。”
“另外六个是让枪打死的,还算没咋受罪。”
“这三班长也是倒霉,咱们十六区既不缺酒,也不缺女人,他闲的没事出去浪什么浪。”
“你们别忘了,现场可都是目击证人,还有那个酒保,一口咬定就是他铁索干的,这怎么解释?”
“被统一口径了呗,这些人就是跟十六区过不去。”
“我反正不信,一个人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我也不信。”
“不管是谁杀了三班班长,这些人肯定不好对付,咱们这几天得多长个心眼儿才行。”
“不然怎么样?我就不信他们敢直接来十六区杀人……”
远处汽车大灯的亮光照射过来,满是尘土的轮胎压的路面的石块咔嚓作响。
“有车来了。”
士兵们拍拍身上的土,连忙站了起来。
自打呼兰巴勒莫黑芒酒馆的袭军谋杀案之后,整个都兰割据地的军队都进入了紧急戒备的状态,距离呼兰巴勒莫最近的十六区二十七分区更是四处派兵搜捕嫌疑人,却一无所获。
今天轮到了十六区二十七分区野战团三连一营一排四班值守78号公路,他们不敢怠慢,过路的每一辆车都要拦下来检查一遍,顺便拿些“小费”。
吉宁见这么多武装佣兵,心里有些发慌,看见地上的路障,他慢慢把车停在了路边,一个身形肥大的矮胖佣兵绕到车前,透过挡风玻璃,拿枪指着吉宁,大声喊道:
“把车门打开,例行检查!哎!你!开门!双手抱头!”
车门一打开,一个红头发的高个子佣兵立刻纵身跳上车,举起手枪指着吉宁的脑袋。
“这是我所有的钱。”
吉宁攥着一卷钞票朝着红头发递了过去。
红头发接过钱,随后一把扯住吉宁的手腕,把吉宁拖下了车。
“你们这帮混蛋给我听好了,都他妈的给我下车!在外面排好队,例行检查!”
车内十几个乘客敢怒不敢言,只得依次下车,红头发再次跳上车,望着昏暗的车厢,最后一排仍有一人,在阴影中低着头,像睡着了一般。
红头发大声吼道:
“谁在那?!赶紧下车!不然打爆你的头!”
那黑影像一幅静止的画面一般,纹丝不动,乍看起来有些诡异。
红头发冷笑一声,给手枪上了膛,往昏暗的后车厢走去。
“小子,你别不识抬举,爷今天心情可不算好,要是惹毛了我……”
铁索右手像蛇一般射出,一把夺过红头发的手枪,左手拔出匕首一刀扎穿了红头发的太阳穴,后者没有任何反应和叫喊的机会,便应声倒在地板上,伤口喷涌而出的鲜血迅速淹没了地板。
铁索随即一脚蹬碎左侧车窗,翻身下车,从底盘下抽出他的两把大砍刀背在身后。
车外的几个佣兵正在搜查乘客的证件和物品,听到车窗碎裂的声响,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头的活,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矮胖子佣兵回头说道:
“你们两个在这儿等着,有敢耍花招的,直接打死。”
二人点了点头。
“剩下的人跟我来。”
五个佣兵慢慢朝着客车靠近,矮胖子把枪托紧紧抵在肩上,给子弹上了膛,慢慢登上客车门,昏暗的车厢内,他努力睁大双眼,只看见了一个趴在地上的人,以及布满车厢的血腥味。
“谁在那?”胖子轻声问道,“罗克?”
胖子走过去,看到眼前的画面,他瞬间惊起,吓得连连后退,罗克的左侧太阳穴被开了个大洞,整张脸被自己的血染红,脑袋的血似乎已经流完了,开始流出粘稠的脑浆液。
窗口大开着,玻璃渣碎了满地。
胖子颤抖着转过身,往车门走去。
似乎听到外面有动静,他急忙端起步枪,拨开车窗帘向外看,却发现车外已经空无一人,他从车门冲出去,紧张的四处移转着目光,血涌上头,心脏仿佛跳到了嗓子眼。
其他佣兵都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地的鲜血和散落在地上的步枪。
“是谁?!”胖子拿枪指着楞在一旁的十几个乘客大声喊道,“是谁干的?!”
“是我。”
铁索从他身后的草丛一下窜了出来,右手擎砍刀从背后一下扎透了胖子的胸腔,血液从伤口和砍刀刀身的缝隙喷溅而出,铁索左手紧紧攥着他的口鼻,缠满绷带的手指扒进他的肥厚脸皮,他挣扎了几下,便双腿一软,慢慢倒在地上。
铁索抽出砍刀,甩干刀身上的血渍,插进背后的刀鞘中,他拎起胖子的一条腿,扬手扔进道路旁浓密的草丛中,上百斤的尸体在铁索的手中看起来犹如鸡鸭一般轻重。
整个过程几乎毫无声响,看呆了楞在原地的十几个男女乘客,大开杀戒的铁索,根本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一只野兽。
铁索上车关掉大灯,拾起地上的步枪,向二十七分区城门走去,此处离城门有一公里,乌云压顶,大地一片黑暗,哨塔上的哨兵似乎并未察觉这里发生的一切。
“铁索!你打算就这么闯进去?嘿,”吉宁追上铁索,扳住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听着,我得先送下这些人,你在这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到时候咱们一块进去。”
“行。”
吉宁没想到铁索答应的这么爽快,连忙招呼众乘客上了车,大巴车沿公路疾驰而去,很快消失了踪影。
……
二十七分区有别于其他的分区,这里曾是马格努的老窝,担任十六区区长之后,他招兵买马,在二十七分区聚集起了一大批乌合之众,把这个傍山的普通草场改造成了一处军事基地。
两扇铁皮城门上刻画着巨大的“27”字样,一侧的城墙上镶嵌着直径三四米的十六区狼头标志,在漆黑的夜色中仍散发着幽幽寒光。
铁索借助着足有半人高的茂密草丛掩护,摸近城门边的哨塔,把匕首当做冰镐使用,几下便的攀了上去,一拳打碎了正在偷懒打瞌睡的哨兵的脊椎,接着从哨塔上翻身下来,像猫一般轻声落地,冲进一旁的地堡,里面却空无一人。
铁索从地堡爬出,摸出口袋中的吹箭,悄无声息的干掉了城墙前巡逻的三个哨兵,随即攀着一侧城墙上的狼头标志翻了进去。
……
一队人马从铁索面前几米外的柏油路匆匆跑过,铁索待其经过后,像只蜥蜴一般,在草丛中四肢并用,贴地爬行,悄无声息,寻找着自己的“猎物”。
跑到一个巨大围墙围起来的建筑旁时,四周安静下来,铁索隐隐约约能听见建筑里传来枪响声。
突然,围墙上警铃大作,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响彻整个二十七分区。
铁索抬起头向南望去,百米外,三个士兵正拿着枪押着十几个平民从建筑后方的围墙的破口走出来,踏进满是荒草的花园中,似乎是紧急撤离一般,三个人看起来十分紧张。
看起来像是另有其人,袭击了这个建筑。
铁索像蜘蛛一般向前钻去,只剩下杂草留在原地微微响动。
……
“快点走!”
“赶紧的!信不信我一枪崩死你。”
一个佣兵在队尾用枪托击打着一个脚步蹒跚的老头,另一个佣兵在排头处驱赶着队伍,中间那个没戴军帽的男人看起来像是个军官,他攥着一把手枪,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趁着三人不注意,铁索悄无声息地窜到了队尾佣兵身后。
“快点走!你个老不死的……”
咔嚓!
这佣兵被突然出现的铁索一下拧断了脖子,拖进草丛中,那老头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一脸木然。
前面二人耳听着没声了,觉着不对劲,回头一看,队尾佣兵竟光天化日消失不见了。
“丹尼!”中间的军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双手握住枪柄,大声喊道,“丹尼!别闹了快出来。”
咔嚓!
铁索不知何时绕到了排头佣兵身后,拧断了他的脖子,随即一把掐住正要回过头来的军官的嘴脸,将他摁躺在地上,铁索的手指陷进这人的脸皮,似乎要将他的下巴骨捏碎。
军官痛苦的呻吟着,动弹不得,铁索左脚踩住他拿枪的右手,问道:
“现在十六区区长是谁?”
“你是谁?!你要是杀了我……”军官左手偷伸进裤兜里,缓缓掏出另一只手枪,枪口对准铁索的后背。
“杀了你又如何!”
铁索右手一刀扎进军官的左臂,直接将其钉进泥地里,手枪掉在地上,铁索像攥住一坨面一样攥住他的嘴,军官完全喊不出声,只能痛苦地呻吟。
铁索俯下身子,贴在军官耳边冷冷说道:
“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你能跟我说实话不?”
军官满脸大汗,连忙点头。
“你告诉我,然后我就允许你死。”
……
“四班班长,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运迫·纳多尔放下对讲机,转头对着身后带着军帽的男人说道:
“营长,一排四班和北城门哨兵都失联了。”
“你去拉响警报,让全营到北城们集合,通知各部门全面警戒,封锁监狱和弹药库,我现在去报告连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