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鸦雀无声,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一般。
众人望着眼前的男子,皆是一脸的错愕。
过了许久,李潇湘首先打破沉寂,看向敖诺,问道:“诺儿,你没有弄错,此人当真是极星将军?”
敖诺低头不语,也开始犹豫起来。
见状,通台一把抢过男子的卦盘,喝道:“庄将军,您别再胡闹了,眼下形势危急,汐朝急需你出力献策,你怎还有心情在这里替人算命!”
可男子无动于衷,依旧伸着手掌,死死的盯着李潇湘。
李潇湘被他看得心中发毛,竟然真从沈玫那要了三两银子出来,递到男子手中,随即问道:“敢问先生,不知您方才说的血光之灾,究竟作何解释?”
闻言,飞廉心中大急,厉声喊道:“公子,这些都是旁门左道,你千万不能信啊!”
“嘿,你这厮怎能坏我生意,这位公子既予我钱财,便是信了我,我自然是要为他答疑解惑。你不懂命理之法,就不要随便插嘴,小心烂了舌根!”
李潇湘原本也是这般想的,认为这庄生燕是在掩人耳目,故意为之。可当他看到其神色中那股异样光芒时,不觉脊背生寒,反而被他吓住了,心道:‘玄麒子真人曾说过,但凡是解命通卦之言,虽不可全信,却也不可不信。江湖术士多为骗财,说些耸人听闻之言,但也不是毫无根据,听听总是无妨,万一真的应验了呢!就当是破财免灾,避免今后遇险。’
男子将碎银递给了女童,说道:“今晚的饭食算是有着落了,易儿,快将这银子收好。”随后再次看向李潇湘,捻须道:“你眉生恶痕,眼泛凶气,这是杀戮之兆,只怕不出三日,便有性命之忧。”
“够了!我等来此是为与你共商讨敌大计,你若还这般故弄玄虚,那就请你离开。”敖诺喝道。
闻言,男子缓缓起身,正要领着童男童女离开,却被敖诺一把攥住,敖诺道:“别忘了,你可是瑶台金将,你今日若是出了这个门,日后就不许在自称瑶台金将!”
男子顿足笑道:“这倒是有趣得很,叫贫道走的是你,叫贫道留下的还是你,不知公子究竟是何意?”
敖诺阴沉着脸,问道:“庄生燕,你可是忘了陛下对你的恩德?”
房间内的气愤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男子看向敖诺,再次坐回了桌前,叹道:“汐朝的事固然重要,可这位公子的性命就不重要了吗?”
听到男子这般说,在场之人皆是一怔,沈玫急忙问道:“难道我家公子真的有性命之忧?”
男子没有做声,自顾自的拨弄起卦盘来,低声念道:“命有中此劫,何须多疑惑。天道不可违,自有信之人。”
“先生!”李潇湘随即站起,抱拳道:“刚刚我等多有得罪,还请先生多多包涵。敢问先生,可有解难之法?”
却见男子把手一伸,道:“若知天命如何,还需再付六两银子。”
见状,众人皆摇头苦笑,沈玫则取出六两银子,悬于男子手掌之上,问道:“先生当真有解难之法?”
男子不以为然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沈玫瞥了他一眼,低声嗔道:“臭道士,就知道装神弄鬼!”
男子名女童接过银两,随即在卦盘摆弄一番,不禁神色一凛,蹙眉道:“怪、怪、怪,当真是怪得很,竟然会是此卦!”
沈玫心中一紧,急忙问道:“如何怪法?”
男子道:“这卦盘上乾坤不正,阴阳不合,根本无解!”
沈玫顿时慌了神,道:“那先生快想些办法啊!”
男子摆了摆手,叫众人莫要惊慌,随后继续摆弄起卦盘来,可面色却是愈发的阴沉。
“啪!”
就在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卦盘时,男子忽然松开了手,随即银光一闪,鱼椎剑应声出鞘,径直刺向李潇湘。
这一变故来势极快,众人根本反应不及,只有沈玫奋力扑向李潇湘,大声叫道:“公子小心!”
而这一剑不偏不倚,刚好刺中沈玫的肩头,李潇湘见状一脚踢向木桌,将男子撞开。
一道鲜血从沈玫肩头涌出,被李潇湘以岩常瞬间封住。
“你这是作甚?”
李潇湘喝道,同时将沈玫抱向墙角,问道:“玫儿,你怎么样?”
沈玫强忍着剧痛,笑道:“公子放心,玫儿无碍!”
李潇湘怒气难消,快步走至男子身前,却被敖诺等人拦下。
“公子且慢,庄将军此举定有难言之隐,我们还是先听听他如何解释。”
男子倚着床沿,缓缓站起身,笑道:“李公子果然修为深厚,单是这一脚,这四海之内便没有几人能接得住。”
李潇湘道:“你不是接住了吗!”
男子看了一眼那对童男童女,柔声道:“周儿、易儿莫怕,快去给那位姐姐疗伤!”
两名孩童闻言朝沈玫跑去,同时取出一个玉瓶,将其中的丹药喂与她吃,并帮她包扎好伤口,看那手法却是颇为熟练。
敖诺道:“将军究竟看到了什么,为何要取李公子性命!”
男子叹了一声,随即坐于床前,道:“诸位也请做吧!”
“二皇子,末将之前多有得罪,还请二皇子莫要责怪。我之所以想取李公子性命,是因为那卦盘中的卦象。”
“卦象?”敖诺疑声道:“我只道将军行的都是些奇门异法,为的是掩人耳目,难不成都是真的?”
庄生燕看向李潇湘,说道:“庄某第一眼见到公子时,便发觉你命理不凡,此生多逢劫难,直至我看到那盘中的卦象,才知你有多么与众不同。”说着将长剑入鞘,继续道:“公子之前可找人看过相?”
李潇湘心道:‘那九尾灵猴倒是能帮人解命,但我从未求他给我看过相,也不知娘亲有没有叫人给我看过。’于是摇了摇头。
庄生燕道:“常言道:天机不可泄,一旦泄露,便会遭到天谴。可庄某却总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非要将他人的命理说出,这才落得家破人亡,孤苦伶仃的下场。”
听到此处,李潇湘回头看了一眼那对童男童女,心道:‘庄将军只说他家破人亡,孤苦伶仃,但这两个孩子又是谁的,难不成只是他雇来的两个道童?’
庄生燕道:“我还是来说说公子你吧!从卦象所见,公子你命犯邪星,虽有仁善之心,奈何戾气加身,不把这世间搅得天翻地覆,你是不会罢休的。所以我才要取你性命,为天下除了这个隐患。”
闻言,李潇湘半天说不出来话,脑中想的全是之前玄麒子和长孙隆劝他放弃复仇的场景。
庄生燕没有打扰他,继续说道:“但转念之间,我又改变了主意,因为只有公子才能化解这场纷争,让我汐朝百姓重新过上安宁日子。这是我庄生燕的私欲,也是我汐朝之福,庄某再三权衡,认为还是让你活下来的好。”说完顿了顿声,笑道:“当然,以庄某的修为,只怕还杀不得公子。”
沈玫这时也站起了身,在两个孩童的搀扶下,来到庄生燕面前,问道:“那将军之前的说的血光之灾,可是指的此次?”
庄生燕道:“呵呵,此番出手,不过是庄某自作主张,与李公子日后的劫难并无干系。”
“那将军说的劫难究竟指的是什么?”沈玫问道。
庄生燕看了一眼李潇湘,低声问道“若我猜得没错,李公子便是那身怀御魄之体的御师吧?”
李潇湘没有做声,依旧沉浸在之前的回忆中,双目黯淡无光,没有一丝活气。
庄生燕道:“若我猜得不错,只怕公子的身份已经暴露,不日便会有人来将你捉走。”
“什么!”
众人听后皆是一脸的惊愕,敖诺忽然想起之前在绯玥宫时,母亲让自己调查的那件事,随即叫道:“坏极,坏极,母亲为何还没有捉住那名细作。庄将军,你可有破解之道?”
庄生燕道:“这是李公子的命数,躲是躲不开的,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究竟会发展成何样,我也不清楚。”
敖诺蹙着眉头,脑中不停的思考,念道:“若真是如此,那我们今晚就得离开星河城。李公子——”
李潇湘忽然站起身,神色凄然的念道:“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爹娘如此,李家如此,大安朝如此,云农门如此,灵妹如此,都是我不听劝阻,才造成如今天下大乱,我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沈玫一把将他抱住,劝慰道:“公子不可胡思乱想,若是没有公子,玫儿怎能活到现在,陛下他们又怎能重回汐朝,七尾龙鲨一族有怎能来帮我们!公子切不可将众生之罪都归咎于自己身上,你并没有错,错的是这个天下,是人心不古,欲念横生。”
敖诺等人也在一旁劝道。
李潇湘看向沈玫,问道:“若是没有我,你又怎会受这许多折磨,这一切难道不是我造成的吗?”
沈玫抚着他的背脊,柔声道:“若是没有公子,只怕玫儿早就被那敖丘折磨死了,又怎会见到这大千世界,又怎会学得这一身御道,又怎会认识这许多朋友,又怎会陪在公子身边。玫儿不知他人作何想法,但玫儿却觉得心满意足,只要我能永远陪在公子身边。”
“李公子。”庄生燕开口道:“庄某有一言,或许能解你这命理,你愿意听否?”
李潇湘一怔,随即拜道在庄生燕面前,拱手道:“若真如先生所言,若水便是这世间的邪物,为了天下苍生着想,还请先生教我破解之道。哪怕要我这条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庄生燕笑道:“公子以为一死百了就可以解救这天下苍生?如此也太简单了些!你且听好,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