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著书后人悲,不见霞山渡人回。
百年御道千般泪,青面红颜笑我归。
李潇湘心中渐渐泛起怒意,望着眼前的女子,冷声问道:“苏掌门,晚辈已再三忍让,你仍旧这般咄咄逼人,究竟是何道理,难道是嫌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苏涑湜道:“还不是因为你的缘故,若不是你霸占经书,不肯交还我等,今日又怎会死这么多人。废话少说,快将经书还来!”
李潇湘强忍怒气,可体内余毒却在这时突然发作,不觉心下大惊,以为余毒会攻入魂谷,继而伤及魂根。谁知这余毒并未流向魂谷,而是朝他喉咙涌来。
李潇湘只觉胸前一阵火辣,竟不由自主的长开了嘴巴。就在余毒将要喷出之时,口中那道卦阵突然霞光一闪,将余毒尽数吸入,随即在李潇湘舌根上剧烈扭动起来,似要脱离而出。
众人见他表情痛苦,都是大为不解,纷纷侧头看来。李若冷更是吓得不轻,催促着黑巽,让他将李潇湘放下。
而余知音对此却颇为熟悉,急忙俯下身子,将御气逼入指尖,直接向李潇湘口中掏去。
李若冷只道她是李潇湘的师叔,决计不会加害自己的孩儿,便没有出言阻拦,而是守在一旁,以防苏涑湜突然偷袭。
见此情形,何浊清也是一怔,随即看向李宗,笑道:“你家少爷要死了,你不去与他道个别吗?”
李宗喝道:“闭上你的臭嘴,再敢诅咒我家少爷,我就先把杀了!”
何浊清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李宗以为他只是幸灾乐祸,便没有理睬他。
李子归则站在母亲身后,依旧是面无表情,问道:“娘,阿哥怎么了,是要死了吗?阿哥若是死了,一定是被那女子给气的,梦觉这就去给阿哥报仇!”说完便冲了出去。
李若冷急忙喊道:“露浓,快将她拦住,别让她生事。”
焦露浓反应极快,闪身来到李子归面前,一把将她抱起,说道:“子归妹妹不可冲动,你阿哥不会死的。”
李子归不去理她,但也没有反抗,仍旧死死的盯着苏涑湜,神色中全无惧意。
苏涑湜不愿与她一般见识,却见她一直看着自己,就像被一头饿狼盯上一般,不觉心生怯意,竟主动移开了视线,暗自骂道:“臭丫头,看我不把你眼珠子戳瞎!”随即手掌一翻,多出两柄水常暗镖,手腕轻抖,两柄暗票悄然飞出,直射李子归双眼。
这一手使得实在是巧妙,在场之人皆没有察觉。
眼看暗镖将要刺中李子归双眼,谁知他小手一翻,轻松将暗镖接下,说道:“这东西危险的很,还是还给你吧!”却不见她有何动作,只听“嗖”的一声,反将暗镖掷了回去。
苏涑湜心下大惊,万没想到她一个小丫头竟如此厉害,侧身一闪,一名御师应声倒地。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苏涑湜突然喝道:“李家无耻,竟然偷袭我方,快将他们杀了!”
闻言,各派御师纷纷催动御气,叫嚷着便朝李家人冲去。
李家人正因放跑了千真派,心中怒气难消,见对方冲了过来,哪里还能忍受,口中一声哨响,将族兽统统放出。
见状,芙珑岛众人立即迎上前去,拦在众人之间,穆游尘双手一挥,两道风墙骤然吹起,说道:“众位且慢,此事尚有蹊跷,不可贸然出手!”
李潇湘也是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余知音给按了回去,附耳道:“切勿乱动,这卦阵不解,定会要了你小命!”
李潇湘道:“不、不可、不可让他们打起来,我得、我得阻止他们。”还没说完,却觉体内再次响起一声怒吼。之后,所有族兽像是受了惊吓一般,纷纷伏下身子,发出低沉的哀嚎,向后退去。
李家人见状大吃一惊,却已无法再向族兽发号施令,心中颇为不解,只好跟着退了回去。
童楼言则快步来到场中,双臂一挥,喊道:“各派弟子听令,速速退下。”
苏涑湜道:“童大哥,他李家欺人太甚,竟偷袭我方弟子。这等不义之族,与他们有何话好说,快快将其杀了,好将经书夺回!”
“你骗人!”
一道童声突然响起,接着李子归从焦露浓怀中跳下,指着苏涑湜道:“分明是她先动的手,为何要诬赖我李家。”
苏涑湜喝道:“臭丫头,年纪轻轻就敢胡言乱语,看我不替你爹娘好好教训你!”掌中再次祭出水常,随即化为一柄朴刀,朝李子归扑来,看那架势,是想取她性命。
李家众长老见状纷纷跃至近前,怒斥道:“放肆,你身为一派掌门,居然为难一个晚辈,就不怕传出去被人耻笑吗?”
苏涑湜道:“你李家今日一个都活不成,别说她一个晚辈了!”
众长老闻言大怒,挥掌便朝苏涑湜打来。
这苏涑湜不愧是荒界掌门,面对李家一众长老,居然面不改色,嗤笑道:“就等你们动手呢!”
此时余知音仍在为李潇湘解阵,可此阵由仇憎所设,阵法颇为诡计,任凭余知音如何驱使,也难以将其解开,心道:‘也不知仇憎所言是真是假,万一我将其解开,却要了他的性命,那我这些年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正当余知音犹豫之时,李潇湘身体突然一颤,接着胸腔猛地凸起,一口黑血喷出,反身趴在了地上,干咳两声后,说道:“卦阵、卦阵好像解了,连那余毒,也好像解了。”
“余毒?”余知音疑声道:“什么余毒,你快与我说说。”
李潇湘便将先前余知己发现余毒之事,简单说明了一番。
李若冷则因担心女儿的安危,留下黑巽,自己朝前方冲去。
但众人都没察觉,李潇湘吐得那滩黑血,此刻正悄悄流向一旁,穿过石间的缝隙,来到何浊清脚下。
何浊清低头看去,心中随即响起一道声音,似是在苦笑一般。
“我已是将死之人,你来寻我,又有何用呢?”
那黑血仍旧向他脚下流动着,随即攀上他的脚掌,顺着大腿,流向他的胸口。
“你放心,我已看过此人面相,尚未到死期,只要你我合力一处,不愁破不了血阵。那玄麒子已中了我的嗔毒,眼下是自身难保,只需再找到其他两人,我等便可终见天日了!”
“重见天日?此话多么令人动容啊,可我并不想重见天日,我只想凭借此人双眼,看看千回所说的无垢之境,到底是何模样。”
“哼,只要这世间还有我等存在,就绝不可能有什么无垢之境。那不过是千回的一厢情愿,说出来偏偏世人罢了,你还真当他是圣人?”
“你这么说自有你的道理,但我却不这般认为。既然千回说了,就一定会有,只是尚未寻到而已。”
“罢了,懒得与你理论,快让我进他魂谷,只怕等下就会有人来救他了。”
“我有一事不解,那李家族人乃是千年一遇的御魄之体,你不叫我过去,反倒要来我这边,这又是何道理?虽说此人资质亦属上乘,但比起那李家族人,可要差上许多啊!”
“你以为我不想?我当年没将他体内余毒尽数除尽,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在他御气将要耗竭时,能占据他的御魄之体。谁知那余家兄妹如此机警,竟先我一步酢魂,眼下我在他体内已是待不下去了,只有来寻你了。”
“呵呵,绝狼兄妹还是如当年那般爱管闲事。也幸亏今日有我,不然你辛苦一遭,只怕又要前功尽弃,徒耗百年了!”
“好啦,废话少说,那小子已朝这边过来了,快让我进去,免得被人发现。”
此时李潇湘在黑巽的搀扶下,已来到何浊清面前,说道:“何长老,时辰不早,你也该上路了。再这般拖沓下去,我李家怕是真要与各派御师开战了,我可不想食言,还请何长老尽快动身吧!”
却见何浊清一个激灵,随即看向李潇湘,说道:“如此有何不好吗?”说完淡淡一笑,朝前方迤逦而去。
李潇湘跟在身后,心中却是颇为不解,想着:‘这卦阵怎的突然自己消失了,还有我体内余毒?老朵儿刚刚给我探魂,也是十分疑惑,难道是余前辈所为?’
远处,苏涑湜正与李家一众长老游斗,见李潇湘朝这边走来,随即身形一闪,跃出圈外,喝道:“李家小贼,还我经书!”
李若冷直接拦在前方,说道:“你伤我女儿,眼下还要来伤我儿子吗?”
李潇湘听到自家妹妹被人伤了,顿时大怒。对于其他族人的安危,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只要不被杀死就行。但自己家人受到伤害,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随即一声怒吼,喊道:“苏涑湜,你欺人太甚,竟敢伤我小妹!今日旁人饶得你,我李潇湘绝饶不了你!”说完看向朵慈,又道:“老朵儿,劳烦你帮我捉住此人!”
朵慈捻须笑道:“若水小友莫慌,不需老头子出手,此人也要大难临头了。”
李潇湘一怔,扭头看去,却见一道暗影飞过,接着一声狼啸,瞬间将苏涑湜扑倒在地,口中獠牙寒光一闪,咬向苏涑湜脖颈。
苏涑湜大惊,叫骂道:“畜牲,还不给我起开!”
但冬门寒狼乃是异方妖兽,实力强悍,灵性通达,直接将苏涑湜四肢按住,狼首一侧,已咬住她的脖颈,利齿深陷肌肤,吓得苏涑湜面色登时惨白,却是张不开口。
见状,童楼言高声喊道:“李公子,还请手下留情,勿要伤她性命!”
李潇湘也正纳闷,为何这族兽会突然自己跑来,还颇合他的意愿,将苏涑湜击倒在地。但他并不想取人性命,便喝住了族兽,说道:“苏掌门,我李家族兽的实力,你也该领教了,再这般胡闹下去,对你我两方都无益处,还请就此罢手,带领各派弟子,退下九霞山吧!”
苏涑湜脖颈上兀自留着鲜血,全身不停的颤抖,随即翻身站起,狠狠瞪了李潇湘一眼,撂下一句话后,便朝人群跑去,未再回头。
“李家贼子,勿要高兴得太早,本掌门还会再来的!”
此时童楼言已来到近处,李潇湘略微颔首,说道:“童掌门,经书之事,非一朝一夕所能解决,晚辈有一提议,不知童掌门愿意听否?”
童楼言面有难色,说道:“还请李公子说来听听,毕竟我方人数众多,童某虽为统领,但也不得不考虑各家意愿。”
李潇湘点头道:“这是自然。晚辈之意,不如你等暂且退下九霞山,由晚辈来参详经书中的秘法,择其精华之处,再来教与各派御师。就如之前靖翕真人所言,《御经》乃是天下至宝,理应泽陂后人,造福天下。但此书晚辈是万万不能献出的,以免被别有用心之人夺去,危害苍生。不知童掌门意下如何?”
童楼言心道:‘此子所言也不无道理,我方今日已夺得了一卷经书,目的已经达成,若再与他争抢,只怕又要连累众多御师为此丧命。眼下各派掌门生死难料,正是罢手之时,做个顺水人情也未尝不可。何况他还答应将秘法献出,如此看来,于我方倒是极为有利。倘若日后他敢反悔,那时再来夺取经书,却要比此刻稳妥得多。’随即说道:“也罢,就依李公子所言,还望李公子牢记承诺,光大道法,勿要以一己之私而得罪天下。”
李潇湘点了点头,说道:“童掌门放心,晚辈一定谨记!”心中却在想着:‘一己之私?此话你也说得出口!’
童楼言也是颇为满意,随后问道:“那眼下我等该做什么?”
李潇湘看了一眼何浊清,说道:“该让此人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了。”
何浊清听后笑道:“哈哈哈哈,看你们聊得这么欢,何某还以你将此事给忘了呢!”说完向断桥边走去,边走边道:“李公子放心,何某虽作恶多端,但还是言而有信的!”
不久,大批御师和族兽簇拥着来到石台之上,何浊清慢慢向崖边踱去,路过那块石碑时,忽然停下了脚步,俯身笑道:“范长老,今日这九霞山上,死得最为明白,最为安心之人,只怕就是你了,何某好生羡慕啊!”
李潇湘努着嘴,本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忍了下来。
何浊清说完,又回身看了一眼,再次笑道:“不过何某有一点比你强,就是有这众多御师来给我送行,倒是不虚此生了,痛快,痛快!”
李宗训道:“何浊清,你当年灭我李家,那般心狠手辣,可曾想到有今日之祸?”
何浊清道:“哼,李宗训,何某当年饶你一命,是看你资质不错,杀了可惜。如今看来,倒是何某高估了你!”
李宗训脸色一红,怒喝道:“何浊清,我本就是为了李家才蛰伏九霞山的,并未真心修炼过御剑之道,倘若我学了李家御法,定打得你千真派毫无招架之力!”
何浊清冷笑一声,并未理会他,转身朝崖边走去,说道:“何某身为千真派供奉,理应死在这九霞山下。李公子,就让我葬身在这崖底,肉身为妖兽所噬,魂魄为瘴气所困,永世不得超生吧!”
李潇湘淡淡说道:“随你,只要你来世不再危害人间,任何死法我都会加以尊重。还会在这崖边为你立一石碑,年年前来祭拜,度你早日托生。”
何浊清道:“多谢李公子,不过何某还有一心愿未了,希望李公子成全。”
李潇湘道:“有何心愿,你就说吧,若是我能办到,定会帮你完成。”
何浊清道:“能办到,能办到,此事极为简单,何某就想看一眼你那卷经书,如此也就心无遗憾了!”
李潇湘一怔,心道:‘他没有将我身怀三卷经书的事说出来,倒是难得,看来他的确是一心赴死了。’
见李潇湘略有迟疑,何浊清再次说道:“李公子放心,何某乃是将死之人,不会再夺你的经书,你只需拿在手中让我看看,不必特意送到我面前。”说罢手掌一翻,将一个黑物抛向李潇湘。
“此物应是你李家的,还是还给你吧!”
李潇湘急忙伸手接过,低头一看,原来是之前被夺去的那卷卷轴,心中略微一宽,对黑巽说道:“爹,你放我下来吧,我去送他一程。”
黑巽道:“此人阴险狡诈,若水不可过去。”
李潇湘淡淡而笑,随即松开右臂,来到李若冷身前,说道:“娘,我那些东西呢?”
李若冷道:“若水,不可相信他的话,听你爹的,不要过去。”
李潇湘摇了摇头,说道:“我与他虽为仇敌,但他对于御道的追求,还是让人敬佩的。娘你放心,我只走到近处,不会给他机会的。”
李若冷道:“也好,那爹娘就随你一起去。”说完附耳问道:“你打算取哪一卷经书与他看?”
李潇湘道:“首卷,魂机卷。”
李若冷依言将经书取出,递到李潇湘手中。
李潇湘手握经书,踉跄着朝前走去,说道:“何长老,这就是我所持有的那卷经书,乃是《御经》的首卷,魂机卷。”
何浊清看后笑道:“原来是首卷,何某有幸,能一饱眼福,多谢李公子成全。”
李潇湘道:“这下何长老可以安心上路了。”
“若水!”
突然,远处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随即飞来一道人影。
李宗训见后不屑道:“怎么,男人死了,就想起要来投靠李家了?”
李潇湘则是大为欢喜,脸色不禁一红,叫道:“修姊,真是你,没想到你还活着!”
来人正是当年被一同抓上九霞山的李家族人,李暮珊。
李暮珊一个箭步,便扑到了李潇湘怀中,哭泣道:“李家列祖列宗保佑,终于让你报了灭族之仇,你可知我这些受了多少苦吗?”
余知音见后不禁眼角一阵抽搐,冷哼一声,随即扭过头去。
李潇湘被她抱在怀中,只觉面前传来阵阵芳香,让人如痴如醉。而她那软绵的身躯,贴在自己胸前,好似有千万朵浮云从身旁飘过一般,不禁为之一颤,心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他自小就对李暮珊心生情愫,可那时他只是李家一个废物,对于眼前这个女子,他根本高攀不起。后来李家灭亡,李暮珊生死未知,便只好将这份情愫深埋在心底。
而十年的修行,更是让他无暇顾及女儿之情,一心想的只有报仇雪恨。
如今千真派灭亡,再次见到李暮珊,心底那份思念顿时涌入脑海,哭笑道:“之前我与何浊清交手时,可是你在旁呼喊?你险些要了我的命啊!”
李暮珊讪讪而笑,却是低头不语,手指则暗暗掏向怀中。
李潇湘道:“方才十少爷说什么男人死了,难道说你已成了亲?”
对于此事,李潇湘颇为在意,便抢先问出了口。
李宗训道:“若水有所不知,自打修姊上了九霞山后,便和李宝宝成亲了,还生了一个儿子。”随即顿了顿声,问道:“说起李宝宝,我一直没有见到他,可是被你给杀了?”
听到李宝宝三个字,李潇湘脑中顿时响起一道晴天霹雳,比听到李暮珊成亲生子还要让他震惊,失口叫道:“我竟把他给忘了,他还没死,之前我与他交过手,却被他给逃了!”
李宗训听后也是一惊,心中暗叫不好,急忙喊道:“若水快快躲开,修姊不怀好意,定是有所图谋!”
闻言,在场之人一阵错愕,都未反应过来。
只有余知音一人飞身扑上,却已是救之不及。
就听李暮珊哭诉道:“若水,是我对不起你,此仇你来世再报吧!”说完手心一扬,一团白粉瞬间被抛出。
李潇湘大吃一惊,只觉眼前突然一黑,似有万只毒蛊在啃食双颊,剧痛难忍,急忙将李暮珊推开,颤声道:“修姊,你这是作何?”
李若冷此刻才反应过来,迅速闪到近前,一掌挥出,落于李暮珊头顶,却是不忍杀她,怒喝道:“念你是李家族人,我不忍杀你,你滚吧!”
但也正是这短暂的迟疑,却给了另一人可乘之机。
随即一道劲风吹过,地面顿时一声炸响,李潇湘瞬间便被撞出山崖。而这人本想趁势夺他经书,谁知用力过猛,竟将经书扯为了两半,不禁大骂一声,反身朝何浊清扑去,借机将李暮珊夹于腋下,一道掳走。
何浊清见状一阵大笑,高声喊道:“哈哈哈,来的正好,李公子,何某去也!”
李潇湘侧耳听着,鲜血不停从嘴边涌出,无力说道:“是猎鹿阵,好个李宝宝!”说完便朝山崖下跌去,眼角不禁泛起泪光,这泪光中带着一丝不解,一丝绝望和一丝哀伤。
‘爹,娘,若水不孝,我们来世再见了!’
这一变故来得太过突然,李若冷根本不及思考,疯一般的朝山崖边奔去,口中嘶吼着,已是泣不成声。
“若水,娘来陪你了!”说完纵身跃下。
与此同时,另一道身影也跟着跳下了山崖,竟无一丝犹豫。
饕二哥见状急忙喊道:“主人不可!”却被一旁的穆游尘拦下。
穆游尘摇了摇头,随即长叹一声,念道:“罪过,罪过!”
眼见妻儿坠入山崖,黑巽怒不可遏,本想捉住何浊清,将他碎尸万段,可何浊清早已被人救走,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漫天浮云,在山岭间上下翻涌,卷席而去。
李宗也想追随自家少爷,却被一旁的焦露浓死死拽住,泣声道:“宗哥不可,那山崖有万丈之高,崖下又有无数妖兽,你去了必死无疑。你若死了,那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少爷他、少爷他!”李宗一拳垂在地上,竟将身下石板震得粉碎。
李宗训亦是气得咬牙切齿,高声喊道:“李家族人听令,勿要放跑了何浊清,那李宝宝身法撑不了几时,速速去追,定能将其捉住!”心中恨恨道:‘李宝宝,你这李家败类,害我失去半部经书,待我将你捉到,定叫你生不如死!’
此刻黑巽已是万念俱灰,缓缓走向李子归,将其抱于怀中,神色木然的道:“梦觉,娘亲和阿哥都死了,爹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你去找李家族人吧,他们定会好好待你,将你养育成人。你长大之后,可千万不要记恨爹娘啊!”
李子归望着山崖,脸上毫无表情,说道:“爹,梦觉不怕死,梦觉怕没有爹娘和阿哥。我不回李家,阿哥走时身边有娘亲相陪,爹爹走时,身边也不能没有人,就让梦觉来陪你吧!”
黑巽听后顿时泪流满面,紧紧抱住李子归,看了一眼李宗训,说道:“若泽,李家交给你了,好生对待族人,勿再踏足江湖,那里是非太多,去了只能是重蹈覆辙。”说完朝山崖边走去。
李宗训急忙上前阻拦,口中叫道:“巽叔不可,我李家不能——”
话未说完,黑巽便已抱着李子归,纵身跃下了山崖。
李家族人看得目瞪口呆,万没想到形势会变化得如此之快,只转瞬间,李潇湘一家便惨死谷底。而那个罪大恶极,险些将李家灭族的男子,却被自家族人救走,反倒逃出生天,这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啊!
不禁让人感叹上天是否公平。
随即众人围了上来,可山下的瘴气早已吞没了二人的身影。
人群中渐渐传出啜泣声,不久,哭声便已连成了一片,众多族兽被情所染,也跟着悲鸣起来,声音响彻山谷,震动云霄。
九霞山外,依旧是霞光万丈,惠风和煦,好像世间的一切都与它无关一般。任凭鲜血浸透大地,悲痛传遍山河。
此时,一名老者立于崖边,沧桑的脸上尽是颓唐之色,望着身下无边的瘴气,低声念道:
“若水小友,我们来世再见吧!”
(第一章完)
第一章写完了,比平时多用了两千多字,之后将是第二章,剧情也会更加精彩,还请各位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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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特殊情况,我是不会断更的,直到把这篇小说写完。(整体剧情已经规划好,预计要写五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