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郁郁葱葱的山林,此刻竟被御法摧毁了大***露出一片空地。
而三道人影正站在空地中央,全身衣衫破碎,褴褛不堪。李潇湘倒还好些,在最后一刻祭出岩常,勉强躲过一遭。
可李宝宝二人就显得狼狈许多,身上到处是伤痕,兀自鲜血直流,连衣襟都被染为了红色,甚是凄惨。
李宝宝惊魂未定,喘着粗气道:“江长老,还不快将秘药取出。”
李澜江怒目横视,盯着李潇湘,嗔道:“大意了,没想到此子能有这般修为。”说着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玉瓶,到了两粒红色丹药出来,将其中一粒递到李宝宝手中,说道:“快快服了!”
李潇湘见二人服食丹药,却并未急于出手,问道:“李澜江,你当时为何没死在剑狱,难道也是用了秘药之缘故?”李澜江善于用药,此事在李家无人不知,李潇湘也是凭借这点,才如此猜测。
果然,二人服食丹药后,身上伤痕便迅速愈合了,李澜江阴笑道:“嘿嘿,你到此时才发觉,真是妄为李家族人。”随后顿了顿声,又道:“不过有一味药,想必你早已尝试过了。”
李潇湘心中一沉,似是猜到他所说的药名。
李澜江也已看出李潇湘心中所想,笑道:“不错,此药便是掘魂鳝!”
虽说李潇湘已经猜出药名,但当李澜江亲口说出后,还是感到极为的震惊,立时便朝何浊清看去。
何浊清笑道:“江长老所调之毒的确厉害,只可惜当年未毒倒另外二人,不然也不会有今日这许多麻烦,你说是也不是,李公子?”
李潇湘脸色变得极为阴沉,冷声道:“托何长老的“福”,在下险些就要去见太公了!”
就在二人说话之时,李宝宝却突施暗手,朝李潇湘胸口拍去。
李潇湘早有提防,先出一脚,击中李宝宝腹部。李宝宝一声闷喝,向后连退两步,勉强站稳身形。
见状,李澜江迅速掏出白如枯骨的手掌,五指并抓,刺向李潇湘面门。
李潇湘向旁一躲,额角被擦出一道血痕,随即使出卦拳,左腿向前一弓,朝李澜江胸口撞去。
李宝宝退而再进,同时掌中祭出两柄岩锤,绕至李潇湘身后,起手便是一阵猛砸。
李潇湘只觉身后劲风袭来,不敢强突,左手一抓,将李澜江丢向身后。双脚用力一蹬,纵身跃起,躲过了双锤。
李澜江如同被人把玩一般,还未反应过来,身子便已迎向双锤,急忙喊道:“是我!”
李宝宝双臂一滞,暗劲倒转,竟将双肩震得发疼,怒哼一声,从李澜江身下钻过,翻身一滚,将双锤扫向李潇湘下盘。
李潇湘刚刚落稳,来不及再次跃起,掌中随即祭出一柄雷常大刀,刀锋斜劈,刚好迎上双锤。但李宝宝膂力异常,竟将李潇湘连人带刀一并撞飞出去。
李潇湘神色一凛,心道:‘我只道李宝宝天生神力,没想到今次一试,竟这般骇人!”
而一旁的李澜江则气得面色通红,他本就是李家长老,一向自视甚高,看待族人多有鄙视。后来李家灭亡,又做了千真派的长老,因善于调毒,深得何浊清与掌门广虚乙的器重,久而久之就变得更加肆无忌惮,目中无人。
在他看来,李潇湘依旧是十年前那个毫无用处的废物,可就是这个废物,竟将自己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这让他如何能够忍受,不禁血脉上涌,怒喝道:“小子猖狂至极,看我不取你性命!”
何浊清在一旁摇扇喊道:“江长老息怒,掌门有令,须活捉!”
但李澜江盛怒之下,根本听不得这些,何浊清只好无奈苦笑,念道:“可惜啊,可惜!”
随即,就听李澜江引诀道:“风起云扬,流水琼觞,道途漫漫,天净人茫,独酌悲!”两袖弄摆,掌中水常激出,如流觞之溪,引向李潇湘。其中若有狼影奔腾而进,不下百只。
此时李潇湘尚在空中,却见水流朝自己卷席而来,其水霜寒,未到身前已生刺骨之感。再瞧身下,李宝宝正手提双锤,封住了下方落脚之处,只待自己落地,便可将他砸为肉泥。
李潇湘来不及引诀,只好在掌中分别祭出火常与风常,以两常作鞭,朝身前同时挥出。两常相遇,顿时爆炸开来,一股灼热风暴瞬间便将李潇湘推至远处。
李澜江喝道:“哼,花招还不少,哈!”催动御气,再次将流水引向李潇湘,同时双掌变势,只见所有狼影纷纷跃出,沿水流向前方奔去。
李宝宝见状也追至身下,双锤连舞,带起阵阵飓风,砸向李潇湘。
李潇湘眉头紧锁,心道:‘这二人配合熟练,想必早有准备,着实难缠!’随即身子凌空一转,于周身祭出一层水常之盾,引诀道:“巨擎之鹏,金钟万羽,在天为障,落地为屏,鹞门神!”
话音刚落,群狼与双锤便同时击在了水盾上,李潇湘如天外坠石一般,瞬间被弹了出去,砸向山林。接着一声巨响,林中顿时冒起滚滚烟尘,转眼间便将整片山林笼罩其中。
何浊清低声念道:“李潇湘,你我还未曾交手,可别就这般死了!”
不多时,烟尘渐渐散去,李澜江二人随即望去,不禁一怔。就在李潇湘坠落之处,竟出现了一尊巨大石像,石像若飞鹰,屹立于山林之上,仿佛群山之守护,庄严巍峨,啸瞰苍穹。
李宝宝道:“江长老,这是何种御法,若水他死了没有?”
李澜江也是疑惑不解,冷哼道:“眼见为实,先去瞧瞧再说!”
说罢二人朝石像跑去,何浊清则跟在二人身后,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待到得近处,三人才发觉石像之大,远超先前所见之景。李宝宝绕像而走,却怎么也寻不见李潇湘的影子,疑声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好生奇怪,若水到底去了何处?”
李澜江道:“勿要乱走,还需小心为上。”
正说话间,石像上忽然传来碎裂之声,接着一道人影破石而出,正是李潇湘。
二人闻之大惊,而李潇湘来势极快,转眼便落至二人身前,手中握有两柄雷剑,于喘息间连刺了数十下。
李宝宝倒是反应极快,中了一剑后,便即纵身躲避。反而是李澜江,心怀鄙夷,口中说要戒备,实则并未瞧得上李潇湘,也就因此疏于提防,待中了数剑之后,才勉强躲开,却已是身负重伤,血流不止。
李潇湘一招制敌,却不停歇,继续挥剑刺去。
李澜江正要取出丹药服食,可眼前银光一闪,雷剑已近,不得不躲,但重伤之余,反应自然要慢些。李潇湘遂看准时机,一剑将他怀中玉瓶挑出,斩为两半,接着又出一剑,以剑身之雷常,将丹药尽数焚毁。
李澜江大怒,挥掌击来。李潇湘冷哼一声,弃剑挺近,又使出一套卦拳,竟打得李澜江口吐鲜血,瘫坐于地。
李宝宝见状,知道下一个就是自己,便想着先发制人,于是引诀道:“万谷临川,千河茂原,百蹄争踏,秘引弓弦,猎鹿阵!”随即取出一张黄纸,纸上画有卦阵。李宝宝将黄纸放于掌心,催气入阵,只见阵图青光一闪,李宝宝立时便消失在了原地。
此阵李潇湘当初在李家族试时便见过,极为的玄妙。那时他尚未修炼御道,根本不知其中玄奥所在,此次李宝宝再次使出,李潇湘当即便知不好,不及将李澜江斩杀,反身向林中跃去。
而就在李潇湘刚刚踏出原地的同时,李宝宝的身影随即从天而降,一拳将地面击出一道深坑。可怜的李澜江,还未来得及逃走,便被轰了出去,口中叫骂道:“李宝宝,你想杀了老夫吗?”说着撞进身后的林中,不见了踪影。
李宝宝一招未中,身影再次消失,而李潇湘则借助身法,避至林外,刚要踏入林中,忽觉头顶破风之声大作,李宝宝双拳已至。
李潇湘侧身一躲,拳风随即落地,一声炸响,地面又陷出一道深坑,却不见李潇湘被轰出。
李宝宝现身于坑外,左顾右盼,心中犯疑,念道:“莫非若水躲开了此招?”
正当李宝宝迷茫之时,李潇湘的声音从林中传了出来,笑道:“若亲,你这猎鹿阵确实巧妙,不过照比我这套身法,可是要略逊一筹!”
李宝宝闻声看向山林,心道:“以为在林中便能将我困住?你也太小瞧我这猎鹿阵了!”说着身形一晃,消失于原地。
而在山林的另一处,刚刚被轰进林中的李澜江,此刻正倚树而行,面色颓丧,气息微弱,伤口兀自流着鲜血。
正行间,忽有一道白影从前方飘然落下,轻声笑道:“江长老这是要去何处啊?”
李澜江一怔,瑟瑟道:“何、何长老,属下身负重伤,正打算回山取药。您放心,只要我取得丹药,定会将此子击杀。”
来人正是何浊清。
何浊清摇扇来到李澜江身旁,抚肩笑道:“江长老觉得此子如何?”
李澜江全身一颤,说道:“乱贼余孽,何足挂齿。”
何浊清道:“此话由江长老嘴里说出,却有不妥吧?”
李澜江知道自己已败,不禁面生愧色,愤恨道:“属下一时大意,小瞧了此子,还请何长老恕罪。”
何浊清摇头道:“无妨,无妨,何某就是想提醒江长老,掌门有令,此子须活捉。至于杀人的那些话,还是不要再说的好。”
李澜江连连点头,说道:“属下该死,属下再不言杀人之事了。”
何浊清点了点头,问道:“不知江长老所炼丹药都存于何处,不如让在下代你去取。你伤势如此之重,若是耽误久了,恐有性命之忧。”
李澜江眉头微皱,欠身道:“多谢何长老好意,属下心领了,还是让属下自己去取,不劳何长老费心。”
“啪!”
何浊清将折扇一合,点在李澜江肩头,沉声道:“江长老炼药一向严谨,从不许旁人靠近,就连掌门也无缘一见。不过今日恰逢本门突遭变故,何某便斗胆相求,还望江长老赏面,让在下瞧上一眼,不知可否?”
李澜江埋首于枯发当中,阴狠狠的盯着何浊清,心道:‘你觊觎老夫丹药已有多年,你当老夫不知?今日看我身负重伤,便想要趁火打劫,老夫可不是任人宰割之辈!’说着身体微躬,装作咳嗽之状,却悄悄于怀中取出一纸药包,藏在掌心。
何浊清俯身问道:“江长老,可有不妥?”
李澜江阴笑道:“多谢何长老挂怀,属下无—碍—!”一个“碍”字,却说得满含杀机。
只见李澜江手腕一抖,瞬间便将药粉抛出,药粉散作白尘,朝何浊清扑面而去。
李澜江大叫道:“何长老,得罪了!”同时挥动枯掌,掏向何浊清心脏之处。
何浊清立扇于面前,笑道:“江长老何必如此心急呢,可惜,可惜啊!”说着腰间银光一闪,剑锋直入李澜江魂谷。
李澜江枯掌随即一滞,难以置信的看着何浊清,眼中尽是怨恨,嘶哑着吼道:“何浊清,你,你早就想取老夫性命了吧,只是忌惮老夫所调之毒,才迟迟没有动手,老夫说的是也—不—是?”
何浊清将折扇一挥,药粉瞬间消散于空中,笑道:“江长老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不错,何某是觊觎你的丹药,有杀你之意,但此意掌门也有。你所调之毒太过危险,于我派已构成威胁,我今日不杀你,日后掌门也会派人杀你。你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将丹药交与我保管,如此也算物尽其用,总比藏在你那丹房里,不见天日的好。”
李澜江冷哼道:“要杀就杀,要抢就抢,千真派果然毫无道理,可惜老夫炼药之法,就此失传了!”
何浊清道:“江长老放心,何某可以代劳,你那炼丹之法定不会失传。”
李澜江面色逐渐黯淡下去,冷笑道:“就凭你,就凭你那点修为,绝非我家那后生的对手!”
何浊清一怔,点头道:“是了,我差点忘了,江长老对那李家余孽可是手下留情呢,不然凭你用毒的手法,他绝赢不了你二人。不过对敌人手软,就是对本门的背叛。何某可是最为讨厌叛徒的。”
李澜江哀叹道:“我,我李澜江一生炼药,从未做过后悔之事,唯一后悔的,就是存了一丝念旧之情,让那小子,让那小子这般猖狂,这般猖狂,这般——”李澜江越说越气愤,到得最后,眼角已近崩裂,双目赤红,一口鲜血喷出,当即气绝。
何浊清随即抽出御剑,俯身在他怀中翻找着毒药,未久,摇头叹道:“李澜江啊李澜江,你若只存一丝念旧之情,又为何只藏一纸药包,可笑,可笑至极。罢了,念你一生炼药,手法已近至臻,何某便与你一拜。不过你那一房的丹药,何某可要如数笑纳了!”说着在李澜江身前行了一礼,旋即离去,走时念道:“李宝宝,接下来就看你了!”
此时在山林中,李潇湘二人如鬼魅般,四下穿梭,不时发出“嗖嗖”的响声,每次响声过后,树干上便会留下一道足印,接着是漫天落叶飘散而下,远远望去,别有一番景致。
忽然,一道白光闪过,二人身形骤现。
就看李潇湘单腿如鞭,正朝李宝宝腹部踢去。李宝宝双臂互交,挡在身前。李潇湘随即踢下,将李宝宝掼出林外。
在撞断数根树干后,李宝宝跌落至空地上,一口鲜血涌出,连忙翻身跃起,向山道逃去。
李潇湘追出林外,见李宝宝落荒而逃,大声喝道:“李宝宝,你敢背叛李家,还怕死吗?”说着脚下用力,纵身跃上山道。
李宝宝嘴角衔着血痕,拼命向前奔逃,心中咒骂道:‘该死的李澜江,我好心救你一命,你竟独自逃走,将我一人丢在此处,老子若是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不多时,二人追至山腰处,而李潇湘凭借身法野丘行,已将双方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要不得多时,便可追上李宝宝。
李宝宝顿时慌了神,不免心生悔意,想要投降。可就在此时,何浊清忽然从一旁跃出,拦在他身前,笑道:“李宝宝,你打算逃到几时?”
李宝宝一惊,心道:‘此人心狠手辣,见我败下阵来,定认为我已无用处,而将我杀了。我需想个法子,先逃过此劫再说。’于是心生一计,喊道:“何长老,属下有一计策,定能将此人杀了,还请何长老开恩,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保证将功赎罪!”
何浊清略微思虑片刻,随后笑道:“也好,若此次你仍旧失手,那便自行了断吧!”
李宝宝大喜,抱拳道:“多谢何长老,还请您替属下抵挡几时,属下去去便回!”
何浊清眉头微皱,沉声道:“你最好言而有信。”
李宝宝点了点头,随即从何浊清身旁跃过,朝藤桥跑去。
见李宝宝逃走,李潇湘旋即便要追去,可何浊清却将去路拦住,不让他通过。李潇湘顿时大怒,叫喊着他的名字,挥掌打去。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场激斗在所难免。
何浊清摇扇后退,笑道:“李公子,不必如此,何某也正想取你性命!”
李潇湘根本不去理会,径直冲向前方。可还未等拳风触及何浊清衣衫,就听后方一人喊道:
“你二人谁是何浊清,我有一物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