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比试刚过,台下众人便催促着开始下一场比试。
无奈之前那一场,双方斗得太过激烈,李家族人花了不少时间才将擂台布置妥当。
管家老者急忙跑到台前,欠身道:“让各位久等了,下面开始第三场比试,由外院的李宝宝,对阵内院的李施勉!”
闻言,台下响起阵阵笑声,都被“李宝宝”这个名字逗得前仰后合,猜测这个叫“宝宝”的李家青年到底长作何样。
不多时,就听一人高声喊道:“来了,在左边!”众人同时看去。
只见一个身材矮小,满脸稚嫩的孩童,蹦蹦跶跶的跑上擂台。
一到台前,便堆起两个小酒窝,冲着台下用力的挥手,好像在回应众人的期待一般。
众人也都因他这个举动,对他好感倍增,高声喊道:“呦,这是谁家的孩子,走错地方了吧!”
“哎呦喂,这小脸蛋,红扑扑的,真招人喜欢!”
“孩子,你多大了,断奶没有啊!”
“这孩子是男是女,长得可真俊!”
众人的起哄引得擂台上下哈哈大笑,那个叫李宝宝的青年也不打怵,笑眯眯的说道:“我是男孩子,就是长得小,可我浑身是劲儿,等下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说完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站到擂台的一边。
而另一边,内院的李施勉却已被大伙无视,不过他也不生气,反而还跟着笑了几声。
在李家内院中,李施勉是一个不太出众之人。
他没有显赫的身世,父亲既不是修为深厚的御师,也不是长老院的长老,而母亲则是一个小家族的小姐,嫁到李府,自然不被重视。
夫妻二人虽无受人尊崇的地位,但生活在内院,吃穿都不成问题,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生下李施勉后,夫妻二人在教导子女上,本着不要太招摇,低调做人的原则,将李施勉抚养长大。这也导致李施勉的性格颇为谨慎,做事不爱出风头。
大概是觉得观众都乐得差不多了,管家老者招了招手,让二人走上前来。
李宝宝性子活泼,先跑了过去,一张笑脸天真无邪,拱手道:“外院李宝宝,族喻若亲。若康兄,还望你多多指教啊!”
见李宝宝一脸单纯,李施勉心中颇为纠结,真不知等下比试起来,自己该使出多大的力道,生怕用力过猛,被人说成是以大欺小。不过他和李宝宝年龄相仿,应该不止于此。
“内院李施勉,族喻若康。请!”
二人倒是客气,都先行礼,而后才慢慢摆开架势。
李宝宝并未着急,挥了挥双臂,又伸了伸退,先让身体活络起来,不过粗臂短腿的,却是滑稽可笑,惹得台下众人又一阵发笑。
“若康兄,我来了,哈!”
李宝宝先手,瞬间银光披身,周身御气环绕,身形一闪,直奔李施勉下盘踢来。
别看李宝宝身材矮小,却是异常灵活,李施勉还未看清,便已至其身下。
“呔!”
李宝宝口中轻喝,右脚狠狠踢在了李施勉左腿上。李施勉只觉左腿发麻,一个踉跄,侧身倒去。
但李施勉毕竟是通过初试之人,并未太过慌张,单手撑地,一个翻身,勉强站稳。接着双臂相交,口中闷声一喝,顿时银光披身。
李施勉转头去寻李宝宝,谁知李宝宝已不在原处。不禁心中一紧,只觉身后劲风吹来,本能的纵身跃起。
果然,李施勉刚刚跃起,李宝宝便从他身下穿过。李施勉暗自惊道:‘还好提前跳起,不然双膝遭这一踢,必然无法再动。’
李施勉落回地面,随即朝李宝宝冲去,可李宝宝的身影再次凭空消失,心中顿生疑惑,想道:‘这李宝宝到底学的何种御法,不但速度极快,还能隐遁身形!’
正当他迟疑时,左侧劲风又起。这次,李施勉决定不再躲避,倒要看看这小子是如何出招的。
随即曲臂上摆,守住上路,同时左腿前弓,守住下路。右脚御气外沉,脚下生根,定稳身形。
李宝宝万没想到李施勉会主动接招,惊讶之余,也在想着:‘前冲之力无法骤然卸去,不如放手一搏,看孰强弱!’
李宝宝再次发力,大喊着踢向李施勉。
“当!”
一声惊雷,李施勉瞬间便被踢飞,而李宝宝则身形一转,冲天而去。
因提前做好了防御姿势,李施勉并未受到何种外伤。随后侧身落地,揉起了左臂,心中念道:‘这小子怎地如此有劲!看他天真无邪的,没想到脚力如此之重。眼下左臂已经麻木,一时半刻怕是难以恢复。不过总算让我摸清了门路,接下来应当可以反击。’
台下,一名李家长老见到李宝宝的招式后,便对身旁之人说道:“这李宝宝所用身法,名为‘过狼门’,乃是百年前,李峋雱长老所创。他也是身形小巧之人,不过动作灵敏,双腿之力重达千斤,在身法的配合下,仿若巨石横飞。凡是中招之人,轻者骨碎,重者经脉具断,在当时可谓是叱咤宁州。”
“不过自从他去世后,过狼门就鲜有人练。一是没有像他这般身材小巧之人;二是腿力不足者,未发力,先伤己。以至于到了最后,再无人提及这套身法。不过李宝宝练这套身法,却是再合适不过了。看他身形,的确与李峋雱长老颇为相似。而据我猜测,李宝宝已将这套身法练到了五成左右,倘若再驱魂入体,那还得了!我看此子亦是天赋异禀!”
一旁的长老们听后,纷纷点头称是。
“不过有一点我没有弄清楚,李宝宝是如何得到这套身法的?据我所知,此套身法的法诀早已失传,不知去向。过去族里也曾派人寻过,皆是一无所获。也不知这小子走了什么运,能让他找到这套身法。不然以他一个外院之人的身份,绝无法修炼到这般地步。”那名长老接着说道。
李长风在前排侧耳听着,心中也感到惊讶。
‘这李宝宝平日在府中只知玩乐,极少用功。一遇长老训话便溜之大吉,让人十分头疼。可今日看来,此子却是粗中有细,颇有城府。表面上大大咧咧,实则定力过人,能单独修炼如此难的身法,且小有所成,果然天资过人。看来今后要多加留意外院,以免错失人才。’
台上,李施勉将精神全部集中于一处,目视前方。因左臂尚不能动,只好将右手单独立于胸前,口中飞速念诀道:“孤风孤风,不碍长空,换我其位,刑阱其中,借风牢!”
霎时间,李施勉四周旋风骤起,飞沙走石。
台下众人看到此景,皆惊呼起来。
“这是借风牢!他居然使出了借风牢,太让人吃惊了,他才十八岁啊!”
“但是只是单手引诀,不知能否奏效啊!”
“能不能奏效这也太意外了!李家内院果然没有庸才。”
“那李宝宝就够让人惊讶的了,没想到这不起眼的李施勉也这般厉害,李家今年的“若”字辈打算要作甚啊!”
台下众人惊呼,而台上狂风大作,根本听不到人们在说何。
李施勉咬紧牙关,努力催动御气,维持着“风牢”,嘴角边渐渐流出白涎,苦笑道:“单手引诀果然有些勉强!”
李施勉用肩头擦了擦嘴角的涎液,对着不知在何处的李宝宝喊道:“若亲,我来接你一招,看看到底孰强孰弱!”
“若康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呔!”李宝宝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李施勉眉头紧锁,目不转睛,他知道李宝宝就要攻过来了。虽然借风牢颇具威力,可他心中还是七上八下的。
突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径直砸向呼啸的风牢。只听风中“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接着,数道白光从风中射出,刺得众人难以挣开双眼。
虽说如此,人们还是努力朝台上看去,生怕错过了什么。
白光在风中迅速蔓延开来,就如龟裂的城墙,一点点扩散,好像要将风牢撑爆一般。
渐渐地,风牢变得越来越大,最后终于支撑不住,只听得一声巨响,白光四溅,狂风乱舞。
众人只觉白光和狂风同时扑来,瞬间包围了整个广场。
“我说,这场比试可比上一场要邪乎的多,这俩孩子平时都不太惹人注意,却能不露声色的修炼到这般地步,真叫人怀疑,怕是背后有高人指点!”台下一名李家长老疑惑道。
而在擂台的一边,十少爷也看到了比试的经过,心中颇为震撼。
他原以为与自己对阵的李善航已是若字辈中,仅有的几个能让他认真对待之人。可当看到此二人的比试后,他才明白,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见识短浅。
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坐在李长风身边的赵掌门,此时也是懊悔不已,他万没想到,还会有这般实力的李家青年出现。
而自己方才已将女儿许了出去,如若反悔,定会叫李长风耻笑。不禁哀叹道:“唉,都怪我沉不住气啊!”
此时台上,狂风和白光已经散去,众人随即望向擂台,却不见二人的踪影。
正当所有人都在疑惑时,忽听得打斗声传来。再一看,二人竟跃至空中,缠斗在一处。
众人心中稍安,生怕两人对招时会两败俱伤。任谁也不愿见到此等才俊在自家族试中遭到重创。
不久,二人落回地面,但仍在继续交手,打了不下百回合后,才再次分开。
李施勉一身的疲惫,撑着膝盖,问道:“你是如何避开借风牢的,凭你那套身法,应该被困在风牢里才对。”
李宝宝依旧是一脸的天真,笑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若康兄了,反正我不说,自有人会替我说的。这招叫做“猎鹿阵”,乃是一套用于脱身的阵法。我本打算在与十少爷对阵时才使用,谁知你这招借风牢如此厉害,居然可以互换其位。若非我急中生智,施展此阵,只怕你那风牢里的风钺与光刺,早就让我遍体鳞伤了。”
李施勉干笑一声,心中无奈道:‘没想到这小子还藏了一手,可我却是什么后手都没有了。’
不禁叹道:“这也要多亏你那一脚,让我左臂无法活动。倘若我双手同时引诀,你定出不了风牢。”
李宝宝欣然同意,点头笑道:“确实如此,看来是我自己救了自己,哈哈哈!”李宝宝笑得像个孩子,完全没有后怕的样子,反而小有庆幸。
李施勉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摆开架势,说道:“再来一决胜负吧!”
李宝宝眉毛一挑,竖起一根手指,在身前晃了晃,说道:“不必了,若康兄,猎鹿阵既已使出,就让我将他施展完吧!”
李施勉心中不解,问道:“这是何意?”
台下,李长风捻着胡须的手突然一顿,心中暗道:‘胜负已定!’
只见李宝宝身影一闪,随即消失在原地。
李施勉急忙结印,心中暗暗叫苦。
‘还来这招?可惜我御气所剩不多,不知还能不能发动借风牢。’
但还没等李施勉念出口诀,只听后脑处一声闷响,整个人应声而倒,随即晕厥。而李宝宝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他脚边。
管家老者赶忙上前,查看李施勉的情况。
而台下众人还不知发生了何事,比试便结束了。
有人疑惑道:“李宝宝方才明明在李施勉面前,怎的一转眼功夫,李施勉就突然倒地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管家老者在李施勉身上查看一番,确定他无碍后,便起身宣布道:“李施勉晕厥,无法再战,本场比试,外院李宝宝胜!”
台下鸦雀无声,不多时,就听一人高声喊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我们还什么都没瞧见,怎么比试就结束了,快给我们讲讲!”
管家老者看了李宝宝一眼,大有询问之意。
李宝宝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转身走下了擂台。
台下观众见无人出面解释,顿时吵闹起来,抱怨之声此起彼伏。有的甚至要冲上擂台,去讨个说法,却被李家族人给拦了下来。
李潇湘坐在台下,也是一头雾水。他虽是李家族人,可从未修炼过御道,对于台上如此激烈的比试,也就是看个热闹,具体发生了何事他一概不知。
当听到身后有人在议论比试,心中也是疑惑起来,想着:‘李施勉性子沉稳谨慎,从不表现自己。但他今日能展现这般实力,想必平时没少下功夫,也不知内院那几个少爷们看了,会作何感想,真想瞧瞧他们此刻的表情。至于这个李宝宝,我平日与他交往甚少,只在他逃避长老们训话时,偶尔碰见过几回,还被他威胁着接受贿赂,帮他说瞎话。不过今日过后,怕是再没人说他游手好闲了。’
正当李潇湘沉浸在思绪中时,突然脖颈处一凉,竟有一只手掌握了上来。
他猛一回头,看到的却是个书生打扮的人,此人正一脸憨笑的看着自己,而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掌,却没有松开。
见是生人,李潇湘不免有些紧张,略带礼貌的问道:“阁下是何人,请问有何事吗?”
那人摇摇头,笑道:“无事,就是想问问,你可是李潇湘?”
李潇湘不解,心道:‘此人要做何,为何握着我的脖子不放?’不禁心生不快,拍着那人的手,说道:“是我不错,还请阁下将手松开。”
那人并未理会,接着问道:“族喻若水?”
这回李潇湘是彻底生气了,但他生性不愿与人争吵,也不愿说那些言辞尖刻的话,遂忍气斥道:“你到底有何事?”说着便要去扯那人的衣袖。
那人仍旧不答。
远处,十少爷刚刚平复心情,对于这场比试,感叹了好一阵。
正打算走回后台时,忽然眼角一扫,看到李潇湘竟被人握住了脖颈,好像还聊着什么。
再仔细瞧时,觉得那人很是眼熟,心中顿觉不妙,暗自叫道:‘不好!’
随即从侧面挤入人群,朝李潇湘赶去。
当他来到李潇湘身边时,却发现那人已经不见。
而李潇湘发现十少爷来了,不禁一怔,连忙起身恭贺,说道:“十少爷,你怎么来了?恭喜你啊,赢了第一场比试,我可是——”
未等李潇湘说完,十少爷一把将他拦住,问道:“刚刚和你说话之人去了何处?”
李潇湘一惊,心想:‘十少爷是如何知道此事的?’于是说道:“我也不知,不过那人好生无礼,竟握着我的脖子不肯撒手,还问我是不是李潇湘。我扯他衣袖,叫他放手,可他臂力过人,我怎么都——”
“那他是何时走的?”十少爷追问道。
李潇湘随口答道:“刚走没多久。十少爷认识此人?”
闻言,十少爷转身便要追出去。谁知突然围上来一群人,将他拉到一旁,问长问短,甚是激动,想来都是些仰慕他的人。
李潇湘被挤到一边,却看到十少爷一脸的震怒,可又摆脱不了这帮人。
李潇湘想要上前帮忙,但又怕得罪那些人,因为在那些人中,还有内院的小姐和少爷。
没办法,他只好退到了一旁,看着这荒唐的一幕,默不作声。
此时擂台上又走来两人,人群中再次爆发出热烈的呼喊声。
李潇湘无奈一笑,抬头看向擂台。
忽然,他脑中闪过一张面孔,正是方才向自己搭话那人。
他感觉那人好像在何处见过,但记忆断断续续的,一时也想不起来。
“到底是在何处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