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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立地成佛

刘继年轻力壮,加之法证的创伤药有奇效,伤势恢复很快,四肢也渐渐可以用上劲了,只是伤在椎骨,还起不了身,尚需静养时日。刘继一直挂念着穆良夫妇,现在有力气开口说话,便急于将当日遭遇告知苏炎。

那日刘继落水后,虽然逃得一命,背后的伤在乱石剐蹭以及河水冲涮之下却越来越痛,体力渐渐不支,刘继几番想抓住身旁的石头上岸,都未能如愿,反而益发不能呼吸,以致连呛了好几口水。正挣扎时,前面突然出现一块巨石,刘继躲闪不及,结结实实撞在上面,直撞得骨肉欲裂,痛入心扉,刘继只感到头冒金星,昏昏沉沉,随即便不省人事。

第二日天明刘继方才醒来,只觉有东西在脸上舔来舔去,还以为自己正在被鱼儿撕咬,耳中却不时听得有马的嘶叫声。刘继吃力的睁开眼睛,只见穆庸的五彩驹正在旁边试图叫醒自己,马儿见他醒来,更发出啾啾的鸣声。当下也来不及细想五彩驹为什么会在这里,刘继发现自己正躺着河边碎石上,旁边是一座破旧的石拱桥,自己浑身又冷又痛,每一次瑟瑟发抖都让背上伤口如同撕裂一般,刘继只觉迷迷糊糊想要闭上眼睛继续睡着。马儿见刘继又要昏迷,在他脸上重重舔了一下,刘继这才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清醒过来,心中不免惭愧,若不是马儿舔醒自己,一旦再睡着了怕是再也醒过来了,自己死了倒不打紧,岂不耽误了营救穆良二人。刘继想想只觉后怕,忙打起精神,试着站起来上马,但任凭自己怎么挣扎却都不能站起身来,正灰心丧气时却见五彩驹蹲了下来,刘继欣喜万分,咬着牙一点一点慢慢地爬上了马背,待刘继伏在马上,五彩驹便带着他直奔至杀胡寨中。

“穆兄夫妇落入君子营之手处境凶险,虽有帛图澄口谕两人一时性命无忧,但那桃豹一看便知是奸邪之人,只怕他对杨柳女侠有不轨之心,万一……大哥,得赶紧想办法救人才可!”刘继越说越担心,不住地咳嗽。

苏炎道:“我这就回山寨差人南下通知穆庄主。”说罢,便要出门。

刘继忙道:“二哥和池青已经走了三日,这时派人过去,也难以赶在二哥前头,到时穆庄主怕已经动身前往成都找千蛊门要人去了。我料穆庸和徐鸣必然也是遇到了危险,五彩驹才会独自回来,而后又恰巧在路上救起了我。”

苏炎摸着脑袋憨笑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刘继道:“为保证万无一失,最好派两路人马分头去成都、广州,穆庸那边还需劳烦大哥带着五彩驹亲自走一趟,前去一看究竟。”

苏炎道:“眼下只能如此了。这五彩驹真是匹宝马,多亏有它,三弟你才逢凶化吉。昨天回来它就一直不停嘶鸣,直到我许诺治好你后立马去救它主人,它才安定下来。”

苏炎正在说话,突然有人急促地敲门,苏炎开门一看吃了一惊。只见门房的知客僧搀扶着一个浑身血污的汉子,这人正是寨中的卢克。苏炎忙接住他,口中叫苦道:“不好,寨中必是出了大事!”卢克睁大了眼看着苏炎道:“兄……弟们……都被杀……杀了……”说话时口中不住的涌出殷红色的鲜血,苏炎听得浑身直颤,紧紧地攥着卢克双手道:“谁,谁干的?”

“桃豹……”只见卢克话未说完,身体突然挺直,又缓缓塌了下去,脑袋歪在一边,眼睛兀自圆圆地睁着。苏炎用手一探哪还有气息,苏炎知他定是受了重伤之后憋着一口气要来给自己报信,现今报了信方才咽下这口气。昨日还都活蹦乱跳的几十个弟兄今日竟说没就没了,自己若不是因为要救三弟来到白马寺恐怕也难逃厄运,世事无常,苏炎不免悲从中来,红着眼咬牙恨恨地道:“又是桃豹这狗贼!”轻拂着卢克脸颊使他闭上了眼睛。

刘继道:“人死不能复生,大哥还当节哀顺变。想是朝廷派出君子营来追查龟兹和尚被劫一事,大哥虽然躲过此劫,君子营必然不会就此罢休。何况大哥昨日已经暴露了下落,我兄弟二人在此怕是会连累到白马寺,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我们不如现在便离开这里。大哥意下如何?”见苏炎没有回答,刘继以为他还在伤心,便喊道:“大哥?”

只见苏炎缓缓转过身对他点头,双手却捂着肚子,脸上汗珠沁出,牙关紧咬,表情痛苦,刘继这才知道他病情又发作了,虽然心痛不已,却也无能为力。

这时法证过来见到屋内景象,双手合什,口中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手立掌抵住苏炎后背,苏炎只觉一股温暖的真气不断输入游走于全身,腹中痛楚便减了大半。苏炎知道师父昨晚救治三弟已经耗了不少真气,现在又要给自己输入真气,便不忍师父劳累,开口说道:“师父,我能忍得了,你不用管我。”

法证厉声道:“闭嘴!不要说话!”苏炎只得由他,不一会法证收手,苏炎方觉体内疼痛已消,回身见法证一脸虚汗,愧疚地道:“师父,徒儿连累你了。”

法证摆手道:“我这也只能在你发作时减轻你一时痛苦,救得了你一时,可救不了你一世。你每天发作四次,我若是每次都给你输气,老僧这把骨头怕是保不住了!”

苏炎道:“师父,我正要和你辞别呢,省得在这里让你老人家辛苦。”便将穆良夫妇被君子营抓走以及要去寻找穆庸之事告知法证,法证正色道:“我久闻岭南穆家庄穆阳老施主宅心仁厚,嘉慧百姓,只可惜远隔万里,虽素未谋面但实所仰慕。出家人本不该多事,但此事既然和穆老施主有关,我就不能坐视不问。不过要想从君子营救人,倒是棘手得很呐。”

苏炎蹙着眉头道:“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差人前去穆家庄报信,但现在寨中兄弟俱已蒙难,三弟又伤重在身,我要去找穆庸也难以分身,一时竟没了主意。”

法证道:“这又何难?我这就写信,着人分两路带去。刘继在这里养伤,你自可放心的去。”苏炎喜道:“这样再好不过了。”

刘继道:“现今羯人盘查得紧,随身携带书信前往恐有风险,万一被查出不仅耽误了大事,怕还会牵累到寺里,不如去人口头告知即可。”

法证点头道:“还是刘施主想得周全!”当下便安排人手去了,苏炎打算将卢克在寺后树林安葬后就前往寻找穆庸,忽听钟鼓之声又响起,苏炎知道这是伽罗腾前来寺里领取誊抄好的经书,怕再遇到他们旁生出枝节,只好呆在房间。

大雄宝殿里主客坐定,法悟命道冲将誊抄的经书奉交于伽罗腾,伽罗腾翻阅一番,便将经书交于身后的弟子,对法悟合什行礼道:“方丈大师不吝赐以经书,小僧感激之至。小僧奉命出使前来上国,拜访名刹古寺、求取经书是为公事,小僧此次来到贵寺公事已了,尚有一件私事未尽。”伽罗腾回身对众弟子说道:“你们到殿外等候。”众弟子领命而出。

法悟等人听此神色微变,就连伽罗义、伽罗兴都不解地看着伽罗腾。这时白马寺众僧都已知道苏炎所中的便是无量指,那么伽罗腾此人必然与秦浪瓜葛匪浅,秦浪又师出于白马寺,想来伽罗腾所说私事应与秦浪有关。既是私事相告,法悟让本寺弟子也都下去了。

只听伽罗腾道:“说来惭愧,本不该在此叨扰各位大师,只因小僧根器愚钝,尘缘未净,此事又涉及先师夙愿,因此才斗胆冒昧提出,我想诸位大师皆是大慈高僧,谅能体恤小僧拳拳之心。”

法悟朗声道:“不知法王所谓何事?”法性大声插话道:“你先师是不是叫秦浪?”

伽罗腾见法性言语无礼,神色间却不发作,一旁的伽罗义却叫道:“什么秦浪?我师父法号度空,乃我灵圣寺开山祖师,声名显于西域,天山南北谁人不知?不过他老人家一生谦逊平和,与世无争,是以你们中土僧侣未闻其名倒也不足为奇。”

白马寺诸僧面面相觑,还道认错了人,正欲说话,却听伽罗腾缓缓说道:“先师俗名确是秦浪,原籍乃是朱崖洲,昔日从师于宝刹时法名一凡。”众人听了俱是一惊,伽罗兴、伽罗义更是目瞪口呆。伽罗腾言语谦和,顿了一下接着道:“先师来自中土,是以我等诸弟子皆可说汉话、识汉字。我师弟并非有意欺瞒诸位大师,只因先师生前仅将此事告知过小僧,灵圣寺上下其他人等只知先师乃是汉人,并不知晓先师过往故事。”

法悟道:“这就对了。其实贫僧从法王使的无量指法便猜测到法王师从于秦浪施主,只是未敢唐突乱下结论,法王坦诚以告,正好解开了贫僧心中疑窦。”

伽罗腾一怔,略一思量,便已知道了法悟从何处得知自己会使无量指法。

法悟接着道:“秦浪施主离寺还俗,投于前朝张华司空门下,后又与其兄段遥从张司空那里取了太行派的玄天神功,远走西域,经洪池岭一役后不知所踪。”法悟言语中虽然用的是‘取’字,但灵圣寺诸僧都能听出他未尽言之意,不免脸红耳赤。

法悟又道:“至今已过去五十年了,秦浪施主既已过世,如今尘归尘、土归土,不知法王方才说起的涉及秦浪施主的私事意指何事?”

伽罗腾道:“小僧不敢有所隐瞒。先师当年远走西域,后两年因思念故里亲人,意欲东归乡土,不料依然为中原武林所不能容,虽在洪池岭一战侥幸脱身,先师亦身负创伤,不得已重返西域,后在天池畔结庐而居。先师纵观平生,方知种因得果,善恶有报,对过往恶业,忏悔不已,立誓弃恶从善,改过自新,重新皈依我佛,自取法名空度,意为‘五蕴皆空方得度一切苦厄’。先师发下愿心,苦行于西域诸邦,行善积德,造福百姓,为广弘佛法又在天山圣灵峰营建灵圣寺,起塔供佛,自此青灯佛经相伴一生,直至三年前虹化升天。”伽罗腾说到此处,神情哀伤,悲不自胜,观之令人动容。

这时门口一个声音说道:“阿弥陀佛!度空大师能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自是功德无量。诸德圆满、诸恶寂灭更是我佛门弟子修行之最高境界,度空大师往生极乐世界,法王又何须斩不断、放不下,心念尘缘,空自悲伤?”

“师叔。”白马寺诸僧皆起身恭迎,伽罗腾亦起身合什道:“晚辈龟兹国灵圣寺伽罗腾拜见一鸣大师,得见尊容,不胜欢喜!”

一鸣回礼,诸人坐定。只听伽罗腾又道:“大师教训的是!大师大智大慧,实非小僧所能仰及,小僧修行浅薄以致六根未净、俗念未绝。我原本是被遗弃的孤儿,若非先师化缘途中将我救起收留,我早已在野外冻毙饿死被狼吃掉,先师慈悲为怀,含辛茹苦抚养我成人,传道受业一如己出,乌鸟尚有私情,如此大恩大德我又怎敢忘怀?”

众人见伽罗腾言语诚挚,感人至深,想他作为龟兹的护国法王,自然是大德高僧,若非情真意切,决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真情流露,众僧也都是肉身凡胎,一时皆起了怜悯之心。

法性冷冷道:“你何不干脆利索点,你就明说你来本寺到底还有什么事情?”

法性性子向来急躁,又加之对秦浪本无好感,因此在言语上自然对伽罗腾也不待见。伽罗腾不理会他,不急不忙继续说道:“先师生前曾在无意中向小僧提到一件江湖传闻,这件传闻中的东西却与贵寺有莫大干系。”

法性急道:“什么东西?”

伽罗腾不急不忙道:“江湖传闻当年贵寺昙真大师记忆超群,张华司空府中玄天神功秘籍丢失后,昙真大师单凭记忆便与张司空合力默写出了第三层至第七层的心法要诀。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听闻此话,白马寺诸僧面面相觑。只听法悟朗声道:“当年段遥、秦浪二位施主从张司空府中拿走的那份玄天神功秘籍方是全本,不知法王何故提起这区区半部秘籍?”

法悟此言便是默认了确实有半部玄天神功秘籍存在,伽罗腾眉角微动,面露喜色道:“实不相瞒,先师当年也只学了玄天神功的一部分。”

“哦?”白马寺众人听此都觉不解。法正道:“这可奇了,难道当年段遥、秦浪出走之后将那秘籍一分为二,两人各只学了一半?”

伽罗腾恻然道:“此中缘由,若非先师坦诚相告,常人哪能知晓。先师那时年轻气盛,与义兄段遥得手后心中惧怕,连夜西奔至关中方才停下。先师有意向西前往西域暂避,等风头过了再返回中土,段遥却一心想南下益州,两人商量未果便生了嫌隙。因为玄天神功秘籍在段遥身上,先师只得随他经子午谷南下,一路荒无人烟,两人都紧绷神经,疑神疑鬼,生怕对方独占了秘籍。先师几番向义兄讨要秘籍一看,段遥都以‘安定下来再学不迟’为由搪塞,先师心中更是惶惶不安。行至途中休息时,先师再次提出想一睹秘籍,段遥思考了一下便没有拒绝,将秘籍交给了先师。先师研读秘籍的时候,余光之中看到段遥数次将手伸向青冥剑,知道他已起了杀心,心中不免大骇。段遥也知先师过目不忘,生怕他将秘籍要诀都记了下来,不待先师看完,便连忙把秘籍要了回去。两人各怀心事,一路互相提防,先师知道段遥一时半刻还未下定决心是否要对自己下手,但一旦他狠下心来恐怕难免要遭其毒手。先师打算待下次再要来秘籍将要诀全部记下后,便与其分道扬镳以免兄弟之间自相残杀。不料行至一段栈道时,段遥竟突然拔剑出手,好在先师时刻小心戒备,变故乍起之下矮身一避,来剑擦着右肩而过,段遥本想使尽全力一击致命,却未料到先师能躲开此剑,一剑刺空后收招不及,便趁势双腿凌空踢向先师,先师贴地滚身向前,双拳打向段遥后腿,段遥闪避不及,身子便直直飞下栈道,先师俯身见栈道之下乃万丈深渊,段遥自是不能活了。先师本想去下面取回秘籍,但一时难以找到下去的路,何况就算下去之后也难以准确找到坠崖的地点,惊吓之余,先师便急忙沿原路折返独自前往西域,凭记忆写出了前五层的要诀,另取名为菩提心经,奈何此功高深难解,以先师资历毕生也只学得三层。”

众人此刻才恍然大悟,谁能想到这中间竟有这样变故,原来段遥早已殒命身故,怪不得当年事发之后再无此人消息;秦浪只学得玄天神功的三层,一人在洪池岭独战河西八大高手,竟还能全身而退,此功威力可想而知。

一鸣拨弄着佛珠道:“阿弥陀佛!贪实乃恶鬼之源,使人由正入邪,使人偏执不明,不争不辨,不污不垢,方得始终。”

法性大声道:“依法王之言,你此来是想拿走本寺中的这半部要诀?哼,法王倒是盘算的精细!”

伽罗腾道:“先师昔日传授小僧此功时,言语中曾流露出生平未能尽学此功之遗憾,小僧自感无以报先师恩德,唯有竭力寻齐神功要诀,一者可稍慰先师之憾,二者亦可光大本门以报先师之恩。为成此愿,小僧这才亲来拜访宝刹,斗胆提出不情之请,还望贵寺能将那半本秘籍与小僧一观,小僧感激不尽,自当许以厚报。”说罢,只见伽罗兴拍了两下手,门外便进来了两个西域和尚抬着一个胡杨木箱子,此二人身高马大抬着仍显得极为吃力,可知箱子里装的东西有多沉重。二人将箱子放在地上,将箱盖打开里面一片金光灿灿,尽是金玉之器。

一鸣看后闭眼冷笑不语,依旧拨弄着佛珠。法悟微笑道:“法王也太小看了我中土佛门,我等化外之人,难道还会贪恋这些金玉玩物?还请法王撤走此物,免得在此庄严大殿之内玷辱了佛祖。”

伽罗腾道:“小僧绝无此意。小僧听闻白马寺于战乱之中多有损毁,因此才稍备薄礼以资宝刹重建之需,何况修庙供佛本是功德之事,还望方丈万勿推却,以尽小僧些许心意。”

法悟道:“法王美意贫僧心领了,只是这些钱财本寺万万不能接受。本寺重建多赖一众善男信女出资出力,倒也勉强维持得住。况且我佛慈悲,对修行弟子更是一视同仁,若是心诚,即使破庙烂屋,亦能得成正果,若心不诚,纵使金殿玉宇,也只能徒劳无功。

至于法王所言借阅玄天神功秘籍一事,恐怕也难以遂了法王心意。法王既要借秘籍一看,自然早已经将玄天神功前五层练成,以当年洪池岭一役来看,秦浪施主练至三层武功就已非同小可,那法王练至五层更是业已大成,放眼武林又有几人能是阁下对手。”伽罗腾听此亦有得意之色。

法悟又道:“我辈佛门中人当以佛理修身化人,从不恃武功高低使强于人,何况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执着强求于更高武功犹如堕入污泥之中,越陷越深,亦是贪嗔痴三毒未净,人心不足不过徒增烦恼而已。”

伽罗腾皱眉道:“方丈所言有理,奈何小僧鲁钝,尚不能断此三毒。小僧窃以为武学同佛法一样博大精深、永无止境,我辈学佛之时要持之以恒,力求更进一步,武学岂非同样如此,我辈习武之人也当精益求精,力求更进一层。

玄天神功需循序渐进方能修习,贵寺秘籍残缺前两层要诀,依小僧看来留之也是无用,若是方丈肯将贵寺残本借小僧一看,小僧自然会投桃报李将前两层要诀如实告知。不知方丈意下如何?”

法性心直口快,耐着性子听伽罗腾说完便抢着道:“你刚才都说了这是不情之请,既然是不情之请,那我们拒绝岂不是即合情又合理。依我看你说的什么为了先师遗愿都不过是借口而已,你昨日到藏经阁取经怕也是为了寻找玄天神功秘籍吧。呵,如果是这样,你就枉费气力了,玄天神功是别派绝学,又怎会放在本寺藏经阁中。本寺武功我们尚自不能修习周全,要来别派的武功作甚?何况你师父乃中原武林通缉之人,既已身死,往事可不再追究,此案也算了结了,但你门派武功来历不正,我们又怎会正邪不分,与你私相交易?我看你还是莫要在此浪费心思了。”法性一吐直言,话虽冲撞但句句在理,白马寺诸僧都暗暗称快,却听得灵圣寺诸人无地汗颜,如坐针毡。

伽罗腾见此,知道事已至此,绝无转圜之地,转头对法证道:“小僧还有一事。法证大师,你座下弟子数日前在洛阳城外,扮作官军意欲抢劫,大师可知此事?”

伽罗义也大声道:“大师不会不承认吧,昨日在此装神弄鬼、喊你师父的那人现在何处?”

法证道:“苏炎现今就在寺内,贫僧这就让他过来给法王赔礼道歉!”

法证起身前去,房间内苏炎正在心急火燎的踱着步,法证忙喊起苏炎边走边将事情经过对苏炎讲了大概,告诫他见到伽罗腾低下头认个错,他愿意救你,这事也算翻过去了。苏炎心想伽罗腾找自己怕是来兴师问罪的,何况他此次讨要秘籍不成,再让他给自己治病怕是痴人说梦了,但若是不去师父们就没法和伽罗腾交待,只得硬着头皮去了。法证看到苏炎低着头,便已知道他的心思,笑着道:“怕什么,师父在这,他还能吃了你不成?”苏炎咧嘴笑道:“师父在,徒儿自然不怕,只是我着急去寻找穆庸,怕在这耽搁了时间。”

两人来到大殿,苏炎见过一鸣和众位师父。法证对伽罗腾道:“听顽徒说那日在洛阳城外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法王法驾,法王出手教训劣徒,那是再合适不过。本来让他尝尝苦头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他虽离开本寺,不过毕竟师徒一场,念在他年少无知,现今又已改过自新,我带他来向法王赔罪,还请法王能不计前嫌,高抬贵手,为他施治这无量指之伤。苏炎,还不向法王请罪!”

“是,师父。”苏炎上前,正准备开口,只听伽罗腾道:“请罪倒是免了,只要把那日从我这里捡走的玄天神功秘籍交还,我自当给你治病。”众人皆是一惊,都看向苏炎。苏炎一头雾水,皱着眉头道:“什么……什么秘籍?我哪里见过你秘籍了?”

伽罗腾道:“黑色布袋中装了一张羊皮纸,上面写着菩提心经的便是。当日我从驿站到了洛阳后发现秘籍丢了,便回去寻找,却没能找到。不是你们捡到的又能是谁?原本这些要诀我已熟记于心,这本秘籍对我可有可无,只是此书乃先师亲手写就,传于小僧,睹此如见先师。秘籍丢失一事,唯恐有人觊觎此中武功,生出事端,因此小僧并未告知他人,诸位大师皆是高僧,自然会守口如瓶,小僧因此得以如实告知。”

法证正色道:“苏炎,你从实说来你们到底有没有见到法王的东西?”

“没有。”苏炎道,“那天我们打不过他,逃命都还不及,哪里曾捡到过东西?”

法证对伽罗腾道:“这顽徒虽然不肖,不过却从来不敢欺骗于我,我看此事还属误会,有人路过驿亭捡去了秘籍也未可知。”

伽罗腾知法证贵为白马寺般若堂首座,绝不至于说谎,便道:“小僧自会查明。不过此事皆因他而起,此人需跟我走一趟,待找回秘籍我也可为他治病。”

“不行。”苏炎立马拒绝道,“眼下我还有要事在身,恕在下不能从命。我答应你待我事了之后我定会帮你找回秘籍,若是找不到再任由你来处置。至于无量指的伤发作起来虽然难受但还不至于要了小命,何况我烂命一条,死就死了,又有何惧?”

伽罗腾冷笑道:“你想走恐怕没这么容易!即使我不留你,你们朝廷眼下也正在四处寻你,若是知道你在此处,只怕会连累到诸位大师。”

苏炎生气道:“法王此言差矣。我只是白马寺俗家弟子,何况早已出师,诸位大师慈悲为怀,见我受伤不忍见死不救方才收留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做的事和寺里又有什么关系?我这就出门,你们自可让君子营那帮鹰犬来抓我。”苏炎虽然嘴上不怕,但如今行踪已经暴露,心里却不免担心君子营会找到这里,自己在这怕是会累及寺里,需得早点离开才是,便转身说道:“师叔祖,诸位师父,我走了。”说罢,便向门口走去,伽罗兴大声道:“想走?我师兄让你走了吗?”苏炎只顾往前却不理他,伽罗兴恼羞成怒,口中叫道:“不能走。”飞身抓向苏炎后背,苏炎左手成拳反身硬接了伽罗兴这一掌,两人拳掌相接,伽罗兴退了两步,苏炎退了五六步方停,伽罗兴身材矮胖,却有一身力气,只震得苏炎左臂隐隐作痛。伽罗兴哼了一下,说道:“花拳绣腿,何足道哉!”又攻上前来,苏炎知道不能和他使蛮力,见他转身不甚灵活,当下腾挪闪避,不和他硬碰,只伺机打他身后。伽罗兴本想几招内制服苏炎,以免别人笑话自己欺负年轻人,谁料十多招下来仍没有得手,便显得有些心急,手脚之上暗暗加大了力气。

法证初时还有些担心苏炎,见两人拆了二十多招后,便已知道苏炎在有意消耗伽罗兴体力,以图抓住机会反攻。

苏炎见伽罗兴逐渐气喘吁吁,便故意脚下一个踉跄,伽罗兴惊喜之下立马抓住苏炎双肩,苏炎反手抓住伽罗兴两腕上内关、外关穴。伽罗兴吃了一惊,只觉手臂发麻,情急之下使尽全身之力将苏炎托起往背后一摔,苏炎在空中两脚踢中伽罗兴两膝,伽罗兴重重摔了个脸朝天,伽罗兴手臂受制,力气大打折扣,苏炎身体着地时这才没有受伤,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笑着对伽罗兴道:“承让了。”伽罗兴恼羞成怒,红着脸道:“你刚才使诈,我们再来。”正欲出手,只听伽罗腾厉声道:“住手!还不下来!”伽罗兴才愤愤得走了下去。

伽罗腾冷冷地道:“法证大师教出来的好徒弟!小僧再来领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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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功夫世界脱胎换骨;在阳神世界修阳神仙道;在遮天世界开辟苦海修炼仙台;在完美世界,融万法、创古经,顺便还种下了一棵小柳树......一沙一世界,一叶一天堂,漫漫诸天路,一念即永恒!......已有完本精品老书《信仰诸天》、《无限之史上最强主神》,人品有保障,可以放心收藏阅读。书友1群:200595054书友2群:372716907
  • 残血兵王

    残血兵王

    明明是贵族大少却被家族抛弃,父母不知所踪,生死一线却意外获得独一无二的紫灵气,从此踏上了一条世人触及不到的一条‘不归路’人不狠则不仁,杀人,唯一的理由就是:老子为什么要写道德经?为什么?因为老子愿意!因为报仇被迫远离了自己的家乡,踏上了一条用鲜血证明自己的路,权利?绝色美女?呵呵我都有,看我不顺眼,来呀,揍我啊!
  • 丧尸来了快跑

    丧尸来了快跑

    一觉醒来世界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丧尸窝,爱好和平的人类成了盘中餐?
  • 普普通通创世神

    普普通通创世神

    我是薄雾神,有的人也称我为创世神没错混沌就是我拨开的,我是一切的主宰看着被自己创造的人类在人间玩的不亦乐乎我就化身成个孩子出生了我想装成人玩个尽兴,所以没有带上我作为神的记忆但是······我带上了我作为神的力量,以及我的神格。
  • 清梦回星河

    清梦回星河

    或许这不是真是的青春,但这是我想象中最美好的青春。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 我们像太阳般璀璨的青春

    我们像太阳般璀璨的青春

    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我脸上的时候,我总会想起那段温暖的时光。留在那段时光里的温暖的人。他们并不完美。他们只是这个无边俗世的几个俗人。但他们的出现,像是在我单调平静的世界奏响了绝世乐章。让那即便暴露在阳光下,也会爬满虱子的生命华服,有了崭新的名字。——青春。
  • 高冷医师小蛮妻

    高冷医师小蛮妻

    她,一个刚实习的小医生,恋爱都没谈过,就被分配到了男科。更悲催的是,还没开始实习,就得罪了科室的单身高冷男医生。从此,这个表面高冷,实则腹黑的男人便对她展开一系列的打击报复。不是要公报私仇嘛?她忍。可是,他凭什么掐断她身边的朵朵桃花,还义正言辞的说:“不准早恋!”某萌妹子怒了,“姑奶奶都特么22了,还叫早恋?”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某男邪魅一笑,将她圈入怀中:“如果你一定要恋,只能是我。”【高冷医生和呆萌实习生的甜蜜宠文,欢迎入坑。】
  • 我才不要无限buff

    我才不要无限buff

    当洵星遇到系统。【你想要一夜成名吗!】“不想。”她不出名就没有人出名了。【你想要一夜暴富吗!】“不想。”她还不富就没有人富了。【你想走上人生巅峰吗!】“不想。”现在挺好。【我们已经准确读出了你的愿望,还等什么,快来绑定系统吧!】“不是,我可以拒绝吗?”【不行。】“那你问什么问?”【走形式。】-所以考试要考什么呢?考败家,考逃学,考手速,考恋爱,还有……考试怎么考得比倒数第一差。洵星满脸问号:你这个到底是干什么?【这边是考试呢~亲!】